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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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贵阴恻恻地怪笑起来:“好笑,真是好笑,竟有人说闻香教的信徒都是暴徒,难不成当今的国舅爷、咱们内监的王公公也成了暴徒?”
“闻香教向来安份守纪,劝人为善,又得王皇亲与公公们教诲,断断不会有丝毫逾矩之处,”余国忠故作戆厚地躬身说道。
“贾大人,咱们这些内官出来办事,皇上总要嘱托多看看,有什么事情就奏到宫里,好让皇上知道下面的情况,咱家今日听说有暴徒行凶伤人,反诬人造反,倒要看看大人如何断案的!”徐贵阴阳怪气地说完,大咧咧坐到张文学让出来的座位上,眯着眼睛不再说话。
贾之凤头疼地瞥了徐贵一眼,虽说他对这个只知道横征暴敛的太监向来没有好感,却不敢忽视他身后的力量,尤其这件案子看起来还涉及到宫中的内监与京城亲贵,稍有不慎,他的前程便会毁于一旦。
“大人,下官以为李三娃诬陷闻香教意图造反一事,实属胡说八道,”清军同知洪济远讨好地对徐贵笑了笑。
“而李三娃杀人、伤人证据确凿,震动乡里,宜予严惩,以震慑宵小,并安抚受害百姓的家人。”
贾之凤略一沉吟,猛地一拍惊堂木,冷冷喝道:“李三娃,你说闻香教图谋造反,可有真凭实据?”
李彦看这阵势,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能,此刻也只有等待锦衣卫那边尽快做出反应。
“大人容禀,昨日午后,闻香教小直沽传头魏大有煽动百余教民围攻草民位于小直沽的在建庄园,而昨日上午,草民还曾在四海居看到魏大有。”
李彦将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在眼里,满不在乎地向贾之凤拱了拱手:“大人试想,那魏大有不过是小直沽地方上的一个小传头,短短半日间便能煽动上百人围攻草民庄园,而闻香教信徒遍及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等地,魏大有上面还有传头、总传头、教主,若是他们登高一呼,情势又会如何?”
李彦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并未说出什么证据,贾之凤却悚然动容,有明一代先后爆发过多次白莲教造反,对此向来忌讳。
贾之凤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隐约响起阵阵哭喊呼号之声,而且渐渐清晰,竟似向公堂而来,不禁异常恼火,今日审案,意外还真是一茬又一茬。
“孩子他爹,你死得好惨啊……”
“小虎啊,你怎么就去了,咱周家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小虎啊……”
“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李彦笑容散去,面色一沉,看到王好贤嘴角淡淡的笑意,便知道外面这些呼号之人定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那哭喊声很快就到了公堂外面,哭泣、呼喊清晰可闻,贾之凤连忙让衙役将人拦在外面。
“大人,是那些受害百姓的家人!”洪济远起身向外看了看,回身说道。
“本官知道,”贾之凤没好气看了一眼这个清军同知,心情变得非常烦躁。
“贾大人,身为地方上的父母官,可要为百姓做主啊!”徐贵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门外拦着人群的衙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拦了两下,竟然被人群冲开,当先几个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就扑向跪在地上的李家家丁:“杀人贼,赔我家小虎的命来……”
也有的人扑到贾之凤案前,跪在地上磕起响头:“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孩子他爹报仇啊!”
虽然衙役们将后面的人拦住,一下子涌进公堂的也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受伤的教民,跪在地上痛哭不已,那些没能进来的,也在门口大声哭喊呼号。
李彦沉默着闭上眼睛,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被煽动,自己确实杀了他们的亲人,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或许就让自己明正典刑得了。
看到公堂成了菜市,贾之凤皱起眉头,举起惊堂木重重拍下:“肃静!”
官威如山,大堂内外顿时寂然无声,徐贵桀桀怪笑:“贾大人,该宣判了。”
“本官宣判……李三娃杀人、伤人证据确凿,判定为斗殴伤人,按律当绞,其余李家家丁宋大牛、夏狗儿亦有杀人行为,一并判作绞刑……”
“都给我拿下了!”贾之凤宣判完毕,大喝一声。
第二卷 创锁记
第五十三回 镇抚要人
“都给我拿下了!”
