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水华传-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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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了抬眼便预知了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急不躁,唇角流露出一丝如浮云流水般淡薄的微笑,旋即复又低下头去啜着茶,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因而微笑:“晨皇贵妃,你替本宫想象,襄贵人将要禀报何事呢?”
她眉心一颗蓝宝石在日光的照耀下烁烁闪光,更衬得眼神玄奥:“皇后这话可就差了,臣妾又不是姜子牙诸葛亮一般的神人,如何能够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抚着护甲上的红玛瑙:“那么,我们听听襄贵人自己怎么说!”说着抬颔示意。
襄贵人满脸忏悔:“臣妾本不愿讲破此事,可是这几日臣妾每晚梦魇,总是会梦到三皇子的魂魄来向臣妾索命。所以臣妾千思万想无法释怀,也无法宽恕自己。唯今之计,只有将臣妾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皇后娘娘了!”她说得仿佛真的一样,连我都几乎要相信嘉和曾经入了她的梦。众人闻得“三皇子”三个字都惊讶起来,龄昭媛在顺便变得手足无措。而望舒亦是出色的演员,瞪大眼睛失声叫道:“三皇子?襄贵人,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襄贵人身形微颤,“回娘娘,三皇子……他并非是春美人一人所害啊!”
“你说什么?!”的“噌”地站起身,胸前几串朝珠噼噼啪啪地晃动着。
她狠狠地磕了个头,“臣妾不敢欺瞒皇后娘娘,事实上三皇子的死并非那么简单。而且臣妾知道指使春美人谋害三皇子的人是谁!她就是……关雎宫玉瑄堂龄昭媛!”
龄昭媛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上前抓住襄贵人的衣服:“我什么时候害过三皇子?你血口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讲?!”眼见她二人扭打在一起,我向身边撇了个眼色,上前立刻带着小太监上前将龄昭媛拉住。我静静看着被扭住双手的龄昭媛不再叫喊,这才出言道:“谁叫你们冒犯昭媛小主了?她是主子,你们是奴才!不知道么!”
两个太监领命放开龄昭媛,却还是站在了她身后。周少龄被人看守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却以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襄贵人。相反的,襄贵人丝毫不乱阵脚,有条不紊道:“臣妾和龄昭媛一向叫好。在三皇子被害前她曾私下和臣妾讲过,说是她与皇后娘娘势不两立,所以准备以谋害三皇子为突破口扳倒皇后娘娘。臣妾本以为她只是戏语而已,却万万没想的哦啊她真的回去做!”
我紧蹙眉头,咬牙问周少龄道:“昭媛可听见襄贵人的话了?你告诉本宫,她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害了嘉和?”见她一味摇头不语,我一声怒喝:“说!是,还是不是?!”
“臣妾没有做过!”她哭喊着,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天蓝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圈圈如同阴谋的深蓝,“没有!她胡说!我没有做过!”
“还敢说你没有!”有一个昔日的朋友站出来,这次是与她同住关雎宫的婉才人。婉才人毅然决然地跪下,语气不容置疑:“启禀皇后娘娘,臣妾早早就想向娘娘禀报此事,只怕娘娘不信。今日既然襄姐姐已经开口,臣妾也就无所顾及了。龄昭媛曾谋害三皇子一事,臣妾可以作证!”
“龄昭媛!”我走下凤椅,目光紧紧盯住她的双眼:“不止一个襄贵人了,如今与你同住的婉才人也这么说,你还要狡辩么?”
她依旧垂泪,然而方才的激愤已消失的干净。正如我所相信的,她尚有良心,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矢口否认。
“舒皇贵妃,你是关雎宫主位,可曾听说此事?”我旋身问望舒。
望舒起身屈膝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与龄昭媛素日交情不厚,她的事情自然不会说给我听。不过臣妾所清楚的是,三皇子被害的前几天,春美人频繁出入玉瑄堂,十分令人怀疑。事后臣妾私心揣度,她二人当时所做的勾当不言而喻。”
“可惜春美人已死,此事算是死无对证了。”我低低叹息。
尚谦忽然插话道:“禀皇后娘娘,春美人虽死,她生前的贴身侍女却还在,不如唤她们来问一问也是一样的。”
“公公说的对啊!”上前并不在我秘密安排好的人之列,而他此刻的话却正中我下怀。我作恍然大悟状继续道:“就依二总管的话,传春美人贴身侍女绣竹、绣兰上殿!”
