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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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的……”身边几个人,立刻一起愣了一回。
“眼下老把舵和汪直,都倒在了胡宗宪的手上。”吴平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看,“一个谭纶,一个俞大猷,加上一个戚继光,已经够我们喝一壶地了。”
“眼下又来了个萧墨轩,只看他做的事儿,也知道是得了皇帝老儿的信任。”吴平紧紧的握住了船舷。
“难道皇帝老儿还能帮他打战不成?”韩老五似乎颇有些不服气。
“嘿嘿。”瘦瘦地老魏,又是嘿嘿一笑,接过了话茬,“我且来带掌舵的说好了。”
老魏名唤魏忠良,似乎和后来的九千岁魏忠贤只差上一个字,可这两个人并没有
系能搭得上。
魏忠良在横屿岛上,便就像是吴平地军师,不但满肚子的怪点子,只看他精瘦的,却曾经独自跳上一条货船,斩杀了十多名护船船工。这一伙人里头,除了吴平,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他了,几乎人人都对他敬重得很。
“且不论这萧墨轩有没有手段。”魏忠良慢条斯理的说道,丝毫看不出竟也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所谓君臣同心,他能倒得了严嵩,也表示着皇帝老儿对他信任得紧。”魏忠良舔了舔被海风吹得有些干涩的舌头,“江南在胡宗宪前几个总督,巡抚的,也未必没有手段,却只是被别人牵住了肘。只要皇帝老儿能对这萧墨轩有得信任,他就大可以放手去干。再看他能降伏蒙古俺答,看得出此人也是有些手段,绝不会是个庸碌之人。如此一来,即使他自个不出手,只要不犯糊涂,只靠着谭纶和俞大猷,戚继光,我们就未必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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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的,我说的可对?”魏忠良对吴平倒是敬重得紧,说完了话,低头向他问道。
“不错。”吴平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还是老魏明白我的心思。”
随即笑容一收,又板起了脸,“这几个月来,戚继光所部一直逗留在我横屿岛四周,和我等隔岸相望,却一直无所举动。”
“这箭在弦上,引而不发,端得才是叫人揪心呐。”吴平重重的摇了几下头,“即便是他们不攻上岛来,只这般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又如何动得,就连出海的营生,也做得少了,就怕是壮丁出了海,官军攻上岛来。岛上男女老幼上万人,吃喝拉撒可都得指望着咱们。咱们这些做头领的,若是让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岂不枉他们跟随我们一场。”
吴平所说的,都是实情,众人听在耳里,也是不禁一阵默然。
“那……那……”韩老五按捺不住,又从帆绳上跳了下来,“照掌舵的你这么说,打又打不过,熬又熬不下去,难道还等着官府来招安不成?”
“老把舵的和汪直,可都是中了朝廷招安的计,结果却落了个死无全尸。”韩老五愤愤的说道。
“这便是我如何会来这里见红毛鬼的原由。”吴平的嘴角上,泛起一丝笑来。
“这些红毛鬼,整日窝在镜,看似竟是安分。”吴平继续说道,“可我等且都知道,南洋诸国,可都是被他们占了,他们的野心,可着实不小。他们手上的火器和快船,也是利器,小窥不得。”
“那他们可打得过官军?”韩老五听得有些出神,这回来镜,只当是跟掌舵的来和红毛鬼谈生意,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利害。
“若是五千对五千,官员倒难是他们的对手。”吴平回道。
“那是自然。”韩老五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不屑,“即便是给我五千人,我也能把那些官军杀个片甲不留。”
韩老五兴奋的挥舞着手,摆弄着切菜的姿势,可一转念,却又想到戚继光和俞大猷,又不禁缩了缩脑袋。
