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缘-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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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汉宫魅影(下)
班兮的声音如同梦呓一般轻轻地道:“妹妹并没有回天之力,此来一是为了看望姐姐,其二……便是想助姐姐一臂之力。”柳息儿一怔,看她自怀中缓缓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对着这瓷瓶呆呆注视片刻,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忍不住伏地大哭:“好妹妹……我……来生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
班兮心如刀绞,含泪扶她起来,道:“妹妹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了。想不到姐妹一场,竟有这样为姐姐送别的时候。”柳息儿哭泣不止,道:“不,能这样死法,妹妹对息儿的大恩已经无法度量,可惜姐姐临别在即,此生再没有机会……回报妹妹。”
班兮轻轻摇头,道:“你记得善待自己,我就心安了。妹妹此来还有第三个目地,那便是方才告诉你的话,关于前景,关于你要去的地方……你要答应我,离世之后不再留恋前尘旧事,过去的一切,便是真的后悔莫及愤意难消,你也要放下才是。妹妹以终世的轮回换得重生,不愿再看人步自己的后尘,受这累世的苦楚。你若能安心投生,或许就能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
柳息儿用力点头,哭道:“我记得你的话,全都记得,全都这样去做,来生……来生不论做人做牲畜,都一定不忘记妹妹的大恩。。。”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朝班兮痴痴凝视:“妹妹这样慈悲。为什么上天却如此不公平,要你承受这么多地苦楚呢!妹妹,你逃吧,离开汉宫吧,逃的越远越好……”
班兮道:“我的命途是自己选择的,实在没有逃的理由,何况……我本来也已经逃的够久了。”她温柔注视柳息儿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隐隐厉色,抬头向高墙上那个极小的窗口望去。自那里看出地是黑幕般没有光亮的天空,而她的眼中却有盈光闪烁。
她轻轻伸手将柳息儿抱住,二人坐在地上隔栏依偎,她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看见最后一幕的上演,这个汉宫很快就要翻天覆地了。许多人生生死死,荣辱交替,许多人用尽技俩攀爬至顶,可也难逃必然的命运……你放心。我会看到最后的……”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却仿似正温柔抚慰着柳息儿的伤处,柳息儿抬头向她,班兮伸手为她轻轻拂开散发。柳息儿脸上泪痕终于渐渐干了。她再向班兮注视一眼,低头将她手中的瓷瓶接过放到嘴边,却又忽然想起一事,立刻停住,道:“这样……会连累你么?这可是……形同死罪。。
第五十三回 李代桃僵(上)
于是,在这一年的暮暮深秋中,大汉皇宫中史无前例地对一具妃嫔的尸体实施了“碟”的刑罚,并且将这个残酷的过程安置在皇宫后院的焚烧炉旁公开进行。把个六宫粉黛们吓得面无人色,整个行刑过程中,惊叫晕倒此起彼落,场面虽有廷卫维持,却依旧十分混乱,若不是有刘骛御旨在先,要众妃必须看到最后,在场的人只怕早已逃的干干净净了。
赵氏姐妹倒是自始自终面色如常,她们向众妃嫔脸上逐一看过,与之目光相碰的女子,无不心下栗栗。自此,初入汉宫便因出众遭妒惹祸上身的赵飞燕、满腔算计为姐姐报复自己趁机上位的赵合德,终于以此种独特方式竖立了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
可这一场酷刑,分解的,却并不单单只是柳息儿的尸首。
将死者的肉体分拆开来,凝黑的血迹四下飞溅,一片惊恐脱力的尖叫声中,皇室的尊严威望正悄然被恐惧憎恶所替代。众人仰头看天,却发觉不知何时开始,天空满布阴霾,明明不远处尚可见一轮红日,可那诱人的光却似被什么阻隔,再也照不进未央宫来。
而刘骛对这一切全不在意,他沉浸于酒色之中,似是除了眼前所见的这两个温香美人儿,其它的事物都已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当时赵合德初入宫时,为了不使柳息儿生疑。赵合德软磨硬泡着隔几日便要求他往绿萍馆走上一回,以做出自己在皇帝眼中并不得宠地假像。如今目地已经达到,柳息儿也死了,赵合德自然不再侨做姿态,乐的与姐姐二人环侍左右,未央宫笙歌艳舞从不停歇,飞燕合德轮流侍寝,连夕承欢。更是惹得刘骛欢喜无边风流不尽。
王太后担心皇帝身体,倒是劝了几回,可刘骛只是当面应允,转过身看到那风流妩媚的姐妹二人,又哪里把持的住,依旧胡天胡地,毫无节制。王太后眼见劝阻无效,也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关起门来修身养性。好好调养前些日子因柳息儿一事消损的身体。
而另一边,因刘骛贪恋床祗之乐,终于引起了朝臣的关注,这其中有一个好事的官员。因是许后的远房亲戚,便寻机向许后晋言,将这些日子朝堂上地一些言论转诉给她。许后一听便觉事关重大,虽上回因与二赵争吵的事被禁中宫的日期刚满,心下仍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可在这亲戚的劝说之下。凛然觉着自己怎么也是身为六宫之首。完全有理由去责骂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小贱人。劝得皇帝早日觉醒,以正宫规。
当下再不犹豫,气势汹汹的便往未央宫去。走到宫外也不等太监通传,径直向里走去,越近内室便觉一股异香越是浓烈,似是由酒香脂粉还有许多花香混搅在一起,这浓香扑鼻而来,许后皱眉伸手在鼻子前扇了几扇,前面已经有太监一路小跑地奔过去,大叫:“皇后驾到!”
