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两万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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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海底形成一个阔一百二十公里的广大山谷,在山谷上面,就是把勃朗峰放下去,山峰也还露不出水面来.山谷在东边有一道高二千米的峭壁把它挡住。我们于26日到了这山谷,诺第留斯号距爱尔兰只有一百五十公里了;尼摩船长是要上溯到不列颠群岛靠陆吗?不是。十分出我意外,他又向南下驶,回到欧洲海中来。在绕过翡翠岛的时的吗?
我心中正在思索的时候,在我旁边,我听到尼摩船长缓慢的声音在那里说:
“从前这只船叫做马赛人号。它装有七十四门大炮,于1762年下水。1778年8月13日,由拉·波亚披·威土利欧指挥,对普列斯敦号①勇敢作战。1779年7月4日,它跟德斯丹②海军大将的舰队一齐攻下格这那德③。1781年9月5日,它参加格拉斯④伯爵在捷萨别克湾⑤的海战。179:年,法兰西共和国更换了它的名称。同年4月16日,它加入威拉列·若亚尤斯③指挥的舰队,护送美国派出的山万·斯他比尔海军大将率领的一队小麦输送船。共和纪元之年冈月①11和12两日,这舰队跟英国舰队在海上遭遇。先生,今天是圆月13日,1868年6月1日。一天一天算,现在是整整七十四年,在相同的这个地点,北纬47度2分,西经17度28分,这只战舰,经过英勇的战斗后,三支桅被打断,船舱中涌进海水,它的三分之一船员失去战斗力,情愿带它的三百五十六名水手沉到海底去,不愿意投降敌人,把旗帜钉在船尾,在‘法兰西共和国万岁!’的欢呼声中,沉没海中。”
“复仇号!”我喊道。
“是的!先生。复仇号!多美的名号!”尼摩船长交叉着两手,低声说。
第二十一章 屠杀场
这种说话方式,这个意外场面,这艘爱国战舰的历史事件,开头是淡淡他讲述,但是当这个古怪人物说出他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却已满怀激动的情绪。这个“复仇号”的名字,这个名字的意义,特别引起我的注意;这一切结合起来,深深打动我的心神。我的眼光不离开船长,注视着他。他,两手向海伸出,火热的眼睛看那光荣战舰的残骸。或者我永远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我愈来愈清楚地把这个人从仅是有学问的学者当中区分出来了。把尼摩船长和他的同伴们关闭在诺第留斯号船壳中的,并不是一种普通的愤世情绪,而是一种时间所不能削弱的,非常奇特的,非常崇高的仇恨。这种仇恨还是要找报复吗?将来不久就要让我知道。
可是,诺第留斯号慢慢地回到海而上来,我看着复仇号的模糊形象渐渐消失。不久,有些轻微的摇摆给我指出,我们是浮在自由空气中的水面上了。
这时候,有一种轻微的爆炸声发出。我眼看着船长,船长直立不动。
“船长?”我说。
他不回答。
我离开他,到平台上去。康塞尔和加拿大人比我先在乎台上了。
“哪里的爆炸声?〃我问。
“是一下炮响。”尼德·兰回答。
我眼光向我早先见到的那只汽船的方位望去。它向诺第留斯号驶来,人们看到它加大气压,迅速追赶。它距我们只有六海里。
“尼德,那是什么船?”
“看它的帆索船具,看它的桅杆高度,”加拿大人回答,“我敢打赌那是一艘战舰。它希望追上我们,必要的话,把诺第留斯号这怪物击沉!”
“尼德朋友,”康塞尔说,“它可能对诺第留斯号加以伤害吗?它可能做水下攻击吗?“它可能炮轰海底吗?”
“尼德,您告诉我,”我说,“您能认出这船的国籍吗?”