“可他们一旦上了岸,面对的可不止是一支官军。”吴平坦然一笑,“即便是那些百姓,只怕也是容不得红毛鬼,再加上朝廷的煽动,别说是两万,就是二十万也急切难下。当年鞑子占了中原,洪武皇帝和陈友谅等人后边能够掠地千里,一是确实英雄了得。再便是百姓也容不得鞑子了。更何况红毛鬼要上这里来,远度重洋,补给困难,比起鞑子当年,更难上万分。”
吴平的这句话,竟是有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的味道,若是萧墨轩也在这里听见了,定是也禁不住要拍案叫好。
“那掌舵的为何还要和红毛鬼去谈?”韩老五有些不明白。
“且不是为了咱们这帮弟兄。”吴平微叹一声,摇了摇头,“咱们眼下进不得,退不得。也只有想着法子,把东南这潭水给搅浑了,才好做事。”
“再乘着红毛鬼作乱,干上一大票。”吴平的目光,徐徐转向了西边的海岸线上,“咱们兄弟就收手,到时候,任去哪也好,也顾得上半生。”
“红毛鬼想把我们给绑上,嘿嘿。”吴平冷笑几声,“且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第五卷 东方大航海时代 第六十七章 萧学
咳……咳咳……”萧墨轩脸上遮着一方偌大的口罩,急匆匆的从一间大屋子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票人,也是咳嗽连连。
这是一间郊外的大院,原来是振武营三卫的一个营地。上回南京的军变之后,绝大部分的原振武营士兵都被征发去了东边的海道,偌大的军营里头,只各留了几百名老弱残兵留守,空下来军营,正好被萧墨轩拿了做起了试验室。
萧墨轩从浙江回来先去的就是南京工部铸造司和火药作坊。此后的几天,萧墨轩先带着几份“土特产”去了一趟应天巡抚官邸,是官邸,不是衙门,拜见了张居正张师傅一回。
上回因为“坑杀”振武营士兵的事儿,张居正虽是心里头有些荠芥,可是毕竟是老师和学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这回又见萧墨轩从浙江回来,刚忙完了公事儿就第一个来登门拜访自个这个巡抚老师。心里既是大满,又是得意。况且,上回张居正原本就是带着要护着萧墨轩的意思。上回的那么点误会,自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剩下的时间,萧大少爷几乎全都钻到了这个空闲的军营里头。这个军营离南京城颇远,骑马也要走上半个时辰,但是考虑到城里头的空气质量,家里头还有个孕妇,也只能在城外去选地方了。
房子门口,眼下堆得全都是没用过,或者是已经用过的硫磺块。硫这东西并不便宜,能这样糟蹋的,也只有萧大少爷了。
“味儿重,味儿重。”萧四一边扯下脸上的口罩。一边大口的喘着气,“带了这口罩,闻见得味儿倒是少了许多,就是熏得眼睛受不了。”
“回头把那锅边上,全安上陶瓷地边儿,就不会烧着牛皮了。”萧墨轩虽然也是被熏得两眼通红,可是脸上却是泛着笑。
虽然南京几乎不产硫磺,可这么些天来,萧墨轩寻了几个懂道道的工匠,也是好好了解了一番。
提纯硫磺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做过,可是几乎都以失败而告终。不是提炼不出来,而是提炼出来的纯度不够,或者是提炼过程中的损耗太大。
但是这样的事儿在萧墨轩眼里看来,就并不算是问题了。
硫磺的熔点和沸点确实很低,提炼起来并不困难,后来民间的土法炼硫,也都用得是“升华法”。但是这里有个问题,硫磺这东西太容易和空气里的氧气产生反应。产生二氧化硫。
二氧化硫这东西可是有毒的,说它是毒气也不为过。以前地人提炼硫失败,这个也是个很大的原因。也亏得萧墨轩上来就用了牛皮套来隔绝空气,又戴了口罩,要不萧大少爷兴许都“为国捐躯”了也未可知。
不过这几天的试验也不是没有成果,最起码萧墨轩知道了用两层大锅加热,夹层中间加上热油,使里面的锅盖受热均匀,这样更好。还有用陶瓷边来连接锅和牛皮套,防止牛皮套被铁锅灼破,等等这些想法。也是这么些日子里倒腾出来的。
没事儿的时候,萧墨轩又常常把那些工匠们聚在一起,和他们讲上一些最基本的化学原理。萧墨轩曾经学过的虽然大部分已经扔进了海,但是他曾经学过的东西。相比起这个时代,简直是石破天惊,即使把这时候全欧洲的化学家拉来听课。都有这个资格。相比起这些懵懵懂懂,只知道在黑暗里摸索地工匠们来说,简直无异与一盏指路明灯。
萧墨轩原本就地位崇高,名声远扬,凡是人都有个崇贵的心理,又见着他说地东西,居然都是可以用实际操作来验证的,顿时心服口服。有几个特别有心的人,更是抓住了机会,几乎要把萧墨轩肚子里仅存的那么点货色掏空。
