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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四人行必有我夫-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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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里,想着白天的事情,辗转难眠,一番折腾,竟已是午夜。

一直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是恶梦不断,梦中有人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凄然,仿佛带着最深沉的伤痛与最执着的眷恋,一遍又一遍。

“溪,不要……”

“溪,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清晨醒来,惊出一身冷汗,呆呆坐着,任由碧玉带了一大帮丫鬟婆子进来,齐声道贺。

“姑娘大喜,请容奴婢为姑娘装扮。”

梳洗过后,细细上妆,穿上大红婚服,身后长裙逶迤,随风招展;额上珠花璀璨,叮咚作响。

铜镜中,映出一张清润似水,眉目如画的俏颜,竟是出奇的美丽。

花瓦儿将孩儿放在一旁,凑过脸来端详,啧啧赞叹:“阿姐,你真是美得像天上的仙女!”

君浣溪勉强一笑,心思却仍是沉浸在那梦里的呼唤当中,无法自拔。

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是否有着某种预兆?

是了,自己两个月没看那本册子了,不知黄芩还有没有再写……

“芩儿……”

碧玉闻声过来禀道:“黄芩在前厅帮着公子招呼客人呢,照规矩是不能近来的,要不我悄悄带他从后院进来?”

“哦,不用了。”

君浣溪摆了摆手,按下心中那一缕烦闷,端坐不动。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从今日开始,就要嫁作人妇,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外间欢声笑语,人生鼎沸,却是热闹非凡。

神思恍惚,好不容易等到黄昏日落,因为自己是居于庄中,少了迎亲的环节,直接被盖了喜帕,带出房间,去往宴席喜堂。

一路上,花瓦儿和碧玉一左一右将她扶得稳稳的,自己倒没觉得什么,那两人却是语音哽咽,泪洒不断。

“阿姐,嫁给沈奕安,这苦日子就算过去了,我真替你开心……”

“姑娘,公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一定会的……”

其实不消她们说,自己也明白,那喜堂之中同着吉服正翘首以待的男子,定会好好珍爱自己,从此,相濡以沫,一起终老。

一步步踏近,喧哗之声越来越盛。

过去……未来……

爱情……婚姻……

“请新人入席行礼——”

高亢的声音,唤回她迷惘不清的神智,一双修长的大手过来,将她牵了过去,人群中登时响起一阵善意大笑。

拜堂行礼……

礼成之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手上力道微微加重,由不得她再驻足回顾,沈奕安温柔而又坚定得牵着她,漫步朝主位走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庄主!我们抵挡不住,有人硬闯进来了!”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无数惊呼声,尖叫声,案几撞倒声,杯碟落地声,声声入耳,内心狂乱——

这来人,到底是谁……

第十章 喜宴惊变

喜堂之上,食案撞倒,杯盏落地,四处一片狼籍,夹杂着愤愤人声,更是混乱不堪。

君浣溪头上盖着喜帕,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似是有人冲了近来,刀剑碰撞,短兵相接,乒乒乓乓响个不停,厮杀惊叫之声不断响起,此起彼伏。

难道是寻仇上门?

心中着急,伸手就要去抓那喜帕。

“别……”

耳畔轻微一声,是沈奕安的声音。

“芩儿,带宾客去院里休息!瓦儿,把你阿姐先带进内室去!”

沈奕安轻推她一把,面色冷凝,看向那几名与己方护卫缠斗甚紧的黑衣人,低喝道:“你们到底是谁?光天化日,竟敢强入民宅,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真当我鸣凤山庄软弱无能么?”

“沈公子,在下职责在身,只要你将人请出来,我们立时退走!”

沈奕安怔了一下,不解道:“什么人?”

“安儿!”

沈鸿儒闻声飞扑过来,恨恨道:“少跟他们废话,来人!将这一干胆大妄为的流匪杀个片甲不留!”

“是,庄主!”

一时间,庄中各处涌出树十名精干护卫,挥刀持剑,将那一队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剑拔弩张之迹,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堂外骤然响起——

“住手!都住手!是自己人!”

