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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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安,别说了……”那时自己终日面对这温柔体贴的男子,说丝毫不上心,那是骗人的,可是,一直生生阻止着那一丝情动,当时坚持的理由是那位青梅竹马的初雪表妹,现在想起来,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自己心底始终藏着那么一个人,藏得那么深,占了那么大的位置,以至于要想再添一段身影进去,都是不能。
“好,我不说这个了,浣溪,让我抱你一下,好不好,我想了那么久,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
君浣溪任他轻轻抱着,一动不动,感受着那温暖的身躯一分一分炽热,心中一紧,不由低喃:“奕安,初雪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们会幸福的。”
沈奕安身躯一僵,颓然放手,转过身去,迎向那清冷的山风,一袭白衣随风飘飞,更显瘦削憔悴:“我回家之后,费心尽力,终于令父亲点头,只要我办好这回来京的大事,他便同意退掉我与初雪的婚事……”
“奕安,你……你这个傻子!我怎么值得你如此相对,怎么值得!”看着那仰面闭目之人,愧疚得心头剧痛,低低喊出,“你回弘西去,告诉令尊,就说先前说话不算数,你还是会娶初雪。”
“浣溪——”沈奕安睁开眼眸,蹙眉望她,“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二皇子宇文明泽绝对不是什么明主,你为他做事,只会害了鸣凤山庄,害了你自己。”
“浣溪,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沈奕安勉强扯起一个微笑,轻声道,“你放心,我只是初步与他接触,也许并不会怎样……”
君浣溪点头,抬眼望他,轻声道:“奕安,太晚了,你送我回去吧。”说罢,便是急步走向马车,掀帘欲上。
“浣溪。”着急一声,手臂被他轻轻拉住,气息微促,“再陪我一会,就一会!”
回望过去,那般美好纯粹的面容,激动不舍的神情,带着一丝恍然,一丝期冀,轻轻叹息:“浣溪,与君既相逢,何忍轻离别,我们都为何总是聚少离多。”
君浣溪闻言轻笑:“现在好了,老师很喜欢你,你以后经常来我家吃饭,不是就时时见面了。”
沈奕安点了点头,眼光痴痴,一眨不眨。
君浣溪看着眼前之人,再想起那先前狂奔下车的身影,心底有如同细针刺过的微微痛意,如此优秀的两名男子,却都是要双双被自己辜负……
怎样才能弥补,如何方得偿还,回复到初初相逢的时候,那白衣绝艳,神采飞扬的风情;那青衫俊朗,玉树临风的英姿?
见她怔然不语,沈奕安咬了咬唇,再次叹息:“阿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输给他,我没有遗憾。”
“是么?”君浣溪苦笑一声,低语,“我只是一厢情愿,他心里没我……”
“怎么会?”沈奕安吃了一惊,疑道,“他……亲口说的?”
君浣溪轻轻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我心里清楚,也不需他说出来。”
“浣溪——”沈奕安直直望她,犹豫半晌,方才咬唇道,“干娘寿宴那日,大家喝了很多酒,都喝醉了,我因为照顾初雪,倒是喝得不多,不经意听到,阿略他……”
君浣溪胸口一窒,听得他低声说道:“……他一直喊你的名字。”
楚略,他喊她的名字?
