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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红蛇女之怨-蛇怨-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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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个腿,一波还未平咧,又起一波,真个要人性命!”施朝安猛叹一声,向前走去。 
  忽然施朝安看到颠颠地走在他前面的阿德,立即想起来是这小子在警所提到过玉的话,于是扯开喉咙一声喊。 
  “喂,小孩!” 
  阿德听见一个声音高叫着。他转过身一看,暗暗叫苦,他妈妈的,那是警所的施警长。 
  这时阿钟正好出门,一见阿德,他隔着施警长大喊着,贴墙追上来了,书包里的铅笔盒一路呛啷呛啷地响个不停。竟然在街上看到阿德,阿钟兴奋得小脸通红。他走路,什么时候都依墙而行,贼头鬼脑的。但这会儿,他手舞足蹈地奔在了街中央。 
  施警长脸色青白,显然没有怎么睡觉。他向准备一头扎过来的阿钟一挥手,阿钟立即远远地站在那儿了。但阿钟一直在来回倒脚,像匹儿马似的。 
  施警长不像老甲鱼,人很友好,说话时认真地看着你,声气慢慢的,也不那么盛气凌人。但阿德心里有点怵,因为他在警所说过瞎话,明明没见牛郎中当中回桐镇,可他一口咬定不仅见着牛郎中回转来,还同他说了“有一样东西没带”的话。不要是这个施警长把牛郎中的事查清楚了,来找他麻烦的呀! 
  施警长快步过来,把站在当街的阿德带到一边,拍拍他的肩,问道:“小孩,那天我记得你在所里说到过玉,咋回事?” 
  “噢,玉呵!”阿德立即放松了下来。于是他马上把他和牛郎中在桥上有关玉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施警长。可看着施警长一脸狐疑的样子,他不舒坦了。昨夜,陶巡警他们还当场到阿钟和金山家里,专门问了他们看到那个蒙面人的事,没来问他阿德,他心里已经有点犯嘀咕了。也就是说,他们宁肯相信阿钟和金山!他怯怯地看了一眼施朝安,支支吾吾申明道:“我才不会瞎讲呢,这些闲话,毕梅宝的爹,一开始在学堂问我,那个卖蛇蛋的人走了,牛郎中同我说过啥,后来又到哪去了,我也是这样对他讲的。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毕梅宝的爹。” 
  毕梅宝的爹就是老甲鱼。毕梅宝比阿德高一级,邋邋遢遢的一个女生,但因为她爹,她平日凶得不行,动辄就是:阿要叫我爹卡你到警所里去喏! 
  “关我屁事呵,他们相信我不相信我,又不能当饭吃!”阿德看着施警长变得警觉起来的眼神,有点火了。但他的心突然又呼地提了起来,他们要找牛郎中麻烦的呀,前脚后脚,刚对牛郎中说王瞎子,王瞎子就被人杀了。你早上是排除了那个牛郎中叔叔杀王瞎子的嫌疑,但这个施警长就不一定想得同你完全一样呀!可他转念一想,他不说,施警长真要问起老甲鱼,老甲鱼也会讲的呀!这样一来,他心里又好受了些。 
  阿钟这时向阿德使了个眼色,磨磨蹭蹭地向前走两步,意思是:快点走吧,同他烦啥烦!于是阿德对这位陷入沉思的警长说:“我们要迟到了,我们走了!” 
  阿德正待拔脚就走,这位土头灰脸的警长眼睛忽地一亮,指指阿德的胸口硬硬地说:“把你的玉佩拿出来,给我看!” 
  这个施警长居然不容分说地借走了玉佩,这让阿德很难心。施警长说回头他会送阿德家里去的。阿德老大不情愿,但啥话也没有,同阿钟走了。 
  阿德实在闹不明白这个施警长这样做是啥意思。 
  阿钟拖着阿德说:“噢,对了,我爹同我娘讲,捉牛郎中是因为有个叫钱家庄,一家被杀个尽光。跑乡的全都被扎牢,讲得清回家,讲不清么,嗨嗨!牛郎中讲不清那个恶时辰,他在哪里,他们就可以认定他是杀人犯。” 
  “屁的钱家庄,屁的杀人犯!”阿德有点恼了,他作为当事人之一,还亲自进了局子,在他面前摆乎啥摆乎!他干脆利索地回道,“拜托,明明王庄,怎么一到你嘴里,就成了钱家庄了?” 
