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陈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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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奔腾,人声嘈杂,炮声隆隆。广播里播出新闻:“新华社11月24日电:在我中原野战军配合下,我华东野战军在全歼黄伯韬兵团后,挥兵西进,包围徐州,淮海战役第一阶段胜利结束!
黎明,大地升腾着薄雾。
黄维十二兵团奉令挥戈驰援。这个兵团是这年9 月间刚刚成立的。为对付共军,蒋介石决定采取兵团战术,使我军“吞不下”,“啃不动”,以此挽回其惨败的局势。这个兵团下辖四个军及第四快速纵队,全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号称国民党的“精锐”。其第十八军,全部美械装备,乃陈诚一手培植,号称国民党军队“五大主力”之一,一向为蒋介石担负战场重要任务,是蒋介石的宠儿。徐州吃紧,黄伯韬被围,黄维兵团仓促挥戈东援。
黄维跳下车,身披大衣,手插在衣袋里,迈着大步走向涡河边,眼望着前方。心想:“刘伯承的几支游击队怎奈何我?这次看他逃到哪里去!他已经处在我们三个兵团的夹击之中!”想到这,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他命令其部下杨伯涛:“迅速架桥。”
黄维绷着脸站在涡河岸边,监督架桥工作。很快,桥就架好了。黄维下令:“用炮火掩护渡河。”
炮兵阵地上大炮轰鸣。黄维的部队从桥上源源不断地跑步通过。
十八军军长杨伯涛看了前边情况之后提醒黄维:“我看形势不对,过去,刘伯承和陈毅是各自为战,现在他们联璧。我军如入无人之境,会不会中刘邓的诱军之计?”
黄维不理,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电报给杨伯涛,冷冷他说:“南京命令,总统亲谕,向宿县急进。”
黄维仍然豪威无比,认为十二万铁军威风凛凛,谁能阻挡!
黄维已占领赵集,离南平集只有三十里路了。
南坪集,一片平野,地形开阔,便于机械化部队和大兵团的展开。它的背后就是浍河。一道古老的坚固的石桥横跨在浍河上。公路通过石桥伸向宿县。黄维要争夺这座石桥。陈赓率第四、第九纵队担负起挡头阵、坚守南坪集的重任。
此时陈赓手里共七个旅,十八个团的兵力。而黄维兵团则有四个军、十一个师、三十三个团,兵力总数达十二万人。
这个任务是陈赓争来的。在中野纵队以上干部会议上,陈赓建议:“四纵背靠浍水,在南坪集对黄维摆开阻击阵势。背水作战敌人无法包围我们,而敌人过河必须夺桥,南坪集只有一座坦克能过的桥,可利用敌人夺桥予以重大杀伤。”
说到这里,陈赓请求道:“让我回部队指挥吧,黄维是我的老同学,在军校时,黄维打架就不是我的对手,战场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陈赓这个建议很好,就由四纵守南坪集,时间暂定为三天。”刘伯承高兴地说。
陈赓带着参谋部的人骑马来到南坪集。他决定将黄维继续诱至淝河、浍河间歼灭。
从总前委开会回来,陈赓立即向各旅旅长传达了会议精神。他说:“现在淮海战场总的形势是:北线黄伯韬兵团行将就歼,社聿明直接率领的邱清泉等三个兵团紧缩徐州,黄维兵团急于北援徐州,正沿着宿蒙大道赶来。四纵的任务是正面阻击黄维兵团,不许它向徐州靠拢。并利用黄维兵团急进的企图,诱敌深入到浍河以南对我军有利的地区,创造战机,歼灭敌人。四纵留少量部队在罗集一线迟滞敌人前进,主力转移到浍河一线阻击敌人。”
陈赓转向担负固守南坪集一线阻击任务的十一旅旅长说:“你们旅的防御正面从大王庙、南坪集到东坪集约三十里。要想挡住敌人的强大进攻,必须在三十里的正面上实行重点防御,在南坪集形成强大的拳头。你们要以主力在这里扼守三昼夜。”
这时,有人小声嘀咕,说“万一敌人从别处迁回过去怎么办?”
