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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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多福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清凉寺，可这两个年轻和尚是干什么的呢？原来只听说过少林寺的和尚武功高，现在看来，自己狭隘了，中国的和尚们估计在念佛之外最重要的功课就是习武，而且很有可能个个武艺超群，出手不凡。难道这两个和尚是专门守护香炉的？以前听说过类似的传说，一个皇帝死了，专门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家族世代守墓，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两个和尚会不会也是呢？总之，这段时间以来，关岛幸夫一直躺在床上发挥着他非凡的想象力，把这件事情想的纷纷扰扰、模模糊糊、千变万化、天昏地暗、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不得不说，关岛幸夫是一个执着的，勤劳的思想者。终于，在经过漫长的思想跋涉之后，关岛幸夫实在想不动了，也不愿意再去想了，索性安排了两个手下每天盯着多福寺。最起码多福寺有啥动静自己都能知道了，只要香炉不出多福寺，等自己好些了，迟早再把它给弄回来。可没想到这无意中出的一招还真瞎猫撞死耗子盯出点东西来。据手下汇报，多福寺有两个和尚每天一大早就出了寺院，在离寺院七里左右的范围内白天晃晃悠悠，不象化缘；夜里四处挖掘，刨坑打洞，直到很晚了才回多福寺休息。而且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一直有保安队的人偷偷跟着。关岛一听兴奋了，一下子病也好了许多。看来这和尚们也贪心啊，就他们的举动来看，摆明了是按照香炉上所指的方位在找虚空和尚当年藏匿的胭脂坟图纸啊。终于憋不住了吧？终于动手了吧？哈哈，太好了，这下自己省事了，等你们把东西找出来，我就给你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这保安队跟在后面干什么呢？难道保安队也盯上胭脂坟了？不会吧？不想那么多了，管他呢。关岛告诉手下，两个人一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轮流盯着那两个和尚，一有异常，立刻汇报。

黑夜遮住了白天，太阳又赶跑了月亮，在老百姓一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茫茫碌碌中，日子呼啦呼啦的过去。日本人这一盯就是三个多月，后来手下回来说最近一直看不见保安队的人，好象是撤了。关岛想，有可能是自己怀疑错了？难道陈二宝并不知道胭脂坟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少了一个对手呢。可他又哪里知道，原本是他盯在保安队三毛他们的屁股后面，现在人家变成了螳螂之后的黄雀，连他也一起盯了。

三拨儿人，三个多月，就在这多福寺外七里地的圆上转悠，转悠的身心疲惫、万念俱灰、一无所获。唯一还值得一提的，一是附近的老百姓白天夜里都加强了防范，甚至有的村子还准备组织护村队来对付这些神神秘秘的陌生人。二是他们共同成就了襄陵县城有史记载以来最伟大的行为艺术——在以多福寺为中心，以七里地为半径的这一圈上，他们用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坑坑洞洞组成了一个古怪神秘的大圆圈，就像菩萨显灵的巨大光环一般。如果当时有外星人的话，一定会被这地球上突然出现的大圆圈所迷惑，说不准还以为是地球人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飞船降落场地的。当然，民国初年的老百姓是不知道外星人是什么东西的，即便是见到过天空中神秘飞行的光点或圆盘状发光物体，也只会认为是某个神灵从九天之上悄悄下凡或者是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

这样的辛苦在持续了三个多月之后逐渐的放缓了，他们几乎挖遍了这个大圆圈上所有可疑的，或者说值得挖的地方，就差开个挖掘机沿着这个圆圈推上一遍了。在经历了一次次残酷和无奈的失败后，渐渐的大武和小武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后来终于去也不去了。当所有人的心情从兴奋、渴望、逐渐的过度到沮丧、失落的时候，我们可以负责任的宣布：了凡和尚当初引导和组织的这一场耗时三个多月的刨坑工程终于谢幕了，而且是毫无成果、无可奈何的谢幕了。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他们费尽周折，他们也一无所获。

多年以后，当香炉的秘密终于被算卦的刘瘸子在临死之前破解时，了凡郁闷了，关岛郁闷了，陈二宝也郁闷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他们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去寻找的东西其实离他们是那么的近，近的触手可及。