也是在萧墨轩的口中,他们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个四边并不是什么都没,而全都是空气,风是空气的流动,而空气里面也有许许多多不同的气体,是可以分别和不同的东西发生不同的反应的。不同地物质之间,也是可以发生反应的。
萧墨轩甚至也提到了火棉,硝酸甘油,以及农作物施肥的问题,但是也表示自个眼下还没这本事折腾出来。
也就是从这以后,汉语里头说起“化学”这个词来,总是会加上一对括号,注明“萧学”。萧大少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想来做的最轻松地一个举动,居然是自己给后世留下的最出名的东西,而且居然是和化学
关系。
后来,随着火棉那些东西地产生以及萧墨轩曾经说过的各种理论的真正面世,在世人惊讶之余,“萧学”终于登台入室,那些曾经受过萧墨轩教诲的工匠,他们中的所有人……确实是所有人,在化学这么一块里头的成就,都远远超过了萧墨轩。但是他们,包括他们后来的学生,却都以“萧子门生”自居。
“没事儿,没事儿。”萧墨轩一边接过侍卫送过来的盐水,清洗着手眼,一边对着萧四说道,“回头我再想几个法子,寻人做几件东西,便是不怕这气味儿了。”
萧墨轩所说的,无非是指带护目镜的防护服,折腾这些东西,没个防护是绝对不行的。没有橡胶,就用牛皮加上胶漆来先代替,厚棉布南京周边多的是,至于玻璃镜片,萧墨轩也知道了,苏州眼下就是产镜片的大户,不用劳烦自个去动脑子了。
“小的就知道,没事儿能过得了少爷您的手。”萧四嘿嘿笑着拍着马屁。
“得。”萧墨轩嘿嘿笑着踢了萧四一脚,“去屋子后头,叫烧柴的把火给灭了,只这么一会儿,看看水里滤出来的硫磺成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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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萧四得了令,屁颠屁颠的向着屋子后头的火灶跑了过去。
不消一会儿,就见屋子里的水缸里冒出来的水泡也是渐渐消了下去。旁边有工匠捞起水面上的浮油,便就可以看见水缸底下和水里面,或沉或浮的,全都是细小的黄色晶体。
“大人,大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工匠,激动的用网兜捞起一捧,送到了萧墨轩的面前,“比起前几日来,今个炼的硫磺更是上品。”
这位工匠名唤李纽义,是从南京工部的火药作坊里头临时调出来的。这十几天来,他一直跟着萧墨轩倒腾这些东西,听着萧墨轩讲着那些奇怪的理论。从一开始的有些不以为然,渐渐变成了五体投地。
“萧大人。”李纽义的双手有些颤抖,“小的自十九岁起,随着家父在工部的作坊里学做火药。”
制作火药这门手艺,为何要十九岁才能传授,初时萧墨轩也有些不明白。后来问了才知道,倒不是这个年龄的限制,而是制作火药在眼下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凡是新学这门手艺的,须得等成亲产子之后,才可入学,也是怕遇见万一,断了代,而且一家里若有几个儿子,也绝对不会传授给所有的儿子,最少也得留一个去做其他营生。
“小的做了三十来年的火药,从来没见过如此的上品硫磺。”李纽义是工匠,工匠总是对上等的材料有着无穷的渴望,“看上去黄灿灿的,不带一丝黑红,竟像是比黄金还耀眼呐。以前见过的山西用煤水煮出来的,竟是入不得眼。”
“若是得了这等上品,小的们还做不出能打到红毛鬼的兵船上的火药,当是挨雷哦。”李纽义已经爬满了皱纹的额头上,挤得更紧。
北京,户部衙门。
“去去去。”户部衙门门边上的侍卫,挥舞着手,拍打着腰间的长刀,“户部衙门的大门,可是随便给人走的,若是来送东西的,或是想问事儿的,只走边门便是。”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看上去竟是有些饥黄。更明显的是,他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粗布的衣服。
粗布衣裳,那是什么人穿的?便就是家里有个两亩地的平民,隔上几年也能扯上几尺丝绸做上一身衣裳。尤其是穿着粗布衣裳跑到户部衙门来的,不是穿不起丝绸的贫民,就是商人,这两类人,侍卫们可都不放在眼里。
“哼……”海瑞轻轻冷哼一声,也不去和几个侍卫计较,只从袖子里头取出任书递了过去。
新来的主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