绣竹、绣兰来后便一直瑟缩着低垂着头,似是知道什么秘密却不敢讲出来。
琇华仪款步上前安慰道:“你们不必害怕,只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是了。不仅不会受罚,皇后娘娘自会奖赏你们的!”
“是啊,绣竹绣兰。”馨贵嫔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启禀皇后娘娘,”绣兰胆子大些,道:“奴婢不似绣兰那样和春主子亲近,却也知道主子经常出入龄昭媛的玉瑄堂,和龄昭媛关系亲厚。而春主子每次从玉瑄堂回来都面色煞白,奴婢每次嚷着要传太医都被小主拦下了。那日……那日三皇子死前,主子还去见了一次龄昭媛。”
转眼去瞧周少龄,她整张俏脸没有一丝血色,抓着地面的双手上每个关节也都泛白了。这么多证人在场,不论她们的证言是否属实,她都无法抵赖。
而我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的,和儿在天之灵能否安息只在我的一念之间。“绣兰!”我唤道:“你与春美人一向亲近么?那么你该晓得龄昭媛都向春美人讲过些什么吧!”
“奴婢……”她微露怯色,机械地道:“奴婢当然知道!龄昭媛害死了奴婢的主子,她讲过的所有话奴婢都记得。是龄昭媛忌恨娘娘的盛宠,自己又争不过皇后娘娘,只好出此下策好使娘娘伤心欲绝。是她胁迫了我们主子,是她在幕后导演了一切!若不是龄昭媛心狠手辣,美人小主又何以如此?皇后娘娘,求您为我们主子洗冤啊!”
一旁默默不语的晨皇贵妃突然怒喝:“龄昭媛!你可听见了?今日这么多人都指控你幕后害人,你还不承认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晨皇贵妃……
“小主!您就承认了吧!”龄昭媛的随侍宫女激烈地扑倒在地:“这件事情已经众所周知,您又何苦要隐瞒?”
龄昭媛紧盯着晨皇贵妃的眼睛里慢慢泛出血一样的颜色,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是!是我!是我指示了春美人!那又怎样?您们非要这样墙倒众人推吗?害死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冷哼一声:“龄昭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承认了谋害本宫皇儿的事实!”
她的啜泣之声犹如古墓中飘出的鬼哭魂鸣,“对,我自己承认了,是我做的,是我叫春美人去杀害三皇子的。”
正欲讲话,却听门外传报:“皇上驾到——”
第五十四章。厄迫龄溶(3)
第五十四章。厄迫龄溶(3)
霖漓满面欢欣步入殿内,眼之所见却让他倏然沉下脸色:“这是怎么了?”
我潸然泪落,刻意不顾在场众人的目光,一径扑上去投入他怀中抽泣着:“皇上,我们的和儿他……他不是被春美人一人所害呀!”
“你说什么?!”霖漓瞬间愕然,一边抚慰我一边问望舒道:“舒皇贵妃,皇后说三皇子非春美人一人所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幕后真凶?”
望舒略有不忍之色,抿唇道:“回还是,皇后娘娘所言不差。现在许多人都证明了春美人是受了龄昭媛指使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
“龄昭媛?!”霖漓似是不信,挽着我的手一同坐下,又问:“已查清楚了吗?可别冤枉了好人!”
晨皇贵妃叹息着垂首应答:“回还是,这件事是错不了的。不仅有龄昭媛的侍女玉魄、春美人的侍女绣竹绣兰以及婉才人、襄贵人作证,龄昭媛自己也已经承认了。”说着又呜咽着哭出来:“龄昭媛呀,你何苦要这么糊涂呢?”
霖漓眉关紧锁,走下去问龄昭媛:“少龄,果真是你所为?”
龄昭媛的声音似碎了一般:“是,皇上,果真是我所为。”
“你说实话!”霖漓厉声喝道:“朕从前冤枉过你一次,害你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重蹈当年的覆辙!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有做过,对不对?说实话!”