“不,”他回答,“先生,我不能认出它是属于哪一国籍。它没有挂旗。但我可以肯定,它是一艘战舰。”
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我们继续观察这只向我们驶来的大船。但是,我不能相信它从这个距离就能认出诺第留斯号,更不能相信它会知道这个潜水艇是什么。不久加拿大人通知我,。电子书那是一艘大战舰,有冲角,有两层铁甲板。浓厚的黑烟从它的两座烟囱喷出来。(。电子书。整*理*提*供)它的帆彼此挤得很紧,跟帆架错杂在一起。帆架上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距离还远,不能辨认它的信号旗的颜色,这信号旗像一条薄带在空中飘扬。它迅速前来。如果尼摩船长让它近前,那么一个得救的机会就在我们面前了。
“先生,”尼德·兰说,“这船距我们一海里的时候,我就跳到海中去,我同时建议您跟我一样做。”
我不回答加拿大人的提议,我继续注视那船,眼看它愈来愈大了。不管它是英国船、法国船、美国船、俄国船,如果我们能到船上,它一定很欢迎我们。
“请先生好好回忆一下”康塞尔于是说,“上一次我们游水的经验。先生完全可以相信我,如果先生觉得跟着尼德朋友走是合适的话,我会把先生驮到那船边去的。”
我正要回答的时候,一道白烟从战舰的前部发出,几秒钟后,有一件重东西落下,把水搅乱,水花飞溅到诺第留斯号的后部。不一会儿,爆炸声传到我耳中来。
“怎么?他们向我们开炮!”我喊。
“勇敢的好人!”加拿大人低声说。
“他们并不把我们当作攀附在海上漂流破船的遇难人!”
“请先生原谅……好,”康塞尔把再打来的一个炮弹溅在他身上的水扑下去的时候说,“请先生原谅,他们认出这条独角鲸,他们炮打独角鲸哩。”
“可是他们要看清楚,”我喊,“他们面对着的是人呢。”
“或者正是为这个呢!”尼德·兰眼盯着我回答。
我心中得到了全面的启示。肯定的,人们现在已经知道。应该怎样看待这个所谓怪物的存在。无疑的,当它跟林肯号接触,加拿大人用鱼叉打它的时候,法拉古司令认出这条独角鲸实际是一只潜水船,比神怪的鲸科动物更危险的东西。对,事情应该是这样,无疑的,在所有的海面上,人们现在正追逐这可怕的毁灭性机器:
是的,我可以这样假定,如果尼摩船长拿诺第留斯号来进行报复,那当然很可怕!那一夜,我们被禁在我们的小房中,在印度洋上,它不是攻击了某些船只吗?那个葬在珊瑚墓地的人,他不是因为诺第留斯号所引起的冲击的牺牲者吗?是的,我一再说。看来事情确实是这样。尼摩船长的神秘生活的一部分被揭露出来了。他的身份虽然没有证明,但至少,联合起来反对它的国家,现在是追打一个不是空想的怪物,而是对各国有深仇宿恨的人:整个怕人可怪的这段往事都在我眼前现出来。在这只追赶前来的船上,我们碰不见朋友,我们只见到无情的敌人。可是,更多的炮弹在我们周围落下。有些碰在水面上,只碰一下就跳起来,落在距离很远的海面不见了.没有一颗打中诺第留斯号。
那艘铁甲舰距我们只有三海里了。不管它的猛烈炮击,尼摩船长并不到平台上来。可是,如果一颗这种锥形炮弹正规地打在诺第留斯号船壳上,可能是它的致命伤。
加拿大人于是对我说。
“先生,我们应当尽力想法,解除我们月前的危俭。我:们发出信号吧!天塌下也不管了!人们或者明白我们是正直善良的人!”
尼德·兰拿出他的手中,在空中招摇。但他刚把手中打开来,虽然他有非常大的气力,但他马上就被一只铁一般的手掀倒在平台板上。
“浑东西!”船长喊,“你要我在诺第留斯号冲击那只战船之前,先把你钉在它的冲角上吗?”
尼摩船长,听他的说话已经很可怕,看他的脸孔更是可怕。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看来他的心脏跳动是暂时停止了一下的。他的瞳人可怕地抽缩着。他的声音不是说话,而是吼起来了。他身向前弯,手下扭住加拿大人的肩头。然后把加拿大人放下,回头对着那把炮弹向我们周围雨点般打来的战船,用他强大的声音喊:
“啊!你知道我是谁,你这被诅咒的国家的船!我不需要你的旗就认得你!你看!我给你看我的旗!”
尼摩船长在平台前头展开一面旗,这旗跟他在南极插下的相同。这时候,一颗炮弹纵斜地打到诺第留斯号船身上,但没有能损伤它,炮弹跳到船长附近,又落入海中了。尼摩船长耸耸两肩。他向着我,用干脆的语气对我说:
“下去,下去,您和您的同伴们都下去。”
“先生,”我喊,“您要攻打那船吗?”
“先生,我要把它打沉。”
“您不要做这事!”