陈赓听了,说:“黄维这个人,不是打仗的科班军人,是办教育的,书生气十足。他为人死板,不像蒋介石别的将领那样狡猾。这次黄维接到要他东援的命令时,正在大洪山扫荡。如果他狡猾一点,看到我们这里部队这样多,就会往东向李延年靠拢,那样就会对他稍好一些;往北径直驰援徐州,危险就大。原来设想他可能先往东进,然后再往北去。因他缺乏实战经验,直奔浍河而来。黄维这人是我的同学,他重视书本知识,不会打破常规,若不首先进攻南坪集,而去进攻别的地方,在他看来,是有违‘兵法’的。你们大可放心,他一定会经过南坪集的!”
南坪集地形开阔,无险可守,地形有利于敌人。鉴于此,陈赓命令十一旅将阵地推进到南坪集以南数百米的田野上。在正面构成以班、排为单位的集团工事,以减少炮火杀伤,增强独立作战能力。待敌步兵冲到阵地前沿,即突然开火,给敌人以重大杀伤。
陈赓一直留在南坪集,密切注视着前线战况。
21日,黄维以十军在左,十四军在右,十八军在中,八十五军随后,在第四纵队快速掩护下,摆开一个庞大的阵势向南坪集进攻。敌人轮番攻击我军各个阵地,不停发起冲锋,全都被打了回去。最后敌人集中兵力攻击我左翼突击阵地,一连攻了十几次,工事打平了,排长负伤了,三个班长都牺牲了,战场上杀声震天动地,英勇的战士们奋勇抗击。
陈赓注视着前沿阵地战斗。听到猛烈的炮火轰击,他焦的不安地在指挥所来回走动。心想:这样的轰击,部队伤亡一定很大。
南坪集这场阻击战打得异常激烈。镇子里许多房屋被夷为平地。整整激战了一天,敌军付出惨重代价,始终未能攻入南坪集。
秋雨连绵,洒落在淮海大地上。黄维身披雨衣,站在高地上,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前方便是南坪集,那里炮火连天,战斗正烈。
站在黄维身边的参谋长,感慨万端:唉,刘伯承这一着可把我们整苦了!
眼看我们十二兵团就要进到宿县,和徐州的邱、李、孙诸兵团汇合了,他偏在中间给放了个子儿,叫你进退两难……
黄维气恼地放下了望远镜:“再拉两个师上去!我就不信小小的南坪集就这么难啃!”
总前委指挥所。
刘伯承、陈毅两位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俯身看着地图。
陈毅:“现在就在宿县拿黄维开刀,黄维想夺路前进,三路之中他的处境最不利。利用黄维急于打到宿县的心理,我们放弃浍河,吸引十八军过浍河。用四、九两个纵队,把十八军截在浍河以北,给他分割开,然后以一、二、三、六、十一,共五个纵队吃他浍河南边的三个军。”
邓小平说:“问问陈赓。”他接过话筒,“陈赓吗?我是小平。”
话筒里传来陈赓的声音:“我是陈赓,敌人猛攻一天,阵地一度被突破,我们发动反击,现在阵地已经夺回。”
邓小平:“问候南坪集阻击部队。他们给十八军以迎头痛击,伤亡怎样?”
陈赓说:“一个连剩下八个人,包括连长在内。他们不下阵地,要坚持到底。”
邓小平:“北面部队陆续赶来。看来黄维四个军一个快速纵队,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易割裂。准备放十八军过浍河,然后由你纵和九纵把他留在河北……”
陈赓:“我同意总前委意见。”
邓小平放下话筒说:“定下来了,陈赓同意。”
于是总前委向中央军委发出电报。
23日夜间,陈赓率部主动撤出南坪集阵地。黄维错误地认为解放军已被击退,让十八军全部进入浍河北岸,十四军在南坪集东南地区集结,第十军与解放军交战。
24日上午,黄维兵团主力军第十八军过了浍河,进入陈赓所预设的囊形阵地后,黄维才觉察上了圈套。
黄维不安地来回踱着。
杨伯涛说:“我们所处的情况非常恶劣,共军布下天罗地网,有意放弃浍河诱我深入。我们已入了圈套。依我看,趁东南还没发现敌人,立即向固镇靠拢,与李延年联合起来再往北打。”
军长们纷纷同意这一意见。
黄维的心里乱糟糟的。蒋介石命令攻取宿县(此时宿县已被我军占领),打通徐蚌,可眼下根本不可能。怎么办?他觉得杨伯涛的意见不无道理,但又与蒋介石的命令相违背。黄维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终于,他下狠心似的站住了,说:“命令已渡过浍河的十八军、八十五军迅速撤回浍河南岸,第十军掩护第十八军,第十四军掩护兵团部依次撤退,部队到双堆集地区集结。立即行动!”
