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静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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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雅……。”悦雅站住了,没有回头,“什么事?”龙皓起身站在她身后,“妈刚才找我谈话了,她要把龙城交给我。”悦雅不感兴趣,仍然说:“是吗?这很好。”龙皓从身后抱着她,“悦雅,你有什么愿望吗?有什么能让你高兴的愿望吗?”在那一瞬间,悦雅觉得自己几乎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可她没有说,只是假装高兴的说:“我很高兴,我没什么愿望。”
龙皓没有再问什么,放开她,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摇椅旁坐下,“你去吧,我真的饿了。”
悦雅走到走廊里,却看见安竹夫人站在自己的屋门外,她低头走到她身边,“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安竹夫人和颜悦色的看着她,“我只是觉得屋里太闷了,出去透了透气。”虽然那语气优雅而平和,可悦雅又开始不安,安竹夫人看着她,“皓儿要宵夜吗?”悦雅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别忘了替他抬一杯牛奶。”悦雅又点了点头,仍然低着头向前走去,安竹夫人突然叫住了她,“悦雅……。”悦雅惊慌的站定,“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战战兢兢?”悦雅假装平静道:“我只是冷了,雨下得这么大。”安竹夫人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多穿点儿衣服,连鞋都没穿。”悦雅低声道:“是。”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明眸璀璨、肌肤如雪,悦雅入神的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影像,连牛奶溢出都没察觉,旁边的佣人忙关了火,悦雅这才清醒过来,抬着一盘宵夜走回去,这空荡荡的、宫殿似的房间真像一座巨大的监狱,悦雅一边走,一边想,当她走进房门时,龙皓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忙服侍他吃宵夜,然后自己才去洗澡。
悦雅躺在浴缸中,只觉得身心俱疲,过了很久,她才走进卧室,在迎面的镜子中,她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穿着薄如蝉翼的淡紫色睡衣,披着黑缎般的头发迎面走来,悦雅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可触到冰冷的镜面,她听见龙皓在床上冷冷道:“别照了,每次都这样。”
悦雅走到床边,脱鞋睡到床上,龙皓像往常一样赤裸着上身靠坐在床头,悦雅低声道:“我今天二十二岁了。”龙皓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头发,“我知道,我买了一颗钻石给你。”他从枕下拿出一条粗银的短链子,那链子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悦雅伸手接过链子,“谢谢!”龙皓不置可否,只是点燃了一支烟,悦雅把玩了一会链子,便把拉开床头柜把它放在无数的珠宝之上,悦雅顺手关了灯,静静的看着龙皓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渐渐变淡。
思绪随着烟拉得越来越长,一年前,她的二十一岁生日,是在韩国的汉城度过的,辉叔送了她很大的一个银戒指,是一个古董,欢姐送了她一条围巾,那条围巾很厚,在这里永远也用不上,悦雅觉得眼泪弥漫上来,忙收敛了心神,不让自己想下去,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几乎要睡过去,朦胧间察觉龙皓站起身来,到浴室去了,悦雅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在浴室呆了很长的时间才走了回来。
