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七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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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音器的响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雷利只得去接电话。他的办公室里来了位客人-医学院院长。
雷利皱了皱眉头。“我真想跟你好好聊聊,圣约翰。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推荐书对你的评语很好,看来你在医学院干得不错。你在这里的表现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对你很感兴趣。”
“谢谢,先生。”
“你对今年夏天去埃及感兴趣吗?”
这个建议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我……先生,感兴趣,你是指工作吧?我当然乐意。”
“最近五年,我们的大学得到一笔专款,与开罗大学共同研究某些项目,”他进一步告诉我说,“为了弄清楚疾病对古代人类的影响,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研究埃及的木乃伊。最近我们刚获得一笔巨款,这使我们能够继续进行这项研究。”
“我们需要一名学生做助手,随同我们一起前往埃及,协助装箱海运,对发掘物进行分类,以及查阅资料等等。报酬不高。我们每天付给你25美元,当然不包括你去埃及的路费和生活费。”
他送我到门口。“请你认真考虑一下。那儿天气炎热,尘土飞扬,工作又单调枯燥,有时你可能得一连三个星期呆在开罗博物馆里,给一具尸体拍Ⅹ光片。希望你在一、两天内答复雅各布森夫人。如果你不感兴趣,我们就得从其他申请人中挑选了。”
门开了。院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心里像有什么急事。我出来后,门就关上了。
雅各布森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怎么样?”
“感谢你安排了这次会晤。”
“真抱歉,我们最近实在太忙了。教授马上要去开罗,临行前有许多事要处理。你的工作定了吗?”
“我想是定了。”
“他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在一、两天内答复你。”
“行。在没有收到你的答复之前,我暂时不跟其他人联系。”
我走到门口停住了,暗自思忖,为什么不马上决定呢?我有必要考虑暑假中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吗?再说,报酬相当不错,除生活费用外,一个月可净挣七百多。而且,雷利教授为人不错。他既精明,又有魅力。我觉得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雅各布森夫人从眼镜框上方打量着我。
“怎么啦?”
“瞧,”我对她说,“为什么你不马上告诉教授把我的名字写下来呢?”
“这太好了,”她回答道,“他听了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第二天下午,雅各布森夫人给我打电话说,教授晚上请全系教职员到家里聚会,希望我能参加。我约了女朋友同去。
雷利教授住在校内称为“教授区”的一所都德式的大房子里。一位仆人在前门迎接我们。我走近门厅,见到一间精细木条嵌成的图书室。室内远处的墙上,正中央挂着一张埃及三大金字塔的巨幅照片。这副照片深深地吸引着我,使我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
照片下部有个小小的人,与这些巨大的石建筑物背景相比,他简直像个小黑点儿。照片的下端写着一行铅笔字:“寻找人类的人。”
仆人的目光表示他不赞成我进入图书室。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教授时的狼狈情景,我赶紧退了出来。我经过书桌时,看见上面放着一本新书:《古代世界的疾病,一项比较研究》,作者就是我们的主人。
仆人将我们带到后院。那是一个露天酒吧,几张桌子临时拼在一起充作餐桌。院子里站满人了,一群人正围着教授。他一看见我们,便立即走到我们面前,像老朋友一样跟我们攀谈起来。
“布赖恩,你好!”他向我打招呼说。“真遗憾,我们上次没能多谈。”他说完就用两手分别挽起我们的胳膊,把我们送到聚集着的人群中。
来客都是系里公认的显要人物。我们见到了心脏外科专家比森博士、院长查普曼博士以及其他许多贵宾。雅各布森夫人也在场。
然而最不寻常的客人是位黑大个儿。他远离人群,站在一棵大树下。他身高超过6英尺半,体重足有250磅。教授将客人向我们逐一介绍之后,领着我们来到黑大个儿跟前。
“这位是阿布杜尔,”雷利说,“他是我们多年来暑期一起工作的老朋友。”黑大个儿含笑点了点头:“见到你很高兴,先生。”
“阿布杜尔30年来一直在开罗博物馆工作,”教授继续介绍说,“他对埃及历史和埃及的考古发掘十分熟悉。对吧,阿布杜尔?”
