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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良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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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暖的棋艺已是炉火纯青,心砚自然不敌,白云暖便一边对决,一边讲解,心砚不住点头,绿萝和红玉也在一旁用心听着。
  一盘棋下了半日,总算到了收官的当口。
  白玉制成的棋子在白云暖洁白修长的指间灵活翻挪着,透着漫不经心地随意。
  心砚一脸严肃,紧盯着棋盘,急得满头汗。
  白云暖遂允她悔了两步棋,她才总算不至输得太难看。
  一局罢,遣绿萝和红玉去厨房取点心来吃,白云暖问心砚道:“哥哥的棋艺或许和我不相上下,但是教棋还是本小姐技高一筹吧?”
  心砚抿了抿唇,道:“你二人各有千秋,教棋的风格不同罢了。小姐深入浅出,心砚学得快些,不过也不能怪少爷讲解得晦涩,是心砚自己笨,同样一节课,雨墨就比心砚学得既快且好。”
  白云暖冷笑道:“她原就是个极端伶俐的,只怕她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虽是亲妹妹,但是我还是提点你对雨墨不可全抛一片心,免得有朝一日后悔莫及。”
  小姐对雨墨有偏见,心砚也不好替雨墨辩解,垂了头不语。
  绿萝红玉取了点心来,大家坐着一起吃了。
  心砚道:“老爷他们在芝阑馆内趁着春阳晴好正在晒书,少爷他们都去帮忙,小姐不一起去么?往常,小姐上不得强金阁,便趁着春日晒书的时候饱览一番的。今年不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白云暖笑道。
  随即让绿萝去屏风衣架上取了披风,只携了心砚,便往芝阑馆去。
  站在宝芳园通往芝阑馆的二楼回廊上,远远的,便望见芝阑馆的园子里摆满书案,仆从们进进出出,忙着晒书。
  强金阁外人上不得,只白玉书和白振轩父子将书一摞摞搬到楼梯口,仆从们接了,在园子里一本本翻开晒起来。
  明媚的春阳晒得满园子书香四溢。
  人丛中,白云暖看见了奔忙的母亲和真娘,也看见了温诗任和温鹿鸣父子。
  心砚道:“小姐不知道吗?等过些日子晒好这些书,温公子就要离开白府回老家去了。”
  白云暖疾行的步履顿了顿。
  心砚又道:“原是那回踏春回来,便禀明老爷就要回老家去的,老爷苦苦挽留,温公子也没有改变心意。最后,老爷只好说春日晒书季,府内事务繁多,请他多留几日,帮忙晒书,等晒好了这些书,那时再辞行也不迟。温公子这才答应多留几日。心砚去梅香坞跟随少爷学棋的时候,听少爷提起他正苦苦挽留温公子呢,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继续留在白家,攻读课业,不要回老家务农。”
  “回老家务农?”白云暖蹙了蹙眉头。
  “可不?温公子说老家尚有几亩薄田,自己有手有脚,不应做只寄生虫,他说他可以边务农边读书。”
  白云暖心里生出别样的情绪来。“寄生虫”,那可是自己对温鹿鸣的羞辱之词,没想到他这一世倒是个骨气硬的。
  “小姐,听松塔说老爷在书香堂时还问过温公子,执意离开白家是不是因为小姐你怠慢了他……”心砚有些怯怯地看着白云暖。
  白云暖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问道:“那温公子是怎么答的。”
  “温公子说当然不是。”
  说话间,已下了游廊,进入芝阑馆的园子。
  “小姐来了!”
  小厮们见白云暖突然出现,都兴高采烈地嚷起来。
  白姜氏忙将手里的书交给真娘,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拭额头的汗,一边走到白云暖跟前来,“阿暖,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白云暖温顺一笑。
  白姜氏指了指温鹿鸣的方向,“你去鹿鸣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着又召唤心砚随自己走。
  白云暖没想到母亲竟派了她这样的差事,只好悻悻然走向温鹿鸣。
  日光正盛,温鹿鸣正将一些书翻开平放在书案上,好让阳光将滋长在纸张中,靠纸张和墨水生存的虫子晒死。
  温鹿鸣见着白云暖并无不悦,而是礼貌性微微一笑,倒衬得白云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起踏春那日,瀑布旁自己对温鹿鸣说出的那番尖酸刻薄的话,白云暖生出一丝愧悔的情绪。
  一时站着,沉默无言。
  站了一会子,便让日光晒得鼻尖冒汗,白云暖便要去解披风的带子,不料温鹿鸣却道:“春日的天气看起来暖和,却是乍暖还寒,小姐还是不要脱那披风,免得着凉。”
  白云暖鬼使神差便松开握住披风带子的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听说你要离开白家了?”
