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新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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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了一下,恭敬道,“回太后,反正我是要在宫中呆上一段日子的,若是太后不嫌弃,就请太后恩准我在住的地方为太后抄写经书,一来为太后祈福,二来也算静心思过……”
明太后的眼神里飘过一丝意味深长,就连玉姑姑眉头也蹙了起来,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这霜姑娘到底怎么啦。
太后信佛,素日让梅霜抄写的经书亦不是一般的经书,而且,每次都是要沐浴斋戒后才抄写,抄写的经书都是在宝华殿里诵经用,怎么梅霜全然不知晓了呢?居然如此不慎重。
联想起梅霜的前后经历,难道真的如南宫诺所言是天赋异禀所以让梅霜脱胎换骨,可是,除了梅霜有失忆的情况,真看不出什么“天赋异禀”,不过,据说她预言了东海那边小国的政变,倒是有点意思。
“经书不必抄了,哀家这些日子沉闷,就陪哀家说说话吧……哀家有十年未出宫了,外面新鲜事定不少,你这出宫后都见到了什么,也说与哀家听听……”
十年没有出宫?就窝在这样一个奢华的囚笼里?
梅霜愕然不已,她本人习惯了走南闯北,太后要听的新鲜事根本不难,她信手拈来即可。只是,她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太后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
“故事?”明太后微摇摇头,“哀家最喜欢听实事,就讲讲你的经历吧……”
梅霜暗忖,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出宫的事就兜这么大圈子,这宫里的人真逗,说话爱拐弯抹角,当下清清嗓子,“回太后,我这出宫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本书了……”
——
黄昏时分,在勤政殿批了大半天折子的大秦国皇帝萧洛将手里的朱笔一扔,起身对李公公道,“摆驾辰妃——不,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那里?啊,哪里?”李公公先是莫名其妙,但马上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随即前头带路。
雪过天晴,积雪渐渐融化,天气虽然清冷,但阳光丽日之下,九重天阙里,宫殿起伏连绵,青石碧阶,白玉栏杆,金色琉璃,飞檐高挑,一切俱是金碧辉煌,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天家威严。
可是,萧洛一路走着,思虑沉沉,偶尔抬头看看天空,目光越发幽深。身上虽着九龙黄袍,却哪里有甲胄在身自然舒适,手握天下的朱笔,哪里有长剑得心应手,这金碧辉煌的九重天阙,又哪里比得上边疆的广阔浩瀚,无拘无束……
思绪渐渐纷飞,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直到目光里出现一个身影的时候,他才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愕然望着那个素衣包裹下的纤细身姿,乌黑的长发在冷风的吹拂下飘飘而起,目光一时变得有些痴怔……
转角处,刚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梅霜正一路思索着自己下午的“说书”是否合适,根本没有留意前面还有人迎面走来。
就连走在前面引路的李公公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微垂眸缓缓走着,偶尔还会停停,所以不管其走路,还是其面上的表情,都显示着她的心不在焉。他若再不提醒,她该和皇上迎头撞上了。
当然,对于这个今日勤政殿里敢和皇上叫板、甚至敢公然指责皇上却被皇上轻易原谅的女人,精明的李公公绝对不会和对待其他人一样上前一个巴掌扔过去,然后斥道,“狗眼长脚底下了”云云,他上前挡住了梅霜,语调不轻不重,“嗯?”
梅霜恍然回过神来,这才明白自己只顾一时出神,差点冲撞了眼前的九五之尊。
遂赶紧福福身,垂眸轻声道,“皇上吉祥。”
没有回音。
梅霜抬眸,只见眼前的萧洛凝望着自己,目光悠长,深邃,还有一丝难以言语的空洞和欣喜,明明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却又仿佛是在看着另外的人。
头一次见冷漠如冰的皇上如此幽怨的目光看人,梅霜强烈地不适应,她伸出两个指头比划成v字型冲萧洛眼前晃晃,小心提醒道,“皇上?”
