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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胭脂扫娥眉-第64章

小说: 胭脂扫娥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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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辛衣……宇文辛衣……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初见时策马弯弓,骄傲自负的你,战场上睥睨天下,惊才绝艳的你,女红妆下风华绝代,容色无双的你……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白衣的少年昂起头,朝着辛衣远去的方向轻轻一笑,凌厉轮廓逆了阳光,浑雄的气势凝重如山岳,眉目间流转的光芒却是那样柔和。

背过身,辛衣几乎是逃着离开了那间屋子。

以前行军作战,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她都没有想过“逃”这个词,对于一名武将来说,“逃跑”是一个代表着无上耻辱的词,宁战死,不败逃,这才是他们应有的骄傲与矜持。

可今天,她却因为一双黑亮的眼睛而乱了心神……

脑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开,逃开那间屋子,逃出他的注视,

可越是走得慌乱,就越是觉得那灼人的视线始终跟随在自己身后,如影随形,无可摆脱,越是想走快,就越不得其法。

难道,自己竟是在害怕吗?

可是,自己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辛衣敛了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是雾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方向,也看找不着出口。

等着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下,她的眉拧得更紧了。

女红装?这就是女红装吗?

她本应该穿着的,她本应该拥有的……

可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轻便简单的男装打扮,却哪里能适应这束手束脚的儒裙半臂,现只走了这么几步路,居然都是行得踉踉跄跄,几次抬脚都差点踩到那拖在地上的长长裙琚,一时间竟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已,哪里还见平日里半点风神俊朗的英姿,顿时又在心里又将那个陷害自己的顽皮公主骂了一万次。

迫于衣裙的困窘,辛衣终于不得已停了下来,闭目坐在花丛的大石边歇息了片刻,心里一边苦笑道:“没想到我千军万马也不曾畏惧,今日竟然在区区一套衣裙上落了败。”一时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沮丧。正在百感交集之时,忽然旁边传来几声人说话的声音,她顿时一惊,急急将身形隐藏起来,却发现是几个拿着果盘茶水的小丫鬟,一边自顾说笑着,从她刚刚行走的道上走过。

等到人声渐渐远去,辛衣的后衣却已经湿了一半,阵阵凉气刺入心骨,她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差点忽略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她现在是作女装打扮,这副模样,怎么可以叫人看见?南阳那死丫头惹了如此祸端,定然早就躲得不见踪影,哪里还会乖乖呆在府上任她来逮?但驸马府上的下人却如此众多,万一要是因此被人发现了女扮男装的真相,那么后果……

想到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彻底断了从前门大摇大摆出去的念头。

唯今之计,也只有待夜色降临之时,从后院翻墙悄悄离去。

她不禁长叹一声。

真是虎落平阳,好生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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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轻云微月,偶有清风拂面,略渐凉意些许。

辛衣借着夜色的掩饰,施展出轻身的功夫,只见人影闪动,只是几个起落,已从驸马府丈高的围墙上翻身而下,姿势曼妙,悄无声息,如轻盈的燕子。

她稳稳站定,在风中一个转身,墨玉般的发和着身上淡红色的儒裙纷飞随风蹁跹,好似一朵开到尽处的牡丹。

她抖了抖衣襟,警惕地朝着四下看了看,正准备要往宇文府方向而行,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谁!出来!”她厉声叱道,眉稍挑成冷酷的弧线,杀气顿起。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而出,矗立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整片月光。阴影中,年轻的脸轮廓深邃,俊朗的五官峭拔刚劲,乌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的脸,透出令人惊悸的光芒,似震惊又似不信。

“高子岑?”

辛衣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处与他意外相遇,一时又惊又窘,竟不知该做和反应。

难道天下真如此之小,越是不想遇见的人,却偏偏都要在此时出现?

高子岑睁大了眼睛,对她看了又看,微微颤抖的嘴唇艰难地喏动良久,才挤出两个字:“辛衣?”

