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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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小人。让吴彪觉得保安队就是一帮草包，没有胆量和自己面对面的较量，即便是硬着头皮去了趟姑射山也是象征性挽回尊严的面子工程。二、激起吴彪的逆反心理，你说我死我就死啊，我清风寨的兄弟们还好端端的，你不是庆祝剿匪成功，那好，我就带着弟兄们干一票大买卖，让你们都下不来台。这是第三个圈套。

第四步，这不快年关了吗，把县政府要派人到太原送大礼的消息散出去，这对吴彪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吴彪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下山抢劫过了，估摸着清风寨的存梁也没多少了，要想过好这个年他肯定要下山一次弄些东西回去。正好自己给他送到嘴边儿，好买卖啊，既有不少油水，又是政府的东西，东西也抢了，怨气也出了，目的也达到了，多好。如果前三步成功了，那么这一步吴彪十有八九会跟到圈套里来。但这一步也有难度，关键是消息不能明目张胆的往出散，得有技巧。如果还像前两步一样大张旗鼓的宣传，那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消息是假的，是个陷阱。所以消息要暴露的含蓄，要达到一种不经意间失口走漏风声的感觉。

第五步，消灭。消息散出去后派两个机灵的兄弟在山口守着，只要吴彪他们下了山事情就成功一半了。从襄陵北上的路就一条，能打伏击又在襄陵境内的只有刘家沟前沟口这么一个地方，这儿，就是消灭吴彪的地方。就算在这不能消灭吴彪，也能伤了他的元气。至于吴彪还能不能回了清风寨那就不好说了，因为陈二宝在前山口还给他埋了伏兵，在陈二宝的规划中，那儿才是真正要吴彪小命儿的地方。

前四步都是幌子，只有这第五步才是真正要命的，看来陈二宝确实是下了一番大功夫，吴彪会按照他的想法就这么一绕又一绕的绕进他的陷阱吗？事实证明吴彪确实给绕了进来，而且折了不少人马。也难怪，就陈二宝这算计对手的法子，别说一般土匪，就是二般土匪也难逃一劫啊。

看了陈二宝的剿匪方略，马六瞪大眼睛看了他良久才发出了佩服的笑声。马六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把兄弟另眼相看，没想到陈二宝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指挥才能。

二哥，马六说：你可真是个天才。

陈二宝说：你就取笑我吧。

马六说：二哥，不是我夸你，反正我是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的招数来。要是我的话，肯定是带着部队一口气往山里强攻。不过看着你这个计划吧，我觉得还是这样好一些，咱又能少死些弟兄，又能把土匪消灭的干净些。我看就按你这个计划干吧。

陈二宝问：能成？

马六拍着陈二宝的肩膀说：肯定能成！

当天陈二宝的剿匪公告一贴出来，满城的人就嚷嚷开了，纷纷表示了对土匪的厌恶和痛恨，觉得共和政府确实要为大家伙儿办大好事儿了。郑三儿在街口对着告示看了好几便，又赶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揭了一张回来。要说这保安队贴告示确实贴的非常到位，只要有能人到的地方，尤其是那旮旯角里都贴的铺天盖地。所以郑三儿这公告揭的也方便，顺手的事儿。郑永福一看不得了啦，上次暗杀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保安队要剿清风寨啦。不行，得赶紧的通知吴大当家，好让他们早点有个防备。于是郑三儿翻身上马，打马出城，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奔清风寨去了。

