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7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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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被我劲气包裹,并无任何气息渗透出来,但是黄天望一瞧见,双眼却瞪得滚圆,几乎都要凸了出来。
到底是高手,一瞬间立刻就判断出了里面所蕴含的力量来。
这青铜圆罐,名为九龙青铜罐,名字十分质朴,来历却并非寻常,却是那龙虎山瑰宝之物,不过它最重要的并非是罐子本身,而在于里面所封印的东西。
没错,这被封印着的,却是我曾经在南洋遇到过的虚空巨眼,而且并非整体,而是它在爆裂一瞬间的恐怖能量。
那虚空巨眼本是南洋邪神巴干达留在人间的眼球所化,原力充斥,后又经多年供奉,最后意志降临之后,上通雷电,下合道心,不但能够呼风唤雨,沟通雷电,全力以赴,甚至能够掀起一场恐怖的倾天海啸。
它自爆而出的能量,此刻若是被放出,别的不说,这十几里地,恐怕无人能够幸免。
这玩意是秦伯送给我的,一直放在我的八宝囊中,之所以一直没用,一来是因为将其祭出,不但能够灭掉敌人,也可以将我给毁去,属于同归于尽的法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宁可让其闲置。
说到底,这玩意就是个炸弹,鸡肋得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用在此时此刻,却是格外妥当。
我先前露出凶相,表露出与我平日里那温文尔雅、与世无争所截然不同的态度,就是让黄天望见识到我光棍和亡命徒的疯狂一面,让他相信,只要是谈不拢,我随时都可以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只有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方才能够让黄天望这般顶尖的大高手相信,我并非是在诳他。
用赌博的一句话来说,我这个叫做诈和,就看他上不上当。
黄天望会退让么?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而他则直勾勾地盯着悬浮在我手掌、几欲离去的九龙青铜罐。
众人僵立,无人胆敢言语。
气氛变得如此肃静,众人都屏住了气息,仿佛喘大一口气,就有可能将这宁静打破,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大家所能够接受的。
渐渐的、渐渐的,黄天望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道:“这玩意,应该是龙虎山的至宝吧?”
我点头,回答道:“对,它叫做九龙青铜罐。”
黄天望突然转了话题,问起别的来:“那康克由,当真厉害非凡?”
我点头,说道:“天下间,屈指可数。”
黄天望说道:“当年失之交臂,后来听王红旗说过,那人与他只差一线,但若是让其将屠戮百万的生魂融尽,又沟通邪神,或许比他更胜一筹,如此说来,他的确当得起你的评论——比之你师父如何?”
我不急不忙地说道:“两种路子,不过若是真的打起来,我师父可胜他。”
黄天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也对,康克由因你而死,自然不能与你师父相比。”
我摇头说道:“不能这么说,他到底如何,口说无用,你若是能见那人,或许能懂。”
听到我这话语,黄天望突然长叹了一声,摇头说道:“你说得对,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走,鞠躬尽瘁,然而行事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错过了许多英雄豪杰,若论精彩,自不如你。”
面对着这夸赞,我毫不得意,眼观鼻,鼻观心,淡淡说道:“黄公过赞。”
对话结束,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黄天望那股攀升至极致的气势,却在两人的对话之间,缓慢地降了下来。
他既然知道了这罐子里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自然不敢妄动杀机,将这气机牵扯。
顶尖高手所触摸到的境界各不一样,趋利避害的第六感也远强于其他的人,若是这气机牵扯,将那恐怖的九龙青铜罐给引爆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在这一刻,我能够感受得到黄天望内心之中的愤怒和无奈。
里面,估计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黄天望一辈子谋算别人,自觉行事缜密,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屡次折落于我的手上,先前在黄山倒也罢了,毕竟那儿有倾尽全茅山之力,而且名震江湖的陶晋鸿也在现场,然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栽了。
正是日了狗了,谁会想到这黑手陈,会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大炸弹?
他就不怕一不小心,给自己炸没了?