李彦心中一沉,却也没有失去希望,毕竟就算是死刑,也不会立刻开刀问斩。
跪在地上的李家家丁、长工,几乎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身子发软,无力地趴在地上,低低哀嚎:“大人饶命,是他们要来抢东西的,他们是强盗……”
包有才一言未发,身子晃了晃,当场昏厥,宋大牛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咧嘴戆笑:“包打听,人要死的时候,可以吃顿好的,对不对?”
郑书身子簌簌发抖,手指已经被掐出血痕,却还在飞快地翻动,口中喃喃低语:“万中无一、万中无一,没希望了……”
石柱子脸色苍白,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李彦,突然撩起衣服的下摆,一跪在地:“东家,士为知己者死,柱子死而无憾。”
贾之凤手上举着惊堂木,霍然抬头向外看去,刚才这声断喝,竟然是从门外传来的。
怎么搞的?贾之凤今天数次被人打断已经非常不满,恼怒地抬头看去。
待看轻来人的模样,贾之凤瞳孔不禁一阵收缩:“刘镇抚?”
“贾大人,本镇抚办案,打搅了!”北镇抚刘侨施施然走了进来,清冷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看了李彦一眼。
“李三娃,骆大人让我问你,你说的那个问题,可有办法解决?”
李彦愣了愣,没想到刘侨能及时赶到,顿时浑身一松:“大人来得可真及时。”
李彦突然笑了笑,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现在,他知道骆思恭与刘侨应该会想到锁钥易于凑配这个问题的危害:“这件事若流传出去,未免过于骇人听闻,恐引起百姓慌乱。”
刘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锦衣卫的职责,便是为皇上排忧解难。”
李彦点了点头,明白刘侨这句话的意思,天津窃案本是个麻烦,就算顺利侦破,也在锦衣卫的职责范围内,因为影响甚大,嘉奖是肯定的,但也不会太显赫。
而且锁钥这个问题的麻烦太大,谁都不知道消息泄露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如果出了事,锦衣卫也脱不了干系。
但反过来说,如果锦衣卫能将这个千古未遇的问题解决了,同样也会是一桩千载难逢的大功劳。
李彦略一犹豫,便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禀大人,草民确实仔细研究过,也有个新的设计,想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如此便好!”刘侨笑了笑,突然脸色一变,清冷的目光扫过堂中诸人:“闻香教小直沽传头魏大有、天津总传头余国忠……呵呵,闻香楼的王好贤王老板?”
“北镇抚司有请!”
这句话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诸人头脑发昏,太监徐贵反应最快,怪叫道:“刘大人呐,你是不是抓错了?”
王好贤也连忙道:“是啊是啊,草民可是一本份商人,前两天还在闻香楼与你们骆大人见过,他是知道草民的。”
“王老板,你是不是本份,到了镇抚司再说吧!”刘侨斯斯文文地笑了笑,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刺骨寒意。
“原来是徐采办,什么时候也过问起刑案来了?”
“这个嘛……”徐贵脸色一僵,顿时有点急:“总之你不能胡乱抓人,不然……不然国舅爷与王公公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徐贵,莫要胡说!”刘侨面色一整,肃声道:“本镇抚奉旨办案,只抓嫌犯,与国舅爷、王公公何干?”
“北镇抚司办案,只向皇上负责,还轮不到你说话!”刘侨狠狠瞪了徐贵一眼,这个白痴乱嚷嚷什么呢?
王好贤顿时急了,天津能拜的码头他都拜到了,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锦衣卫会突然杀出来。
锦衣卫的关系他也有,可是还不到指挥使、北镇抚的层面,而且他也觉得这么个事,用不着动用那个关系。
何况,陈小旗那么急着要找李彦报仇,双方遇上后更是决定联手让李家家破人亡,刚才也说锦衣卫指挥使与北镇抚并不认识李彦,对方不该是给李彦出头才是。
王好贤看了陈小旗一眼,陈小旗哪里能和北镇抚说上华,只好给余国忠使了个眼色,身子禁不住在发抖的后者连忙结结巴巴道:“镇、镇抚大人,我们闻香教没想着要造反啊!”
“哦,你们还要造反?”刘侨微微笑着,目光一寒。
王好贤那个气啊,连忙将余国忠推开:“大人误会了,闻香教没想着要造反,是有人诬陷闻香教造反,事实是他们杀了人,却反咬一口,大人明鉴啊!”