辛衣头痛异常,斜眼瞥他一眼,叹了口气,自认倒霉。还好,这小子是早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真的,是你吗?”他神情震动,只呆呆看着她,目光复杂变幻。

“你怎么会在此?”害怕他继续询问下去,辛衣只好抢过话来,先行问他。

“我……”高子岑吞吞吐吐,道:“我只不过是正好路过。”

“路过?”辛衣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里是洛阳东城,而高子岑的府邸明明在城西,若非有事,他怎么可能会专门路过?可她此时也懒得点破,只装作不明就里,随他去路过,只希望这小子不要对她身上这奇怪的装扮产生兴趣。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来解释眼前这尴尬的局面。

正在思量间,忽然街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车急驰声,打破了两人的思绪。

只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飞快地从身后驰过来,见前方有人竟也不放慢车速,只是横冲直撞而来,毫无顾忌。

“小心!”

辛衣正好站在靠路中的位置,见马车来得急,正要闪躲,忽觉腰上一紧,身体却已被高子岑揽住,飞快地护在了身后,只这一分毫,呼啸的车轮马蹄便正好擦着他们的衣角而过,灰尘四起,顿时呛了他们一脸。

“大晚上的拦在路中间,着死么!”

驾车的车夫怪声怪气地喊了一声,反是恶人先告状。

辛衣不禁大怒,顺手从地上拣了几颗石子,一扬手,只听“嗖嗖”几声破空响,拉车的马儿吃痛扬起前踢一阵长嘶,整辆马车都差点被倾翻在地。

驾车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好不容易拉住了惊马,停下马车,已是汗流浃背,狼狈非常。

月光下,辛衣得意一笑,高子岑呆呆看着她,呼吸也似凝滞。

“大人,您没事吧?”

“外面出了什么事?”车内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回大人,不知道为什么,这马走得好好的却突然惊眼了,不知道是不是着了什么道子。”车夫万分疑惑地朝着辛衣他们看了几眼。

“喂!你们!撞了人就想跑么?”高子岑抱着双臂,冷冷喝道。

“大胆!你可知这车内坐的是谁,启容你如此叫嚣放肆!”

“我管你是谁,乖乖下来给小爷我道歉!”高子岑一惯在京城里做小霸王,哪里会惧这些。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拉了拉,侧头一看却见辛衣正低了头,往黑暗处退了几步,竟是在躲避着什么。高子岑惊讶万分,当下放低了声音道:“怎么了?”

“是王世充。”她低声说道。

他忽然恍悟,高大的身躯无声无息朝着她移近,完全把她掩盖在自己的身后,柔声道:“我不会叫他看见你的,放心。”

“我道是谁,原来是高贤侄?”车内人探出身来,朝着这方看来,高鼻深目,面色阴鸷而谦恭,却不是王世充是谁。

“王大人!”高子岑冲着他一抱拳,唇角却带上了冷冷的讥诮。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王世充朗声笑道,“不想我的马车今日竟是误撞了自己人,得罪之处,还请贤侄见谅!”

‘好说好说!子岑也不知车内坐的是王大人,不然也不会无故阻拦大人的马车。”

“无妨,无妨!”王世充笑得欢畅,“改日我定然再请贤侄畅饮以赔罪。”

“大人不必客气,何来赔罪一说。”高子岑淡淡一笑。

“不知道,这位是?”王世充目光投向高子岑身后的人影。

“这是我……我……”高子岑不动声色的用身躯阻断他探询的视线,想要解释,可话却咽喉咙间,怎么也说不下去。

王世充瞧见他窘迫的神色,又隐隐窥见那风中窈窕动人女子的倩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哦,哈哈,原来是佳人有约,果然是少年风流啊,我就不打搅贤侄的美事,告辞!告辞!”

“告辞!”

高子岑脸上一热,讪讪答道。

眼见那马车辚辚行远,空旷的街道上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夜,残月如钩,不知何处忽然传来隐隐笛声,吹得清越动听。

他低头偷偷看她,银色的月光正好映在那光华玉容上,流水般静静泻着,将那惊心动魄的美丽融化在了夜的氤氲中。他的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慌乱,不知所措。

“我……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摇摇头。

“可是万一你又……”

“不会有什么万一,更何况,还有这个家伙在呢!”