第四十九章　二狗成亲

　了凡终于放弃了继续找下去的想法，及时的鸣锣收兵，和大武、小武一起，忘却了胭脂坟的烦恼，解脱了风吹日晒、挖坑打洞的生活，重新回归于寺院，回归于晨钟暮鼓，回归于吃斋念佛、打坐参禅的正常和尚的悠闲日子。

当围绕着香炉的一切烟尘渐渐平息，人们终于回归了平常的生活。在这片万物复苏，草木疯长，百鸟齐鸣，百花怒放的土地上，平常的吃饭穿衣，平常的婚丧嫁娶，平常的嬉笑怒骂，平常的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平常的搂着婆娘吹灯拔蜡，总之是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着千百年来属于平常老百姓的普通日子。

当然，也有一些不甘平常的人，总是希望能在这静静的空气里搅出一些不安宁的因素来。关岛幸夫就是这样的人，在了凡偷偷摸摸又轰轰烈烈的刨坑行动无可奈何的偃旗息鼓之后，他又带着他的日本手下去了几次多福寺，终究没把香炉再弄出去，也没有看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来。有一段时间，关岛幸夫依旧发挥一个苦行僧式的思想者的精神，把这事情前前后后的又琢磨了一遍，甚至觉察出了凡分析那个字谜的方向不对，但对的方向在哪儿，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后来他又亲自绕着那个圆圈走了一遭，倒是锻炼了身体，开阔了视野，踩了一脚狗屎，捞了两袖黄泥，灰溜溜的回了县城。自此，再也没人再提香炉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又一天悠悠闲闲的过去，终于有一天，张寡妇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香草越来越吸引人的眼球，忍不住动了想给香草找个人家的念头。这妮子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前些年因为家里穷，吃不上象样的饱饭，模样虽有些俊俏，可身子却显得单薄。自从香草被陈二宝认做了妹妹，包括张寡妇自己在内的陈府所有人都拿她当大小姐看待，日子过的滋润了，身子也慢慢的丰满了。现在的香草，那绝对算得上是襄陵城里除了张寡妇之外的第二大美人。那脸蛋儿长的可爱，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挂着浅浅的腮红，细细的眉毛底下是一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那眼睛透着神韵，水汪汪的，一看就透着灵气，那两个小酒窝儿也特别招人喜爱，只要她冲你一笑，那酒窝就像盛开的桃花一样绽放开来，把你的魂儿也勾走了一大半。张寡妇觉得香草有些像少女时候的自己，那身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挺挺的胸脯，翘翘的屁股，修长的双腿，细细的小蛮腰，别说男人看了眼馋，女人看了也喜欢哪。

张寡妇曾经想过让陈二宝把香草收了做二房，一来张寡妇觉得男人吗，不都得有个三妻四妾，尤其是像陈二宝这样有名有望的人，断不了会有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贴到他身上来；二来这香草也对自己的脾气，就像亲妹妹似的乖巧听话，与其让陈二宝娶了别人，那还不如让他纳了香草，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可在被窝儿里提了好几次，陈二宝就是不答应，还说自己就只拿香草当妹妹看，到时候要给香草找个好婆家，至于他自己，有一个张寡妇就足够了。这话张寡妇听着自然是舒坦，美滋滋的享受了好半天，可这香草的终身大事她这做嫂嫂的就越得放在心上了，长嫂如母吗。

看着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漂亮的香草，张寡妇着急了，这姑娘越漂亮，盯的人就越多，这种事情就越拖不得，拖的久了，万一出个是非，那可就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不仅她急，二狗也急。二狗听说最近城里的好几个富户都来陈家提亲，要让香草做儿媳妇。虽说陈二宝推说香草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日子长了，这话就说不出去了。二狗心里着急，最近来陈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到后来基本上早上到陈府报到，吃了晚饭才极不情愿的回去，想尽一切办法的和香草呆在一起。陈二宝看在眼里，心里一直在偷笑，这个愣小子，呵呵。

张寡妇说陈二宝：当家的，你看咱家香草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你这做哥哥的总得把这婚姻大事想一想吧。

陈二宝问：你觉得二狗怎么样？

张寡妇说：我早就看出你相中了二狗，二狗跟你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这人倒是挺合适的，可你得早点把这事儿定了啊，要不城里那些个媒婆还不把咱家的门槛踩坏喽。