这个细小的动作成功地唤回萧洛久远的思绪,他缓过神来,待看清眼前的女人的时候,不免龙颜略有些尴尬,遂垂眸抬手掩嘴轻咳一声,再抬眸的时候眼底的热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冷淡,声音也有些低沉,“既然来了,就陪朕走走……”
梅霜愕然,眨眨眼,这个皇帝居然让自己陪他走走?她现在可是待罪之身哪!在宫里自由行走也是太后刚刚恩准的,而且,还得是从她住的地方到太后宫中这条固定的路线,怎么现在居然与皇上平起平坐了还一同散步了?
李公公也惊悚了,前面引路的时候不免再次悄悄打量了一下梅霜。果然是今非昔比啊!
这才多久,这个女人便从冷宫废后成了在皇上眼前行走的人?
其实,陪着眼前喜怒无常的九五至尊走走,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常有的荣幸,而且,一定是对着那张扑克脸极尽心思取悦邀宠,但于此时此刻心事重重的梅霜而言,自己心事未了,却还得陪人家散步解闷,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落日渐渐西沉,暮色悄然降临。梅霜抬眸望着前面,碧玺金冠下,明黄色的背影英挺伟岸,沉稳有力。
不知道为什么,在淡淡的薄暮里,梅霜却觉得前面的魁伟背影总有种类似于寂寥孤单的感觉。想起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是将自己看成了谁;现在回头想起寺庙里带发修行的静慧,那个淡若空谷里的幽兰般的女子,很少言语,大多数时间都在诵经,只是偶尔她静立在寺庙门外向着京城的方向远眺,那双美眸里透出的苍凉和喉间微微的叹息,让人不由感叹,其心境许是和眼前的九五至尊萧洛一样吧。只是,美丽善良的女子,大好的青春年华,却不得不在青灯古佛之下蹉跎终老,想想亦让人唏嘘不已……
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当梅霜意识到快要撞上前面的人的时候,收步已经来不及了,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萧洛的胸前,反弹回来差点趔趄倒向一边的时候跌入一个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梅霜揉揉酸痛的鼻子,难受地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她站直身体,本以为会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得到训斥,不想抬眸,却对上一双幽深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深邃如海,如同化不开的雾,浓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只觉得一股如同漩涡般的力量要将她吸进去。
梅霜身子一僵,只觉得心底某个角落“砰”的一声,整个人都不自然了起来,就连揽住腰间的那强有力的臂弯,亦成了着火的藤条,蜿蜒而上,直烫得浑身发热。
她蓦然要挣脱的时候,却听见萧洛低沉的声音,“你说的没错,东来国果然发生动乱了。”
第四十八章
梅霜蓦然清醒过来,惊得浑身一抖,“啊啊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洛收回手臂,负手站立,面色肃然,“就在方才,从抓住的东来国的客商那里得到的消息,如今,整个东来国内部分成两派,剑拔弩张,想必离战乱不远了……”
梅霜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心里快速算了一下,现在是二月下旬了,按照如今的形势,那么三月份很可能就是东来国久让家族奋起反击的最后一搏。如此一来,久让美代子赶回去,还有时间反击。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显示着对方对她的走神并不高兴,梅霜收回思绪,平静了一下心情,耸耸肩,“没什么,只能说那个梦真的很神奇。”
萧洛并没有再去计较梅霜所谓的“梦”的来龙去脉,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为什么放了东来国的囚犯?”
梅霜一愣,随即道,“皇上,并非我有意冒犯天威。只是,她们身为女流之辈,却不得不背负整个家族存亡的重任,遍寻天下寻找去除诅咒之法,以拯救整个家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为女人,我对她们锲而不舍的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没有办法帮他们,只能放了她……”
说到这里,梅霜叹口气,“况且,一个国家若是发生祸乱,殃及的只是无辜的百姓……只求她能及时赶回去,避免一场内乱,即使将来真不能避免,至少眼前,可以让百姓多过一些太平日子……”
梅霜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萧洛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和惊叹。只是,当停下步子的时候,梅霜才惊觉自己竟然走到了和萧洛比肩的位置。
她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心里暗骂自己眼睛长了脚底,方才她站的地方乃是皇后的特权,她现在的身份嘛,应该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才对。
“不好意思,皇上,”梅霜垂眸,识趣地道歉,“那个,我方才说的太多了……”
萧洛剑眉一挑,步子未停,不经意道,“无妨……你的意思是,东来小国将来还会有内乱?”