沉默许久,黄天望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那软玉麒麟蛟是你兄弟道侣,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我手掌一握,将那快飞出控制范围的青铜罐抓住,问道:“黄公可有条件?”
黄天望眯着眼睛,指着脚下道:“别的不说,你先把船下面那人给叫出来,若是把我这船给掀翻了,你倒无妨,我这些人,可都得游海回去了……”
第六十三章开盅之时
听到黄天望这话语,我哈哈一笑,知道他算是暂时屈服了,当下也是手一挥,吩咐道:“让布鱼出来吧。好歹也是国家财产,弄沉了,以他的工资可赔不起。”
小白狐儿脸上露出了笑容,退到船舷边缘,颇有规律地拍着船体。
此刻已然是次日夜间,那海天佛国崩溃之后的影响已然渐渐消散,通讯信息都不再干扰,羽麒麟也都能够运转,使得我一直都知道布鱼尾随着这大船,在船底依附,随时等待着将这大船掀翻。
既然准备翻脸,自然得多留几手。
小白狐儿能够用羽麒麟联络布鱼,我也能。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
黄天望今后是敌非友,能够迷惑的,还是得做足模样。
敲了一会儿,船边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水柱,浪花溅得飞起,洋洋洒洒,海水被风一吹,细碎的水珠落在了许多人的脸上。而一身腱子肉的布鱼则踏浪而来,落在了离我不远的甲板之上。
因为有着羽麒麟在,他对船上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一落地,理也不理黄天望,而是朝着我拱手为礼。
我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黄天望瞧见这个闹出如此动静的家伙。方才知道就是先前抓捕软玉麒麟蛟的时候,出手相拦的那个宗教局人员。
没想到这家伙在陆地上不敌他的几招,但是在水下。却是这般威势。
黄天望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玄妙,脸色立刻转冷道:“我说你为何会为了一条软玉麒麟蛟兴师动众,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原来却是因为手下皆是妖魔鬼怪,有教无类啊……”
他本就是老派修行者,对于诸般异类,早在刚才与我的争辩中,就已经表明了意思,此刻再一次申明,不过是在奚落我,想要找回场子来。
真正厉害的人,手段时软时硬。都是看着形势而言。
我刚才强硬,是要让对方相信我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勇气,而此刻倒是不用事事针对,总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来,于是嘿然笑道:“黄公说得不错,正所谓有教无类,只要是心向光明者,都不能剥夺它的善良之心。人我已经叫上来了,黄公还有什么交代?”
这话是佛教的论点,黄天望眉头一皱,也不与我争辩,而是眯着眼睛说道:“先前你深入地底,救我黄家养神,我曾说欠你一人情,至此,我们算是一笔购销了。”
听到黄天望提及此事,我嘿然一笑道:“自然。”
黄天望此人薄情寡性,说欠我一人情,结果这边抢起人来,却是毫不犹豫,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我哪里会把他的这话儿放在心头,浑然不在意。
他又说道:“今日之事,终究伤了和气,倘若传出,只怕你我皆有麻烦,你……”
我毫不犹豫地拱手说道:“今日冒犯黄公威严,实属走投无路之策,并没有认真考虑后果,定不敢私下妄言。”
黄天望这么说,其实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名节,不希望自己被我逼迫的事情传出,免得被人嗤笑。
而这话语,却正合我的心意。
要晓得,像我这般拔刀相向,已经属于逾越之事,若是黄天望回去之后追究,只怕到时候官司缠身,惹人烦厌。
当然,黄天望私下里肯定是会给我使绊子的,但至少明面上,他倒也不敢对我太过分了。
因为我倘若真的被逼急了,他也怕我狗急跳墙,跑去灭那黄家满门。
要晓得,刚才我与他谈论那南洋康克由的话语,并非那么简单,内中蕴含的凶险,非一般人所能够领悟的,而黄天望也由此可以知晓,这个敢跟他掰手腕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我不再是他当年在茅山主峰之上,随意耍弄的江湖新嫩,而是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顶尖高手了。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是投鼠忌器,不敢随意乱动的。
故所愿尔,不敢请也。
我向黄天望保证,我会管好我的手下,今日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至于他自己的人,那就由他来调教了,这事儿我也管不得。
双方到底还是自重身份,并没有谈得太过透彻,黄天望知道此事栽了,倒也光棍,让人带着布鱼去了船舱,将那昏睡不醒的小玉儿给带了上来,双方交接完毕之后,我让众人离船,返回小艇之上去。
大船之上,只剩我一人之时,那黄公望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回了船舱,反倒是那马三冲着我拱了一下手,冷冷地说道:“陈司长,今日之辱,来日必当奉还。”
听到他的这狠话,我洒然而笑,不予置评,只是平静说道:“我会等着的。”
说罢,我也腾空而起,落到了那已然开动了的快艇之上。
回望而去,却见那马三立在船上,遥遥望着我们这边,眼中的怨毒之意不减,不过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黄天望我都毫无顾忌,像你这般人物,又如何能够让我放在心上?
