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明-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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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摆了摆手,示意卫兵不要冲动。
卫兵一恭身:“回将军,这个细作一直躲在马厩边草垛里。林雷若不是兄弟们去抱草生火,还真没发觉。”
“哦!”岳乐有些意外,他对奸细说:“按说我们都已进屋了,你怎么不逃,还一直躲在草中?”
奸细浑身乱颤。呵了一口热气,突然笑道:“不弄明白你们的身份,我怎好离开!”
岳乐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好,你这人倒忠于职守,冷吗?”
“冷得紧。”
“对了,你说你是陈留高原的人。”
“没错。”奸细大声说:“我是陈留情报司山东组组员张十五。”
“张十五。”岳乐点点头:“我问你,我后金同高原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跑过来探听我军虚实?”
“说!”卫兵一声大喝,伸手摸了摸刀柄。
奸细张十五身上的颤抖停止了。他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我是陈留情报司山东组组员张十五。”
岳乐:“不说就砍了你。”
“我是陈留情报司山东组组员张十五。”
“呵呵。”岳乐笑了起来,“好。我们换一个方式交谈。我先告诉你我的身份,已经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交换你来这里的原因,你看好不好。”不等张十五答应,岳乐率先说:“我叫乐乐。”
“我知道你,你是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第四子。”张十五突然道:“也是这次入寇军西路前锋。”
“看来,你对我地情况很了解啊。”岳乐心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陈留的情报系统居然有如此高的效率。将后金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既然我已经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交代了?我岳乐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也不惮亲手杀人。”
张十五突然道:“要想让我交代也很容易,请松绑。”
“好。”岳乐朝卫兵点点头。
卫兵抽出腰刀,“唰!”地砍去,利落地将张十五身上的绳子砍成两段。
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双臂,张十五慢吞吞道:“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这事得从我的那只怀表说起。”
“怀表。什么怀表?”岳乐有些疑惑。
“怀表嘛,就是泰西人的玩意儿,价值等同于同等分量地黄金。”张十五指了指身边的那个后金士兵,“刚才被他抓住时,我身上的怀表被他弄去了。你让他交出来吧。”
那个卫兵气哼哼地将怀表递给岳乐。
张十五挨过去。指着怀表说:“这东西在我们陈留也只有高级将领和文官才能享受到,便于掌握时间。”说这他将怀表怎么看时间。怎么上弦教给岳乐。
岳乐刚开始还有些好奇,等弄明白怀表地使用方法后,突然一惊,发觉这东西实在是军国利器,“你小小一个细作,怎么可能有这等宝物?”
张十五傲然道:“自然是奖励我为高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上次张献忠攻击归德就是我最早发现的。”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人才呀!”岳乐看了他一眼,“对了,你跟我说了这半天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刺探我的军情,说吧。看在你这只怀表的份上,我不杀你。”
“请问将军,你能看懂这泰西的时辰吗?”
张十五的问题有些古怪,岳乐看了看怀表:“按照你刚才教我地,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怎么了?”
张十五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从你们进村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哈哈,我张十五可以从容就义了。”
岳乐有些吃惊,他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张十五继续大笑,满眼都是眼泪:“骚鞑子,老实跟你说,我们一共有两个人,。在你门进村地时候,我的同伴就已跑到东阿去报信了。而我则留了下来,给你们的马料中下了点东西。嘿嘿,东阿县有两千人马。算算时间应该到了。这天寒地冻,看你怎么逃?”
“啊!”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后金骑兵猛地撞开门冲进来,“将军,将军,马都在拉稀。”
张十五大叫:“好,也不枉费了我的巴豆。张十五一条命换尔等二十条狗贼的人头,不亏!”