陈二宝说：这事总得他二狗主动吧，另外香草也得乐意。

张寡妇说：你同意就行，剩下的我这做嫂子的去办。

陈二宝笑着说：成，这事儿你做主。

于是张寡妇就跑去问香草相不相得中二狗，香草没说话，脸却红的跟苹果似的。张寡妇一看明白了，这妮子心里早装着人家了。张寡妇又问二狗：二狗兄弟，你乐意香草不？二狗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点头。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有情，真是令人眼羡的恩爱一对儿。张寡妇说：傻样儿，那你还不快去跟你二哥挑明喽，你非得等着香草被别人家提了亲从你手上抢走啊。二狗谢过了张寡妇的指点，第二天一大早就穿的跟个小财主似的，带着几个保安队的手下抬了东西过来，算是下聘。二狗父母死了多年，陈二宝正好一并拿了主意，这一门婚事算是水到渠成了。

结婚的日子是算卦的刘瘸子定的，二狗也没个正经家，张寡妇也舍不得香草，陈二宝做了主，干脆，就在陈府办事，以后在一起过日子得了。

襄陵镇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前一次热闹还是在陈二宝娶张寡妇的时候，这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结婚那天，还是马六县长做的主婚人，东街、西街、南关、北关做买卖的，当混混儿的全都到了，就连关岛这个日本人也跑来凑热闹，一大帮保安队的弟兄更是喝的兴高采烈、热闹非凡。

那一天，关岛喝了酒痴痴的看着风韵无限的张寡妇和一朵桃花般的新娘子香草，对手下说：瞧见没，中国的女人多漂亮。手下说：花姑娘，花姑娘。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学会忘记忧愁，寻找快乐。那天大家都喝多了，陈二宝多了，二狗多了，马六多了，关岛也多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多了。他们忘记了那找也找不见的胭脂坟，忘记了赔赔赚赚的生意，忘记了养家糊口的烦恼，忘记了被窝里缴枪投降的无助，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恩恩怨怨，忘记了打打杀杀，忘记了一切该忘或者不该忘的过去，在二狗抱着香草运动爱情的时候，醉的汹涌澎湃，醉得海阔天空，醉得一塌糊涂。

第五十章　初见红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就像老杨树上的叶子，抽了新芽，长了新叶，翠翠的又变绿了，更绿了，最后黄了、枯了，一阵秋风吹过来，呼呼啦啦的落下，一年又一年的往复更替。

二狗结婚之后，关岛幸夫被军部招回了日本，马六每天忙于政务还要接待或者对付各流各派从倒蒋战争中溃败下来路过的残兵败将，陈二宝依旧搂着张寡妇逍逍遥遥的过日子，小陈香也像那田地里的麦苗，在阳光沐浴之下慢慢的长高了，刘瘸子依然每天出摊儿算卦，不过后来竟莫名奇妙的和天香楼里的小红勾搭到一个被窝儿去了，马六的宝贝女儿马倩倩隔三差五就往陈二宝家跑，缠着陈二宝赶快让他的虎子哥早点回来。

当然，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并不光只有这些普通的市井生活在延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销声匿迹了好几年的土匪又在这一带出现了，传说领头的是个年轻姑娘，人送外号：一枪红。不仅人长的漂亮，枪法更是一绝，能闭着眼睛一枪打落正在翱翔的大雁。不过这伙土匪行事却很怪异，并不骚扰寻常人家，而专拣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地主老财和恶霸奸商洗劫。以至于后来好些个大户人家为了避免这伙土匪的骚扰，居然竟相施粥舍饭，体恤佃户，诚实经商，铺路架桥，乐善好施，专注于人民慈善事业。让这襄陵城的民风好转了不少。

这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的功夫原来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家伙儿们都长成了小伙子大姑娘。掐指一算，虎子今年都二十出头儿了，从三岁被父亲陈二宝到师爷通臂李那儿算起，也有了十多个年头，早长成了精壮的小伙子，经过师爷的悉心传授，功夫日渐精到。旁人都说虎子天生是块练武的好料子，现在是青出于蓝了。通臂李也觉得这小子到了能闯天下的时候，就让他出了师，期待着他能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有一番光耀师门的作为。

过了农历三月三，虎子给师爷通臂李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谢过了师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