君浣溪原本被花瓦儿拉着已经退到侧门,听得这声音,整个人都是呆住了。

是……竟然是……

“阿姐,你先进去,让我跟蒙哲来收拾这些人!胆敢在我阿姐婚宴上滋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蒙哲,放蛇咬……”

花瓦儿话没说完,衣袖却是被人一先一后扯住,回头一看,蒙哲正对着她缓缓摇头,面露疑惑道:“且慢,这些人……有些来头……”

而另一边,那头盖喜帕的新娘正身行僵直,站立不动,素手却是将她抓得甚紧,手指关节都是微微泛白。

“君大夫!君大夫!你在不在?你到底在不在?”

来不及深想,那个嗓音又是仓惶响起,越来越近:“君大夫,你若在庄里,请现身一见!人命关天啊!”

是吴寿,竟是从来不离天子左右的吴寿!

什么人命关天,到底是谁,出了什么事?!

“浣溪!”

沈奕安也听出了异常,大步过来,扶住那微微战栗的身子。

君浣溪喘一口气,强自镇定倒:“既然是故人,就请进来观礼吧。”

沈奕安刚要点头,沈鸿儒却是厉声喝道:“不管来人是谁,都给我拦在门外,一切等新人行礼过后再说!”

话声刚落,就听得刷刷几声,雪亮刀光劈头而至。

“爹,小心!”

沈奕安衣袖一翻,抄起食案上几只酒壶掷了过去,刀起壶碎,酒水四溢,虽是当住了凌厉的进攻,另一道人影却是趁此机会,从门边径直奔了进来。

“沈公子!”

那人行到跟前,也不管周围情形如何,并无二话,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十万火急,求你,让我见见君大夫!”

“吴常侍,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沈奕安急得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挥开,口中呜咽作响,伏地不起。

君浣溪听得皱眉,循声踏出一步:“可是谁受了伤?生了病?”

这个长青宫中常侍,做了两朝天子的内宫近臣,那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傲人物,几时向天子之外的人屈膝行礼过,只怕真是有事相求……

“君大夫?!”

吴寿乍闻声音,侧头一看,惊得险些跳起来:“君大夫,是,是你……”

君浣溪微微颔首,轻声道:“今日是我与奕安大喜之日,常侍如若不嫌……”

话没说完,只听得他一声高呼:“君大夫,我终于找到你了——”

吴寿此时也不顾一旁沈鸿儒铁青的脸色,杀人一般的眼神,扑过来扯住她的裾裙,声泪俱下,重重磕头:“君大夫,陛下被奸人所害,生死不明!求你看在往日情分,随我回京救驾——”

天子,生死不明……

怎么可能?!

君浣溪攥紧了衣袖,挺直站立,努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吴常侍,我们人虽不在京城,陛下的近况,却也略知一二,你也不必以这样的理由来骗我。有什么事情,请开门见山说吧,以免误了吉时……”

吴寿声音发颤:“君大夫,我吴寿一生效忠天家,又怎会用天子生死来捏造事实,逼你就范,你可想清楚了……”

是的,这位忠贞耿介的天子近臣,若非是走投无路,如此大逆不道的忌语,是绝不会断然说出口!

天子,莫非真是出了事?

是谁害他,谁敢害他?!

眼前阵阵发黑,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身子抖得几乎站立不住,只反复念着一句话:生死不明……

沈鸿儒见状大怒:“我管你是什么常侍不常侍,在我鸣凤山庄的地盘上,造谣滋事,肆意而为,真当我沈鸿儒是个软柿子,随意拿捏?!”

“沈庄主,陛下与令郎是结拜兄弟,你怎能如此蛮不讲理,见死不救!莫非——”

吴寿仰起头,急急解释着,说到此处,反唇相讥:“是你心里有鬼?”

沈鸿儒双目瞪,怒气冲天:“你……你说清楚,我哪里心里有鬼了?!”

吴寿恨声道:“前日我曾来山庄询问沈公子和君大夫的下落,你却说他们尚在疫区,并未回返,若不是有人在储阳城里见得他们,我真要被你蒙骗了去!”

君浣溪听着那两人争论不休,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神思恍惚,不知所措。

再怎么镇定也是无济于事,双手交握,努力将思绪慢慢聚拢。

是了,前日两人从庄外回来,山庄突然加派护卫人手,这沈庄主也是神色不定,还有那在山道上迎面驰来交错而过的马车……

吴寿没有说谎,他确实来找过自己!

但是,太平盛世,天子文韬武略,仁善治国,朝堂恭服,后宫安定,怎么可能出事?!

