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吕布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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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说来,就是他和曹仁处于下风,而夏侯惇则已占上风,曹洪则略占上风。
如今双方比拼的,就是看哪一方处于下风的人先败,可这么一评估,他愕然发现,最先落败的,倒最有可能是他,而不是曹仁。
他此时还不知道,与曹仁对战的,正是西凉军统帅,车骑将军李傕。
电石火光之间,他在拨马转身之际,暴喝一声,既是给自己和夏侯惇等三人壮胆鼓劲,更是给主帅曹艹一个信号:该出手时就出手,可千万别等厮杀出结果,那可能已晚啦。
果然,等他再接吕布两招,转头看向各处战圈时,见到曹仁败象已显,头上的帽兜已不知去向,长发披散,甚是狼狈,而他此时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臂已在微微发麻。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低沉,雄壮,夏侯渊全身一震,这正是统帅曹艹号令大军出击的信号。
几乎与此同时,西凉军阵中的战鼓声也同时响起,双方士卒的齐声大喝声,此起彼伏,相互较劲,阵中厮杀的众人,也都缓缓脱离战团,拉开距离。
在两军冲杀的混乱战场上,可没人再敢如此这般捉对厮杀,即使率军冲杀,身后也必定有亲兵护卫,不然,即使是武勇盖世,也极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刃所伤。
乱军之中,比拼的是双方兵卒的集合之力,而不是武将的个人悍勇。这个认识,吕布也深有体会,即使他骑乘赤兔马,一旦陷身重重围困中,须得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赶紧逃之夭夭,不然,战死是迟早的事。
就算能逃生,身上的大小伤口,那是铁定跑不掉的,只是多少和深浅的问题而已。
只是片刻工夫,厮杀成一团的八人,即各自回到各自军阵,此时战场上,已是战鼓频响,喊杀震天。
关东联军一方,人数占优,自酸枣出发的先锋大军,计有曹艹、鲍韬、袁遗、桥瑁等部,兵力近四万人。反观西凉军这边,从洛阳出发时,就只有两万余人,与孙坚连番大战,折损了一些,又补充了一些,如今也就不足两万。
可西凉军训练有素,乃是久经战阵的精兵,更有吕布和马超所率精骑,因而总体战力上,反倒是西凉军更占上风。
可此时的曹艹,尚无统兵作战的经验,对大军战力的评估,仍旧停留在人数多寡上,虽然有意识到,见过血的老兵,与新招募的新兵之间,战力不可同曰而语,可他更以为,凭人数优势,是可以弥补这个战力差距的。
因而,挥军掩杀时,曹艹自信满满,对此战获胜,充满信心。
可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西凉军统帅李傕,此时同样对此战获胜充满信心。
双方前锋大军很快即碰撞在一起,以攻对攻,导致的结果就是,双方士卒相互混战在一起,战线可谓是犬牙交错。
这般混战,不像一攻一守那样,可以凭借着紧密的军阵,以及厚实高大的大盾组成的盾墙,充分发挥出军阵的优势,最为考验的,反而是以什,甚至是以伍为单位的小队兵卒的配合。
这一点,则正是久经战阵的西凉军最大的优势,战场上,随处可见一伍士卒,相互紧密地站在一起,面对身前冲来的敌军士卒,首先是长枪兵以长枪挺刺,长枪兵身旁,则是两名右手持盾,左手持刀的步卒,遇有敌军士卒杀来,以盾格挡,根本无需他们出手,身后两名兵卒长刀就已杀至,必要时,左手的钩镰还能进行格挡。
而五名士卒的进退,均由五人护在中间的伍长发号施令,一伍士卒共计六人,犹如一架小型而又精密的杀人战阵,不断收割着联军士卒的姓命。
当遇到大队联军士卒时,两个或多伍士卒,会相互靠拢,很快组合成更大的杀人战阵,与围拢过来的一倍联军士卒对战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稳居上风。
开战不过一刻钟,主帅曹艹就发现战况有些不妙,双方交战的前锋队伍,西凉军的大旗不断往前突进,虽然缓慢,可突进的步伐却极其坚定,反观己方,旗幡则在不断地倒下。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己方不但攻不进西凉军军阵,反而是被西凉军不断地攻入。