第二十九章　布下迷局

　土匪和官兵那向来都是死对头，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蒸了、煮了、生煎了、油炸了下酒吃。要说搁在大清朝，陈二宝、马六他们一干人等都应该是匪方，而吴彪则是代表着真理和正义的官方。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陈二宝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新共和政府的代言人，而吴彪这前朝官吏沦落成了当今的土匪。成王败寇啊！吴彪从上山做土匪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将有和共和政府你死我活的那一天。上次李刚和冯四从襄陵城里回来，他已然感觉到这一天快要来了。在他的眼里，不管陈二宝是怎样的人，只要不是太窝囊，肯定不会吃这样的亏。当然，更多的是不想再被人惦记着暗杀，所以陈二宝迟早会知道李刚和冯四是什么人，也会顺藤摸瓜的找到自己这里来。而凭着保安队的实力还有警卫营撑腰，陈二宝肯定会顺手把他的清风寨一勺烩了，一劳永逸，以绝后患。可他吴彪也不是吃素的，道儿上的朋友叫他西山虎，他又何止是虎啊，他是彪，是长着翅膀会飞的老虎。从上山那天开始，他就选择了这个窝在姑射山深处的老林子里，背后依着悬崖峭壁，左右两面是绝壁的地方立了清风寨，把寨门立在了前面的缓坡上，进出山寨就只有前面这一条隐没在林子里的路，别说是他陈二宝，就是在山里多年的老猎户要想找到这儿来也要费上不少功夫。再加上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山寨内外明哨、暗哨遍布，寨外陷阱重重，寨内暗道纵横，寨墙据路高立，着实成了一个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固若金汤的守业之地。即便这样，李刚和冯四回来的这几天吴彪还是吩咐手下喽罗们打起精神，日夜提防，而且把哨儿最远放到了前山。

然而，郑三儿把消息送上来的时候，吴彪还是吃了一惊。说实话，大清朝完蛋的那天晚上吴彪是提前受了知县许如海的命令为保存实力才没有和陈二宝他们硬拼，说实话吴彪还真想和陈二宝真刀真枪的来一仗，他不相信一个乡下的土包子能打赢他一个堂堂大清朝的干部。可现在不是时候，从城里传来的消息可以知道陈二宝现在的实力和以前是大不一样了，而自己手上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硬家伙，有的兄弟手上至今还用着大清朝的大刀片儿，虽然说凭着姑射山沟壑纵横的险要自己不至于吃多大的亏，可不吃亏总比吃亏好吧，何况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坏了大事，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吴彪自己拿了七八分的主意，又吧李刚、冯四还有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叫到一起商量了半天，大家一致认为，做土匪的就应该守土匪的本分，遵守几千年来土匪和官兵博弈的基本原则，那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保存力量，壮大实力。李刚和冯四虽然很想给许二报仇，想索性和陈二宝拼上一下子，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自从上了山，入了伙儿，他们现在就是清风寨的人，凡事得站在清风寨的角度全盘考虑，所以他们还是支持了吴彪的意见。不过他们不想这么轻易就走，按李刚的说法，就咱清风寨这险要的地势，陈二宝能不能攻上来还是两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寨子，这可是兄弟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建议先等一等，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可以打一打，等实在不行了再从密道里走也不迟。

陈二宝的第一个计谋成功了。吴彪在得到消息之后，迅速做了部署，让手下的兄弟们各自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撤出清风寨，实在不行，就从后山密道迂回出去，转移到塔山一带，等陈二宝他们撤走了再回来。当然，撤出清风寨也是最后一步棋，这么大个姑射山，他陈二宝不一定能找得到，吴彪在前山后山布了十几处明哨、暗哨，还往城边儿上派了几个盯梢的弟兄，他同意李刚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清风寨的。

陈二宝的保安队是大摇大摆、热热闹闹的出发的，骑着马，扛着枪，出发前甚至还搞了一个隆重的出兵仪式，马六带着所有官员和全城士绅来壮行，惟恐吴彪得不到消息。而在整个剿匪过程中陈二宝的保安队和吴彪的土匪根本就来个火花也没擦出来。保安队开进姑射山之后，陈二宝就选了个地势开阔能攻能守的地方驻扎了下来，然后埋锅造饭，再然后吃饭休息。

吴彪纳闷儿了，他不知道陈二宝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进了前山不进后山，好像也没有要打仗的意思，倒好象是保安队组织的一次集体郊游。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东西，在等什么呢？吴彪琢磨不透，可不管怎么样，敌人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绝不能掉以轻心。吴彪安排手下的七、八个弟兄就在附近的山头上潜伏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保安队的一举一动。

入夜了，保安队的营地上燃起了篝火，足有二三十堆，映的山里红晃晃的。吴彪在议事厅里拧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盯梢的兄弟一会一拨的回来报告，快五更天了，居然还没有一点动静，弄得他心里忽悠忽悠的。大战前夕，越静就越让人感觉到恐怖。从保安队进山到现在，就一直呆在前山，除了埋锅造饭吃饭休息之外什么也没干，陈二宝更是呆在帐篷里睡了一下午的觉，他们要干什么？难道他们就扛着这么多武器弹药来山里休息？鬼才相信！吴彪越想越觉得陈二宝肯定是隐藏着什么大的阴谋。