辛衣微微一笑,忽然朝着上方喊了一声:“离昊!出来!”

屋顶上一个矫健的身影忽的一闪,顿时立在了她面前。

“辛衣。”一身素衣的少年迎风而立,碧绿色的眸,粗犷如刀如刻的五官,带着未褪的野性,让人想起草原上桀骜的狼。

“你这臭小子!还有脸来见我么?”辛衣面色一沉。

“辛衣,我错了!你不要生气!”离昊拉着她的衣角,耷拉着头,满脸沮丧,如做了错事的孩子。

辛衣狠狠瞪他两眼,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道:“还不跟我走?”

离昊怔了怔,忽然醒悟,当即喜笑颜开,赶忙跟了上去。

远远的,高子岑望见辛衣回头朝这方看了一眼,红唇钩起一抹笑意,他不禁有些痴了,只觉得墨色流光在暗夜中飞扬,流转,伴着天上的星月之光和地上的萤火,渐远渐行。

清风动,玉人远,等闲平地起波澜,此时此地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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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风波后,辛衣便销声匿迹了一般,一连数日,南阳都见不到她人,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南阳急慌慌地派人到宇文家探了数次,并送上无数珍稀做为赔罪礼,却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于是更加心惊起来。

“士及,你说,辛衣她该不会从此都不理我了罢?”南阳忧心忡忡地说道。

宇文士及伸手轻轻夹夹她的小俏鼻,笑道:“既然怕她不理你,不如你亲自上门道歉吧。”

“可是……我贵为公主,要我道歉,多难为情!”她扭过头,神色有些不大自在。

话虽如此说,但翌日,南阳还是去了宇文府。

可是辛衣却依然闭门不见。南阳一气之下,直直闯了进去,下人不敢硬拦,却又怕三少爷怪罪,正在不可开交之际,却听见书房内传出一个声音:

“好了!让她进来吧!”

南阳昂着头走进去,却见辛衣正坐在窗前,手里拿了一卷书低头凝神翻阅,也不搭理她,不由嘟了嘴,上前拉着她手臂,娇声软语:

“辛衣,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都给你赔罪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辛衣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叹一声:“你知道错了吗?”

“我自然知道。”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骗你穿女子的衣服。”

“南阳,你平时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容忍,可是,惟有我的身份是绝不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你明明知道这个秘密若暴露于人前,带来的后果将会有多么严重!一个不甚,就会殃及宇文全族,不单是我,还有我爷爷,我父亲,二叔、三叔……甚至你……都会……”辛衣眼光在刹那黯淡下来,道:“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有事。”

南阳听了,怔怔道:“对不起……辛衣,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

“我明白,所以这一次,我原谅你。可是,绝没有第二次。”辛衣抬起头,直视着南阳的脸,目光中仿佛有刀锋般的光芒一掠而过,犀利如剑,其寒若冰,开阖间自有一番不言而喻的威仪。

被这样的目光逼视着,南阳的掌心也不禁渗出了冷汗。第一次,她真正的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这个熟悉的少女,不是寻常的闺阁脂粉,而是宇文家拥有无上权威的将军。

“可是辛衣,不管怎样,你究竟还是个女子啊,难不成这一生,你都要被这身份所束缚,无法享有寻常人该有的幸福?”

辛衣沉默良久,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觉来惆怅消魂误

入秋后,天气便一日凉过一日,不时有沥沥秋雨伴着无边落木萧萧而下,举目望去,低垂的楚幕,就如同人的心,总似郁结着层层忧绪,积云难散。

连月来,不断有大量外地难民涌入东都。

各地揭竿而起的反军虽屡遭镇压而燎原之势不减,连连的战乱使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容身,只奈之下只有携家带口四处迁徙,一时间,洛阳城内路旁、河畔,乃至荒地、坟场、废墟等处,都可见难民搭建棚户,以简屋栖身。

辛衣身兼京营节度使,管辖着洛阳城的治安,自然也就肩负起了难民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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