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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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时,却瞧见这个光头怪人艰难地爬了起来,对我说道:“我认识你。”
我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这个光头怪人,瞧见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看不出年纪,有可能只是十七八岁,也有可能二十五六,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眼熟的感觉,然而还没有等我说话,他却朝着南面的方向指道:“在那边,他们布置了陷阱,我看到跟你们同样衣服的人,被围攻……”
他的口音很古怪,就像是滇南交界处的话语,而这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双眼一翻,人就晕厥了过去。
我赶忙上前扶住这怪人,感觉他的身子很沉,手往胸口一摸,发现有四五处伤口,顿时大声喊道:“医生!”
因为战况太过于激烈,所以这次跟随着来了两个战地军医,一队一个,我们这边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匆忙赶上前来,不过努尔却比他更早挤了过来,手在这怪人的脖颈上面按了一下,又附耳在他的胸口上听了几秒钟,然后从怀中取出七根金针,快速扎在了他的胸口和额头上面,然后对我说道:“他底子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努尔让军医过来接手,然后问我道:“怎么,你相信他的话么?”
我皱眉说道:“你怀疑是计?”
努尔摇了摇头,将我给拉到一旁,低声对我说道:“这个家伙,只是妖物化形,并非人类——刚才你身处其中,没有感觉,但是我们在岸上却瞧了清楚,那巨大的鱼尾着实恐怖,所以这些战士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想了一下,对努尔说道:“不管它是什么,刚才的话,我信。”
第三十三章陷阵中,今夜兄弟开杀戒
尽管努尔对这个从水里面爬出来的怪人心怀疑虑,甚至指出他甚至有可能并非人类,而是妖物化身,但是从那家伙刚才诛杀那小艇之上的闵教诸人,以及尝试与我进行交流的真诚,却让我感觉到他并没有撒谎,我甚至觉得他说认识我,这话儿都做不了假,因为他操着一口滇南边境的话语,而我则曾经在南疆战斗数年,我们或许也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十年过去,他已经变了模样而已。
努尔见我决心已定,便没有再劝说什么。
作为我的副手,他需要将风险分析给我得知,而一旦我作出了决定之后,他便是我的第一个支持者。
从来如此。
商定完了之后,这边的军医已经对地下的怪人做了简单的失血处理,然后跟我汇报道:“报告领导,他表面的皮肤很坚硬,子弹只是嵌入了他的身体里,没有刺穿内脏,不过要是做手术,我们这儿暂时没有条件……”
我手一挥,对牛排长吩咐道:“留下两人陪他,照顾好这人,他若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牛排长立刻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努尔既然给他们说了情,我也收敛起了心中的怒火,这事儿终究还是怪不得他们,再说牛排长也是我老乡,多少也得给他留些面子。
我不再追究,而是指着怪人指给我们的方向,出声动员道:“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上个月酿成血案的那一伙人,现在又在南边设伏,准备将李副局长他们给再次留在这里,而只有我们,才能够将他们给救出来。我们越早赶到现场,越能够拯救我们兄弟的性命,我知道大家现在已经很累,很害怕了,但是在那边的,是我们的兄弟战友,我们不能抛下他们。所以,跟我冲!”
此话说完,我让张大明白和三张带领着大部队跟来,而我、努尔、张励耘和赵中华四人,则一马当先,朝着南面冲锋而去。
我带着三人快速前进,越过了一大片滩涂地和林子,一直朝着南方行进,一开始我的心中也有疑惑,想着倘若南面既然已经交锋了,那么枪声总是应该有的,然而此刻听不到,是不是那怪人在忽悠我们?然而走到一半路程,我便听到了有嗖嗖的风声从海上刮来,竟然神奇的将这一块区域给分割开来,一走过了那风带,前方顿时就是枪声大作起来。
我听到这枪声,浑身一激灵,朝着身旁的努尔、张励耘和赵中华低声喊道:“各位注意了,前方凶险,都照顾好自己!”