“恐怕懂得很少。”他谦虚地笑了笑。我认出他就是挂在教授图书室里那张照片上面站在左下角的那个人。
我们简短地跟阿布杜尔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我们一走开,他就退回到浓密的大树荫下。教授叫我们不必客气,吩咐完毕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见到教授。
星期一雅各布森夫人给我打电话,说教授希望尽早跟我见面。我利用午休时间去见教授。
雷利教授一见我进屋就站了起来。“你准备好了吗?”他身上有一股魅力,使我觉得自己是他唯一关心的人,尽管他的会客室里坐满了等着接待的来客。
“我猜想你会有上百个问题要问,”他说道,“有你和我们在一起工作,我真说不出有多么高兴!阿布杜尔对你的印象也很好。”他兴奋得放声大笑起来,“这是我原先最担心的。”
“我们将在一个对美国并不总是友好的异国里住上个把月左右。正是鉴于这种政治形势,我才十分关心我们选中的人,必须是精明能干,十分可靠。”
我困窘地笑了。显然,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选择标准。
“上次你在看台式解剖室见到的是我们研究的第五具古尸。我们用SUAV来表示州立大学木乃伊五号。今年暑期,我们打算再搞一二具木乃伊回来。”
他稍停片刻又说:“你明白这项工作的意义吗?”
我点点头。“那么,那位锁骨骨折的年轻妇女的Ⅹ光片呢?”
雷利略皱眉头。“这个标本的包布从未打开过。我们在开罗是隔着棺材拍摄的。据图形文字记载,她是新王国时期一位法老的爱妻。可是我们并不这样看。她太年轻,又无贵重的陪葬品。她很可能是作为替身,被人杀死后草草塞进棺材的。而真正的王后尸体及其陪葬物却早已为聪明的盗贼偷走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埃及历史上充满着阴谋诡计,”雷利咧嘴笑了,“研究王墓会将其最黑暗的部分暴露无遗:尸体遭偷换,墓冢深夜被砸,珠宝被窃,墓冢又被重新封闭。虽然祭司们虔诚地希望能永远保存王墓,最后的胜利者几乎总是盗墓人。”
蜂音器的响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教授通过电话跟对方讨论了海运细节。他刚挂上电话,秘书就进来提醒他说,会客室里还有两个人等着见他。
“就这样吧,布赖恩,”他站起身说,“我希望下午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
他跟我握了握手,又说道:“本周末我得去开罗。雅各布森夫人将为你预定6月29日前后去开罗的飞机票。你知道确切时间后,请打电报告诉我们,以便到机场接你。这里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做。请你在临行前查问一下海运事宜。好吧,请你隔两三天与雅各布森夫人通一次电话,以便随时保持联系。”
随后,他亲切地笑着说:“开罗见!”
第二个星期,我忙于期末考试。考完之后又过了三天,我才跟雅各布森夫人联系,处理教授嘱咐的海运事宜。同时,我还利用业余时间到图书馆看书。
埃及有多么光辉灿烂的文化啊!远在五千年前,他们就发明了图形文字,创造了独特的历法,发展了一种高度先进的数学;他们学会了使用药物,涌现出一批能治疗各种疾病的专家;他们为法老们建造的巨大金字塔更是举世罕见。
我在图书馆连续数小时贪婪地阅读着。一些陌生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阿布-西姆比勒、孟菲斯和底比斯等地古代庙宇的壁画,现在对我产生了特殊的意义。缄默不语、散发霉味的雕像似乎在向我微微点头。不知怎的,原始时代尼罗河的波涛变成了我自己的脉搏在跳动。我即将进行的旅程将把我带到文字记载史的开端。
第三章
从旧金山到开罗得换乘两次飞机——一次在纽约,一次在罗马。临行前两周的各种准备工作:办理护照,免疫注射,收拾行李,都已成为遥远的过去。现在我飞越在地中海上空,非洲的黄沙海岸一望无际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天空晴朗无云。下面是我所见过的最荒凉、最渺无人烟的土地。没有城市,没有道路,没有丝毫文明的痕迹。唯一的颜色变化是深浅不同的棕色,标志着连绵不断的山脉或一些天然大峡谷。凝视着下面的大片土地,不禁默默地思忖:早期人类文明的摇篮竟如此与世隔绝!