突然，啪啪啪、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撕裂了夜的宁静，在空旷的山谷里猛然响起。吴彪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不好！他抄起桌子上的枪就往外走，正好碰上跑得气喘吁吁回来报告的小兄弟。

怎么回事？吴彪问。

那个小兄弟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打枪了，可没往咱这边来。

再探！吴彪说。

李刚，吴彪喊着：带着弟兄们守住山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后退。冯四，去后院集合家眷。土匪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的忙了起来，然而枪声响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停了，一直等到天大亮，也没见保安队有任何冲过来灭他的举动。吴彪还正纳着闷儿，盯梢的兄弟就回来报告说保安队撤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城边的兄弟传回话来，说保安队回了城，还听保安队的嚷嚷他们剿灭了清风寨的土匪，匪首吴彪也被消灭了。

吴彪琢磨了半天，乐了。原来只是出来做做样子，并没有打算真的剿匪，看来这陈二宝也是个弄虚作假、糊弄百姓的胆小鬼，妈的，让老子虚惊了一场。

第三十章　走向陷阱

　姑射山清风寨的土匪被剿灭了！这一消息就像病毒一般在襄陵城里迅速蔓延开来。陈二宝和保安队是快晌午时进的城，城门外五里地就响起了庆贺剿匪成功的鞭炮声，就一顿晌午饭的功夫，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在兴奋的议论着这件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怀疑的声音，后来卖柴禾的老刘头儿进了城，说是昨晚听到山上枪打的震天响，大家伙才彻底坐实了消息的可靠。于是有能说会道的、想象力丰富的，在消息传播的过程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把保安队如何杀进清风寨，如何杀死西山虎吴彪描述的有模有样，就跟自己个儿亲眼看到了似的。更有意思的是，关于吴彪的死，居然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说被乱枪打死的，有说抓住被就地砍了脑袋的，还有说是自杀的。总之，大家伙说的是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这消息传的郑永福心里没底，身上直冒冷汗。不是已经把消息送上去了吗？吴彪不是定好了要先撤走吗？怎么会被保安队剿灭了呢？难道是撤退时被保安队埋伏了？郑永福越寻思心里越虚的慌，赶忙让郑三儿上山打探消息。等郑三儿从山上回来把实际情况一说，郑永福这才捂着胸口踏踏实实的坐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马六代表县政府在聚丰楼为保安队庆功，还邀请了好些街面上有头有脸的士绅一起庆贺。先是大家伙儿轮流着把陈二宝的剿匪功绩歌功颂德了一番，然后山吃海喝，猜拳行令，晕晕忽忽，热热闹闹。

酒席到了快结尾的时候，马六喝醉了，拍着桌子嚷嚷着陈二宝打了胜仗也不能麻痹大意，过两天一定要把东西安安全全的送到太原，送给阎大都督。陈二宝似乎怕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拦了好几次不想让马六把话说出来，结果没拦住，酒劲儿上来的马六声音越来越大。没办法，陈二宝虚套了几声大家伙吃好喝好之类的话，忙搀着马六提前走了。

什么？吴彪显然有些兴奋。郑三儿上山报信说昨晚马六他们在聚丰楼大摆庆功宴，庆祝陈二宝剿灭清风寨，斩杀匪首西山虎吴彪，结果马六喝高了，把过两天到太原给阎都督送礼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事是郑永福亲耳听说的，当时他就在马六旁边的那个桌子上。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这陈二宝也太缺德了点儿，你虚报战功不说，你还为了吹捧自己把我给说死了，现在全襄陵县的人都知道你陈二宝剿灭了我清风寨，杀了我吴彪，你成了大英雄，让我当狗熊。王八蛋！吴彪嘴里恨恨的骂着，可心里对陈二宝充满了鄙夷。

好，既然这样，老子就给你点好看的，当着老百姓的面儿把你的遮羞布扯下来，把你的谎言戳穿了，让你栽个大跟头，然后大声宣布：我西山虎吴彪还活着，我吴彪又杀回来了。呵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