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萧妃-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船,明日就要带着这些嫔妃皇子们乘船离开广州,我担心姐姐安危,只要姐姐不走,我也不会独自逃生!”
我的眼眶湿润了,道:“何苦这么傻,你还有爹娘,还有四皇子要照顾呀!”
她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说:“爹娘已经安全返乡去了,皇子虽年龄尚幼,我也不忍让他在皇上的身边长大……那些丑恶不是应该给孩子看的。”
一向柔弱的她居然说出了这般心灰意冷的话,我心有所触的望着她,看着她日益成熟的面孔,不复当年的天真无邪。
摇篮里的小皇子睡醒了,恩恩呀呀的哭了起来,容儿的脸上立刻恢复了母性的温柔,转身就去把孩子轻轻的抱了出来。
刚满周岁的小皇子长的洁白晶莹,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粉红色的小嘴唇,模样长的十分像他的母亲,眉眼间又有几分皇上俊秀的影子。
我心生怜爱,问道:“可起了名字?”
容儿抱着小皇子,在他胖胖的小脸上柔柔的吻了一下,道:“皇上已经赐过大名,为守通。”
我接过孩子,轻轻揽着,涩涩的笑道:“看模样,小皇子比他的三个哥哥都长的更俊俏些。”
皇上共有四子,大皇子守节,二皇子守正都是十年前就已故去的皇后所生,而三皇子守素是德妃所生。三人都被集中住在一处,跟着太傅读书,平日里很少能看见。
小皇子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
“容儿,”我边用手指逗弄着孩子,边说,“你跟着皇上走吧。皇子太小了,照顾好他是紧要的,你们若是留在这里,宋军一旦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有什么理由,孩子是无辜的,不能让他离开父亲。”
容儿泪光点点的对望着我,无语凝噎。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我和容儿同时看了过去,只见岳德妃脸色苍白的站在槛外,空洞的眼神落在了我们身上,半天才说出一句:“出大事儿了。”
“娘娘……”容儿有些惊恐的说道。
她的脸上掠过苦笑,道:“大船全没了,连着已经运上船的金银珠宝,还有嫔妃,还有一千侍卫,都不见了。”
我和容儿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那帮太监和侍卫偷偷把船给开走了,留下皇上和咱们,该怎么办呀……”德妃开始掉眼泪,“我的皇儿,又该怎么办?”
我不忍见她伤心,便把小皇子交予容儿,走到德妃身旁,说:“姐姐现在无须害怕,法子总是会有的,别先把身子给弄坏了。”
她默默的看了我,也不言语,扭头就走远了。我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传来德妃悬梁自缢身亡的消息。卢琼仙也被报失踪,想来是见情势危急,趁乱逃出了宫。
所有的后宫女眷,除了那些在船上被一同掳走的嫔妃,就只剩下容儿和我。
陪着容儿将小皇子哄入睡之后,我回到了雨梨宫,那两个小宫女还在屋里做着针线活,一点要逃的迹象也没有。我奇怪的问道:“宫里已乱成这样,为何你们不趁机逃出去?”
其中一个抬起头,道:“奴婢也知道朝廷快要亡了,可是那民间又能好到哪里去?奴婢若出了宫,定会三餐不饱,暂时留在这里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另一个也接话道:“奴婢只庆幸自己没能搭上那大船,没被拐了去。如今,只怕最跳脚的就是皇上了,金银被太监们掳走大半,也没了美人,只能等着大宋攻来。”
说完,两人又低头去绣自己的花。
我转过身,望向极远处,宝成宫的方向,慢慢的蹙起了眉心。皇上,此刻的你是什么心情?