对于这样的小人物,我最需要做的,并不是斩草除根,而是尽可能地提升自己,让他们只能够瞻仰我的背影,触之不及,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两船越行越远,且不管民顾委那里的气氛如何,这快艇之上的众人,皆是喜笑眉开,气氛热闹得很。
要晓得,总局和民顾委虽然都在体制内,但一向都是死对头,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多为精锐,行事也总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屡次三番地插手我们的事物,没有几个人会喜欢他们。
当然,也不是说民顾委都惹人厌恶,要晓得我那忘年好友刘老三也是入了民顾委。
只能说,有一部分人,真的不得人心。
我这边落地,众人纷纷跟我打招呼,小白狐儿冲着我举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道:“老大,你今天骂那黄天望的话语,简直就是帅爆了,我恨得不跪着听完了,哈哈哈……”
众人一阵附和,而白合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颇有些后怕地说道:“说起来,那个黄天望当真是顶级厉害的角色,他都没有怎么动手,往那儿一站,我就感觉双脚都有些站不住了,直发抖——还好没有打起来,不然真的是悬啊……”
农菁菁最是乐观,笑着说道:“那黄天望被人叫做大内第一高手,自然厉害,不过老大对他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他不但没敢还手,还将人双手奉还,足以瞧得出,老大比他厉害得多,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而我瞧见两船离远,将九龙青铜罐给收了起来,方才自嘲地说道:“瞧你们乐得,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回来,有什么兴奋的?”
好多人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布鱼懂了,冲着我深深一鞠道:“老大,你费心了。”
我摇了摇头,指着他怀里的那姑娘说道:“我倒不妨事,不过就是使劲浑身解数,威逼利诱而已,你先看看她,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才对。”
听到我的话语,布鱼方才想起这事儿来,赶忙将那小玉儿解开束缚,又给她渡气,将其叫醒。
布鱼在这边手忙脚乱,而旁边的张励耘低头一瞧,笑了:“我刚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够让布鱼神魂颠倒,舍命相救,现在瞧见,果然是俏生生的一软妹子,如此倒也不负我们一番心血,哈哈。”
布鱼那张憨厚老实的脸顿时就憋得通红,吃吃说道:“我、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看她有点儿同病相怜而已……”
他越是拘束紧张,大家越笑得恣意,搞得布鱼恨不得一头栽进水里,不再出来。
好在没一会儿,那小玉儿却是醒了过来,睁眼瞧见布鱼,顿时出声喊道:“布鱼哥,你快走,我……”
喊了几句,她方才注意到周围情形,闭上了嘴唇,而布鱼则跟她解释道:“你莫怕,我老大带人过来了,那些坏人,已经被我们给赶跑了——莫怕啊!”
布鱼跟她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小玉儿慌忙站起来,朝着我施礼,懊恼地说起自己到底还是有些大意,几经警告,都没有注意,结果劳师动众,实在不应该。
这小妹儿知书达理,倒是个有趣的小娘子,我笑了笑,指着布鱼道:“你要谢,便多谢他,大伙儿都是冲着他的面子过来的。”
我这般说,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