许后更不停步,笔直走向内室,两旁宫女垂头将房门打开,许后刚绕过屏风,便不由得被眼前所见止住了脚步。
只见若大的房间里,铺了厚厚一地的新鲜花卉,姹紫嫣红各式混杂,更有许多花已被踩踏的变做一堆堆五彩稀泥,污污浊不堪,五颜六色地花汁更是早已染的龙床边的围幔一片斑驳。赵飞燕斜偎在刘骛怀中,只有一层极薄的轻纱虚掩胸脯,薄纱中隐约可见挺立地双峰,她那白如玉般的手臂此刻正怀在身边的皇帝身上,眼睛似开似闭,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刘骛也和她一般全身裸露,虽也有薄纱覆体,却也是形同虚设。床榻一边还靠着一丝不挂的赵合德,她的手中金杯倾斜,里面地酒早已被她身上地纱幔吸地干干净净。
这一幅醉生梦死浮荡赤裸的闱房画像,如此鲜明地摆在许后面前,她都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随即便觉一股怒气冲涌上来…………这个男人曾经也这样对过自己的呀,曾经也有这样整日里相偎相倚,说不尽千般温存万般恩爱地时候,可如今自己尚未年老,就已经被抛到一旁,与别人这番恩情起来。
她只觉心底往外不停的冒出苦水,哽生生咽下一口气,唤道:“陛下!”哪知那榻上三人动也不动,全在沉睡之中,许后只得加大声音,再唤一声。她眼睛虽盯着刘骛身上,余光却扫到一旁的赵合德眼睛微开一线,随即迅速闭上,她的模样儿分明是在装睡,嘴角却已勾勒出一丝笑意来。
许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更是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别的,走上一步朝准赵合德的脸,“啪”的一声,甩一个耳光。这声音清脆响亮,在此时此刻更是如同一计惊雷一般,赵合德受了这一下,立刻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跪下用力嗑头,求饶道:“皇后……皇后娘娘,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求娘娘恕罪!”
那边厢刘骛也被惊醒了,看到眼前情形,他皱眉看许后一眼,道:“这是怎么了?”许后气的全身发抖,手指赵合德道:“这贱人见本宫进来居然还想装睡蒙骗本宫……”赵合德神情大变,哭道:“没有,臣妾明明是睡着的……”
许后厉声打断:“本宫分明见你眼睛睁开,你还敢撒谎,”赵合德转向刘骛,哭道:“陛下陛下,臣妾昨夜跳舞又喝了太多酒,睡的正沉呢,实在不知道皇后娘娘进来……”刘骛身边的赵飞燕也已醒了,看到这一切,忙拉过一件袍子遮住身边,从床侧下来,站到一旁。
哪知许后看到她这个动作,居然更加恼怒,伸手指她,喝道:“你……你这个贱人……居然包藏狼子野心……”赵飞燕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后大步上前,将床侧地上的花朵踢开,怒喝道:“你竟敢站在这里!”说着怒气冲天又是一手扬去,也是“啪”
的一声打在她的脸上,赵飞燕共容失色,顿时哭出了声来。
第五十三回 李代桃僵(下)
许后破口大骂道:“进到宫来一点礼仪也不明白,光知道用狐媚样子迷惑陛下,这也是你能站的地方么?”赵飞燕眼中流泪,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许后所指,许后怒不可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生生拖着拉的离龙床远一些,把她的头向地上一按,怒吼道:“你自己看个明白!”
