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与热血的传奇--乱世之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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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冢赴衡十年磨一剑,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这支骑兵身上。他们并没有让他失望。
仅卫北一战,便已震撼了每个野心家的心。
越青冢的马行在中军之列,作为这支骑兵的首领,一旦有变,不论前后,他都可以给予呼应。
前军之中突有一骑冲出,慢了下来,越青冢抬眼望去,却是射声校尉段垣。段垣的马渐渐慢了下来,他回首看了一下,像是在等待越青冢。
“大将军刚才进山情况如何?”段垣等到越青冢的马匹和他并列之后方才开口。
“没有如何。”越青冢淡淡地说。
“那将军为何不一声令下,待我五千重骑踏平这天域山?”
“嗯?”越青冢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大将军是念及旧情吗?”段垣将双拳握了起来,对天而揖,“将军可不能忘记我家主公临行前的嘱托。”
“是你家主公,不是我家主公吗?”越青冢怒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段垣没有料到越青冢会这样说,反驳道:“我是主公亲封的射声校尉!”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里,只有我越青冢,没有主公。”越青冢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独自打马前行而去。
段垣愤恨地望着那身影,狠狠地攥紧握住缰绳的手。
“大胆越青冢!”衡穰公景于通拍案而起,将几案上放在笔架上的毛笔震落在地。
“主公何故如此?”殿下的那个文士几缕长须飘然若仙,同身旁那个身披铠甲的武士对望一眼,便走上前去,将那地上的笔拾起。
景于通侧过身去,冷哼了一声。文士拿起案上的绢书,细看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景于通和那个武士都很奇怪:“慕先生为何长笑?”
慕先生将那绢书递给殿下的武士:“荆将军,请看。”然后他又回身道,“大王昔日不正是欣赏越青冢这样的习气吗?”
“慕先生,此言差矣。昔日慕先生将越青冢举荐给孤,道是‘欲成霸业,非重用此人不可’。孤与其谈论之下,也觉其乃旷世之才,才委以重任。先生也将其喻为狰遨,不日将遨于九天之上。而现在,这只鸟的羽翼已经丰满啦。”景于通说完,便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荆将军也随声附和道:“大王说得是,那越青冢本就狼子野心,现在终于昭然若揭了。”荆将军,名荆阖,世代都为衡国名将。可惜当年其父荆重于屡败于昔日尧国大将苏离春之手,自此家道没落。荆阖少有大志,一心想重振先辈英风,谁知越青冢这个横空而来的人,将这一切的梦想都埋葬了。但若不是苏离春无故失踪,越青冢想来也不会攻城略地,势如破竹。
慕先生摇摇头,看了看荆阖,旋即便转向景于通,“主公差矣,荆将军差矣。”
“嗯?”景于通端坐下来,伸手指住慕先生,“你且告诉寡人,寡人差在何处?”
荆阖斜视一眼慕先生:“慕先生,切莫因你和那越青冢乃至交好友,便如此包庇他。而那越青冢本就是尧人,谁能保证他全心效力我大衡?”