心头的阴郁浓雾一点一点散开,眼里有水汽慢慢升腾起来,渐渐遮住了视线,原来,自己竟是这般容易满足之人。
茫然间,他的声音又传来:“要不,我去问一问他,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想法……”
“不必了,奕安,谢谢你。”
君浣溪眼眸晶莹,止不住地微笑:“我决定,自己去问他。”
这一次,是最后给他机会了……
卷二 欲揽天下 第十三章 兴师问罪
次日到了太医署,整个署中叫苦连天,却说南北军统帅新近上任,那卫尉郑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便是上奏求得当今天子首肯,弄出一个南军与北军的比武大赛,骑射搏斗,武艺兵器,样样比试完毕,宫中一下子多了好几千名伤患。
那专门给军士看病治伤的良医所容量有限,大夫素质也是良莠不齐,有两名重伤士兵没得到及时救治,当夜就咽了气,军中怨声载道,士气低迷,于是在征得天子同意之后,一些重伤军士便转到了太医署来医治,一时间,署中人来人往,到处血渍斑斑,腥气冲天。
这一下,可忙坏了署中众人,不仅是祗侯、医效、郎中与大夫齐齐上阵,就连太医令许逸都是过来帮忙,起早贪黑,一连忙了好几天,总算把首轮医治对付过去了,但是每日复查换药,仍是陆续前来,并不见少。
不过,之前新进的实习女医士霓裳和羽衣,倒是派上了用场,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在伤患中来回穿梭,清洗、消毒、上药、包扎,越来越沉着熟练,就连太医令许逸都是看得连连点头,直说她眼光独到,找到了两个好苗子,这女儿家比起男子来倒是一点不差。
一番话说得君浣溪眉开眼笑,得意不止,等到一日事务过去,署中渐渐人少,坐在堂前稍微歇口气,听着几名正在换药的期门军军士说着比试闲话。
“君大夫,辛苦一日了,喝口水吧。”
霓裳端了茶杯过来,君浣溪说声谢谢,端了杯子就灌下一大口,唇舌甘甜,原来这丫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微怔一下,便是回以一个了然的微笑,再看一眼近旁仍在忙碌的羽衣,不禁微微点头,这两个丫头,真是不错。
“唉,真没想到,这南军比试起来却是真刀真枪地干,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
“是啊,听说徐大人最近心情坏透了,损失了好多得力将领,非残即伤。”
“要是那新来的楚统领在还好,我们也不至于输这样惨……”
楚统领,楚略?
君浣溪立在窗前,抿一口蜂蜜水,耳中凝神细听他们的对话,目光却是投向窗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好几日都没见他了,那个当面问他的想法,还揣在心底,不曾实施。
当面问他……
想到这里,心间蓦然烦躁起来,抚一下头,轻轻唤来黄芩。
“芩儿,去,帮我去找楚略,让他等下来署中换药,检查伤口。”
他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过来换药也只是一个借口,正好趁着太医署治伤的人多,他过来也是不显,即使被老师看到,也可以说是因公见面……
——昨夜晚归已经让老师很是不悦,幸好知道自己是与卫临风出去,卫临风是他内定的第二人选,也不好骂自己什么,只警告了几句,便是作罢,此番可不能再惹出事情让老师不高兴了。
黄芩蹙了眉头,没有丝毫举动,面上也并不见喜悦,只淡淡说道:“楚大哥五天前就告假出宫去了,说是要下月才回来。”
“告假?为什么?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楚大哥只说有要事,并没说具体缘由——”黄芩看她一眼,撅嘴道,“先生不是从来不问楚大哥的事情吗,一听到楚大哥的名字就皱眉,我哪里敢说?”
“我……”茫然坐下,叹了口气,摆手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垂头坐了一会儿,就听得头顶上有人轻唤:“先生,先生。”
抬眼一看,却是霓裳,递过来一块温热布巾:“先生面色不好,一定是最近几日太过劳累,擦擦脸,歇息一下吧。”
君浣溪接过布巾,随意在脸上擦了擦,正要说话,忽然堂前有人唤道:“君大夫,君大夫在不在?”
“崔侍卫?”君浣溪放下布巾,站起身来,讶然道,“崔侍卫找我有事吗?”
崔浩抱拳行礼道:“殿下偶感不适,想请君大夫过去长青宫看看。”
宇文明瑞病了?怕是心病吧……
见他直直立在门口,引得众多同僚齐齐举目相望,君浣溪也不便多说,背上药箱走了过去:“崔侍卫,我们这就走吧。”
一路上,那崔浩并不多话,板着一张冷脸,疾步朝前走。
君浣溪脚步不停,这才勉强跟上,行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太子宇文明瑞的寝宫长青宫。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到这俗称东宫的地方来,刚进得正宫大殿,就听得一阵悠扬琴声舒缓而起,侧头一看,崔浩垂手静立,并不上前,于是顺着那甬道径直走上前去,放下药箱,跪坐下来,听着那人静静奏琴。
乐声初初听时平和无波,越到后来,越是汹涌澎湃,暗藏惊涛骇浪,到得最后,刷的一声,立时停歇,归于宁静。
“你来了。”
听得那温软一声,君浣溪不慌不忙,俯首行礼:“君浣溪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宇文明瑞面色柔和,低应了一声,待她坐好之后,似是不经意问道,“君大夫,你听了我方才所奏之曲,觉得如何?”