到了开罗,跨出飞机,就像是进入了鼓风炉的喷气孔,到处都是热流。热流像眩目的波浪冲击着混凝土建筑物,从地平线汹涌袭来。
到了海关,我便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到处都是黑眼睛、鹰钩鼻、棕色皮肤,唯独没有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我紧紧握着的手提箱被一只大而有力的胳膊接了过去。
“欢迎你,圣约翰先生,”传来一声深沉的话音,“欢迎你来开罗。”
是阿布杜尔!他显得比我上次在教授家见到时更为苍老、黝黑。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估计他有五十五六岁。他那修剪整齐的发根边,灰白色的发丝依稀可见。他上身穿着卡其衬衫,下身是一条运动裤和一双凉鞋。
他向我致以热烈的问候,并为教授未能前来迎接表示歉意。雷利正在博物馆忙着,傍晚时才能见我们。阿布杜尔领着我经过海关。那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他,他不时停下来同人们打招呼。一位海关官员喊了声什么,随即打开一扇特别的门让我们通过。我们走出大厅,跨进一辆等着我们的汽车。
一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所座落在尼罗河畔的小旅馆。教授住在附近的一家大旅馆里。阿布杜尔等我办妥住宿手续就走了。他告诉我下午晚些时候驱车来接我去见教授。旅途的疲劳以及炎热的天气使我困顿不堪。
我洗了淋浴,倒下就睡了,不久又被到阿布杜尔的敲门声惊醒。他说已到四点,该去喝茶了。
下午喝茶是一种日常礼仪。教授常常邀请一些客人来讨论工作。有时他邀请科学家,有时是医生,更为经常邀请的则是一些历史学家、作家或是临时过往的旅行者。
每逢这种场合,倾听雷利教授说话,永远是一种享受。他是一个机智的健谈家。他思索问题时喜欢紧皱双眉;当他找到答案时,两眼会突然一闪,而其他人则常常仍然迷惑不解。虽然他是位训练有素的解剖学家,他实际爱好的却是考苦。只要触及古陵墓这个话题,他就会立刻变得兴致勃勃。
到达开罗的当天下午,我们畅快地谈论着古代陵墓、随葬珍宝以及制作木乃伊的技术。晚饭后,教授要我陪他去参观吉萨金字塔群。他说我一定会看到我一生中难以忘却的景象。
我们驱车来到吉萨高原,随后下车徒步走到金字塔下。白天的炎热开始消散,夜晚空气凉爽怡人。我们默默地站立在宁静的埃及夜空之下。
“我时常深夜到这里来,”教授说,“那时万籁俱寂,我仿佛觉得能够触摸到历史跳动的脉搏。然而,”他略为停顿一下又说,“这里仍然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物。”
我仰望着这些巨型纪念碑,默默追忆着它们建成以来的数千年历史。为了建造这些金字塔,人们遭受过多少苦难啊!对于古代帝王们深信自己的生命永垂不朽,还企图通过修建金字塔使躯体得以保存的坚定信念,我感到万分惊讶。
金字塔群中最大的一座,世界七大奇迹中唯一保存完好的是胡夫大金字塔。它高踞于吉萨高原,俯瞰着另外两座略为低矮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胡夫大金字塔共用230万块(每块约重2吨半)砌成。大金字塔高481英尺,塔底占地13平方英亩,即使在今天,它仍然是人类创造的最大的建筑物之一。
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于公元前455年第一次这样描绘了大金字塔:那时每块石块之间密合得真是天衣无缝,连一片草叶都难以嵌入。传说这是法老胡夫的墓冢,窖藏着无数金银财宝。古代的向导声称,法老的尸体埋在塔内一座四周为水环绕的岛上。人们悄悄传播说,塔哪深处堆满了光彩夺目的奇珍异宝以及能够弯曲而不会生锈的奇异金属。可惜在希罗多德时代,通往金字塔北面的“秘密”入口尚未被人发现,谁也没有进入过塔内。
正因为这样,我怀着浓厚的兴趣阅读着有关第一次深入金字塔内部进行探险的记载。那是公元9实际,一位哈里发决心进入金字塔。他集中了最优秀的泥石匠,试图用锤子和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