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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汉侯-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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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思前想后,心知长安乃权贵聚集之地,若要平平安安只得如此,一切思量妥当,郭解便默默地颔首。宫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等到清晨时分,天空碧蓝如洗,阿娇站在椒房殿门口,目送着刘彻的身影离开,这才满意地回到殿中。

阿娇今日着了一身浅黄色衣裙,更衬得肌肤莹白润泽,娇俏中不失妩媚,因着生产不久的缘故,显得丰腴了许多。她牵着刘地手一起看过襁褓中的太子弟弟,这才带着刘走到殿外,一一询问昨日的功课。

辰时前后,长信詹事忽然到访,阿娇心中微讶,还是遣人接待了长信詹事,自己则跪坐在一边,挥手示意长信詹事平身,和颜悦色地道:“皇祖母有何事?”

想起窦太后日前受了热暑,阿娇又关切地问道:“皇祖母身子好些了?”

“太皇太后娘娘已无大碍。”长信詹事欠了欠身,虽然知道失礼,眼睛却忍不住时不时地朝阿娇望去,皇后娘娘雍容娴雅,美得精致脱俗,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正是皇后地尊贵气派。

又过了片刻才回过神,长信詹事垂首道:“太皇太后有话带给皇后娘娘,天子子嗣不丰,后宫虚位以待,皇后娘娘应当……”

阿娇听着听着神色不变,衣裙遮挡下的双手却猛地握紧,太子已经出世了,毫无疑问的嫡长子,这后宫里窦太后一直为阿娇默认着的椒房殿独尊也是时候打破,也好宣扬皇后的贤名了。

阿娇轻轻一笑,命李青为长信詹事赐坐,问道:“这是皇祖母的命令吗?”

长信詹事摇摇头,躬身道:“太皇太后只说带个话给皇后娘娘。”

阿娇微微一笑,点头道:“有劳詹事,请转告皇祖母,我这边知道了。”顿了顿,阿娇示意绮罗取出几匣子物事,温言请长信詹事带回去给窦太后,笑道:“虽说皇祖母那什么都不少,但我们的心意,皇祖母还是要收下。”

长信詹事欣赏地暗自点头,旋即告退出门,李青已手持阿娇要赏赐的物件站在殿门外,长信詹事一脸惭愧地接过了皇后的恩赏,心中却更加赞赏皇后阿娇。

椒房殿内,阿娇慢慢地步到才两个月大地刘睿身边,手指轻柔地抚上婴儿肥肥的脸颊,先前的自如尽褪,阿娇不由地便咬了咬牙。

五官轮廓渐渐明朗的刘睿,正张扬地挥舞着一双小胖手,还不住地咯咯笑着,阿娇看着看着,心中愈发坚定,彻儿对她很重要,但刘睿也是一样。

刘睿的小脚朝阿娇这边踢了一下,阿娇看了心中一片柔软,伸出右手把小脚抓回去,她是妻子,更是母亲。栗姬前车之鉴不远,就算再伤心难过,她也不能给小小的爱子拖后腿,将来让人指点他的母后不够好。

夏末,未央宫中不知不觉地多了几个长使和少使,汉后宫中最低等的妃嫔封号之一,七月,一王姓宫女有孕,晋为七子。

“我有一个理想,就是使我治下风调雨顺,政治清明,万民保暖。”

就要外放的文翁意气风发地说道,陈珏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忍笑道:“仲翁,恭喜恭喜。”

文翁笑呵呵地拱手道:“同喜同喜,我在长安官场沉浮数载,今时总算有机会出外守牧一方,确是激动了些。”

说笑了一阵,文翁正色道:“子瑜,你可知接任我地人是什么来路,我即将远行,却不放心这边的事务,怎么也要同他交代一番才是。”

换了旁人,还不早早为了能做一方土皇帝而欢欣雀跃,轮到文翁这里还不放心他的继任,陈珏看着文翁一脸认真,只觉得他傻,傻的可爱。

“仲翁不必心急,你这位继任胸有沟壑,必会动一番大手脚。”陈珏答道。

文翁心中好奇,笑问道:“何人?”