史书记,公元971年正月,宋军兵临广州城下,刘鋹下旨一把火烧光南汉皇宫府库,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化为灰烬。
随后,宋国南攻先锋将军马林率领一万禁军率先开进了广州城,期间,烧杀抢掠,生灵涂炭。
皇上降宋的那一天,宫里的人,包括容儿和所有的皇子,还有留下的大臣,全都被迫换上了白衣,跟着皇上去宫门外投降。我却依旧留在雨梨宫里,对着铜镜茫然的出神,许久,开始为自己细细的描眉。
赵光义没有来,他终究是没有来。
妆扮完了,我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等着时间缓缓的流逝。
国破家亡,万事将又不得自己,即使一死又何妨。
想到这里,我凄然一笑。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背后想起,接着寒光一闪,一把利剑已经放在了我的脖上。那剑沉甸甸的,冰凉刺骨。
我缓缓的回过头去,凝视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男人。他身着盔甲,浓眉高鼻,眼神阴晦,满脸的杀气。
“你是何人!”他浑厚的声音冷冷的,那把剑更加逼近我的脖子。
我静静的望着他,答道:“南汉贵妃,萧凝。”
第六卷 九重城阙烟尘生 第五章 殉节
“你是何人!”他浑厚的声音冷冷的,那把剑更加逼近我的脖子。
我静静的望着他,答道:“南汉贵妃,萧凝。”
他直直的盯着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有如此妖孽女子,难怪南汉会亡国!”
我毫不畏惧的站起身来,冷声道:“若不是大宋来袭,你怎知我南汉国一定会亡!”
他一惊,双目怒视着我,手中的利剑又加了力。
这时,几个士兵跟着跑了进来,口中喊道:“将军,潘统帅已率大军到了皇宫外!”
原来他就是先锋将军马林,也是他领着士兵在广州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不禁忿恨的望向这个男人,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却放下了架在我脖上的剑,对那几个士兵道:“将此女子押走,莫要与其他嫔妃关在一起,要单放一处!”
我听他的话音,恐怕是难逃羞辱,便趁他不备,将自己的身体向他手中的剑上奋力一扑。他大吃一惊,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我轻盈的落与剑上。
腰间一阵钻心的刺痛,我看见了殷红的血顺着洁白的衣裙蜿蜒的流了下去。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脸上温热的眼泪……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浑浑噩噩中,我竟站在了一个遍地雪白的地方,远处隐隐绰绰的站了个女子,头饰朝华,身穿霞帔。我好奇的向她走过去,想要看清她的容貌,却总是走不近。
“娘娘。”那女子开口道,瞬间,她的脸庞变得清晰了,竟然是冰兰,她忧愁的望着我,道:“娘娘不应来到这里,赶紧回去吧。”
我高兴的说:“冰兰,你竟没有死!”
她仍然一脸凝重,道:“娘娘错了,奴婢早已不在人世。”
我怔住了,心头涌过一阵寒意。
“娘娘,”她又道,“记住奴婢的话,祸事皆由真情起,顺应天意吧!”
我见她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心里不解,正要发问,忽然脚下一空,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腰上一阵创痛,我不禁蹙起眉头,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容貌标致的俊秀男子,一身英武盔甲,却发如流云,眉目如画,温和的眼神伫足在我的脸上。
我慢慢的恢复了意识,认出了他,再看看周围,已不知何时被抱到了内殿的榻上。
“萧姑娘。”潘美眼中含笑,道。
我黯然的转过脸去,虽然伤口剧痛,却比不上心口的沉重。
“幸好伤口浅,没有大碍,姑娘切不要再糟蹋自己,自寻短见。”他说。
我缓缓的将目光转向他,道:“我不过是个亡国之妃,为什么要救我,让我随着南汉国一起消失不也就罢了。”
“姑娘此言差矣,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绝代佳人,一旦薄命,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怎么?”我的眼中闪现冷冷的光,“身为女人就应该忍耐受辱,而不能以身殉节吗?”
他一笑,道:“何谓受辱?姑娘放心,只要我在一日,绝不会有人敢动姑娘分毫。”
“你为何要保护我?”我面色不改,问。
“实话不瞒姑娘,也是有人叮嘱了我,要确保姑娘的安全妥当。”
我心头一动,莫非是晋王?他虽然自己没有来,却嘱托了潘美照看我。想到这里,心里渐渐的舒展开了。
潘美说完了话,正要出去,我喊住了他,说:“请问统帅一事,这宫中的其他人都被如何安置了?”
