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明-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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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枚炮弹并不重,但从这么高的距离扔下去,力量却也十足。只听得下面“哎哟!”一声,显然是被砸中的那个骑兵。接着又有人喊,“炮弹,逃呀!”
声音刚落,“轰隆!”一声,一股白烟升起,空中满是炮弹碎片飞舞的尖啸声。那二十个骑兵瞬间被放翻了三个。其余人都一拥而散,跃上马背疯狂地朝本阵奔去。
林小满发现,有一个骑兵一时未死,身上起码被射出六个小洞。他跑了几步,身上的鲜血终于迸出,见了血,终于死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再也活不成了。
“好!”火枪手们大声喝彩,却没有人举枪射击。陈留军的火枪手纪律极严,没有长官的命令,任何人敢提前开火都要被打军棍。
长期的训练已经让众人形成了条件反射,而花无缺也没有让大家开火的意思。
纳达尔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一次愉快的狩猎。”
第四卷 恶邻 第二十八章 生啖
可望二十骑在付出四条人命的代价后终于奔回本阵。骑兵也是狡猾,都停在花无缺大炮射程之外,就算想动手也没法子可想。
花无缺举起千里望看过去,敌人在骚动片刻之后,很快有一骑从队尾朝东面奔出,估计是想后面的骑兵大队报信去了。剩余敌人在整理了一下已经有些混乱的队伍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喊,以长蛇阵的形式冲了过来。
“疯了,疯了,骑兵蚁附攻击堡垒!”花无缺又将那支千里望塞回怀里,大喊,“火枪手排成一排,准备射击。敌人要进攻了。”
“大炮准备,霰弹!”纳达尔兴奋地抽出指挥刀狠狠地举在空中。几个白人麻利地将一个用麻绳捆好的炮弹解开,放进炮膛,又将一团黏土塞了进去,用一根大木秆捅实。火把已经点燃。
敌人的骑兵来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奔到烽火台边的官道上。
“放!”纳达儿的指挥刀狠狠劈下,“轰!”一声,硝烟冒出,一颗炮弹飞了出去,正好落到路上,铅丸四溅,密密麻麻地飞起,将一个骑兵轰下来。战马长声嘶叫,血点子如花一样开放。
大炮的威力固然竟然,奇怪的是敌人的队型并未混乱,也没减速,依旧以一条蜿蜒的长蛇阵从烽火台前掠过,朝西面疯狂奔去。
“原来敌人并不想攻打我们呀!”花无缺立即明白过来,对大队的敌人而言,同烽火台上的这二十来人纠缠毫无意义。这次战役的主要目标是陈留府库里地黄金和粮食。若是为了这二十个火枪手耽误了行军速度,上头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因此。在派出传令兵通知后面的骑兵大队之后,这队敌人的将领决定无视烽火台之敌继续前进。
“放!”花无缺虽然是个老粗,但好歹在夜校上了一段时间学习班,加上又是老兵,对战场有着一种常人无发企及的灵敏嗅觉。只一闪念间就明白敌人想干什么。当下大吼一声,“自由开火。把那群兔子给我射下马来!”