“不,这就是实话!”她收起了泪水,仰起脸来让风将脸上的湿润吹干:“自己做过的事情臣妾不会隐瞒,因为臣妾不想欺瞒皇上。何况,三皇子那么可爱,臣妾……臣妾却害了他。”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因为忌恨皇后吗?”霖漓咬紧了牙齿。我看得出来,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余情尚存,更带有些些怜悯,必是不希望因为任何理由再伤她第二次的。
龄昭媛忽然猛地摇头:“不,皇上,不是这样!臣妾从未忌恨过皇后娘娘!谋害皇子也不是臣妾真心所为呀!”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我注意到一直端坐着的刘月溶忽然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是你?谨嫔?我昨日方上奏晋你的位份,难道今朝你就要告诉我你也参与了谋害我的皇儿?从春美人,到龄昭媛,再到谨嫔你,你们在设连环计不成?
霖漓眼中跳起一丝奇异的火星:“有朕为你做主,少龄,你尽管说,又是谁指使了你?”
“是谨嫔!!”
伴随着龄昭媛尖利的喊声,一旁的刘月溶登时呆怔,满目惶恐地定格在那里。众人惊诧的目光只看的见她胸部剧烈地起伏着,证明了她还是个活物。
“月溶!”霖漓仿佛难以理解:“不可理喻!谨嫔,你不要告诉朕,是你设下这繁复的计谋!”
谨嫔神色依旧呆滞,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扑到在地。唇瓣微颤,却没有发出一个音。
不!怎么可能!谨嫔一向与我交好,在我最郁闷最难以派遣的时候也是她在身边安慰我、开导我。怎会是她!我本以为此事全全是由洛云祥主导,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碧姐姐,这不是真的,对吗?她说的不是真的!”我仍习惯这样唤她,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人。
她抬头向晨皇贵妃觑了觑,四目相对时,她的眼圈儿迅速红了起来。“什么都不用说了,龄昭媛和春美人都是臣妾的替罪羊。”冰凉的文字弥漫在忧伤的空气中,深蓝色,不带一丝热度,寒彻骨。
霖漓不可抑止地笑起来,他坐下来斜视着墙上一块“慎行修身”的匾,摇头道:“朕没想到,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平日里一个个温润如玉的女子竟然都有着这样阴险狠毒的一面!只消朕稍稍闭上眼睛,你们如狼似虎的一面就会彻底的暴露!”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慎行修身?有哪一个能够真正做到慎行修身?!”
我清楚他是太过激愤才会这样不加斟酌地讲话,便也无语。没想到他忽然问我:“皇后你说!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一颗心在刹那间被扎得千疮百孔。他,是我的三郎啊!总是追着我要我承认永远相信他的三郎啊!他竟然会不信我了!我收起一切泪意,决绝俯身下拜:“皇上此言叫臣妾诚惶诚恐,皇上请试想,一个饱受失子苦楚的母亲怎么可能再去害别人的孩子!更何况……”早下了决心不哭,然而没哟理由的,泪水奔涌而出:“更何况臣妾与皇上夫妻日久,皇上难道还不理解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忙忙的来抚慰我:“那个……皇后别多心,朕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朕只是……只是一时心急。你先起来,这样跪着可别累坏了身子!”
有他在,我再也做不回那个端庄肃穆威气逼人的皇后。勉强拭去泪水,坐回位子,“信不信由皇上,但臣妾一直都是臣妾,从未变过。”停了搬上方想起还有正事没有了结,道:“请皇上谕旨,龄昭媛、谨嫔该当如何处置?”
这两个女子毕竟是陪伴他有些日子,他未免要难下决心。然而顾及到和儿的死,便也想不得许多了,斩钉截铁道:“密谋杀害皇子一案的主谋是谨嫔,罪无可恕,着褫夺位份封号,贬入冷宫赐死。只余龄昭媛……”他喉头微动:“龄昭媛,罪责较轻,着……降为贵人,禁足玉瑄堂一年以适惩戒。”
刘月溶对于这个接过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缓缓阖上双目,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声音清碎如冰:“谢皇上恩典。”而周少龄忽然膝行上前,恳切道:“臣妾有一事请皇上恩准。”
霖漓的话于叹息一同落地:“什么事?”
她俯首泪流不止:“臣妾入宫四载,前期多遭变故,累皇上、先皇后与皇后娘娘挂心。后期更犯下滔天大过,幸蒙皇上恩准得保性命。然臣妾心已成灰,不敢再企图有一日重获圣宠。臣妾伏祈,请皇上贬臣妾出宫吧!”
“贬你出宫?”
“求皇上成全,”她再次深深叩首:“臣妾已然无颜面圣,还请皇上成全,让臣妾出宫吧。”
我明白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如果连最后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她所面临的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