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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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叫三洪了嘛。”母亲感慨的说道:“三洪是我唯一的孩子……”
听到这里,华服少妇的手腕一抖竹箸落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已经掩饰不住……
母亲看着面色古怪的华服少妇,小心谨慎的说道:“为何尊客一听到我儿的名字就这般模样?是不是我儿的名字触犯了您的什么忌讳?若是如此,我就让三洪躲在后院再不出来……”
母亲开店以来,见过很多古怪的客人,尤其是那些经商的客人,总有很多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忌讳:比如不能与和尚尼姑同桌,不能看见孕妇,不能说“亏”“赔”“掉”这样的字眼儿……
“没有,没有,我这里没有什么忌讳。”华服少妇微笑道:“也不必让令公子避我,对了,令公子贵庚?”
母亲稍微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问三洪的年龄:“十九了,也老大不小了呢,仔细想想,孩子长的真快,感觉前一阵子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娃娃呢,不知不觉就已经十九了……”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孩子们总是在不经意间长大,父母也在不知不觉中变老。
华服少妇根本就没有心思听母亲的感慨,有点亟不可待的继续问道:“令公子可曾婚配?”
眼神中满满都是希望,华服少妇是多少期待母亲说出“不曾婚配”这样的答案,但是母亲的回答显然让她失望了:“差不多了,我家三洪和邻村的一个姑娘订的是娃娃亲,也是个好人家,我准备开春之后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我的年纪越来越大,这年月也不怎么太平,还是早点成亲的好,我也好早点抱上孙子……”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林三洪还没有成亲,有点失望的华服少妇心里立刻就升腾起莫大的希望,想了想说道:“你这店里有酒没有?”
“开店自然是有酒的,只不过我家的酒……”母亲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的酒是金橘子酒,只卖三个钱一碗,一般只有穷苦的力气汉才会喝,恐怕不适合尊客您的口味……”
所谓的金橘子酒,绝对没有字面上看起来这么美好。完全是用榨油之后的籽渣酿造而成,除了酿酒的原料需要等到橘子成熟的季节才有之外,和这个很好听的名字没有半点相干。可以算是最廉价的劣酒,是穷苦人才饮的低等酒,绝对不适合华服少妇这样的食客。
华服少妇似乎不在意这个,微笑道:“不妨事,尽管去热三五壶,给大家暖暖脾胃。”
“好的,这就去。”
母亲欢喜的去准备炭炉、热水、锡壶和酒插子等物,那个管家模样的健妇赶紧凑到华服少妇面前,面带喜色的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终于找到了。”
“这几年来,每次下雪我们都会沿着长江寻找这个雪中卧龙,原来隐在这小小店中。”华服少妇感慨道:“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三水归江,就是要找到一个三条河流汇入长江的地方,却原来不是这样的意思,是要我们在从长江归来的途中找到一个名字中带有三水的人。”
“是啊,是啊,逢鸭而止我们还以为是在长江中遇到鸭子就停步,可大雪纷飞的冬天,哪里会有鸭子在江中游呢?”健妇管家同样是感慨良多:“原来我们都想错了,根本就不是找到一个江面上有鸭子的地方,逢鸭而止的含义就是让我们遇到带有“鸭”字的地方就止步等待,这鸭儿饺……”
华服少妇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是……可这个林三洪马上就要成亲了……”
“马上就要成亲,也就是说还没有成亲嘛。”健妇管家信心十足的说道:“夫人要找的上天注定的姻缘,这个少年的身上的那一纸婚约还能大的过老天?夫人您就看着吧,少年的婚约必然有变,因为这是天意……”
“天意……”华服少妇微微点头,自信心逐渐鼓起,喃喃的说道:“三水归江,逢鸭而止,雪中卧龙,天缘乃成…
第三章 虚病实情
母亲端着满满一盆热水,锡壶酒插子等温酒器具准备的一应俱全,林三洪则提着小小的炭火炉子。母子二人方一进来,就见到端坐着的华服少妇猛然往后一仰,“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撞的桌倒椅翻,少妇尖着嗓子大叫一声:“哎呀……”
那些个丫鬟婆子也慌了手脚,乱糟糟的围拢上去,七嘴八舌的关切问询:“夫人怎么了?夫人哪里疼?”