天气很热,没有一丝风。“碰!”一声,二十多个火枪手同时将火枪里的弹丸射出,眼前一片火海。大股烟雾腾起,在眼前凝结不散。
顾不得呛人地硝烟。花无缺定睛看出去。这二十枪同时发射的效果为零,没有一个人被射中。敌人地骑兵虽惊不乱。依旧快速全奔。转眼,大约十人奔出火枪射程。
“操!”花无缺重重地拍了一下垛口,突然间,高原上课时的情形浮现在眼前:“如果一个士兵的枪膛不是制造得很糟的话。当然,许多都很糟。可以打中八十步、甚至是一百步外地敌人;但是如果一个士兵在一百五十步外被敌人用一支平常的枪瞄准并打伤地话。那么他真的就是非常倒霉了。至于想用一支平常地枪射击两百步外的人的话,你不如改为射击月亮。两者打中目标的机率是一样的。”
“因此,不要指望在战场上你能够准确地射中你想要地目标,那没有可能。火枪手地工作就是碰运气,为了有更好的运气,你需要更强大地火力,更快的射击速度。”
“妈的,果然是这样啊!”花无缺不得不承认,高原说的话都对。现在,要想射中敌人,只能更快地将枪里的铅弹射出去。
射完第一轮的火枪手都推后一步,开始重新装弹。
其间,又有二十骑冲出火枪手射程。
“轰隆!”第二炮又响了起来,大概是为了应付以后可以出现的步兵攻城,纳达尔决定将开花弹都留着,换上实心弹。
炮声一响,一颗黑糊糊的炮弹从烽火台上射下,从一个骑兵的背心擦下,将他座下的马匹轰成碎肉。而那个骑兵虽然没有直接受弹,但那灼热的炮弹也将他背后的铠甲揭开,将里面的血肉带出,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架子。长长地惨叫一声,未死的骑兵随着已经变成残骸的马尸飞上半空。在血红一片中隐约还能看到白骨的闪光。
“好!”纳达尔兴奋地大叫一声,朝敌人挥了挥拳头,手下的炮兵也大声欢呼起来,用更快的动作装填炮弹。
“不要装药,换枪换枪!”泰西鬼子大出风头,一边的花无
上黑得要滴出水来,他扔掉手中的火枪,抓起地上一弹药的火枪,将身体探出垛口。纳达尔船上的一百多条火枪都已经分配下去,每人五把,都已经装填完毕,放在地上备用。
花无缺将身体探出去,也不瞄准,“碰!”一声扣动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下面一个骑兵在马上一颤,猛地摔了下来。
“好!”欢呼声中,火枪手也顾不得将再装药,这将自己手头的五把火枪以最快速度打出去。
无风的烽火台上全是硝烟,如同起了一层大雾。
一刹那,一百二十支火枪全部射完,烽火台上满是咳嗽的声音和通条刺进枪管的轻响。
这一次密集的射击效果不过,又有三人被射下马来。
战场上出现短暂的寂静。
第二声炮又响起,因为眼前全是烟雾,也看不清楚战果。但下面还是传来一片人翻马仰的嘈杂声。
“好!”纳达尔在硝烟中疯狂地挥动指挥刀,如同从天而降的魔神。
等硝烟散去,弹药装好,敌人的骑兵已经全数通过,却也留下了八具尸体。
“果然是属兔子的,跑得还真他娘的快!”花无缺年轻的脸上全是喜悦。
期余火枪兵都大声欢呼,将手中的火枪高高举在空中。
很奇怪,当手指一扣上扳机,林小满就不怕了,敌我相隔甚远,又不用短兵相接。只需瞄准,射击,一切就这么简单。打上几枪,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隐约有一种说不出的的快感。
每射一枪,林小满都大叫一声,等到六把火枪全射完,他还在不停地扣着空枪,口中大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和尚,和尚!”花无缺大喊。
林小满依旧不停大叫,双目赤红地挥舞着火枪,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士兵林小满!”花无缺一把将他扯过来,对着他的脸大吼。
“呜……”林小满大声地哭起来。
“士兵林小满!”花无缺还在大后,口水直接喷到他的脸上。
“到!”林小满下意识地大叫。
“好了好了!”花无缺一把将和尚抱住,“没事的。”
“将军!”林小满停止号哭,“我没事。”
“好,好样的。”花无缺提起拳头在他胸口擂了一下,用手指了指下面那片血污,“士兵林小满,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下去弄些死马肉回来。”
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已经偏西。从卸船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的体力消耗都大。肚子也饿了起来,下面一地死马,再没有什么比肉食更能补充体力的。
夜晚还长,他们还得在烽火台上坚持十多个时辰。
“是!”林小满一个立正,背着枪,随着飞爪的绳子朝下溜去。
刚落地走了没几步,地上猛地坐起来一个敌人,他满面的血肉都翻了起来,黑红狰狞,一双惨白的眸子呆板地盯着林小满。
烽火台上的众人都叫了起来,“和尚小心呀!”