悦雅朦胧的睡了过去,她听见龙皓低声叫她,“悦雅,悦雅……,”悦雅迷糊的应着,龙皓道:“悦雅,后天胡司令要到龙城来,我要陪他到金边去。”悦雅模糊的说:“那你小心点儿。”龙皓伸手摇晃她,悦雅醒了,她有些不高兴,“悦雅,我要去一个多月。”
悦雅明白他的意思,她反手解着睡衣的扣子,她看见镜中的女人像婴儿一样赤裸着身体,纤美的身体像蚕一样卧在大红色的床单上,多么软弱的动物,没有一点反击的力量,任人宰割的动物。
龙皓坐在她身边,一边用手摸着她,一边说:“悦雅,我知道你讨厌呆在这里,等过一阵子咱们到英国去,我在肯特郡买了一所房子,你一定喜欢。”
悦雅冲口而出,“我们到中国去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美。”龙皓道:“是什么地方?”悦雅很后悔暴露了内心的秘密,也许会带来什么后果吧,可龙皓紧盯着她。
悦雅只得慢慢说:“我们去九寨沟吧,我听说那里很美。”龙皓沉吟道:“九寨沟?”悦雅很不安,可龙皓想了一会就笑道:“那我们就去九寨沟。”他俯下身来吻她,悦雅暗暗松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一定不能把自己的打算暴露出来,如果离开这里,一定不能让他们再找到她,一定……。
正文 一章 三节 困囿
雨下得没完没了,龙皓走了快两个月了,悦雅不知道他到金边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刚开始,她觉得龙皓走后,这里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空气中那股迫人的压力似乎消失了,只有安竹夫人仍然让她觉得害怕,幸好她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她原以为自己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可有一天,她想到院子外的市集上时,却被拦住了,那些人对她很客气,但却禁止她外出,悦雅最后发火了,可是没有人理睬她,他们礼貌的站在她周围,像木头人一般一言不发。
悦雅无奈而忧伤的向回走,她看见安竹夫人站在落地的大窗子前,冷若冰霜的看着她,在那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悦雅像浸在冰水般寒冷,她飞快的跑回屋内,浑身发抖的把自己泡在热水里,仍然感到寒气铺天盖地般的压来,她终于哭出了眼泪,也许她再也走不出这里,她得永远的留在这里,永远的留在这个终年雾气弥漫的原始森林的中央。
仪式长得没完没了,悦雅疲乏的站在一身新郎礼服的龙皓身边欢迎着宾客,她在结婚?悦雅也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婚礼,无数陌生的面孔走过她身边,向她说着道喜的话,她分不清他们究竟是谁?绝大多数人她从未见过,那些粗旷的面孔带着一丝卑微的注视着龙皓,他们都很尊重她,可悦雅很清楚,他们尊重的是龙皓,可不是她,她由衷的感到孤单,在这人头济济的厅堂里,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因此,她不由自主的向龙皓靠了靠,可这微小的动作被安竹夫人的眼神制止了,她严厉的看着她,不许她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悦雅一整天都带着微笑,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终于,她被送回了房间,城里开始了庆贺活动,悦雅扑在床上,轻轻的呻吟着,可安竹夫人却走了进来,“悦雅,站起来。”悦雅忙站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龙皓的妻子了,你应该像一个首领夫人的样子,我看你应该好好学学礼……。”
悦雅木然的听着她不停的教训着她,一言不发,她告诉自己只是走进了一个噩梦,很快辉叔就会把她唤醒,她将再也看不到龙皓,看不到安竹夫人,也看不到自己战战兢兢的样子。
安竹夫人终于说完了,她留下了一个英国女人,教导她礼仪的女管家,悦雅看着那个长着一个鹰钩鼻子的女人走到她身边,她用最纯正的英国腔的英语对她说:“夫人,我们的训练就从吃饭开始吧……。”悦雅呆呆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自己做什么,从吃饭开始吗?她连饭都不会吃吗?
屋里很安静,悦雅睁开眼睛,龙皓早醒了,他穿着晨衣站在窗前俯身看着花园里,花园里传来悦耳的女声,悦雅认出安竹夫人优雅、缓慢的声音,她似乎很高兴,悦雅厌恶的转过身,又有人来了,可来人始终不是辉叔,也不是欢姐,两年了,他们把她忘了吗?他们不再要她了吗?