王好贤啪地一声就跪下去,伸手抱住刘侨的裤脚,拉长了哭腔大声道:“镇抚大人,小民冤枉啊,他李三娃杀了人,反而说别人要造反,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王好贤身后,余国忠、魏大有急忙也跪了下去,教民中也有下意识要跪的,不过很快又缩了回去,隐在人群当中。
陈小旗也硬着头皮站出来:“大人,小的奉命查勘这件事,李三娃杀人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哦?”刘侨不屑地看了陈小旗一眼:“锦衣卫小旗,好啊,要不要让你来北镇抚司作这个镇抚?本官办案,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来呀,给我押下去。”
立刻有两个锦衣卫校尉冲上来,将陈小旗按在地上,拖了出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贾之凤不悦地站了起来:“刘镇抚,本官总理天津军民事务,这案子还不需要锦衣卫插手吧?”
刘侨一脚踹开伏地痛哭王好贤,冷声哼道:“你们是不是要造反,本官不知道。”
“贾大人,”刘侨转身向贾之凤拱了拱手:“贾大人误会了,本官要查的,是天津窃案!”
王好贤脸色一变,旋即匍匐在地,大声哭叫道:“冤枉啊,王某也算家境殷实,怎么会去做飞贼,此事与小民毫无关系啊!”
“天津窃案?”贾之凤皱了皱眉头,此事本来也属天津道管辖,因为久久没有破案,又造成极大影响,才由锦衣卫接手。
“正是!”刘侨冷哼一声:“把人给我拿了。”
听说与窃案有关,贾之凤不再阻拦,刘侨也不理王好贤等人的哭诉,把手一挥,门外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旗兵迅速冲进人群,见人就抓。
而在外面,大队锦衣卫缇骑已经将整个兵备道衙门给围了起来,所有有关无干的人全都无法离开。
刚才还闹哄哄的教民顿时被吓得噤声不语,也有几个真正悲戚的还揪着李家的家丁,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不停的在抽泣。
刘侨目光一闪:“李家的都站一边去,其他人都抓起来。”
第二卷 创锁记
第五十四回 三日制锁
突然的变故让李家的人有些发蒙,都没有反应过来,宋大牛嘟囔了一句:“我的包子没了?”
石柱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和郑书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三娃果然有后招,哈哈!”
郑书向旁边走了一步,看了看还是不太明白的家丁与长工,淡淡的道:“万中之一的机会,少爷做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他们不用死了,有人激动得哈哈大笑,有人趴在地上呜呜哭泣,包有才躺在宋大牛怀中悠悠醒来:“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看到大家劫后余生下的失态表现,李彦不禁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刘侨,北镇抚虽然开始调查闻香教,但小直沽一案与此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能不能彻底脱罪,恐怕不会这样简单。
刘侨赞赏地看了李彦一眼,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定从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早已成竹在胸;二是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无论是哪一种,这个少年都不简单。
刘侨微微一笑,对贾之凤拱了拱手:“贾大人,有关天津窃案,已有眉目,还请贾大人协助锦衣卫将案子清查到底。”
“此乃本官应尽的职责,”贾之凤连忙还礼,他知道刘侨这么说,是要分给他功劳,但也说得明白,他只是协助。
刘侨点了点头,伸手指向李彦等人:“他们与本案关系密切,小直沽冲突一事又涉及到闻香教,本镇抚的意思,不如并入窃案,一并移交镇抚司,贾大人意下如何?”
“甚好!”贾之凤连忙点头,事情涉及到皇亲和内监,本来就是个麻烦,他也巴不得能从中抽身。
何况,刘侨刚刚还送了他一份人情。
李彦在旁边不禁暗暗感慨,这个刘侨还真的是高明之极,想来侦破窃案那点功劳,已经不在骆思恭他们的眼里了吧!
有些可惜的是,李彦本想着在新式锁具上大赚一笔,如今看来,却要给人做嫁衣了。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小命值钱,李彦旋即释然,赚钱的办法还有很多,现在需要琢磨的是如何在与锦衣卫的交易中获得更多好处。
锦衣卫出手就是雷霆之势,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