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7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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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僵持之中,甘十九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而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惊慌。
这种惊慌,来源于对自己所认知世界的颠覆。
怎么回事?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两根手指就将我快刀给定住的人?
就在甘十九脑海几乎空白的时候,我却显得越发平静了,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诚然,在西北之地,你或许能够立得住脚,成为一方豪雄,但是天下之大,并非你坐井观天而能够臆想出来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人敢自称是天下第一,我这个名号,是有人险恶用心,故意泼上来的脏水,知道么?”
甘十九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弃刀后退,朝着我深深一躬,拱手说道:“受教了。”
我望着他,瞧见这四人皆是一阵面如死灰的模样,知道心高气傲的他们都是受到了打击,摇了摇头,将银刀抛给他,忍不住又安慰几句道:“刚才我看你的手段,已然将刀势的简要流转掌握,再配合萨满魔音,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日后勤加练习,或许能有突破。”
那甘十九是个高傲之人,我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他顿时就是一阵怒火,竟然将那银刀往地上插住,一脚蹬去,却是将这刀给折成两段。
我大惊,要知道真正的剑客刀手,对于手中的武器,是有如爱人一般的感情,他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
折刀之后,甘十九朝着我拱手说道:“还练什么刀,终究不过被人笑话而已,告辞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其余等人也匆匆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胡同里发愣。
这人好刚烈,只是可惜了这刀。
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哭笑不得,俯身拾起那断成两截的长刀,瞧见刀身银光凛冽,想来材料定然不差,打造起来也是煞费了苦心,丢了实在可惜,回头拿给南南,说不定也有些用处。
我将两截断刀放入八宝囊中,不知道那甘十九瞧见这个轻松把他打败的家伙竟然做出如此不顾身份的事情,会是作何感想。
他一败涂地,心中怨愤难平,这个我可以理解,只不过他拿我当做标准,又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
我摇头叹息,缓步走出胡同。
然而刚刚走出来的一瞬间,我立刻感觉到有一阵强烈地危机感陡然升起,眼皮子猛然跳动。
不好,有埋伏!
第七十章祸及家人
枪!
是枪!
子弹在飞舞,破空的声音尖锐而又犀利,而且绝对不只是一处,弹雨交织,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几乎无死角,密集无比,让我在一瞬间就回到了南疆战斗的岁月去。
我的第六感救了我,在迈出胡同口的第一步还未落下的时候,我的身子离奇地像后面一退,躲开了最开始的强大弹幕。
子弹飞曳,有的射在了墙面的砖石上,有的打落在了地面,有的还保持着飞行的状态,从我的身边飞速划过。
倘若是早就有这般的准备,我未必会如此狼狈,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冷枪,要晓得修行者也是人。并非刀枪不入的怪物,倘若是要害中了枪,就算是没有死,也得难受好一阵儿。
我这边刚刚一停住身子,立刻又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又一躲闪,感觉到一粒子弹从我刚才站定的位置,倏然而过。
这绝对是狙击子弹。
先前那密集的枪林弹雨我倒也还没有太多的感觉,这狙击枪一出。我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倒不是说我害怕了,而是在我们国家,枪支是严格管控的武器,那狙击枪绝对是重中之重,这玩意一出现,性质就变了,伏击我的那些家伙。背景绝对不简单。
还没有等我从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的头顶之上,却是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手雷!
瞧见这东西。我顿时就愤怒了,脚尖一点,人便化作了幻影,顺着那手雷抛来的屋顶跃了过去。
轰!
手雷在胡同里面轰然炸响,破片乱飞,而翻上屋头的我则瞧见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子,正慌里慌张地往后翻去,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这人。
那人不是江湖手段,感觉到我冲上来,回手就是一枪。
他这听风辨人的功夫倒也不错,要不是我身影飘忽,说不定就给他射中而死了。
亡命徒。专业……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几个词眼,手上却毫不含糊,一把抓住那人拿枪的手,猛然一捏,却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拿不住枪,掉落下来,而我的脚则一抬,将枪踢上来抓住,顶在了那人的脑门上面。
当感觉到脑门被人盯着枪的时候,那人左手上拔出来的战术匕首方才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有敢挥出来。
我望着这又黑又瘦的家伙,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一脸凶相,知道肯定是杀过人的,于是抓住他的左手手腕,寒声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被我制住,被捏碎骨头的右手却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口中则应付地说道:“我、我门是……”
他故意拖长语调,右手终于摸到了腰间,然而还未有等他将那绑在腰间的手雷引爆,我已然一把将他给掀翻倒地,然后手在他的脖颈之上猛然一按,把他给弄晕了去。
将这人给制服之后,我跃下屋顶,身形似电,冲向了堵在胡同口的那几个枪手之中去。
很快,这几个并不算是修行者的家伙也给制服,而在十几分钟之后,那位埋伏在对面大楼的狙击手,也给我找到。
这场伏击所有的参与者,除了未有露面的人之外,全部都被我给解决。
枪击发生之后,这附近一片混乱,有人报警了,附近派出所很快就赶了过来,差一点把我也当成了嫌疑人,不过好在我这里有两套证件,其中一套就是公安系统的,亮出来之后,误会也很快解除。
而后我打电话到了特勤一组的执勤办公室,将在家的张励耘和林齐鸣都给叫了过来,控制好现场,并且全城搜捕前脚刚刚离开的甘家堡四人。
我不知道甘家堡的人是否有参与此次伏击,但是在这京城之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恐怕上面都不会答应。
老大出事,特勤一组所有留守人员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接手了所有的嫌疑人,带回去审查。
没想到在路上,被抓捕归案的六名凶手就有五人死亡,全部都是死于剧毒之物,唯有一人因为阿伊紫洛在,方才勉强抢救过来。
这手段,真有点儿死无对证的意思。
我跟申重的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回到总局之后,在确认唯一幸存的凶手神志清醒之后,我对此人进行了提审,结果对方却是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就是不肯合作,也不肯张嘴,吐露实情。
这人正好是之前被我制服在屋顶的那名凶手,自从被捕之后,他的话语不多,但是我却能够听得出来,这人并非中国人。
从口音上来看,有点儿像是安南或者吴哥的。
难道说,这些人是那巴干达巫教的余孽,是过来找我寻仇的?