  这白家本不是温鹿鸣的家,他要离开白家与自己何干?为什么此刻自己却像犯了错一样充满心虚?
  温鹿鸣没有停下手头的话,云淡风轻点了头,“嗯。”
  “是因为……因为我在踏春那日同你说了那些话你才决定要离开的吗?”
  “是也不是。”
  温鹿鸣的话令白云暖满怀困惑。
  温鹿鸣笑道:“白家毕竟是白小姐的家,不是温鹿鸣的家。因为鹿鸣,却让白小姐在自己的家中呆着都不得安适,那是鹿鸣的罪过。白小姐没有什么错,鹿鸣与白小姐之间没有缘法,是鹿鸣无福,怪不得白小姐,所以不管白小姐同鹿鸣说过什么都和鹿鸣的决定没有任何关系,其实鹿鸣很感谢白小姐能够开诚布公、坦诚相待,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白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所以这一点还是让鹿鸣欣赏的。”
  温鹿鸣的笑容干净而清澈,倒叫白云暖很不是滋味。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本分。
  以德报怨,那叫施怨的人情何以堪?
  见白云暖心事重重立着,温鹿鸣笑道:“小姐得空何不搭手晒书?我这外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小姐是白家的正宗千金,袖手旁观可不应该。”
  温鹿鸣说着,伸过一本书来。
  白云暖只好接过那书,利落地翻开平放在书案上。
  见温鹿鸣没事人一样忙碌着,白云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
  雨墨走出白府偏门时才松了一口气。
  适才喜伯问她去哪里,她扯了个谎,说是少爷让她上街办个差事,喜伯便也没有细问,便给她开了偏门。
  远远的,雨墨便瞅见大树下停着一辆红帷马车。
  那马车踏春之时她见过,章家大少爷章乃春的马车。
  走到马车旁,雨墨咳了咳嗓子,便见章乃春从马车内探头出来,一招手,便拉了雨墨上车。
  四儿驾了马车嘚嘚离去。
  “不要带我去太远的地方,少爷他们在晒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梅香坞来,我得赶紧回去呢!”雨墨道。
  章乃春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丝绦和一锭金子,“那就哪儿也不去,就在马车上吧!教会了十连环,这锭金子就是姐姐的了。”
  雨墨睃了章乃春一眼,冷哧一笑,接过了那红丝绦和金子。
  章乃春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第三十六章 赌约
更新时间2014…12…18 19:01:36  字数:2963

 晒书季过后,温鹿鸣终还是离开了白家。
  白振轩因为自己没有挽留住好友显得闷闷不乐。
  白云暖虽然存了一丝不忍,但还是强迫自己不去后悔,不去心软。
  她不能让温鹿鸣留在白家,而和自己牵扯不清。
  如果温鹿鸣离开白家,那么恁她日后嫁谁都不必再背上与温鹿鸣的绯闻了,即便要重嫁章乃春,章思颖也不能以此做文章。
  想到此,白云暖便觉心惊。
  自己竟然还想着重嫁章乃春,难道明知是火坑,自己还要往里面跳吗?相比温鹿鸣,章乃春更应让她避而远之才是。
  可是想躲,章乃春却自己找上门来。
  时维暮春,轻寒薄暖,小立闲庭待燕还。
  白云暖正由心砚陪着在廊下逗鹦鹉,却见真娘穿过梅香坞的东角门走到听雨轩来。
  “小姐,今儿起得倒是早。”真娘笑眯眯的,一脸慈爱。
  白云暖笑盈盈迎向她,“哪里就早了?都日上三竿了。”
  “可不知那谁说着春困秋乏赖床才是正理,求了夫人务必让她睡到自然醒,于是每天一睁开眼,却是太阳已落山的时刻,又该安歇了。”真娘掩嘴而笑。
  白云暖知其拿自己前段时间昏天黑地胡睡的事情打趣自己,便抓了她的手撒娇唤道:“真娘……”
  真娘这才道:“说到早,可有人比咱们都早,这个人小姐一定猜不到。”
  白云暖回头看看心砚,她倒是真的猜不着。
  心砚道:“真娘,你别跟小姐跟前打马虎眼了,她性子急,猜不出来又该恼了。”
  “我非得等小姐恼了才说。”真娘戏谑地瞅着白云暖。
  白云暖道:“等我恼我且随你的心意恼了便是,只怕我恼起来需花些时间,届时误了真娘的事。”
  真娘这才噗嗤一笑,道出正事:“这人小姐说不熟悉也不熟悉,说熟悉也熟悉,就是踏春那日与我们偶遇的章家大少爷。”
  白云暖一怔,立即会意,章乃春定是为了九连环的事情而来。
  随真娘到得书香堂,见父亲正陪章乃春坐于厅上。
  白云暖入了厅内,向父亲行了礼,又向章乃春见了礼,便静静立于地上,听父亲训示。
  白玉书道:“强金阁能争取到皇家的修缮款项,章少爷功不可没,父亲正和你母亲商量着要宴请章少爷以表谢意,可巧,章少爷竟就自己登门了。”
  “所谓心有灵犀,世伯您说,可不是么?”