岳乐面如土色。马匹全被人家放倒,外面又是大风雪。就算没有被两千敌人追袭,走着逃回大营也是百死一生。
张十五的笑声更加响亮。
屋外,寒风呼啸,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第五卷 河北 第四十一章 空城
岳乐这才明白,刚才张十五教自己如何使用怀表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啊。
第一次见到泰西怀表,岳乐很感新鲜,也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这三根针的用途,已及表面上的几个刻度如何识别。
由此可见,张十五的计策取得了很大成功。
又听张十五说已经派人去东阿报信,岳乐更是惊得面色发白。作为爱新觉罗家族的第三代子弟,岳乐生长在一个相对尊贵的环境当中,同父辈相比,文雅了许多。可因为读了点书,性格上比起前两代人要偏弱一些,听到东阿那边有两千明军,心中便有些惧怕。
在张十五的笑声中,岳乐猛地站起来,手举在空中想传令下去。可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他的卫兵脾气火暴,一拳打在张十五脸上,“日你娘,老子砍死你!”
张十五被一拳打翻在地上,他慢吞吞地坐起来,“呸!”一声吐出一枚带血的牙齿,依旧大笑:“张十五一条贱命换二十头鞑子的狗命,值,值!”
卫兵暴跳如雷,抽出腰刀就要砍,岳乐一摆手:“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了,来人,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等我忙过再发落。”
“是!”卫兵上前将张十五拖了出去。
张十五好象已经豁出去了,不住大骂:“骚鞑子,我日你姥姥!”
岳乐知道现在不是着急逃跑的时候,这么时候且不说外面已经黑成一团,这二十人冰天雪地一阵乱跑,等天明还能活多少还是个未知数。而大营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路,这么长距离若被明军尾随追杀,基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现在不能慌,一乱,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关键是看看那些马究竟如何了,后金女真是马上民族。基本战术是长枪硬弩压阵,重骑冲击。没有了马。无论是打是逃,就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岳乐也不迟疑,立即跑出房间,吩咐两个卫士到村口警戒,然后急冲冲地跑到了马厩。
这个马厩其实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马厩,前身是一户村民的牛栏屋,养了一头老牛。这头牛是全村人唯一的生产资料,春耕时大家轮流使用。可惜此刻这头牛已经被后金士兵给放倒在地。里脊肉也割下来煮了一大锅。
牛栏主人一家五口也已经被后金士兵尽数杀光,尸体正扔在外面的晒场上。因为牛栏太小,后金士兵索性将与牛栏相邻的几面板壁全拆掉,将军马栓在主人家的床头。
一到马厩,岳乐看到士兵们都是神情慌张,而那些马匹也都是精神萎靡,正不停地拉着稀烂的粪便。将一个牛栏弄得臭气熏天。
见此情形,岳乐心中有些着急:“情形如何?”
一个士兵回答道:“禀将军,军马吃了巴豆,拉得厉害。不过,还好,我们身上带有黄连和茶砖,熬水喂了,情形好了许多。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半个时辰,马匹地腹泻就能停止。明天早上就好了。不过,如此一来,这些马就跑不动了。等将养一个月才能上战场。”后金士兵都是东北人,加上又是冬天,行军打仗,常常一连好几个月看不到蔬菜。很多士兵都患有维生素缺乏征,牙齿流血是常事。更多人皮肤瘙痒,鼻血不止。这个时代的医术自然给不出一个科学地解释,只能归结为“上火”。于是,军中多备有黄连、茶叶之类清热解毒的药物。平时煎水喝。
而黄连也正好是巴豆毒的解药。
听士兵这么说,岳乐心中安定了许多,“如此就好,不过……”他迟疑了半天,这才将东阿明军即将对这支小队发起突袭的事情同大家讲了。
“哈哈!”众人都是一阵大笑。尤其是那个那亲更是笑得前伏后仰。他猛地一拍墙壁:“将军,汉狗有胆量连夜突袭我们吗?哼。就那群兔子,我一个人可以对付一百个。”
“没错!”又有人大吼,“汉狗不来还好,来了就叫他们走不脱。我正愁找不到立功受赏的机会呢!”
“将军,干脆我们就杀过去吧!”
士气可用。岳乐心中安定了许多。转念一想,对呀,这么大风雪,敌人会来吗?就明军那群懦夫,我不去找他的麻烦还好,他还敢过来。s再说,这样的一个雪夜,两千多人马真若杀过来,不用打,路上就掉队了一大半。
对于明军,他太了解了。他们才不肯离开热被窝呢!