一个火枪手举起火枪瞄准,花无缺一巴掌拍过去,“你干什么,想连和尚一起打吗?相信他,他能做好的。”
林小满也也想到还有一个敌人活着,被他用惨白的眼神一看,猛地停下脚步。
“救命……救命,妈妈!”敌人嘴唇轻轻地蠕动着,他在求饶。
林小满看了看他,从背后抽出火枪,走上前指住敌人的额头,毫不犹豫地击发。
“好小子,是个好汉!”花无缺兴奋地一全打在身边战士的身上。
“好汉子!”大家都一阵欢呼。
花无缺朝下面大喊,“和尚你快点,敌人的大对骑兵就要过来了,不想被踩成肉泥就麻利点。”
林小满也不说话,将火枪收回,从腰上抽出长匕首走到一匹死马前面,蹲下身从上面割下一条马肉,转头朝烽火台上哑哑一笑。然后将那条马肉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
一股粉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下。烽火台上再没人说话。
第四卷 恶邻 第二十九章 两路
抡夕阳坠于身后的江面,热了一天的黄河终于凉爽下动奔流,金色的河水跳荡奔突,两百艘商船如同在熔岩中航行。
帆已经完全张开,剽劲地挺直饱满的胸膛。旗帜“呼呼!”招展,上面竹的飞虎将前爪狠狠抓向天空。船头的气死风灯亮起,仿佛是一声信号。前后左右的商船都点起了灯笼,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将宽阔的河面占满。
“怎么走水路了,不要要走陆路去》=斤重的铠甲坐在画舫的甲板上,心绪不宁地看着前方已经逐渐陷入深蓝的暮色,岸边的景物已经模糊,不久就将融入漆黑的长夜。
在上船之前,他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为了所谓的火中取栗之策。他已经辛苦筹划两个多月。现在,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就绪,各方的力量都已经被他的飞鸽传书调动起来。他甚至可以想象计划圆满成功的那一天,他甚至可以想象着急富贵荣华的未来。
终于要到开盅见分晓的时候。
但是,此刻的他已经不敢肯定这一点。自从上了船,心中的惊惧越来越甚,不安比身上的盔甲还重,让他喘不过气。
该死的高蛮子,他身上的铠甲更厚实,怎么就不见他难受呢?真是一个莽夫呀!
可就是这么一个莽夫却长着一双看似单纯,却又穿透一切的目光。只要被那双眼睛看上一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让你心头不由地一颤。
河船都不大,一般的商船也不过坐三十来人的样子。但高原地旗舰却是例外。这船有上下两层,宽大结实,颇为威武。听说是洪武皇帝鄱阳湖大战时的制式,船上还架了两门小炮。这船为扬州最大米商所有,此人崇尚奢华。
出门在外很讲排场,因此。这船也大得吓人,雕梁画栋,乍一看简直就是一艘放大了的秦淮河画舫。因为和陈留的生意往来太大,老板亲自坐船过来实地考察。却不想因为张献忠突袭陈留。不得已留在了开封。这次高原请扬州商人前来观看陈留军军威,此人自然厕身其中。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同陆鹤认识了,就是先前在码头时一直在他身边惊呼的那个中年商人。
见陆鹤一个人坐在甲板上。那个叫米友仁地米商讨好地挨了过来,“陆先生,你一个人在甲板上吹风呀,这天也热得厉害。”
一看到米友仁脸上讨好的笑容,陆鹤心中就是腻味。我呸。不过是一个米商而已。也敢取这么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居然同南宋小米同名。你也配!
“是有点热,不过吹了半天风,我也该进舱去了。”陆鹤艰难地站起来,拂袖而去。这一甩手才发觉自己身着戎装,大袖不起,清风自然未曾徐徐而来,反甩出一片金铁之音,让他大觉晦气。
“等等我,松年先生,高将军说了您是陈留一等一地学问家,鄙人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呢!”米老板快步跟了上去。
“没空!”陆鹤冷着个脸,刚走进船舱,却听见高原爽朗的笑声:“枕老弟,这次一共借用了扬州商人两百条商船,下来还得麻烦你登记一下,我将租金一一算给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还未等程枕陆鹤身后的米老板讨好地笑了起来,“高将军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几艘船值不得什么。”
船舱里地地板刚涂一层新漆,被挂在找藻井上的水晶宫灯一照,亮得耀眼欲花。花厅正中正坐着神采熠熠地高原,身边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十多个商贾,铜臭之气浓郁。若非高原一身闪亮的黄金索子甲,陆鹤还真怀疑来错了地方。
“报!”一个侍卫从外面冲进来。
高原一皱眉,“什么事?”
“报告将军,河中浪大,各营都有晕船,总数已达百人。”
“哦,这事情却有些麻烦。”高原一地眉毛皱得更深刻,在灯光下凝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未战,光晕船已经让自己的队伍非战斗减员一个百人队。这一夜行下去,还不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