  他阿德不是证明过了吗,那个时辰,牛郎中不是不在那个狗屁王庄吗?操,现在谁要再把牛郎中派作杀人犯,那就是同他过意不去!他很嫌弃地丢了一眼阿钟,快走几步,撇下这个不和他同心同德的货色。一到岔路口,阿德告诉一脸惭愧的阿钟,他要在这等人。 
  “又是那个汝月芬,我和你一起等!”阿钟贴着墙过去,在墙角上使劲蹭肩膀,他说他那儿痒得很,然后是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阿德不好说什么了,无奈地看着汝月芬来的方向,她说今天她要上课的。 
  “你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蚌壳弄的那个女的。”阿钟看着他说。 
  “当心给我扇个嘴巴子!”阿德扬起手臂。 
  “别别别,”阿钟龇牙直笑,倒退一步摇手道,“嘿嘿嘿,两边都兼顾一下,兼顾一下!” 
  这个时辰,到学堂的人滚滚而来,急匆匆地涌向学堂大门。 
  一个头发蓬松的小男孩问另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大家都这样说,人非得结婚。非得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在一起,才能养出小人来。你说,是这样吗?” 
  “你爹和你娘结婚了,困在一起,才会生出你这只笨蛋来,就这!”阿钟愤愤地接过小男孩的话头。 
  “那我姑,没有结婚,也没有同男人在一起,怎么就养出了我小牛弟弟?”小男孩摇摇蓬松的大头反驳道。 
  “那就是说,你姑在外头触野屄!”阿钟恶毒地大笑起来。 
  阿德不满地用肘子去捣阿钟,阿钟拖拉着阿德,躲闪着,阿德一头撞在一女生的怀里。那女生猛猛地推开阿德,再对狂笑不止的阿钟骂道:“神经病!” 
  那是一个长着一头黄毛的女生,与泉福同班,阿德知道她和林立生是一个庄的,见她常和林立生走一道回家。阿德连声道歉。 
  “你才有神经病!”阿钟跳脚回骂道。 
  “你怎么这样惹是生非!”阿德厌恶地盯着阿钟说。阿钟不吱声了。 
  但黄毛并不领情,她挖了一眼阿德,挑起眉毛道:“你自己班上的那个妖精,你想怎么吃豆腐就怎么吃,我管不着!但千万别在我这儿来这一套,都啥时候了,你还玩这个!” 
  阿德眉头紧皱着,但他从不跟女生相骂,便一声不出地往前走了。 
  不料那个黄毛来劲了,越骂越凶。 
  阿德终于熬不住了,心想这可是你先不看林立生的面子的,于是他也张嘴就骂:“混账!你也不撒尿照照你那样,长得这么困难的,谁会吃你豆腐,谁要吃你豆腐!我宁愿去碰刺猬,也没想着要碰你。一粒鸡屎!” 
  阿钟一看阿德也骂了,便把他从全镇听来的最最无耻泼皮肮脏的字眼都奉送给了黄毛,黄毛终于挺不住了,哭着逃走了。 
  阿德觉得他从此也算同这个黄毛女生结下梁子了,也感到有点对不住林立生。这时,林立生恰好一头湿气地跑过来。阿德连忙把刚才的事对他说了。 
  “别理她,她娘是我们庄上最泼的泼妇,她也是。”林立生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让阿德很感动。 
  “我先走一步,今朝我值日。”林立生说完就先跑了。 
  那个提到自己姑姑的小男孩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一副哭相。他姑姑平白无故被人这么糟蹋,弄得他极为痛心。小男孩看看至少比他高三四个年级的阿钟和身强力壮的阿德,轻轻叹口气,垂头丧气地快步离去,本来他以为有好戏可看的。 
  阿德等到上课的预备钟敲响了,汝月芬还是没有出现。他面色铁青地和阿钟一齐向学堂跑去,边跑边不舍地回头朝后望。忽然,阿德眼睛一亮。他和阿钟让过那些跌跌撞撞向大门速奔的同学,停脚立等汝月芬。 
  汝月芬过来了,她疲惫而又忧伤的样子,让阿德有点心痛。阿德迎了上去,阿钟也情不自禁地跟过去几步。汝月芬微微地向他俩点点头。 
  阿德本来还一直想同汝月芬说说在警所,他如何帮了一记牛郎中的事,同她分享他把老甲鱼和施警长他们耍了一耍的秘密。但此刻,他啥也不想说了。他碰碰汝月芬的胳臂问:“还好吧?” 