赵飞燕自被她拉住头发便已大声叫痛,这时被她一推,更是俯身朝地上猛地扑倒,似是跌的极重,只管自己大声哀哭,不理会许后的责骂,对她手指的床侧地面更是看也不看。许后看她一味耍赖撒泼,气的浑身发抖,向刘骛道:“陛下,她目无法度,胆敢站在青蒲之上,这一番狼子野心已经呼之欲出,陛下应以大汉律法对她加以严惩!”
原来龙床左侧有一块画满青花的地面,名为青蒲,向例只有皇后可登,平时皇帝临幸妃子,嫔妃只能从床尾进出,若是踩到青蒲,必会被视为越权逾礼施以重罪处罚。
许后说罢转头看赵飞燕一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冷冷一哼,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想不到居然能逮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这回好教你知道什么叫六宫之主!正想着呢,却听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皇后这是做什么?”正是刘骛。
许后一愣,忙回过头来,那刘骛已经从床上下来,正由一边宫女为他穿好衣袍。他神情淡然,脸上没有喜怒之色。许后忙道:“臣妾有些日子没见到陛下了,挂念着陛下地身子,特来向陛下问安。”
刘骛道:“问安?不等通传就直愣愣冲进来问安么?皇后怎么连这基本的道理也不明白啦?”许后忙解释:“是经太监通传过,臣妾这才进来。陛下……是睡着没有听见……”刘骛反倒一笑,道:“亏的你还说别人,这要是个嫔妃这般进来。皇后兴许就又得叫嚷着目无法度了,怎么一样的事到了你这。便理所当然了呢。”
许后一怔,道:“这……这不同的……她……”刘骛忽然脸色一沉,道:“有什么不同,亏的你还是皇后,先管自己再说吧。”说罢不理会她,扶起地上的赵飞燕,又招手叫合德过来,竟然当着许后的面柔声安慰起来。
许后只气得一阵阵发晕,再也忍耐不住。道:“陛下,你千万不能让这两个狐媚子地迷魂汤给害了!自打这二人受宠以来,未央宫日夜欢歌,纵欲无度。长此下去陛下的身体必要受损。陛下身系大汉安危,怎么能给这个两个贱人亏了元气?何况这段日子频频听到朝臣上的议论传来,陛下隔几天才上一回早朝,有时甚至长久不在,多少政事堆积如山。等着陛下裁定。怎能……”
她尚自说个没完。却见刘骛已经转过身看着自己,与之目光相触,许后忽觉心中一颤。不由自主闭住了嘴巴。那刘骛目光冰冷,便是十二月的冰雪寒霜也难及其万一,许后对眼前这个目露凶光的这个男子忽生陌生恐惧之感,身子僵直站着,明明想再说点什么,却是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
刘骛却道:“朕看你来挑战朕的耐性吧?”他转身朝许后慢慢走来“你难道不明白每个人的忍耐都有极至,怎么你越是年长就越是糊涂,说的话做的事,没一件能让朕舒服地。难道看着朕稍稍快活些,你就不痛快?”许后看着他的样子,已经吓的话也说不上来,只勉强摇了摇头。
刘骛又道:“那么你是看着别的人能让朕高兴你也难受?”许后又摇了摇头,那刘骛已经走到她地面前,忽然脸色一变,扬起手狠狠一记耳光拍将下来,只打的她脚步蹒跚着倒退了几步,这才扶着门边站稳。
她甚至不觉得脸颊疼痛,只失魂落魄满脸惊恐面对刘骛,只见他面露狰狞,怒吼道:“朕念在你年少时的好处,这才处处容你些,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什么是你该说的什么不是你该说,自己去好好掂量掂量,要说什么大汉律法,你才是第一个要好好学学的人。当着朕地面随意滋打妃嫔,这样地皇后,不要也罢!”
许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出地未央宫,她的耳边始终回响着电闪雷鸣一般地刘骛的那些话,只记得在刘骛身后掩嘴而笑地赵氏姐妹,只记得自己脸孔热热辣辣的一阵痛过一阵。窗外寒风凛冽,一个宫女过来换下许后怀中的暖炉,又为她将身上的暖毯拉高些,抽回手时不小心带到一边的茶几,小茶盅掉在地上,滋溜溜地转着弯儿,把茶水撒了一地。遇上这样粗心犯下的事,许后总是会厉声责问的。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