“我要做,”尼摩船长冷冷地回答,“您休想给我下判断,先生。命运注定给您看见了您不应该看见的事情。对方的攻击开始了,我的反击是很可怕的。您进去。”
“这艘船是哪一国的?”
“您不知道吗?那么!最好!至少,它的国籍对您来说是一个秘密。您下去。”
加拿大人、康塞尔和我,我们只能服从。十五六个诺第留斯号船上的水手围绕着船长,带着十分坚决的仇恨情绪注视那艘向他们追来的战舰。我下去的时候,又有一颗炮弹落在诺第留斯号身上,我听到船长喊:
“打吧,疯狂的战舰!尽情放出你无用的炮弹来!你决躲不过诺第留斯号的冲角。但你不应该在这个地点灭亡!我不愿你的残骸跟复仇号的光荣残骸相混!”
我回到房中。船长和他的副手留在平台上。推进器转动起来,诺第留斯号迅速避开,到战舰炮弹射程不能及的地方。但它仍然继续追来,尼摩船长仅仅使它保持一定距离。下午四点左右,使我非常苦恼的那种焦急不安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我自己了,我又到中央楼梯那边去,嵌板开着。我冒险到平台上。船长脚步激动地还在那里踱来踱去。他注视在他后面五六海里的战舰。他像野兽一般,在战舰周围转来转去,把它引到东方,让它追来。不过他并不回击。他或者还是迟疑不决吗?我想作一次最后的努力。但我刚要开口,他就不许我说话,要我禁声。他对我说:
“我是权利!我是正义!我是被压迫的,瞧,那就是压迫者!由于他,所有一切我热爱过的,亲热过的,尊敬过的,祖园、爱人、子女、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他们全死亡了!所有我仇恨的一切,就在那里!您不许说话!”
我眼光最后向那艘战舰看一下,它正加紧追来。随后我找到尼德和康塞尔,我喊道:
“我们逃走!”
“好。”已德说,“战舰是哪一国的?”
“我不知道。不管它是哪一国的,黑夜来临前它一定要被击沉。总之,与其充当还不知道是否正义的报复行为的同谋人,倒不如跟它一起死亡。”
“这正是我的意见,”尼德·兰冷淡地回答,“我们等到黑夜再说。”
黑夜来了。船上只是一片深沉的静默。罗盘指出诺第留斯号没有改变它的方向。我听到它的推进器转动,规律迅速地搅打海水。它浮在水波上,水波的轻微摆动时而使它转向这一边,时而使它转向那一边。
我的同伴和我,我们决心在战舰相当近前的时候就逃出去,或者我们可以被听到,或者我们可以被看见,因为月亮过三天就圆了,照得很亮。一经到了战舰上面,就是我们不能阻止危害它的袭击,至少我们是做了环境许可我们做的一切。有几次,我以为诺第留斯号就要下手攻击了。但它仅仅让它的敌手近前来,并且过一会后,它又作逃避的姿态。
黑夜的一部分时间平安地度过。我们等待时机,准备行动。我们差不多不说话,因为情绪十分激动。尼德·兰真想跳到海中去。我强迫他等待。照我的看法,诺第留斯号要在水面上攻击这艘带双层甲板的战舰,这样就不仅可能,并已容易逃走。
早晨三点,我心中很不安,到平台上去。尼摩船长并没有走开。他站在船前头,挨近他的旗,旗受微风吹动,在他头上招展。他两眼不离开那艘战舰。他目光炯炯,有如电照,好像是吸引它,诱惑它,像驳船一样更确实可靠地把它位过来!那时月亮经过子午线。木星升起在东方。在这和平的大自然中间,天空和海洋彼此竞赛安静,大海给黑夜的月轮当作一面最美丽的明镜,恐怕这面明镜从没有这样美地把月亮的影子照出来呢。当我想到海天一色的深沉安静,跟所有酝酿在极其渺小的诺第留斯号里面的愤怒相比,较,我感到我整个生命都颤抖了。战舰在距我们两海里的地方。它驶前来,老是向着那表示诺第留斯号所在的磷光追来。我看见战舰绿色和红色的表示方位的灯光,以及挂在前面大桅椅上的白色船灯。模糊的反射光线显出它上面的船具,同时指出它的火力过度猛烈。一阵一阵的火花,一团一团燃着的煤渣,从它的烟囱中喷出来,像星光一样,散人空中。
我这样一直在那里呆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