  汝月芬下意识地轻轻拍拍阿德的手背,低声道:“快走吧,要迟到了。” 
  “他妈的,都到这分上了!”阿钟瞅见阿德、汝月芬碰来拍去,不由得大为震惊。 
  学堂主楼一侧的那间高高在上的钟楼的洋铁皮尖顶,在阳光下仍旧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属光泽。他们三人随大流,向学堂走去。 
  被烟熏黑了的红砖尖顶的大门上还能依稀看出“耶稣堂”三个字,但大门里前院原先的地砖,却已面目全非,地面坑坑洼洼,显得七高八低,一片破碎。从主楼中央一直延伸开去的那一溜半圆形的门洞里,一眼可以看见后院的草坪和几棵湿漉漉的冬青树。 
  学堂的院墙里探出一棵百年古枫,临近校门的外墙地上,有许多张泛出星星点点胭脂红的枫叶,被千万只脚践踏得支离破碎。两个值日生奋不顾身地在一双双急速迈进的脚下,清扫着落叶和零零碎碎的杂物。 
  一进大门,阿钟对汝月芬说:“鞋扣开了。” 
  汝月芬低头看了下,蹲下身去扣鞋扣。 
  阿德忽然眼前一黑,猛抬头,只见女施先生站在了他的面前。女施先生的镜片上有一团白光,他看不见她的眼睛。教美工音乐的万先生站在她的边上,她那一头鬈发,仍然瀑布似地垂泻在肩头。 
  万先生笑吟吟地看着阿德,眨眨眼睛,向他示意赶快鞠躬行礼。阿德连忙去拖汝月芬,但已经晚了。 
  “如此无礼,我从前真是错看你了!”女施先生厉声对汝月芬说道,“见了先生该怎样?假装系鞋扣,好嘛!那事我已经给足你面子,当众说你一个字了?你倒好嘛,现在有事也不报告,不请假,眼里还有先生吗!” 
  汝月芬直起身,茫然地看着女施先生。阿钟吐吐舌头,敷衍地鞠一躬,一溜烟似地逃了。 
  “汝月芬确实不是故意的,她的鞋扣是真的自己脱开了。”阿德往前一步说。 
  “我问你了吗,卞德青同学。你这算英雄救美?我还没问你呐,你昨天下午从警所出来,到哪鬼混去了?”女施先生目光逼视着阿德。 
  “我看日头已经西夕了,就再没有到学堂。”阿德嗫嚅道,“汝月芬病了,确实病得很重。” 
  “一口一个汝月芬,汝月芬是你什么人?我看你小小年纪昏了头了!” 
  女施先生的话直戳阿德的心尖,让他羞恨难言。有几个男生弯过来看热闹,女施先生怒目而视,他们一缩头,推推搡搡地走开了。一走远,他们便相互用指尖猛捣对方额头,大声道:“我看你小小年纪昏了头!” 
  阿德将目光朝向那一轮红颜尽失的白亮白亮的太阳,头顶心一撮翘立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抖颤着。汝月芬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那个扣了一半的鞋扣,脸上雾蒙蒙的。 
  “走吧,走吧!”女施先生面孔通红,大力挥手。 
  阿德、汝月芬一前一后地垂着头,走向通往教学主楼的甬道。 
  “我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人都不像个人样哩,现在搞得像小夫妻似的,出双入对,这样下去,还了得!” 
  女施先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阿德耳朵里,他知道这一天算是毁了。汝月芬目光凄然地掠过教学主楼的尖顶,看着青翠的山峦后那一抹飘带式的白云。 
  “原来我很看好这个女生的,人又漂亮聪明又懂事。不知道居然道德品质成问题,偷这次考题。喏,为这个也是一脸好人面孔的男生作弊。”女施先生对万先生说。 
  “这考题怎么被伊弄出来的,还没来得及问,是吧?”万先生神秘地问女施先生。 
  女施先生大力摇头,恼怒地答道:“我咋想都想不明白,除非伊不是人是妖怪,有妖术!” 
  汝月芬一哆嗦,眼睛闭上了。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凄恻的微笑,飘飘摇摇地从阿德身边走过去。 
  阿德第一次萌发出想永远离开这所学堂的念头。 
  课间操的铃一响,几乎每一个人都闹出一些个动静急急地奔向操场,徐先生一脸亢奋,站在司令台上将那枚铜哨吹得叫人心惊肉跳。 
  阿德、汝月芬一前一后地跟在女施先生的身后,迎着呼啸的人流向办公室走去。看着大家嬉笑雀跃的劲道,阿德对这个女施先生是痛恨无比。 
  “呵呵,立壁角呀,立壁角!”有两个小同学在过道里的人堆中幸灾乐祸地欢呼道。女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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