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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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足足翻了七八个觔斗才停下来,在这期间,施组长无法看到客货车的情形,只是又听到好几声巨响,等到他跃起身来去看时,公路上已经没有了客货车的踪影,而在路下的山崖中,还有乒乓巨响传上来,显而易见,客货车滚跌下山崖去了。
施组长奔过去,向下看,还看到有两只车轮,以十分快疾的速度,滚跌进山崖下的海边去,在岩石上弹跳了一下,堕进了海中。
而那辆客货车,已不再存在,跌得粉身碎骨,东挂一片,西掉半截,成了无数碎片。
施组长呆了片刻,才听到有一下微弱的呻吟声传来,他低头一看,吃了一惊,看到就在他的脚下,有一个老人,被一丛灌木阻挡,未曾跌下去。
施组长一上来就著远处,再也想不到那么近就有一个人在。而他看到了那个人之后,一时之间,也无法将这个人和失事的车子联系起来。
他拉起那人拖出了几步,到达安全的所在,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他还想使用自己的车子去和黄堂联络,但是他的车子,在表演了连续接近十个前滚翻之后,和一堆废铁也差不多了。
这时,先是黄堂调派的一小队警员赶到,接著,黄堂也赶到了。
接下来的事,全是例行事务,在这段时间中,胡说和温宝裕正在到处找四个老人的下落,从警方的通讯网中,知道了客货车失事和伤者到了医院的消息,两次和我联络,这才在医院见面。
所以,当我在医院见到黄堂,觉得怪异之至,黄堂见了我,更加奇怪,他心中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是:怪事,必然和卫斯理有关。
然后仍是施组长的叙述:“我知道事情古怪,就命那一小队警员攀下去搜索车子的碎片 ”
我道:“重要的,是还有三个人。”
施组长道:“在搜寻碎片的过程中,如果有人,一定会被发现。但是我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有生存者,尤其,另外三个人如果也这样老的话。”
接下来,我和温宝裕,也把陶格夫妇说要来的情形,说了一遍。
黄堂和施组长自然骇异莫名,我留意铁医生,看他十分沉稳地皱著眉。我提醒了他一句:“你知道那种把人当玩具的小机械人?它们只有二十公分高,可是却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铁医生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所以,它们轻而易举,控制一辆车子高速前进。”
这一句话,令得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要是忽然有这样的一个小机械人,响著嗡嗡声,飞了进来,那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对手,它是典型的能力高超的妖魔鬼怪,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间。
施组长先开口:“驾驶位上……没有司机。”
铁天音道:“客货车比较高,你当时的情形,看不到驾驶位内的下半截。”
我也扬了扬眉,不错,施组长当时,虽然曾和客货车并列前进,但是他看不到驾驶位的全部。
如果当时驾车的是一个正常人,他自然可以看得见。但如果驾车的是一个二十公分高的机械人,由它在控制油门,决定速度的话,施组长就看不到它。
问题是:如果是小机械人控制车子,它神通广大,可以轻易托车子上天,何必在公路上失事?