君浣溪微微一怔,见他表情仍是安详,并不见特别之处,思付之际,便是平淡答道:“很好。”
宇文明瑞哑然失笑:“就是这两个字吗,没有别的词来形容?”
君浣溪淡然一笑,即道:“浣溪并不通器乐曲律,就只能用这两字来回答殿下。浣溪愚笨,还请殿下恕罪。”
“君大夫——”宇文明瑞叹一口气,轻声道,“与其说是愚笨,倒不如说你太聪明,懂得审时度势,藏身隐形,以坐观虎斗……”
“殿下,我……”
宇文明瑞脸色微沉,挥一下手,止住她的说话,平声道:“你怎不问我有何症状,生什么病?”
君浣溪低头苦笑:“我若是问了,殿下必然说我是矫揉造作,多此一举。”
宇文明瑞面上稍缓,点头道:“不错,你若是真的问诊,我确会这样说……君大夫,你可知道我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何事,当然与之前的南北军比试有关……
“这个,浣溪却是不知。”
“君大夫!”宇文明瑞咬一下唇,叹息一声,却是改了称呼,“浣溪,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的诚意吗,我当日在宫外是真心与你结交,此时也是真心寻求你的帮助,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过来帮我……”
“殿下,浣溪无才无能……”
“好了,推辞的话,你已经说得够多了!浣溪,你位列当今天子钦点赐名的四大公子之首,却敢说自己无才无德?!”宇文明瑞拍案而起,微喘一阵,方才慢慢坐下,“罢了,你先跟我说说那受伤军士的情况,你又是如何看待这次比试?”
果然,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君浣溪低叹一声,如实道:“从现时情况看,南军训练已久,准备充分,在场上全力厮杀,受伤较少;而北军则是只当比试,全无防备,自然损兵折将,特别是都尉以上官职,伤残惨重。”
“这个郑爽!真是太猖狂了!”宇文明瑞恨得一拳捶下,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君浣溪担忧看他,轻声道:“殿下……”
“你可知道,执金吾徐诺,一直暗中与我交好——”
君浣溪身形微动,有丝吃惊,徐诺,执掌北军的统帅,竟然是太子党?那么,宇文明瑞告诉自己这些内幕,却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也成为他身边的人!
宇文明瑞没有看她,继续说道:“所以,郑爽对北军的压制打击,其实却是在针对我。”
君浣溪只低声劝慰:“殿下多虑了。”
话是如此,心里却是明白,这次南北两军的比试,实质上是二皇子宇文明泽与太子宇文明瑞之间的较量,谁赢谁输,已经是一目了然。
一声过后,手掌便是被他抓住:“浣溪,如若你真的只是醉心医学,不愿意涉足朝政,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君浣溪愕然抬眼,并不好挣脱,只得低声道:“殿下请讲,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宇文明瑞点头,正色道:“听说你与临风私交不错,你帮我去说服他,让他助我一臂之力。”
卫临风?那只狂暴的巨兽,她都好几日没见他了!
君浣溪听得苦笑:“殿下这是在为难我,他那暴躁脾气,哪里听得进去劝说。”
宇文明瑞眼神一闪,轻轻摇头:“据他所说,你曾经为他母亲医好过腿疾,他是个大孝子,自然对你言听计从。浣溪,你答应我,帮我说服他,他与我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他既然已经入驻朝堂,受封侯位,他怎可能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到我这边。”
“这个,我尽力吧。”
卫临风,这个时候,舍车保帅,只好先出卖他了,反正他也说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并不会无动于衷……
君浣溪不欲多留,勉强答应下来,便是起身告退。
宇文明瑞亲自送到殿门口,眼见已经是天色昏暗,两人正在道别,忽然从斜刺里奔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红光一闪,便是立在面前,掩面低泣道:“太子哥哥,你要帮我啊,他又欺负我!”
“子婴,出了什么事?”
“卫临风,这个该死的,我送他的礼物,他看都不看,就随手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