悦雅不敢再想下去,却听龙皓说:“你醒了。”悦雅不想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表示自己确实醒了
龙皓坐了下来,“悦雅,你昨天晚上哭了。”悦雅惊恐万分,龙皓继续说:“你似乎太累了,你不停的要求休息。”悦雅掩饰道:“也许是,每天都要学怎么说话、怎么吃饭,我真的太累了。”
龙皓点燃一支烟,“我去和妈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你昨天在梦哭得很伤心。悦雅,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你有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悦雅点了点头,龙皓站起身,“既然你累了,那么再睡会儿吧!”悦雅忙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在发抖,她不敢让龙皓看出来,神啊!千万不要让龙皓猜出她的心思。
那个女人不停的笑着,悦雅呆呆的看着那个美丽非凡的女人,她真的就是胡司令吗?她真的就是两年前袭击他们的胡司令吗?如果不是她,她和辉叔、欢姐现在应该生活在中国那个美丽的海滨小城里,过着幸福的,充满阳光的生活,而不是现在每天都胆战心惊。
那女人放肆的把手放在龙皓的瘸腿上,和龙皓说着笑话,龙皓对她微微笑着,脸上的神情是很少见的谦和,他甚至容忍了她对他瘸腿的嘲笑,悦雅敏感到这两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可她太累了,似乎一辈子没有睡过觉一般的累,也许昨夜的哭泣让她太累了吧。
悦雅觉得自己累得已经无力再掩饰自己的感情,她怕自己的厌恶会流露出来,便转头看着窗外的树,在树枝上有一个鸟窝,她呆呆的看着大鸟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叼着虫子回来喂那些嗷嗷待哺的小鸟儿,悦雅突然想起小时候辉叔讲过一个故事给她听——
那是在埃及,她看见有人在卖小鸟,一定吵着要要,辉叔买了一只,却又放了,她哭得很伤心,辉叔对她说,这世上有一种鸟是不飞的,他们虽然有翅膀,却不能飞翔,他们的翅膀是为自己的儿女遮风挡雨的,可自己的儿女长大后,却都要离开他们,他们只能守候着永恒的寂寞,站在高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女越走越远,他们却无力追赶,只能待儿女在外面累了,再回到他们的翅膀下。
当时,她不停的追问辉叔那是种什么鸟儿,辉叔说那种鸟儿叫不飞的天使,他们放走的那只鸟儿,就是不飞天使的孩子。她多傻,竟然相信了,辉叔,你在哪里呢?她不由想得入神了,却听龙皓有些恼怒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悦雅……。”
悦雅回过神来,“你在想什么?”悦雅掩饰道:“没什么,我在看鸟儿。”安竹夫人站了起来,看了看,皱眉道:“来人,去把那鸟窝摘了。”悦雅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母亲,请不要,让他们留在那里。”
安竹夫人一愣,“你说什么?”
悦雅话一出口,就被自己的大胆惊得目瞪口呆,她拼命不让自己发抖,却听胡司令笑道:“安竹夫人,看来廉颇已老。”
悦雅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龙皓一掌掴到地上,这一掌如此的沉重,她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上,额头磕在茶几的腿上,她的耳边嗡嗡作响,立时昏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她已经被反锁在冷清的书屋里,那些高大的书柜一直顶到天花板上,厚重的窗帘密密的闭着,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悦雅有些害怕的坐在黑暗的书屋里,这里好安静,安静和悦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摸索着打开灯,然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她不由委屈得哭出声来,辉叔从来没有打过她,即使再贫穷,辉叔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和欢姐,他从来没有斥责过她们,更别说打他们了,可现在,尽管她一再小心,可仍然……,辉叔、欢姐,你们快来接我走吧!悦雅疲乏的伏在长躺椅上,眼泪尽情的流了下来,辉叔……。
悦雅焦急的打开一扇又一扇门,可门打开后,她总是看见空荡荡的屋子,辉叔到底藏到哪里了?欢姐,你来帮帮我,欢姐,你们到底在哪里?听到了,是辉叔的声音,他在叫她,悦雅用力的睁开眼睛。
没有辉叔,也没有欢姐,她待在黑暗里,她睡了多长时间了?悦雅觉得浑身酸软,头昏眼花,她病了吗?也许是吧,她这样的难受,也许她就要死了,悦雅突然觉得一阵欢乐,她要死了!如果她死了,她再也不用看见安竹夫人和龙皓,是的,再也不用看见了,再也没有什么让她害怕了,她可以轻松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中,而不是这个终年被雾气缭绕着的陌生小城,可她死了,辉叔怎么办呢?辉叔会伤心死的,想不动了,再也想不动了。
悦雅浑身冰冷的躺在地上,默默的、无声的对空虚和黑暗说:“辉叔,原谅我不能尽孝了,可是我过得太辛苦了,我不得不现走了,辉叔,来生再报答你,再见……。”
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悦雅紧紧的抱着自己,不让自己发抖,好冷,是到了日本的北海道吗?那年在北海道也是这么的冷,辉叔还带她们去看北海道的熊,那些熊很可爱,好冷啊!欢姐为什么还不烧暖炉呢?
终于,暖炉燃起了,她渐渐暖和过来了,可是又很热,热啊!欢姐,不要这么热,真的不要这么热,受不了,就像在火炉里烤一般,是在吐鲁番吗?辉叔呢?他去买葡萄了吧!他知道悦雅最喜欢吃葡萄了,特别是新疆的葡萄,像蜜一般的甜,无论多么穷,辉叔总不会忘记给她买这些零食的。
悦雅焦急的、孤单的站在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