陈珏手中做了几个连续递增的动作,笑道:“一年三迁,主父偃。”

“主父偃?”文翁皱起了眉头,道:“财货之事谨慎最要紧,但这人行事太过激进,恐怕伤及民生。”

陈珏笑着点点头,心道他又何尝不惊讶,主父偃攀爬之快,实是前所未有。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六 别离情

夏末,暑气未消之时,三朝名臣,历经数朝的御史大夫卫绾以老病为由,正式向天子刘彻请求致仕回乡。

卫绾虽说无甚治国的长才,但他看着刘彻长大,从小到大数年的朝夕相对,卫绾又从来不曾与刘彻有过什么不快,刘彻对于卫绾这个太傅真的颇有感情。

这日午后,刘彻遣了小黄门召陈珏前来,陈珏走到宣室殿门前,方要走进去,便听得刘彻的声音朗声道:“朕年纪尚轻,还要时时听从太傅教诲,为何太傅一定要离朕而去?”

陈珏进门就要行礼,刘彻挥挥手示意免了,道:“子瑜,你也帮朕劝劝太傅。”

陈珏的视线落在卫绾身上,卫绾须发如银,曾经高壮的身躯已经老弱伛偻,尽显老态。

不等陈珏说话,卫绾已经掀袍矮身,向刘彻御座行大礼拜倒,皱纹深刻的脸庞徐徐贴近红漆的地面,再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卫绾似乎情绪激动,连连咳了数声,好像要把肺里的气咳尽一般,道:“圣主恩遇,臣方能苟以车夫之身,位列公卿功可封侯,臣万一不能报,只可惜天不容人,臣眼看大限将至……”

刘彻心中一急,对陈珏道:“子瑜,还不扶起太傅?”

刘彻那边话音方落,陈珏早已经站到卫绾身边,就要扶这倔强的小老头起身,卫绾却坚辞不受,道:“臣行将就木,然皇恩未报,不能不拜。”

刘彻定定地看了看卫绾,知道这个看他长大,又一直不动声色跟窦婴并立的老臣留不住了。

亲自下阶扶起卫绾,刘彻重重地一叹。道:“太傅有志,朕不能一意孤行,哎,这加封和荫及子孙,太傅却不能再拒绝朕了。”

卫绾泪流满面。想要大礼谢恩却又是一阵咳嗽。刘彻下旨召了太医。有是好一阵子安抚。陈珏这才扶着卫绾往偏殿候诊去了。

出了正殿不远。卫绾已经顺了气。他花白地眉一动。道:“子瑜。我这一致仕。你有何打算?”

陈珏怔然。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怎么说。我也接不成太傅地班。”

卫绾摇了摇头。莫测地道:“你接不成。堂邑侯能行。”

御史大夫。一向就是丞相地预备役。陈珏想起陈午那一遇国家大政就没有分寸地样子。忙道:“家父不……”

卫绾放开了陈珏搀扶他地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道:“这世上地事。谁能说地准呢?”

陈珏苦笑一声,心道:“太傅这是帮我加筹码。只是他也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从没想过弄权之事,然而以我的身份,还有椒房殿里的太子,谁能信我?”卫绾地身影渐渐远去,陈珏躬身轻轻一揖,权当送别,再抬首时老人家已经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清风徐来,陈珏紧了紧衣衫。秋将至,却是起风了。

椒房殿外,或娇媚或婉约的各色女子在风中娉婷而立,一个妍丽过人的少女咬了咬唇,道:“怎么皇后娘娘只许王氏进去,偏要我们在外面等?”

旁边神色怯怯的女子拉了拉先前那人的衣襟,道:“七子有孕在身,自然跟我们不同的。”

另一个秀气的少女不服气地道:“别说只是有孕,就算她生了皇子。难道能比得上太子殿下吗?她王七子可不是真妻子。跟我们这些人摆什么架子?”

刘彻的年纪摆在那,后宫中自然都是年轻的女子。这些女孩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直至椒房殿们吱呀地拉开,一个二十许地秀丽女官走出来,不喜不怒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

见未央宫中最有影响力的女官出来,少使、长使们立刻安静下来,齐齐脆生生地道:“绮罗姊姊。”

绮罗露出一个微笑,道:“你们都是陛下地妃嫔,将来说不定就有谁和里面那位王七子一样育有天子血脉,这声姊姊我可担不起。”

绮罗引着欢天喜地的后宫新秀们走进椒房殿,长相妍丽和秀气的少女已经报了姓名,一个名叫李玉容,一个叫张桂莲。

一行人走近椒房殿,李张二人见绮罗一直温言细语,自以为和皇后近身女官关系融洽,双双挺直了腰板,正见皇后陈娘娘坐在软榻上,肤光胜雪,明丽中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心折。

有孕的王七子是唯一有座的人,自然难免招来众人嫉妒的视线,眼神交错之间,众女间已经杀机无数。

阿娇心中百转千回,似笑而非笑地一一问过诸女姓名,等到她看见一个怯弱的女子站在人群后发呆时,便问道:“绿衣的少使,你怎么了?”