可知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
各人的想法倒相同,温宝裕一挥手:“最重要的,是老人的遗言,他们原来想见卫斯理,也一定是想说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铁天音,这时沉声说了一句:“那一番话,不能说是‘莫名其妙’的话。”
温宝裕立时向他望去,并且做了一个“那么请你解释那一番话是甚么意思”的手势。
铁天音微笑:“我只是不同意说老人临死的话莫名其妙。我不知道老人的话是甚么意思。老人说卫先生知道,我想卫先生一定知道。”
铁天音的回答无懈可击 我发现对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问题,最好的回答,就是“不知道”,令得挑剔的对方,不能再挑剔下去。
温宝裕只好摊了摊手,这时,所有的人向我望来,我再次声明:“不,我不明白。”
铁天音却道:“你一定明白,只不过现在你想不起来,不然,老人不会那样说。”
我叹了一声,没有再说甚么。是不是明白伊凡的话,我自己再清楚也没有。全世界人都说我知道又有甚么用,我真的不知道。
对著各人望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等著我解释伊凡的遗言,我再叹了一声:“我可以把伊凡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出来,但我再说一遍:我不明白。”
在我这样说了之后,各人都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仍然是我先打破沉寂,我道:“听起来,像是一个老套的幻想故事 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进行,所有的人,都会进入一个圈套之中。进了圈套,自然不会有甚么好结果,于是,由我来出力,和这个阴谋对抗,消灭阴谋,大功告成。”我一口气说下来,各人仍然瞪著眼望著我。胡说道:“那是老人想要告诉我们的事实,也正是他想你去做的事,不能说成是老套的幻想故事。”
我高举双手:“别把我看得太伟大了,讯息虽然来自一个身分如此奇特的人,但是单凭那几句无头无脑的话,我无法和这个虚无缥缈的‘阴谋’作斗争 再伟大的拳师,也无法向空气发拳,而且还要战胜空气。”
各人又静了一会,黄堂叹了一声:“老人临死时,无法把话说得明白,要是他们来找你的时候,你在家里,那就好了。”
我不禁焦躁起来:“这不是废话吗?”
多半是由于我的神情很难看,黄堂没有再说甚么。施组长吸了一口气,想说甚么又没有说,又是我说了话:“警方要做的是,把那辆客货车的残骸,一块不留地搜集起来,一小片也不要放过,进行彻底的化验,有可能的话,让潜水人下海去捞碎片。”
黄堂扬眉:“目的何在?”
我用力一挥手:“看看这辆车子是不是有甚么特别之处 如果警方做不到全部,可以负责搜集碎片,我来负责化验工作。”
黄堂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自己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又大动作地点了点头。
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来到门口时,才转过身,向铁天音望来,铁天音竟机敏到了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道:“我会十分详细地剖验死者,并且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你。”
我轻轻鼓了两下掌,温宝裕有点不甘后人:“我们再去找,还有三个老人,下落不明。”
当时,我没有在意温宝裕的话。后来才知道,警方并没有答应海中的搜索,温宝裕聘请了一个专门潜水打捞公司的八个潜水人,潜入海中打捞 在暴风雨过后,进行这种工作,十分困难。
经过了三天的努力,在海中没有找到人,但是找到那辆车的一些比较大件的碎片,一起交给了警方。
那些从海水中捞起来的碎片,和警方在山坡上找到的那一些,都被装入一只大箱子,等候我的处理。
我当初在表示我可以负责化验工作时,就已经有了主意 把碎片送到法国的云氏工业组合去,虽然路途遥远些,但云氏工业组合有最好的化验室,费些周章,也是值得的。
所以,我设法和云氏工业组合的负责人之一,云四风联络。
云四风在第二天下午时分来电,我花了五分钟,把事情告诉了他。他不愧头脑清晰,思想敏捷,立时提出了问题的中心:“是想发现特殊的金属、特殊的结构,以证明该车子曾受过外来力量的控制?”
我大声道:“是,和你合作真愉快!”
云四风说:“你怀疑未来世界的小机械人,还在世上为祸人类?”