吩咐完了之后,我将饮血寒光剑给拔了出来,穿过前面一阵密林,却见到那滩涂之上,竟然翻卷起了一阵浓雾,这浓雾竟能化形,一会儿化作了奔马,一会儿又腾空而起,幻化成了展翅高飞的雄鹰,倘若是只有一团,那倒没有什么,然而可怕的是,我差不多瞧见有五十多团黑雾,将这偌大的滩涂给笼罩,而被困在其间的,却正是李副局长和张伯所带领的一众人等。
我伏在林中的黑暗之处,朝外望去,瞧见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外,从海上、林间以及礁岩的缝隙里,不断地有黑影蜂拥而出,这些身手矫健、悍不畏死的家伙,却正是刚才与我们交过手的海猴子,不过比起刚才我们所面临的,这些海猴子的数量有一种让人绝望的感觉。
我瞧见这密密麻麻宛若蝗虫一般扑来的海猴子,心中一阵战栗,不过却强忍着这种不快的情绪,目光去寻找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并没有让我多费时间,我很容易瞧见了那些来自那个叫做闵教的弟子们,他们大部分人都穿着鱼皮水靠,有超过七十多人,从林间、山上以及草丛中浮现出来,这幕后的主使者用法阵困住了目标,用炮灰一般的海猴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自己则在悄无声息之间,却对滩涂上的大部队完成了合围。
尽管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强势的进攻意图,不过当随行战士的子弹被那些海猴子给耗光的时候,这三十多人恐怕不是埋伏者的对手。
闵教来人有超过七十多个,虽然我敢肯定这些人良莠不齐,但是在幕后真凶的步步筹谋下,即便是李副局长,也只怕无力回天,而倘若我们被犹豫和恐惧给迷住了双眼,迷失在那一片古榕树搭建起来的鬼打墙之中,只怕很快就会被分而灭之,承受着如同李副局长等人此刻的命运,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水底怪人给扭转了,我和努尔四人已经赶到了此处,而后面的大部队,也在张大明白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所以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胜是负,犹未可知,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就得靠真功夫了。
瞧见这一副场景,不光是我,其余三人也是一阵心颤,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嚣张,因为不满文记渔行的查封,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努尔、张励耘和赵中华都看向了我,我沉吟了几秒钟,然后下达命令道:“小破烂,你身手好,腿脚快,去西边,吸引那二十几人的注意力,然后尽量将他们给带离现场。”
赵中华兴奋地点头,这可是一件大活,干好了,那可是十分出彩的。
当然,也分外危险。
赵中华听了吩咐,猫着身子就潜匿过去了,而我回头过来对张励耘说道:“小七,我和梁副组长得去破阵,将李副局长他们的战力给解救出来,你留在这里,接应后面的大部队,让他们将这些家伙的主力给击溃,必要时候……”我沉吟了一番,然后深吸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必要时候,你负责指挥战斗!”
张励耘听到我的话语,猛然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我道:“陈老大,我不行的!”
我擂了他一拳,然后说道:“不,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之所以让张励耘这个后来之人指挥战斗,一来是因为我和努尔作为高端战力,必须得冲锋在前,便无法兼顾指挥的责任,张励耘修为要比三张高出一截,头脑也十分清楚,是一个冷静而专精的人才,二来比他资历和修为更强的张大明白并不适合指挥战斗,我这师弟虽说脑子不笨,但是风格跟倾向于冲锋陷阵的猛将,所以我不得不将这任务交给他。
看着我真挚无比的目光,张励耘在一阵激动和忐忑之中,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这两人的任务分配完成,我看了一眼努尔,这巫门棍郎已经年逾三十,而立之年,唏嘘的胡子浮现着唇间颔下,然而此刻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却一如当年我遇到他那时的真挚纯真,就仿佛时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一般。老兄弟,相视不过一笑,然后我平静地说道:“努尔,我们两个,去破阵。”
努尔点了点头,提着棍子说道:“肩并肩,干他娘个痛快!”