慕先生本也不是衡人,听此言颇有些震怒。“主公明鉴。”慕先生说,“自古开天辟地者,无不有海纳百川之气量。昔日夔天武皇帝称霸天下,手下第一谋士至今仍被推崇为各代兵家之祖的宗政便非夔人。乱世之下,人人自危。纵横者但求为明主而显达,而不求家国以容身。况越青冢已和尧主结下不世之仇,主公又于他有再造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也。”
第34节:乱世之殇 八(5)
“这么说,是寡人多虑了?”景于通目光灼灼,显出一方霸主阴鸷的一面。
自古伴君如伴虎,慕先生跪拜在地:“主公息怒,请复听我言。当日大殿之上,是臣发起破尧之举,越青冢应之,而主公挺之。群臣力阻,全赖主公心中早有此大志,才有此惊世骇俗之举。当日越青冢发兵之日,我便叮嘱其兵行适止,让尧主震恐,立城下之盟,割地即可。此举既可显我大衡雄风,又可使我衡地向北纵深百里,以利后图天下。然越青冢乃好大喜功之辈,加之与明朝宗之深仇,卫北一战,其势不可当,便请大王准他灭尧而还。此刻群臣皆转而成其意,大王于是就之。臣苦谏而未果,大错因而铸成。”
“慕先生言重了,我倒未看出此举有何不妥。”荆阖微微一笑,颇不以为意。
“曲高而和者寡,如此罢了。”慕先生冷冷说道。
“慕先生,当日卫北一战,举国振奋,因势利导,有何不可?”景于通用手支住额头,细细问道。景于通性格沉静而开通,并非人云亦云之辈,昔日此计也是他反复权衡而行,但在眼前这个自己最信赖的谋士面前,却成了最大的漏洞所在,不免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旦以兵破尧,其弊不下于利:一则,天下诸侯无不觊觎天下已久,唯恐不乱,灭尧,更让其寻到壮其军之名,天下益乱,于我衡有何利?二则,灭尧必将直面西北之胤国,胤国虽地偏人稀,但国风彪悍,其国君敖逐未更锐意变革,欲与天下诸侯争雄,我衡与其若起冲突,百害而无一利也。三则,尧地民风,绝非逆来顺受,况天下闻名之北域刀派,更与尧王室有密切关联,我军虽已灭其国之兵力,而地下之烈火,随即可发。四则,那越青冢本就不是泛泛鼠辈,主公将他喻为狰遨,实不为过也,眼下他重兵在手,以种种借口滞留尧地,谁敢担保其没有裂土封王之野心?”慕先生一口气,将这四点娓娓道来,景于通身上已是冷一阵、热一阵,失却了为王者的倨傲神色,眉头完全锁了起来,在大殿的烛火映照之下,神情异常阴郁。三个人就那样站在那里,慕先生在等待着景于通的回应,而荆阖和景于通则思考起那段仿如危言之论。
景于通长出了一口气,突然长身而起,踱步走下殿来,来到慕先生的面前,慕先生看着他,张口欲言,景于通却已躬身长拜:“谨受教。”
慕先生见他施此大礼,连忙再次跪拜:“主公言重,出谋划策,正是为臣的本分。”
“如先生所言,眼下之局势岂不危如累卵?”景于通虚心地问。
“眼下只有尽快从尧撤兵,而只占其若水城以断其土地,分化越青冢之兵权。臣听说,尧灭之时,尧部有四个皇子逃出,一往胤国,两往帝都,而另一个则铤而走险往我大衡而来。据来自胤国的秘报,敖逐未正为那个皇子策划重返尧地,而往帝都方向的那个据越青冢说已经重金收买修罗暗部加以追杀,主公现在应立即找出在我衡地之皇子,正名以立之,以安尧人之心、天下之心,方为上策。”
听完此言,景于通将身子转过去,只留下烛火剪出的一抹孤傲的背影。他挥了挥宽大的云袖:
“荆阖,速按慕先生所言,找到那个尧的皇子。”
第35节:乱世之殇 九(1)
九
利飘雪有些失望,满以为转过前面的那弯路,景色会豁然开朗,而他想找的地方也会现出它的身影来。没想到,却还是一层层绿色乔木叠成的屏障,将一条小路裹在中央。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射进林中。水气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光与影交织在一起,变幻莫测。林间的小道静悄悄的,只有车轮轧过路面的吱呀之声。再往里走,古木愈发高大,显出几丝阴森的气氛来。楚晚紧紧地咬住嘴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利飘雪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睛不住地看着阁窗外的景物,想寻到那个地方的一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虚邙山会这么大。”在南衍的腹地,利飘雪也见过成片的山林,但摆在他眼前的这座山却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是……”元逡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停住,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怎么了?”利飘雪示意楚晚不要动,猫下身,跳出了马车。
“我们,我们又回来了。”元逡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我们开始入山的地方。”
“什么?”利飘雪回身看到,楚晚提起裙子,也想跟着下来,“公主在上面别动。”利飘雪说。
“为什么?”楚晚被关在车子里,只好趴在车窗上生气。利飘雪看了看她,无奈地笑笑。她总是喜欢乱发脾气啊,他想。
被风沙和岁月腐蚀经年的断垣上,褚红色的漆已经开始剥落,隐约可以看见“虚邙”两个字。一条蜿蜒的小道,安静地躺在残碑的旁边。
“按照先生给的地图,应该不会错的。”利飘雪沉吟着。
“世子,它本身便是一座迷宫。”元逡说。
利飘雪不再说话,站在那里,一时间,万物静默。楚晚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到达那个地方,此刻,她觉得只要有利飘雪在,便什么都可以。她将双手叠起放在窗框上支住下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越青冢把马的缰绳递给身边的武士,将绣袍整理一下。他本来想敲敲门,报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尊敬。然而他的手指一碰到那木门,门便一下子开了,歪斜地倒在一边,越青冢迟疑了一下,便走了进去。院子里干干净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正在将手中的木棕叶扫把靠在院中的一角。
“是来卜卦的吗?”小姑娘连头也没回地问道。
“在下越青冢,特来求教华先生。”越青冢显出进入尧境来少有的谦恭态度。
小姑娘一下子把身子转过来,可人的样子让越青冢的心轻轻一动。最吸引人的却还是那双淡红色的眸子,就那么眨巴眨巴着看过来。
“最近很多人来找我师父呢!”小姑娘阿月说,“可惜他老人家已经走了。”
“走了?”越青冢顿时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去哪儿了?”