我叹了一声:“我不知道,只有尽一切可能去探索,想弄明白何以陶格一家人,会短短几年,就变得那么衰老,也想弄明白那番遗言是甚么意思。”
云四风想了一会,才道:“祝你成功 我会派人来处理那箱化验品,一有结果就通知你。”
我道了谢,云氏工业组合在世界各地都有办事处,办事十分乾净利落,那一部分的工作,我不必再费心,只需静待结果就可以了。
事实上,在那三天之中,我心烦意乱,真想立刻到苗疆去,和白素会合,把我日前所想到的一些概念,和她好好商量。
而且,我也感到这件事十分棘手,白素已经好几次表示她的计划,要把女儿在最短时期,训练成为一个现代人,就算我和红绫完全站在同一立场,只怕也不能使她改变主意。
一半是由于感到就算去了苗疆,目的也难达。一半是由于温宝裕和胡说,正在尽一切可能,在寻找另外三个失踪的老人。温宝裕更坚持,三个老人如果在车子失事之中遇难,就算尸体跌入了海中,也总有一点迹象可寻。而今甚么也找不到,大有可能三个人并没有死,有可能再次出现,所以要我不要离开。
还有一个令我留下来的原因,是我还在等著铁天音的剖验报告。三天之后的晚上,铁天音提著一个公文箱来找我,神情极其疲倦,眼中布满红丝,可以看得出,他这几天,心力交瘁放在工作上,休息得极少。
我先向他望了一眼,他叹了一声:“一点也没有可疑之处,身体所有机能都因为年老而衰竭 那是由于衰老而死亡的一个典型。剖验的结果全在这里,你可以看。”
我摇了摇头,表示相信他的判断。
他眉心打结,沉默了片刻:“有一件事十分怪,老人的身上,没有外伤,一点外伤也没有,而他被发现时,应该是车辆失事之后被抛出去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不会完全不受外伤……”
听得铁天音这样说,我也大是疑惑。当日赶到医院,看到了伊凡,所有人都集中精神,想听伊凡在临死之前有甚么话说。按著伊凡就死了,谁也没有注意他的身上是不是有伤。
铁天音望著我,等著我的解释。我知道他必然已经全盘设想过,所以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要先听他的意见。
铁天音和我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可是我对他印象很好,感到他可以共事。
铁天音立时有反应:“施警官跳出了车子,客货车撞上来,那其间估计有三四秒,施警官看不到客货车,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点头,这说明他有十分精细的观察力。我问:“你以为在这三匹秒,会有甚么事发生,而是施警官没有看到的?”
铁天音先用一句简单的话,说出了他的结论:“车厢中的四个老人,得到了处理。”
他的这种说法,十分奇特,我等他作进一步解释。他略想了一想:“小机械人。”
他说了这四个字,又停了下来。每次,当我听到“小机械人”这个词的时候,都不免感到一股寒颤,这次也不例外。
而且,虽然他只说了四个字,但是我已经明白他的设想是甚么了。
他的设想是,有一个或几个小机械人,在控制著整件事,驾车飞驶的是小机械人,由于小机械人只有二十公分高,控制车子行进时,看起来就会是司机座位上没有人。
当去路被阻的一刹间,小机械人就抓起了四个老人,离开了车厢。
小机械人的行动快,所以施警官没有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而伊凡之所以会留在山坡上,可能是小机械人故意如此,也可能是由于意外,而留了下来 他不是在撞车之后被抛出来的,所以并无外伤。
我把这些向他说了出来,一面说,铁天音一面点头,表示他正是这样想。
他又如了一句结论:“三个老人并没有死,小机械人在继续玩他们,可能又把他们带到未来世界去了,可能把他们留在戈壁大沙漠之中,或者任何地方,会继续把他们当玩具。”
铁天音的性格,一定十分沉稳,他在说有可能发生的那么可怕的事时,居然平静之极,一点没有异样。
我则半晌说不出话,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可怕。
铁天音沉声道:“所以,我认为事情已告一段落了。情形就像当年你在印度见到了他们之后,第二天酒醉醒来,不见了他们一样。”
我摇头:“当然不一样。”
铁天音坚持己见:“表面上看来不一样,但实际上是一样的 来自未来世界的小机械人一直在,陶格一家,也一直是他们的玩具。”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陶格一家会成为玩具,我们一样是人类,也会沦为玩具。”
铁天音摊了摊手:“谁说不是呢?”
他的这种反应,令我直跳了起来,无论如何,一个二十岁才出头的青年,不可能有那样深沉的看破性情的想法,这种想法,不但成熟,而且悲观,和青年人的进取、积极背道而驰。
上次,我从印度回来之后,整理记述奇异的经历,为陶格一家的“玩具”身分而感到悲哀恐惧,白素就曾喟叹,她曾同意陶格的话 陶格说,每一个人都是玩具,是另一些人的玩具,同时,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