如果他们真来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不过,还是不能松懈。岳乐想,反正也走不了。索性就不走了,在这里等着。他吩咐众人今天晚上都不要睡觉,保持警戒。只等天一亮,是走是留再做打算。
如果敌人来袭,说不得要同他们拼了。
主意打定,心中也就不再慌乱。岳乐索性回屋子歇息去了,至于那些士兵,除了守夜值勤的几个,其余都去挑看得过眼的女人发泄欲火。既然没办法睡觉,干脆淫乐一整夜好了。
老实说,岳乐一晚上都没睡好,梦中总梦见那些明军打着火把铺天盖地而来,将一把把雪亮地刀子捅进自己身体。好几次他都猛地从梦中惊起,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又倒头睡去。一夜下来,胡子也长出了一大截,眼睛也红了。
外面传来妇女们呼天抢地的悲号,并夹杂着士兵们欢快的笑声。
“果然是我长白山的汉子,处境不惊,镇定自若。”一想起那些杀气腾腾的手下,岳乐又安心了许多。
说起来这一夜也不是那么平静,据守夜的哨兵说,半夜时东阿那边也来过十几个斥候骑兵,在村头转了一圈就跑了。
明军斥候的出现让岳乐非常紧张,也下达了战斗准备命令,可敌人就是不来。
天朦胧地亮开。
“这夜折腾得!”岳乐苦笑地坐了起来,心中微感失望。又大为庆幸,“明军。嘿嘿,汉人,嘿嘿,果然是狗。就算是狗,被人逼上门来,也会叫上几声。这些蠢货都是猪么?”
那亲兴冲冲地撞门进来,“将军,马都好了,没死一匹。可就是没什么劲。”
“好,非常好!”岳乐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乐滋滋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呵呵,张十五只怕会很失望地,真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我呸,那汉狗还真是条汉子。”那亲笑道:“昨天晚上兄弟们睡不着。狠狠地侍侯了他一顿。这家伙还真硬气,无论我们如何打都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盯着我们。”说到这里,那亲突然打了个寒战,张十五的眼神还真他妈地毒呀,恨不得挖了他。
岳乐,“吃点东西就走吧,叫大家准备一下。”
“是,请问将军,我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东阿。”岳乐道:“我们这么出来的任务就是替大军打前站,摸一摸东阿的虚实,若就这么回去,还如何见人?”
那亲兴奋地大叫一声:“没错,就这么回去如何见人。姥姥,昨天晚上汉狗不来找我们,我还杀上门去呢!”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二十几个后金士兵集中在一起。再看那些马,也算缓了过来,如果不冲锋。倒也可以走动。
“怎么样,失望了吧?”岳乐笑着看了看鼻青脸肿地张十五,“我的马可都没死,你下地药不够分量。”实际上,张十五身上带的巴豆也没多少。要想放翻二十几匹健马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你地马都跑不动了。还怎么打仗?”张十五虽然非常失望,却也笑了笑。露出已经被打缺的牙齿,嘴角全是凝结的血污。
看到张十五得意的笑容,那亲又是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狗东西,害爷爷要腿儿着。你不是让人去讨救兵了吗,爷爷我等了一整夜,怎么还没来?听那亲这么问,张十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拖着两条长长地血红色的鼻涕,:“至于朝廷的官兵不来,想必是黑夜之中行军不便。他们等下就杀过来了,我确信这一点。”,话虽这么说,但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张十五双目中突有眼泪迸出:“两千精锐,两千条汉子,都没有血性了吗……”
“血性这种东西只属于我建州男儿子,至于你们汉人。”岳乐讽刺地看了张十五一眼:“你这人不错,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以后跟我吧。”他对张十五非常欣赏,有心照接纳。
张十五惨然一笑:“说起来,张十五也算是锦州人,崇祯五年地时候才南逃到了南直隶,算是拣了一条命。我一门二十余口拜你们所赐,全死在了关外,你说,我若做了你的奴才,将来还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张十五死不要紧,可丢不起这个人。”
众后金兵都是色变,齐色喊,“将军,杀了他。”
岳乐,“不急,把他带上,我还要问问他陈留的情况呢!”他对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