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福星大事记-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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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池田恒兴猛地转头对我怒目相向,但终于没有说出顶撞的话来。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飞起一脚将两位公卿面前的矮几踢得飞了起来,咔喳一声撞破隔扇门落在院子里,摔成了四块大小不等的碎片。“明天一早我就出兵摄津,来不来随便你!”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出院子。
“池田殿下的脾气虽然急了些,但却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对朝廷不敬的意思,关于这一点一定请两位谅解!”我对两位面如土色明显受了刺激的公卿,十分无奈地苦笑到。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1、决裂(下)
“诸星殿下不必解释,我们完全相信织田家的诸位殿下!”近卫前久的表情既像是笑又像是哭,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珠。
“先君在世时大家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怎么才一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急忙转过头伸手抹了一把。虽然我的速度很快,但对面的两个人还是发觉了。“我失态了,请两位阁下不要见笑!”我自我解嘲地说到。
“诸星殿下真不愧是一位赤诚君子,要是天下所有人都向您这样……”近卫前久的神情有些恍惚,看来是真的是被我所感动了。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但是话已出口他之能因势利导。“诸星殿下既然内心存此仁念,自然是万分不愿意见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同是朝廷的忠义志士,不管损伤了谁都是天下的悲剧。
诸星殿下您素来德高望重,难道就不能阻止池田殿下等人的行动吗?”
“刚才的情形您二位都看到了,您说我能阻止的了吗?”我依旧摇头苦笑。“羽柴与池田两位殿下早年就颇有嫌隙,自去年大变以来更加是雪上加霜。也不怕对两位说句心里话,我是更倾向池田殿下一些的。清州会议上我虽然支持了羽柴殿下对摄津一国的领土要求,但那不过是为了大局着眼的权宜之计,因而就益发觉得对不起池田殿下。事到如今依旧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是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经过此一役只怕只怕织田家会从此一蹶不振,难道诸星殿下就不觉得遗憾吗?”此时劝修寺晴丰也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说道:“织田家无疑是维护天下正道的保障,织田太政和诸位殿下经二十余年出生入死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一旦有事世道将再次崩坏,只怕织田家也就要在武家中除名了,这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劝修寺阁下确实是老成谋国,这也正是在下所……咳、咳、咳……”我一口气没上来接连咳嗽了起来。连喝了两口茶这才压住,不过脸已经被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现在我虽然坐镇京都,但无论是羽柴殿下还是池田殿下等人,都不根本不听我的意见。只要他们双方能够达成一致,我是无可无不可的。可目前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歧坪方面又迟迟不给我明确的答复。我真是后悔当初头脑一热,在堺町呆得好好的没事儿来京都干嘛!”
“诸星殿下……难道有激流勇退之心不成?”劝修寺晴右诧异地看着我问到。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我倒是想,只怕是此刻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我非常大度地点了点头,不过又马上补充道:“不过不管我是从谁手里接下的摊子,毕竟这是先主信长公创下地一份基业。就算是三法师殿下不能亲自过来,那么至少也要有个明确的态度。对织田家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决断,和要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都必须有歧埠方面的正式声明!”
“这样……”劝修寺晴右声音呢喃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他和近卫前久对视了一下说到。
这是要告辞的表示,近卫前久自然明白。不过从我那句话一出口他就转而盯视着劝修寺晴右。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定向天皇陛下上复诸星殿下的忠义!”可能是不方便当着我说,近卫前久最终只能暗暗叹口气也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您二位了!”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那么我就走了!”正亲町季秀好像并不愿意在我这里多呆下去,话刚说完就已经拉开了屋门。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我问到
“不了,我现在没那个心情!”他一口回绝了我地好意,但脚下却迟疑了一下。“如果你还能听得进我一句话,那么……适可而止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正亲町季秀走得很急,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他,以致门都忘了关,还是侍立在门外的樱井佐吉替他拉上的。屋内重新变得有些昏暗,我的目光慢慢收回落到了桌面上。那里有正亲町季秀带给我的一封信。
今天是天正九年(1581)十月十九日,距离近卫前久和劝修寺晴右的那次拜访已经过去了四天,在这四天里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多集中本州中部一带。与之相比四国和九州依旧继续着的那点儿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应该算是半个主角的德川家康也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
战争首先从摄津西部开始,中川清秀和高山重友联军首先攻击守军并不算多地石山御住城,但是受制于坚固地城防没有得手。随即羽柴大军的先锋加藤清正赶到,中川、高山联军受挫。
经过了两三次失利的战斗后,中川、高山联军开始后撤。
面临逐步逼近地羽柴大军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好在此时池田恒兴率领着13000部队到达了战场,而且有一些和泉和河内的豪族也加入了他们一方,不过面对羽柴的三万多军队依然处于严重的劣势当中,不止是军队,还有将领方面。
朝廷向歧埠派出了正式的使者,不过原因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据说本来双方的第一次会面非常不愉快,可是在安藤守就率军迅速靠近时,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取得了想要的东西后使者返回了京都,和去时一样令人感到莫名其妙,朝廷里的某些人似乎变得很是激动,但是又似乎有些犹豫不前。终于在今天正亲町季秀被挤了出来,带来了一封由别人代笔,三法师正式签署的信。
拿起这封信,我地手有些颤抖,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历史在这里停下并且换了一只“轮子”。三法师还只是个小孩子,未必明白这封信代表着什么,不过负责起草的山内一丰等人想必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但都无法改变什么。
确实如我预料的一样,歧埠城内对“西边”的心结颇深,自然是没有直接作出什么“特殊”决定的道理。不过现在门庭冷落的歧埠城,已经无法面对安藤守就等人赤裸裸的威胁,面对内外交困地处境选择了这种的办法:织田家已经无力承担守护京都和朝廷的职责,要我听从朝廷的旨意和安排!