黄维的部署不可谓不周密。但情势已不等待,第十八军和第十军已和解放军展开激战。第十四军和第八十五军本可及早离开战场,但黄维谨小慎微,使我中野部队得以顺浍河横插而来,截住第十四军的后路。
总前委指挥部。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正焦急地注视着前方战场的动静。
这时电话里传来陈赓的声音:“黄维跑了!”
陈毅听后下令:“出击!”
王近山带着他的部队来了一个大包抄,从敌人后尾插上来,他们是从千里以外的汉水边上尾追黄维来到宿县的。
一时喊声、命令声、杀声、枪声、几十万人马的叫声,混在一起,震天动地。
就在黄维准备行动时,中野主力乘其动摇不定之际,从东、南、西三面全线向敌展开猛烈的攻击,迫使敌人钻进以双堆集为中心,东、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的包围圈里。陈赓率部从南坪集到东平集一线强渡浍河,全线向敌追击。把敌人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位于双堆集地区南端的中野六纵、十一纵队,封闭了东南方向敌人去路。侥幸漏脱在包围圈外的敌第四十九师拼命南逃,被六纵队跟踪尾追,于26日夜在大营集一带歼灭。
一夜惊吓,黄维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报告南京。
南京,官邸会议室。
蒋介石正召集陆、海、空三军首脑人物高级幕僚开会。
蒋介石正得意于他的决策:南北对进,夺取宿县,打通徐、蚌交通。他站在地图前,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这就形成对共军的夹击之势。我们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变被动为主动。”
顾祝同接到黄维的电报,大惊失色。顾祝同用颤抖的双手要把电报交给蒋介石。
作战厅厅长郭汝瑰走上来,接过电报看了一下,轻声地、谨慎地对蒋介石说:“黄维兵团忽于24日十六时,向固镇方向转进,被共军包围于双堆集地区……”
蒋介石一听就气炸了:“胡说,娘稀皮,不可能……”刚才得意的神情一扫而光。
蒋介石问:“共军谁守的南坪集?”
副官答:“陈赓。”
一阵难堪的沉默。
见蒋介石怒气稍息,郭汝瑰谨慎地说:“总座宽心,黄维不是万不得已,绝不敢擅自行动……”
过了好一会,蒋介石才说道:“命令徐州和蚌埠方面不惜一切代价向宿县猛攻,命令黄维以他本身的力量,向东南突围,命令空军配合作战。”
说完,懊恼地走出会议室。
此时,蒋介石真可谓焦头烂额,束手无策。怎么办?黄维十一个师,装备精良,向来称为主力兵团;难道束手待缚吗?
双堆集,是个有百来户人家的平原集镇,因两个古老的土堆而得名。平谷堆、尖谷堆两堆相隔二三里。
黄维令部队集结于双堆集地区。清晨,他驱车转了一圈。
看着黄维满脸愁容的样子,他手下一名副官走过来说:“司令,双堆集可是大吉呀!”不知是为了套近乎,还是为了安慰黄维。
黄维望着他,大惑不解。
“司令,我会拆字。依我看,司令不必焦虑,历来大将出师,每多讲究地理征兆,就凭双堆集这三个字,我们就会逢凶化吉。”
“此话怎讲?”黄维问。
“双堆集,‘堆’者,十一佳也;‘集’,十八佳也;而双呢,佳又佳也!合起来就是十一师佳,十八师佳,岂不是上上大吉么?”
黄维听了,不觉心里一动。可不是么,他的部队的战斗力应该是很强的,特别是十八军,锐气未减,只要一鼓作气,拼他个鱼死网破,就不信不能突破共军的包围。黄维想到这,气色又好了起来,走路的脚也有劲了。
黄维狠了狠心,传令各部:“休整一天,27日上午全线出击,一举突围!”黎明时分。总前委指挥部,屋里屋外都传送着喜讯。
王近山正在电话里向总前委报告喜讯。邓小平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露出了笑容。陈毅司令员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军用水壶,给邓小平、刘伯承,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白兰地。
刘伯承兴奋地说:“黄维这十二万兵马,被围在二十里长,十五里宽的地段上,这极好算帐,平均每五百米长宽的地段上,就有四百多敌人官兵,任何一炮下去,都要伤着敌人!”他用浓重乡音幽默地说,“真是十五个驼子困觉——七拱八翘地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