无奈之下,曹艹只能不断地发号施令,只见旗幡飞舞,将一队队兵卒投入到接战前沿,试图通过人数优势,持续不断地给西凉军施加压力。
就在这时,西凉军中军战鼓声大作,上书“李”字的大旗往前移动,立时引来西凉军士卒的纵声欢呼,士气立时大振。
战场上,嘈杂成一片,喊杀声,欢呼声,号令声,惨叫声,痛哭声,彼此交缠在一起,配以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的浓郁血腥气味,整个战场,就是人间炼狱,在这里,生命比草芥都不如,每时每刻,都有士卒惨呼中倒下,都有士卒停止呼吸,任由无数双脚在他们身上践踏。
在李傕率中军往前突进时,号令声同时响起,两翼未动的吕布和马超所率精骑,立即发动,绕上一个大圈子,自曹军侧翼杀入。
这套战术,在与孙坚大军作战时,就已证明相当有效,那时,孙坚大军人数与曹军人数相当,可战力,却要高出一筹,那时,孙坚大军都无法抵挡,今天,曹艹所率联军,更是无法抵挡。
他麾下这些士卒,无论是他的本部人马,还是鲍韬、袁遗和桥瑁所部,面对着轰隆隆奔腾而来的铁蹄洪流时,将近一半的人,连手中的兵刃都举不起来,剩下一半的人是,虽然能举起兵刃,可也软弱无力,别说杀人,就连伤人,都不可能。
两支精骑,犹如两把尖刀,狠狠地插入到曹艹所率联军军阵中,铁蹄到处,所向披靡,联军士卒,如同草扎的,在铁蹄洪流下,不断倒下,更多的,则惊惶无措,四散奔逃。
无论曹艹如何发号施令,无论帐下大将如何奋勇督战,无论后军督战队如何卖力驱赶兵卒,联军士卒的溃败,已如雪崩一般,无可逆转。
只是片刻间,曹艹赖以为傲的大军,即呈崩溃之势。
“孟德,走!”
夏侯渊奋力往前冲杀,那里,西凉军大旗正势不可挡地杀来,而身后,就是统帅曹艹的中军本阵,士卒已逃亡大半,只剩下精锐部曲仍旧忠心耿耿地护卫在曹艹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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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荥阳战曹操。名将朱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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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侯渊奋勇上前阻挡西凉军,大声吼叫,让曹艹快走时,曹艹正在那里发呆,满脑子都成了糨糊。
他闹不清楚,成军以来的第一战,信心满满的第一战,竟然就这么败了,还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而在先前的武将厮杀中,麾下武将并未落败,士气也并未因此而受到多大的影响。
可两军交锋时发生的一切,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深深的无力感,还有强烈的耻辱感,如噬心的小怪兽一样,啃得他的内心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有人拽住他的战马,拖着他裹在溃兵之中,只顾着奔逃。
那人好像还在冲他大喊大叫,可他只是木然地转头看过去,看着那人的嘴巴大张大合,一时没有意识到,那人正是曹洪。
眼前的一切,看在他的眼里,仿若与他毫不相干,又像是一场闹剧。
士卒四散溃奔,好多人手里拿着的长刀都顾不上,就那么随意地弃置于地,空着双手,只顾亡命而逃。喊杀声,惊叫声,惨呼声,号令声,哪怕震天般响,曹艹还是觉得听起来异常的遥远,又非常真切。
蓦然之间,曹艹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极其好笑,让他再也忍俊不住,就在马背上,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哈”地仰头狂笑。
曹洪心急如焚,死命地拽住曹艹的战马缰绳,回头一看,脸色立变,正是西凉军的两路精骑,正衔尾杀来。
可他以及一众精锐部曲虽然都骑着马,身前左右都是溃兵,只能随着人流往前缓慢地涌流,根本就无法打马逃命。
“快,驱散,快驱散,冲出去!”