母亲不知所以,也唬的变脸变色,急急上前,见到华服少妇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似乎真的痛苦不堪:“这……这是怎的了?刚才还好模好样的,才这么一会的工夫,怎就……三洪,三洪,你手脚利索些,跑的快一点,去寻镇子上的郎中给夫人瞧病……”
“不用找郎中,这是我家夫人的心疼病又犯了,过一会就好,过一会就好……”健妇管家急忙阻止正要奔出去找郎中的林三洪,抱着“昏迷不醒”的华服少妇又是抚胸口,又是掐人中,来来回回的折腾着……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就好了”的话语,时辰不大,昏迷的少妇就幽幽醒来,星目半睁半闭,一副娇无力的虚弱模样,微微喘着气说道:“可疼死我了……”
健妇管家象是安慰病重之人一样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母亲和林三洪楞楞的看着,母子二人谁也想不到这个少妇的病情来的这么快,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要紧大病,心里早就慌了。可少妇的病情来的快,去的更快,说话之间就已经醒转过来,真是奇怪的很呢。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人吃五谷杂粮,哪还有不生病的?世间的灾病万万千千,有些奇怪一点的病情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母亲还见过当街栽倒口吐白沫的呢,这样看来,少妇的怪病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健妇管家似乎很有经验,对母亲说道:“店家,赶紧给我家夫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我家夫人的病情虽然去了,可身子却虚的紧,受不得车马之苦,只好先在你家店中静养几日……”林家小店不过是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食店,又不是什么客栈,哪里会有什么客房?母亲为难的说道:“客房……这里没有客房的呢……”
健妇管家满面焦急之色,大声说道:“我家夫人这病奇怪的很,最是需要静养,若是被车马颠簸了,说不得会有性命之虞呢。这冷天时候的,总不能让我家夫人在这里喝风的吧?店家放心,店资我们一定会多付的……”
既然尊客病了,又是这种风雪天气,善良淳朴的母亲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走。尤其是听到健妇管家说到一个钱字,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一般,黝黑的脸庞涨的通红,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是什么话?病倒在我家店里,我自然是要想法子照料尊客的,莫说什么店资,就是倒贴银子,我家也会照顾好客人的。只是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客房,若是尊客不嫌弃,可以先住在我的房中……”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寒酸不寒酸的?”健妇管家招呼了几个丫鬟婆子,七手八脚就把华服少妇抬到母亲房中。
“尊客先我在这里安心静养,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唤我……”母亲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我这就去熬碗姜汤……”
由于对方是个女子,林三洪也不好上前帮忙,看着母亲出来,只好跟着出来。
这个华服少妇脸色红润如常,呼吸平稳细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重大的病情,虽然不住的喊着心口疼,可怎么也不象个病人的样子。
“阿娘,这个女人好模好样的,怎么会突然就病倒在咱家店中?这也忒奇怪了……”林三洪小声提醒母亲:“该不会是在装病吧?”
“胡说。”母亲伸出巴掌在林三洪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装病?为什么要装病?难道是想讹咱们?亏你想的出。人家可是豪富的有钱人,光是门口听着的那两辆马车,随便拿一辆车出来就比咱家所有的家当都值钱。咱们这样的乡下小店,白送给她人家都不要呢。”
“说的也是,可我看那个女人不象是真的有病呢……”
“有病没有病你能看得出来?”淳朴的母亲教训儿子道:“人家不是说了么,这是心口疼的老毛病,静养几日就好了。人呐,有个三灾六病的本也寻常,你就是心眼太多,千万莫把人想的太坏了,不就是在这里养几日的么,算不得什么。再者说了,人家家里肯定是丫鬟仆役成群,日子好着呢。放着好端端的有钱人日子不过,跑到咱们店里装病,不是活受罪么?世间哪有这种人?”
林三洪也不敢说人家就是装病,因为根本就没有装病的理由。
不管怎么看,这个华服少妇都是富贵之人,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季节,放弃她们家里好端端的生活条件跑到这个小店来装病——怎么会有这种傻子?