阿月抬起眼睛向天空看了看,“你看 ——”她说,“这天下这么大,谁能知道他去哪儿了呢?”
越青冢跟着她的眼睛也向天空看了看,天高云淡,一切如常。然后,他低下头来,盯住阿月的眼,阿月没有回避,也看着他。最后,越青冢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便告辞了。”他转过身去,突然听到阿月的声音:“等等,你是要卜卦吗?也许我可以的。”
越青冢猛地转过身来,阿月的脸上现出一个甜美的笑。
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依旧毫无头绪。元逡在四周不住地走动,利飘雪侧起耳朵,仿佛聆听到什么。楚晚居然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嘴角边还淌出一滴口水。哀皇帝也真是放心,将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交到自己的手中。利飘雪怜惜地看着她,突然想到那次元逡醉酒后趁楚晚不在开玩笑似的说公主八成是喜欢世子哩。
是这样吗?利飘雪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
元逡开始觉得焦躁,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历来只会和看得见的血肉之躯战斗,那起码让他觉得有迹可寻,然而这无形的道路,只有向前的方向,甚至连一个坐标都没有。目的地在哪里,通往目的地的路又在哪里?
利飘雪回过头来,慢慢走到树林的旁边。四下看了看,树木的躯干横七竖八地向四周伸展,密密匝匝,偶尔出现的空隙,却连阳光也很难进入。西北的植被不似南方,因为要抵御严酷的寒冷和干旱,树皮分外厚而结实,根没有裸露在外面的,而都是牢牢地扎在地下,使劲延伸。目光游移着,最后停在一棵树黑色树干的一点白上,利飘雪迟疑了一下,拨开缠绕在眼前的藤蔓,走到那棵树的跟前。继而他笑了。
第36节:乱世之殇 九(2)
黑色的树皮被人用利刃刮去一部分,露出白色的肌肤,显示出一个箭头,指往密林的一个地方。箭头下歪斜地刻着两个字:御,明。
是御天和明翊吗?
利飘雪抬起头,透过树林形成的天井,仿佛可以看到一线天光。
他回过身,叫住元逡。然后他走过去,拉开车门,楚晚正在熟睡,也许还有一个美妙的梦。本来支在窗框上的身体一下子落空了,楚晚正要发脾气,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落在一个坚挺的背上,自己的脸颊贴在那白色的细发上,痒痒的。
元逡正要对利飘雪说话,利飘雪把手放在口边,指指后面的楚晚。
其实楚晚已经醒了,不过她很快又睡着了,那个宽厚而结实的背,让她感到温暖,比她从小到大睡的任何一张床都要温暖。
一条黑色的大龙已经成形,将越青冢的白子牢牢地困在中央。老者看了看越青冢,他的头低下来,陷入沉思,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眼前的这盘棋上。
老者的手指在榆木的棋盘上轻敲两下,他才回过神来。
“看来我输了。”越青冢扫了一眼棋盘,合上衣服走下榻来。
“皇帝的密使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