  章乃春虽是同白玉书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瞅着白云暖。
  只见白云暖一袭鲜红绫罗春裳,宛若一枝娇俏海棠,亭亭玉立,莲脸生香,章乃春看得目光都直了。
  白云暖不动声色,自管不卑不亢地站着,任由他瞅。
  白玉书竟看不下去了,“嗯哼”咳了一声,章乃春方才惊觉,这才收了贪恋的目光,正襟危坐。
  白玉书道:“听闻章少爷喜欢梨园佳音,不如在锦绣班为少爷包个场,聊表心意,章少爷以为如何?”
  章乃春当即拊掌大笑,眉飞色舞道:“我说呢吧,我和世伯还真是心有灵犀,小侄已包下锦绣班的专场,特上门请世伯伯母、振轩兄和阿暖妹妹前去观场呢!”
  章乃春自是眉开眼笑,白云暖却听了那声“阿暖妹妹”直觉想吐。
  前世,自己面对章乃春成亲前的种种示好还是有些感动的,现在经历了那一世痛苦的婚姻之后再面对章乃春的黏糊,只会觉得其厚颜无耻。
  “说好了是白家聊表谢意,若让章少爷包场,白家岂不又欠了章少爷人情?”白云暖云淡风轻,对着章乃春微微一笑。
  章乃春起身作了个揖,道:“非也非也,我请阿暖妹妹观场,非是要和世伯抢这个包场的东道,而是为之前和阿暖妹妹的一个赌约而来。”
  “赌约?什么赌约?”白玉书蹙起了眉头。
  白云暖瞥见章乃春一脸志在必得的笑,就知道那个赌自己输定了。
  ※
  春阳散落一地普世的光明,白云暖和白振轩出了府门,走向路旁章乃春备下的马车。
  当书香堂的花厅里,章乃春当着白玉书的面掏出一根红丝绦,左右手的大小指各自捏着,将红丝绦挑在手里,又张开手指,将红丝绦撑成一个长长的方形,继而用嘴巴叼住方形的一条边,左右两手迅速来去穿梭,然后嘴里的丝绦一放,两手再向两边缓缓退去,一个圆圆的红日便盘踞云端之上了。
  “日落西山,九连环的第十种花样,温贤弟教我的。”章乃春得意地笑。
  白云暖当然知道这招日落西山绝不是出自温鹿鸣的手,奈何温鹿鸣已离开白家,无法对证,白云暖也只能心里藏了郁闷,却又无可奈何。更兼,白玉书向章乃春了解了事情始末后,便说:“白家,诗礼书香之家,理应言出必行,有道是愿赌服输……”又担心白云暖毕竟是女孩儿家,抛头露面总不合适宜,遂让白振轩陪了白云暖前去。
  四儿坐在马车前头,见白振轩和一个白净娇嫩的小少年一起从白府那两扇黑油漆大门内走了出来,顿时一惊,赶忙转头对车帘内的章乃春道:“少爷,白少爷来了。”
  “白小姐呢?”章乃春最关心的是白云暖。
  “少爷您自己看……”四儿吞吞吐吐。
  章乃春困惑地钻出车帘,但见白振轩一袭无瑕白衫,出尘飘逸,而他身旁的小少年金冠绣服,白净惹眼,双眸如水,身板纤纤,不由好奇:这样绝色的人物又是白家的什么人?不管是凌云寺中,还是踏春之时,都从未见过。
  正腹诽着,直到白振轩引着白云暖走到马车跟前来,他才恍然大悟,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女扮男装的白云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白云暖看着章乃春轻浮的姿态,只当是看猴戏。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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