“阿略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又是九五之尊,宵小之流却害他不得。浣溪,你不必担心……”

轻柔嗓音过后,温暖的大手伸来袖中,与她的握在一起。

君浣溪轻轻点头,随之低喃:“是啊,他是英明神武的天子,没有人能害他,没有人……”

话是如此,心中却如压了一块巨石,如此难受……

沈鸿儒看在眼中,眼光闪耀,高声唤道:“司仪何在?”

角落里,有人揉着胸口,快步走出:“在,在……”

“婚礼继续进行!”

丝竹之声轻缓响起,吴寿闻声大惊,一个箭步过去,挡住正要开门迎客的沈鸿儒面前,朝那仍旧头顶喜帕静立不动之人幽怨看去,握拳质问。

“君大夫!陛下危在旦夕,你就这般无动于衷吗?!”

“我……”

君浣溪张了张嘴,只是冷笑:“吴常侍,当初我已经如你所愿,把人完整交到你手里,你也答应了,要好生照顾……”

“阿姐,你还跟他罗嗦什么!”

旁边花瓦儿也是按捺不住,跳起来骂道:“你这死老头,当初拆散人家也是你,如今捣乱喜堂也是你,你就是见不得我阿姐过好日子!你,你若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花瓦儿定要让你好看!”

“吴常侍——”沈鸿儒嘿嘿笑着,拍向他的肩膀,“好好坐着喝杯喜酒吧,等三日新婚过后,安儿带着浣溪随你去京城,见一见故人也是无妨……”

“三日……”

吴寿喃喃念着,哽声道:“陛下哪里还等得了三日,京城如此遥远,多一刻都是不行啊!”

君浣溪心头一紧,脚步缓了下,犹在迟疑。

“君大夫!”

吴寿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女子,含泪道:“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但求你念在昔日旧缘,回京救驾,护主周全,我吴寿以死谢罪,虽死犹……”

最后一个欢字尚未吐出,就见他目光一黯,朝着门边立柱迎头而去,直直撞上!

“啊——”

“吴常侍!”

听得众人惊呼不断,君浣溪一把扯开喜帕,眼前的情景,却是满目血红,触目惊心。

门柱上,血渍鲜红,如花绽放,地上斜斜躺着一人,发色花白,头破血流,被几名黑衣人围住,已经是奄奄一息。

“君……君大夫……”

“常侍,有话好说,你何苦如此!”

吴寿轻轻摇头,伸手入怀,摸出一方布帕,颤颤递了过来:“陛下……等不了了……”

布帕色泽清爽,有着淡淡的檀香气味,看那款式质地,应是御用之物。

可是……他用过的?

君浣溪手指颤栗接过,疑惑展开,呼吸一促,心瞬间狂跳起来——

布帕中央,一抹刺眼的暗红,衬着四周素淡的颜色,尤为突兀。

“这是……”

“我……我离京之时……陛下已经开始呕血……”

“不……你骗我……”

手指冰冷,掌心却是滚烫,按在那一抹血渍上,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

——没错,是他的血,是他的!

一滴眼泪,从眼睫处滚落,啪嗒掉在布帕上,却丝毫减淡不了那上面已经凝固的血色:“他身体这样好……不可能……怎么可能……”

旁边几名黑衣人单膝跪下,为首之人声音哽咽道:“君大夫,常侍所言不假,我最后一次见陛下的时候,他已经起不了床了……”

沈奕安上前,揽住君浣溪的肩膀,轻拍两下,朝那黑衣人沉声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摇头长叹:“陛下逐渐衰败,终日呕血,宫中频频换防,形势不明,我等已离京两月,四处寻访君大夫,几日前才与常侍汇合。”

“君大夫……我没有骗你……陛下真的是……真的是……”

吴寿还要再说,君浣溪赶紧按住他的手,沉声道:“别说了,先去我房中裹伤,真要回京救驾,却离不得你!”

有黄芩带路,众人抬着吴寿开门而去,外间宾客尚未离开,见得如此变故,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庄主,这新人行礼……还要继续吗?”

君浣溪已经走到门口,听得身后司仪怯怯询问之声,骤然停步。

是了,自己正在与人拜堂成亲,这个节骨眼,当事人一走,这喜堂却成了什么?

沈家父子,整个鸣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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