他回过头来,答道:“皇上下旨,不得伤害刘鋹宗室任何一人,姑娘尽管放心。”
我微微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屋子。
三日后,马林率兵领着刘氏宗族一行人,以及一起归降的众多臣子前往汴京去了,我虽记挂着容儿,却因为身上伤势未愈,不能与他们同行,只能押后启程。潘美似乎对我格外上心,特地留下来等候。
待到好了大半,我忍不住下了榻,披上衣裳就走出了雨梨宫。往日里宫女内侍来回穿梭的宫殿,已变得冷冷清清,路过芳园林之时,看见里面的花因为无人打点,也缺了许多生机,不由得悲上心头,暗暗的抹着眼泪。
远远的看见潘美领着一队士兵过来了,还押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有几分面熟。
“萧姑娘可认识这名女子?”潘美走近了,问道。
我仔细端详着她,这女子显然是有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蓬头垢面,粗制的布衣。但她那曼妙的身材,长长尖尖的脸蛋,一眼便能认出来身份。
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望。
我淡淡一笑,道:“卢才人,许久未见了。”
她猛地瞪向我,说:“萧凝,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潘美向我说道:“今早在城外捉到了这名女子,见她的模样与奸妃卢琼仙的画像十分相似,便押了回来。既然萧姑娘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我就立刻派人将她送去汴京。”
说完,他命士兵将卢琼仙押下去。
我望着他们远去,向潘美道:“潘统帅为我已在广州逗留多日,现在伤势也好了大半,可以订下启程的日子了。”
他看着我,道:“还是等姑娘的伤全好了吧。”
我怅然一笑:“统帅不知道,就算我身上的伤好了,心头的伤怕是无法愈合。萧凝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国破家亡,原本想一死殉国,却苟活了下来;如今在这乱世之中,前途叵测,我只怕自己将来遭受侮辱,怕是连死也不如了。”
他深深的望着我的双眼,若有所思。
“统帅可知那雨梨宫实际上是个冷宫?”我说,“我是早已被刘鋹废了名号的贵妃。”
第六卷 九重城阙烟尘生 第六章 擦肩
他若有所思,道:“既然已经没有名号,姑娘又何苦纠结于自己曾经的身份。不瞒姑娘,我曾经在汴京见过姑娘的画像,乍一眼看去,以为是古人的飞仙图,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绰约的女子。有此美貌,若再多些心机,也不至于被刘鋹打入冷宫;可见姑娘是不愿与龚澄枢等人同流合污。”
“虽是女子,却也知天下苍生为重,可惜……”我想起了刘鋹,又红了眼眶,接着说道,“只希望大宋皇上仁慈宽厚,能饶了刘氏宗族的性命。”
“请皇上开恩的话,还是请姑娘亲自到皇上面前说吧。”他微微一笑。
我略微诧异的看着他,他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忙解释说:“南汉皇宫里所有的贵族大臣都必须面见圣上,领受皇上的旨意。”
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耽误统领的行程,择日就可以出发了。”
看他转身走开,我陷入了沉思。只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妃,潘美却对我彬彬有礼,多加照顾,唯一的理由就是受了晋王所托,可他为什么总是对晋王闭口不提?
两日后,潘美率领着数千士兵,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汉皇宫,向北方的汴京而去。我和两个侍女被安排坐在马车里,夹在队伍中间行进。
我掀开车帘,恋恋不舍的望向那朱门红瓦,那曾承载着我的梦想和爱情的地方,往日的南汉皇宫,今日的大宋领地。此次一走,当是永别了吧。
队伍前行了一日,途中多有颠簸,时间久了,我腰上的伤口难免又开始作痛,渐渐皱了眉。
旁边的侍女无意中扫了我一眼,突然大惊失色道:“姑娘,你流血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碧绿色的裙子渗出了斑斑血迹。
侍女冲外面喊了几声,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潘美过来掀开帘子,见到我脸色苍白,忙唤道:“萧姑娘!”然后伸出双臂,将我抱了出来,疾步向面前的驿馆走去。
可能是因为路程颠簸,把伤口给震裂开了。我伏在他的怀中,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腰间痛的不能动弹。
进了驿馆中,潘美又命将士唤来了随行的大夫,准备好了止血止痛的草药,然后众人皆回避,让侍女为我敷药包扎。
一切都妥当之后,他才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