曹洪语无伦次地大声喝令,生死危急关头,护卫着曹艹的精锐部曲,当即刀砍枪刺,对着自己人下起狠手来。
惨呼声,哭爹喊娘声,再次响起,夹杂其间的,还有叫骂声,诅咒声,正是溃兵在愤怒之余,发泄到曹艹一行身上的,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即使认得统帅曹艹,也装作忘了这一点。
更何况,溃兵中,一多半是其他几人的部属,而非曹艹所率。
可是,愤怒归愤怒,咒骂归咒骂,溃兵多半已是手无寸铁,根本就威胁不了凶悍的精锐部曲护卫,被他们的战马撞倒在地,立刻就是被铁蹄践踏成肉泥的结局,除了拼命往前狂奔外,就是死命往两边避让。
这番举动,又不可避免地带来更大的搔动,更多的愤怒和咒骂。
曹艹仍在止不住地大笑,哪怕眼泪都笑出来了,仍没有止住的迹象,直到在曹洪和一众精锐部曲地护卫下,突出溃兵的挟裹,打马亡命飞奔时,他的笑声还未止歇,只是此时的笑声,听起来更想是在哭。
曹洪此时根本顾不得曹艹的异常反应,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一定要带着他逃出生天,至于其他的,先逃出命来再说。
直奔出两三里,曹洪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喊道:“追兵,有追兵!”
他闻言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怒骂一声:“吕布,你个狗娘养的,还追?!”
身后追来的,全是精骑,一杆大旗迎风飘扬,尽显威风凛凛,上书一个斗大的“吕”字,正是吕布的大旗。
曹洪骂归骂,手上的动作可比谁都快,仍旧牢牢拽着曹艹的马缰,顾不得怜惜战马,死命狂奔。
可是,身后的追兵,仍旧在一点一点地追近,并没有因为他们自认已经施出了吃奶的劲,就拉开了距离。
更要命的时,当追兵追近时,嗤嗤声破空而来,曹洪还未来得及出声示警,弩箭已纷纷落下,一大半落在众人马后,只有小半扎进逃命的人群中。
声声惨呼声,还有战马嘶鸣声,几乎同时响起,有人坠马,有人战马中箭,好在没有战马倒地,不然,造成一片混乱后,损失只会更大。
可越往前奔,曹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手里的马缰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愕然回头一看,不由大叫了一声苦。
曹艹虽然不再似笑似哭,可战马后侧大腿上,却中了一箭,以致行动受阻,马速越来越慢。
曹洪心急如焚,瞥见大道前方转角处,有一处低矮的山丘,其上密林覆盖,当即有了计较,催马奔过转角,勒停战马,利落地翻身而下,朝曹艹嚷道:“孟德,快,换马!”
曹艹此时已恢复神智,也注意到战马的异状,正要开口,曹洪急急吼道:“天下可以没我曹洪,却不可没有你曹孟德,你娘奶奶的,快换马,你是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吗?!”
情急之下,曹洪全然忘了什么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冲着曹艹就是一痛吼骂,他也没想到,他骂曹艹他娘奶奶的,可实际上也是在骂他自己。
曹艹闻言眼圈一红,没有说话,迅快换马,打马临去之际,只来得及深深地看上曹洪一眼。
率军紧盯着曹艹疾追的,正是吕布,转过大道转角,前方曹艹一群人仍在打马狂奔,尘土飞扬中,他没有发现转角处的蹄印异常,也没有发现曹艹一群人少了十来人,更没有发现牵着中箭的战马,躲在道旁山丘上密林中的曹洪等人。
再追出里许,放上两轮弩箭,再次射落十来人,他注意到大道右侧远处,尘土飞扬,有一支人马正往这里赶来。
左右看看,默估距离,吕布心里大叫可惜。
在没有弄清这支人马的统帅,以及兵力虚实时,再衔尾急追曹艹一行,就很是有些不太明智,能捉住曹艹,对他来说,当然意义重大,可如麾下精骑有个什么闪失,对他的影响,比杀了曹艹还要来得大。
“吁!”
想到这里,吕布放慢马速,勒住缰绳,率军停止追击,很快就在原地列好阵势,下马等待。
很快,那彪人马来到近前,单看一声令下,士卒很快即由行军转为列阵,吕布就知道,来的,是一支劲旅。
人数倒不多,最多不过三千之数,均为步卒,吕布率精骑与之对战,完全可占上风。
对方的圆阵阵势一成型,吕布就再吃了一惊。
步卒对骑兵,还是在这等平坦之地上,只有采完全的守势,方有可能逃过一劫。而这种圆阵,正是只守不攻的阵势,整个军阵犹如一只缩成一团的刺猬,让吕布大感无从下手。
虽然军抵荥阳后,并州精骑分到了五百具骑弩,完全可以用游骑战术,以骑弩一点一点地磨耗圆阵,可是骑弩还是少了点,如若三千精骑每人都配备一具,吕布大有信心,就在这里,将这支队伍给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