女子似是吓了一跳,旋即低声道:“我,我没怎么,只是看皇后娘娘……好像比我年轻好多,这才忍不住呆了一下。”

绮罗皱眉道:“你在皇后娘娘面前称我?”

阿娇挥挥手,和颜悦色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眼帘飞快地抬起又落下,小声道:“这……”

阿娇正了正身子,笑问道:“怎么?”

那女子捏了捏衣角,垂首道:“我叫周秀。”

阿娇心中一动,周秀吗,竟然跟爱女当利公主地名字同音。

七月的天还带着丝丝热烈,尤其是每日中午的时候,总是热得让人心烦气躁。

陈珏翻看各地重修水利的相关文书时,怎么也想不出这世间还有撒钱撒不出去的道理。长安这边刘彻和韩安国一条心,太皇太后窦氏也不加以反对,诸事都好好的,奇QīsuU。сom书只是到了地方上却阻碍重重,无他,时人做事的效率实在太慢了。

陈珏虽然不喜这般拖拉,却也知道慢工出细活的道理,更何况山高皇帝远,他的手再长,也管不着地方上地事,只得借了陈家一些在外旧识的关系,加快工程的开展。

这日公务清闲,官署里的人早早就三三两两地离开,陈珏起身活动了几下,林伯威已经上前替陈珏整理桌案上的文书,这个梁王旧臣,今时今日已经一心跟着陈珏。

又过了一会儿,陈珏跟同僚一一作别,忽地看见一个眼熟的灰色身影闪过,他上前几步高声道;“仲翁怎么不跟说一声?”

文翁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子瑜,你还没交差?”

陈珏微微一笑,道:“这几日都没什么事。”顿了顿,陈珏的眼神落在文翁收整好的匣子上,道:“仲翁何时走,我也好去送你。”

文翁连连摇手,道:“我就是怕见这送行的场面,这才挑这个时辰来收整行装。”

陈珏但笑不语,文翁这种温和亲切、爱民如子地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在朝中久待勾心斗角,今次外放倒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文翁看了看官署地轮廓,轻叹道:“几年沉浮,如今终于要走啦。”稍稍顿了顿,文翁坚定地道:“旁人如何我不管,我已经修书好友,尽快实行修筑堤坝和水利的事,希望能帮上你和大农令。”

陈珏闻言一喜,立刻道:“这太好了。”

陈珏又跟文翁聊了几句,不多时,官署中一向与文翁交好又未走地人纷纷涌上来,陈珏让出空间供给他们交流,同文翁打了个手势才离开。

陈珏想起文翁方才的话,心中仍然感动,不是他着急,实在是他隐约有印象,汉武穷兵黩武,黄河泛滥饿殍无数,他这个位置上能做事而不做,实在有愧于良心。

两日后,虽说文翁不愿故旧相送,但陈珏还是亲自送文翁到了灞上。

送别之后,陈珏不疾不徐地打马回了府,又立时从芷晴那得到了天子刘彻召见他的旨意,陈珏只来得及换了一身着装,这便重又回到宣室殿。

宣室殿上,主父偃一身崭新的官袍绶带,人到中年的颓气散了许多,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刘彻见陈珏走进来,哈哈哈笑道:“子瑜来得正好,主父偃虽然胸有锦绣,但在某些方面,你比他在行的多,你今后还须多指点他几句才是。”

陈珏笑道:“臣也只是任中丞不久,若非大农令和先前文中丞无私相助,恐怕至今不知如何处置公务。”

刘彻破格提拔主父偃,转眼间他在名义上已经跟陈珏官位平级。这就是陈珏年纪轻的不好之处了,哪像田那样年纪资历都够的人,改日直接做了丞相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主父偃在刘彻的注视下,郑重地向陈珏躬了躬身,刘彻笑道:“主父偃前几日给朕上了一道奏表,讲的是盐铁之事,朕看这事大有可为,改日子瑜你把韩安国也叫来,跟朕一起考虑考虑。”

陈珏顺声答应了,看着主父偃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动,盐铁之利甲天下,经过文景两朝的放之任之,刘彻终于忍不住动一动这块肥肉了。

只不过若论刘彻对主事臣子的信任程度,陈珏已经在中丞的位置上,刘彻又调了主父偃却是何打算?

这两天看新闻,宜修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高考了。

不知道有没有高考的书友,如果有的话,预祝金榜题名!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五十七 锦衣郎

主父偃新近升职,觐见天子就相当于一次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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