我心中许多疑惑,不过这人不开口,我倒也不着急,叫了小白狐儿过来,有离魂镜在手的她是对付这种死硬分子的最佳人选。
小白狐儿出动,一番催眠,很快就得出了结果,不过这答案却让我大跌眼镜。
倒不是她的离魂镜无效,而是通过催眠,小白狐儿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人在行动之前,竟然被人洗过脑,那脑子里面,除了必要的军事技能和任务目标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对方不但提前预备了剧毒,随时准备灭口,甚至还担心被用上“搜魂术”之类的手段,直接将凶手的记忆都给抹去了,这样的手段,当真是阴险毒辣。
这般说来,对方倒也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除了这些,他们还准备了些什么手段。
那人被洗了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倒也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找寻的,除此之外,这些人的枪支弹药、以及相貌等物,都是有迹可循的,我让特勤一组立刻启动起来,顺着这些林林总总的证据摸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特勤一组是一个高效率的团队,我中午遇袭,到了傍晚的时候就传来了消息,说已经查明这些人的身份了。
通过各个部门的档案查询,林齐鸣告诉我,这是一伙非常著名的家伙,他们本来的身份是境外一支接受过美国特种部队专家指导的境外雇佣兵组织成员,叫做野狼,由参加过越战和东南亚动乱的老兵组成,战绩彪悍。
这些人从事绑架、毒品贩运和交易、宗教战争以及恐怖活动,无恶不作,总部位于马来西亚,是东亚地区几只著名雇佣军之一。
那个幸存的家伙,就是野狼之中十分著名的独狼。
听到林齐鸣的汇报,我陷入了沉思。
要晓得,国家对于这些境外武装势力的防范一直都有,这些人基本上不会通过正规途径入境的,而他们携带的枪支,据张励耘那边提供的报告,居然是我军现役的武器装备,这些人能够出现在京都,就已经让人惊讶不已,再加上他们居然能够准确地掌握到我的行踪,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到,是否有人在内部接应了。
谁这么恨我,居然会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威胁我呢?
入职二十多年,因为工作,我的仇家无数,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阎副局长却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起这起事件的情况。
阎副局长本身是管政治处和后勤的,不过随着最近王总局逐渐转入幕后,他便也临时负责一些事务,而这事儿影响十分恶劣,不但我们这边着急破案,而且各个兄弟部门都想要接手此事,使得我们的压力很大。
我与阎副局长本来就不睦,电话那头的语气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平稳,他似乎有些责怪我办案缓慢的意思,若有若无地提出,是否需要支持,他可以让赵承风过来帮忙处理。
对于阎副局长的要求,我给予了否决。
笑话,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可是关系到我的生死,那伙人要杀的人是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交给别人去办?
现在最关注结果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部门,而是我本人。
对于这一点,我反复重申,好在阎副局长倒也没有太过于露骨,只是给我稍微施加了一些压力之后,便没有再多言,又好言宽慰了我一番,然后挂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在旁边一直听着的林齐鸣看了一眼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上面,对我说道:“会不会是……”
我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没有影子的事情,你别乱猜,知道不?”
林齐鸣耸了耸肩膀,出去办事儿。
案子在有条不紊地推动着,特勤一组在我的领导下,效率从来不弱于人,所以我并不担心,相信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然而到了夜间,匆匆赶来的小白狐儿却找了过来。
小白狐儿说出了一段让我瞬间不淡定的话语来——不甘心的她在失败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反复尝试,最终找到了一处思维断片,那就是这伙人的目标并非只有我一人,另外一组人,去了黔省与湘西交界的麻栗山。
第七十一章逆鳞被刺
当小白狐儿说出这个消息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
事实上,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将父母和姐姐一家迁居到茅山之上,让他们的安全多少也能够得到一些保障,然而我屡次三番地劝说。老人家却总是故土难离,根本就不理我这一茬。
我有时候吓唬他们,说我做的这份事儿,容易结交仇家,倘若他们没有下限地顺藤摸瓜,拿你们的性命作威胁,我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对于我这问题,我父亲却总是固执地笑着,一摊双手,说都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了,生死早已看淡,若是真的如此,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这就是他的回复。也是我母亲的回复。
在麻栗山住了一辈子的二老从来都不觉得这世间会有那般不讲究的人,也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威胁的。
家人都是这个态度,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国人守土安居的思想十分浓重,不说家里这些破烂家当,最让他们牵肠挂肚的,是龙家岭后面那些祖坟。
有这些在,根就在。搬家迁离,实在是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我劝过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坚持,却没想到到底还是尝到了苦果。
尽管小白狐儿并不确定这消息到底是否正确,因为独狼所有的记忆都被抹去,骤然淘弄到这样一个消息,孰真孰假。尤未可知。
然而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如此,我总得回家去一趟。
即便不是真的,我也得用些强迫的手段,让父母赶紧搬离麻栗山龙家岭,免得我的软肋被人抓住。
所幸我成名之后,对于父母之事,藏得比较深,许多资料出于保护的目的,都有过篡改,所以即便对方去了麻栗山,未必能够找到龙家岭,也未必寻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