交代完毕,我们两人开始朝着滩涂后面的那一片礁石地冲锋,在那一片怪石嶙峋的地方,有超过三十多人伏在那儿,在跟前的一块岩地上面,几个浑身几近赤裸、身上纹着古怪符文的男人在那儿疯狂地起舞着,而这舞蹈不过就是祭神,那法阵便是通过他们为导体来激发的,那一团一团的黑雾就是从他们脚下的那一片岩地浮现出去的。
我不知道被这些黑雾迷困其中的场景到底是怎样的,也不晓得里面主事的李副局长和张伯是否能够瞧得见这边的情形,但是晓得倘若想要将他们给救出来,我们必须就要破了那个见鬼的法阵。
然而破阵,哪里有这般的简单?
除了最中心的八人狂舞之外,在外围,潜伏着接近二十多人的守护者,我甚至能够猜得到坐镇其中的,说不定就是闵教三雄之一,或者是闵公子乃至他们真正的魁首。所以说,这是一场刀尖上的舞蹈,一次亡命之旅,稍有不慎,不但满盘皆输,而且还会失去性命。
我和努尔沿着树林朝那边飞速贴近,路上还遇到了两拨闵教分子,三两人一组,应该是负责巡视其中的斥候,不过都被我和努尔给用千钧之力,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发了,所以当我们在离那片礁石地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无论是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还是努尔手中的赶神杀威棍,上面都沾染了鲜血和脑浆。
这是一场注定扬名的战斗,虽然隶属于秘密战线,也必将为我们的同行们所传诵,而在从容面对着死亡的那一瞬间,我和努尔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慷慨赴死,这便是我们当时的心情。
靠近,靠近,靠近……我们尽量将身子给伏得很低,然而林中与礁石地终究还是有着巨力,在这般戒备的情况下,我们最终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在一瞬间,超过十人朝着我们围了过来,而我和努尔最后对视一眼,接着魔剑和长棍轻轻碰了一下。
今夜开杀,兄弟并肩。
上!
第三十四章红蝎现,闵教强人终聚首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最先接敌的是努尔,他手中长棍朝前而起,将前面几人砍来的长刀给骤然拨开了去,而我则从后面跟进,饮血寒光剑陡然一震,那长剑就从一个来不及避让的家伙胸口穿过,修长的剑身在对方胸腔之前做了停顿,而对方则由于被饮血的痛苦,陡然发出了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嚎声,不退反进,竟然朝着我猛推而入。
他居然想要凭借着牺牲自己的手段,将我快速前进的冲势给阻缓下来。
多么疯狂的想法,然而我却不得不一脚踢出去,将他的身子抵住,不让他将我的剑给黏住。
仅仅是这么一交手,我便已然晓得对方的凶悍,恐怕是我们出战一来所罕见的,当下也是深吸一口带着海风和鲜血的空气,将饮血寒光剑给猛然拔出来,接着再次上前,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整个过程浑然天成,谙合了剑法之本义,乃“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战场厮杀之时沾染的杀戮之气。
刀乃凶兵,剑为君子,古皆有之,然而此刻在我的剑下,浪翻云起,向前冲来的这家伙就好像遇到了一头猛虎恶煞,感觉自己迎上去,便如同鸡卵去撞石头一般,即便是再凶悍之人,不由得也心底发憷,而这时也有人终于将我给认了出来,朝着身后大声喊道:“公子爷,蓝蛇没有拖住姓陈的魔头,他杀过来了。”
说这句话儿的时候,我竟然能够从对方颤抖的话语中感受到恐惧,晓得我这几次交手中,凌厉的手段以及浑身的魔功给对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死在我剑下的那些家伙实在是有些多,使得这些本来在别人眼中宛如恶鬼一般的家伙,竟然将我给称作了魔头。
不过我也并不在意,魔头便魔头好了,敌人怕我是好事,他们若是心中都没有敬畏之人,觉得这世间,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付出代价,那么整个世界的规则在他们的眼中都宛如无物,岂不是更加放肆了?
而就在那人去请求援兵的一瞬间,我猛然一剑荡开周遭的刀斧加身,然后抬头望去,却见前面一个四米多高的石礁上面露出了一张脸来,却正是那日仓惶逃走的闵公子,此刻的他也是一副紧身水靠的打扮,不过周身的关键部位都穿得有角质的护具,将他在人群中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在瞧见了来袭之人是我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家伙,闵公子的脸上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奇怪了起来。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