梅霜望望周围,天色已然暗下来,宫中烛火次第亮起,李公公手里也擎了一盏宫灯,在前面照着路。这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御花园来了。
太清池水横贯皇城,拱桥上每一个栏杆都雕刻一个栩栩如生的游龙,虽是天寒地冻,龙口里吐出的还是冒着热气的流水,水桶般粗的水注到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浪花,翻腾跳跃。水面旁边,则是巨大的假山,怪石嶙峋,郁郁葱葱的绿植遍布假山,起伏连绵的绿色为这个萧瑟的冬天增添了勃勃生机。看到这样深深浅浅的绿色,梅霜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自然,萧洛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她浅浅一笑,“皇上,我听说您常年征战在外,平定边疆,战功赫赫,征服边境大小国和部落无数,但凡听到您的名字,便会以为神威降临,可谓惧您入骨。东来小国,虽是隔海相望,却不过是弹丸之地,且与我朝素无来往,为何皇上会如此关注?”
听到这里,萧洛停住步子,目光投向梅霜,带着淡淡的审视,越发幽深。
片刻,他收回目光,不以为然道,“东部边陲,时有冒犯,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梅霜没有再说话。
好你个皇帝,你话里话外,都是在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东来国的事情,自己却半分不肯透露他的真实想法。
其实,仔细想想,区区几个东来国的小蟊贼,用得着他兴师动众地全城围捕、大做文章?而且,就算自己放了久让美代子,可是,若就此就给自己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你见过如此明显的“通敌”行为吗?
尤其是,东来国一出现内乱的迹象,他已然知道,这东来国若没有他的人,能知晓的这么快?
只是,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在不清楚这个难以琢磨的九五之尊的真实用意之前,她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
毕竟一国之君,高深莫测,一国之事,岂是她这等p民所能理解的?
恰好听到李公公过来小心提醒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梅霜顿时如释重负,有些话题,适时打住最好,而她也饿了。
萧洛兀自出了一会神,随后淡淡道,“朕乏了,回勤政殿歇息,你送林雨湘小姐回去……”
——
是夜,梅霜独自躺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回忆着白天的点点滴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分别时萧洛说的话。林雨湘?
自己随便起了个名字居然被皇帝当众叫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皇上给她改头换面了?这么说,她以后就用林雨湘的名字在宫中行走?
…
黑暗里,梅霜眨着困倦的眼睛,失眠了……
——
深夜里的紫朔城皇宫,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渐渐陷入沉寂。更漏声声里,在等待龙颜无望后,各嫔妃宫中相继熄了烛火。
辰妃宫中。
坐在梳妆镜前,盛装打扮、满心欢喜的辰妃听到垂头丧气回来的侍女说今儿皇上又歇息在勤政殿不来了的时候,顿时恼羞成怒。
就连梳妆镜里的方才娇艳欲滴的容颜一下变得有些狰狞,她抬手将梳妆镜扫向地面,转过身来,怒道,“皇上是不是去了皇后那里?”
突如其来的铜镜掉地的声音吓得宫女们皆是大气不敢出。
“皇后娘娘?”侍女先是一怔,接着细声道,“李公公说皇上今儿折子多……”
辰妃冷然一笑,“皇上不是一大早就去了皇后宫中吗?听松容说皇后身子不爽不是?这还真是成精了,今日皇上明明翻了本宫的牌子,居然连本宫的风头也抢……”
几个侍女吓得不轻,金锁连忙道,“辰妃娘娘息怒,早上松容去请太医的时候说是和皇上碰巧遇上的,今晚听李公公说皇上用完晚膳就一直在和左相议事……”
辰妃顿时火拱上来了,拾起梳妆台上的一把银质梳子照着金锁劈头扔了过去,“贱人!你在本宫这里,吃本宫的,喝本宫的,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还替皇后贱人辩解上了……”
辰妃骂着不解气,干脆上前给了金锁两个巴掌,直打得金锁口鼻出血,告饶连连,“辰妃娘娘,奴婢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贱婢!有话滚出去说!来啊,将贱婢拖出去!”辰妃打累了,鼻子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