或许那个华服少妇真的有什么古怪的病情吧。
华服少妇带来的十来个丫鬟婆子正在母亲屋里忙的不可开交,随车带着的暖手炉子、唾筒子、香袋子还有柔软如棉的锦垫等物,都一一摆开,分明就是一副准备长期住下去的样子。
睁开眯缝着的眼睛,一直大呼小叫心口疼的华服少妇看到屋里只有自己人之后,再也不装病了,翻身坐起对着管家模样的健妇说道:“强姨果然好手段,也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住在这里,装病这一招真是高明的很呢。”
真的是在装病,在少妇支开母亲去暖酒的时候,这些女人就已经商量好了以装病为借口先在林家住下,只是善良憨厚的母亲察觉不到而已。
叫做强嫂的健妇嘿嘿一笑:“如今夫人算是住下了,只要能住在这里,肯定就能和那个少年多几次相处的机会。少年人么,没见过什么市面,只要夫人多用些温柔手段,肯定能成就一番美好姻缘,到时候……嘿嘿……小人先在这里讨个喜钱……”
“喜钱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华服少妇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的红晕,微笑着说道:“若是真能成就一番姻缘,我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那个少年……”
“你们记住了,以后要叫他林公子,说话也要客气一些。”
“是,夫人。”众丫鬟齐齐应声。
华服少妇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了,要称小姐,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
第四章 为了媳妇忍着吧
华服少妇搬到母亲的房间之后,母亲本是要搬到柴房去过夜的,作为儿子的林三洪自然不能让年迈的母亲到寒冷的柴房中去受罪。好说歹说,吐沫星子费了一水缸,总算把母亲安顿在自己房中,而自己则夹着铺盖搬到冰窖一般的柴房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当中,眼看着新年越来越近,那个华服少妇不仅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她手下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反而在镇子上大肆采买,诸如窗帘、棉被、毛巾等日常所需之物都买了来,就是描金的红漆马桶也不曾少了,分明就是摆出了一副准备长期驻扎的意思。
林三洪虽然怀疑华服少妇住在这里是别有用心,每次说起总是被善良淳朴的母亲以简单的理由驳回,转眼已到大年三十。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这么多年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老天爷好似发了狠,翻翻滚滚的大雪落了好几天,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飞琼鹤羽如柳絮似梨花般遮道蔽庐,天地间一片苍茫。
这一日,母亲起了个绝早,准备好了一方最肥的刀口肉,还有五尺苏州锦,又拿出积攒了好些个日子的一贯铜钱:“要过年了,我儿带着这些东西去你钱伯父家探望探望。你的那个钱伯父好吃肉食,这刀口肉是送给他的。还有这铜钱要交给你钱伯母。这五尺苏州锦是我专门托过往的客商购得,送给我的儿媳妇做一身好衣裙……”
这些东西需要母亲经营好多时日才能赚到,就这么送给姓钱的,林三洪心里真的很不痛快:“那姓钱的一家人脑袋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早就看咱家不起,我看和他家的婚事迟早得断了,白白送这些好东西给他不如让母亲自己用了……”
“胡说!”母亲很少见的面带怒容,厉声训斥林三洪:“钱家和咱们林家是世交,你那钱伯父和你的死鬼老爹是换过帖子磕过头的金兰兄弟。当初钱家和咱家指腹为婚,定下你和春桃的婚事。这些年两家来往的虽然少了,可情谊却不曾少……”
钱林两家的交情确实不浅,要不然也不会指腹为婚,可那都是隔年的老黄历了。自从林三洪的父亲去世之后,林家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完全就靠着母亲打理的这个小小食店维持生计。而屠户出身的钱家却过的蒸蒸日上,不仅开了两间肉铺,还准备再开一间油盐铺子。两家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贪财吝啬的钱家早就有了悔婚的意思,只不过是碍于往日的情面,暂时说不出口而已。
记忆当中,每当逢年过节,母亲总是给钱家送钱送物,却从来没有见过钱家人来过一次。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