这封信写的简单而干脆,通篇三十四个字连一张纸都没有写满。可就是这样短短的一封信,我在看了十七遍之后,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父亲……您怎么啦?”虎千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看到我这副样子有些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有丝毫克制的想法,虽然算不上顿足嚎啕可也是呜呜咽咽。“你看看这个!”我一边用右手袖子在脸上来回来去的划拉,左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织田家放弃近畿了?”虎千代看过之后疑惑地问到。毕竟他现在只有不到十岁,只能从字面上来看这个问题。
“对!放弃了近畿,同时也放弃了天下……呜、呜、呜……”我只感觉一阵悲从中来,或者……应该说是百味杂沉。要说究竟是什么感觉却也一时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想哭。
“哦……”虎千代这才似乎明白了一些,长长的哼了一声。“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您为什么要伤心呢!”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终于慢慢收住了泪水,不过眼睛依旧很湿很红。“很多年了,我始终站在这棵‘树’下,浇水施肥培枝松土。可以说这棵树不只是织田家的,也曾经洒下过我的无数心血。可它也一直庇佑着我,为我遮风挡雨,我对这棵树的感情绝对不会比别人少。今天这棵树要倒了,不是自己倒就是被人砍倒,无数人想用这棵树的木材制成一架通天的梯子。既然这棵树肯定是要倒;既然是无数人在争抢这架梯子;既然是最终这架梯子上只能站上一个人,那么还是由我来吧!”我的脸上依旧带着泪痕,可是最后一句话的口气已经变得不容置疑。
“那么下面该怎么办了?”虎千代的目光闪闪,话语的每一个音阶里都带着兴奋。
“下面?下面的事情等着就可以了!”看着儿子的表情我的心里忽然又是一阵轻松,那是一种脱离了羁绊的自由之感。“这封信就是一把剑,斩断了我身上的枷锁。以后的事情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只是等它们自己浮出水面而已。你要好好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果!”
“好耶!”虎千代大声欢呼,就像我小时去看电影前的表现。“那么紧接着我们该干什么了?”他的情绪已经全部被调了起来。
“我现在该离开京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前往桔川口城!”我收回那封信紧紧地攥在手里。“我们可是朝廷的忠臣,既然朝廷想让我们离开,我们自然是要走的!不但一定要走,而且是不那么容易回来……”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2、伤别离
天正九年(1581)十月十九日的黎明有些清冷,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曾经是京都最为繁华府邸的诸星参议寓所就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出来的先是二十几个仆从,他们每人拿着一把大扫帚飞快地将门外方圆二十几丈打扫干净,然后就分成两排在门边站好,将扫帚横置于面前恭敬地跪了下去。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体面的武士这时跑出来向四周看了一遍,在确定没什么疏失后这才也来到门边躬身站好。
府邸里这时开始发出了一些嘈杂声,懈懈的马蹄声慢慢地传了出来。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士并排两列为先导,之后是被高举旗幡的足轻环绕着的五辆牛车。虽然武士和足轻的衣甲新得好像第一次上身,但从他们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一种只有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才能形成的冷峻。
忽然行走着的第二辆,也就是最华丽的那辆牛车的车窗发出了两声敲击声,虽然微小但还是被随行在边上的几个侍从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几个轻声喝令和细小的动作指挥下,队列迅速停了下来。
“新平……”我撩起车子的窗帘对外面轻声叫到。
“是,主公!”那个三十多岁的武士用小碎步跑到了跟前,沉着而恭敬地请示道:“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离开后你要约束府里的人,如非必要不要出去,更不能惹事。京都可能会发生很多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要参予……”我吩咐了几项一般的注意事项。
“主公放心!臣一定约束众人,决不会给主公添麻烦!”我每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等我说完他立刻保证到。
“嗯!”我放下了车帘,新平拍了拍车辕示意御者。
车子随着前面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继续缓缓前行,有些晃动但很轻微,毕竟京都这片区域的道路状况还是相当不错的。我靠在车厢软绵绵的壁上。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这个松村新平和以前京都的总管井上都是尾张玉丹谷人,二十年前一起被送到堺町学习,并且都在各自学习的领域取得了优异地成绩。
就以松村新平为例:他的西式糕点技艺可谓一绝,三年学习期满后,就成为了我寓所的茶房负责人。在这个时代要想出人头地是有很多机会,但同样要自己努力才行,而他很快就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茶房被他管理得妥帖而高效。这在一个专业的糕点师来讲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大约在十年之前他获得姓氏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并在专职学习管家事务和礼法的井上调任堺町后,接任了京都府邸大总管地职务。作为世代务农的他来讲,这可是他父辈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显赫身份。
关于这样的专业管理人才我很早就开始培养了,但是当时并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时至今日在我直辖的领地里,担负主要管理任务的还是那些足轻出身的下级武士,他们随我出生入死忠诚自无问题,但是效率上未免低下。水利、民政、土地开发这样术业专攻的人员,在一个郡里最多只有两三个,这还说得不是每种而是一共。要管理整个天下。非作战地人才还是太少了!
“父亲。您在想什么?”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同车地虎千代忍不住问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点天下大政而已!”我眼也不睁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