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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长相思·水华传-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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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谕人?!”我不由惊声叫出:“你说的是她?”

她笑着颔首:“除了她,柔儿还想得出有谁符合你下的那样高的条件吗?”

我略略沉吟道:“薰谕人相貌不俗、举止端雅、性情温和,自小陪在皇上身边,又身为皇上大婚前的铺床宫女,皇上最最信任不过之人。她若有心争宠,皇上定然不会给她低于七品贵人的位分。”我压低声音道:“我曾在乾寰殿适逢,深知咱们皇上对薰谕人的情义有多深。姐姐可晓得,私底下皇上都是唤她闺名‘玉薰’的。而且这些年来她名为宫女,却实为宫嫔,时常得皇上雨露,须知就连淑婕妤、琇福雅一流亦根本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望舒垂下眼帘拨弄着虾须镯上一颗硕大明珠,笑道:“正是呢,柔儿所言一点不差。另外她还有一重好处,就是从不依附后妃中的任何一派。若薰谕人此时站出来成为宫嫔,晨贤嫔在短时间内很难搞清楚她到底站在那一方。她倒也又迷惑敌人的作用。”

正想接口,不知为何心口狠狠一痛,不由垂下头去。指引玉薰成为宫妃,岂非意味着我与霖漓之间再添一重屏障?而霖漓,亦要多为一个人的终生负责。这于我、于霖漓只怕都没有好处。我迟疑片刻缓缓道:“只不过,我与薰谕人相识久矣,她仿佛无心由宫女成为宫嫔一列啊。”

第四十三章。云雨巫山枉断肠(3)

第四十三章。**巫山枉断肠(3)

望舒啜着清茶,凌厉眼风自杯沿迅速扫来,冷笑道:“我曾想过要亲自去说与薰谕人听,只怕我和她生疏,一招不慎反而弄巧成拙。而柔儿你和她相识日久,你去说才是最好的。柔儿你要知道,深宫之中仅凭帝王之宠不足以维系全身。你若因势单力薄有朝一日被敌手扳倒,到那时即便皇上心中仍旧只有你一个人,他也一样不能将你保住”

我亦知其中厉害,抚着小腹沉思许久道:“可是妹妹仍不确定薰谕人对此事会作何想法。”

“不试一试如何能知道呢?”望舒定定然道:“由奴婢成为主子,她便有了名分、有了权势、有了地位,更可以名正言顺接受皇上爱幸,薰谕人十有**不会拒绝而就算是她因为一些为人所不知的原因而拒绝了,于你我也无甚害处不是么?”

我饮下一口白露清茶,只觉这清甜之气也沾了几分苦涩,阖目思忖良久方勉强下定决心:“也好。”

午膳后歇了半晌照例请太医为我请了平安脉后,想着此时此刻霖漓或许正在歇午,便只携了雨棠一个人往乾寰殿去寻薰谕人。

也是为着散步散心,便没有乘轿,只扶着雨棠的手慢慢在红墙之间穿梭。雨棠微有疑惑,小心地问:“薰谕人一介奴婢,小姐何需为她如此屈尊?就因为她是皇上的近身之人吗?”又盯着自己的鞋尖轻蔑道:“倘若奴婢是小姐,一定不会如此,有什么话直接叫她道仙颜殿去说就是了。”

我淡然一笑:“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其实世间人情世故皆难以应付,稍错一点便会后患无穷。何况是在这人人勾心斗角的后宫。现下薰谕人是否能听进本宫的劝言对本宫来讲意义非凡,自是要多加一点谨慎、多用一点心思、多做一点姿态。”

乾寰殿东阁门前是李禄海和几个小太监守着,许是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凉快,午时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更叫人懒懒地倦怠比往常多些,小太监们早已睡眼朦胧,捧着浮尘打瞌睡,李禄海更是靠在白玉狮子旁垂着脑袋完全睡熟了。

微风吹过殿前树林,地上吼吼一层金灿灿的落叶哗哗地响动,一切都是宁和的平静。雨棠瞧着李禄海的样子不由得“呵”地一笑,捂着嘴偷乐。我也笑了,扭头对她低声嗔道:“还乐呢!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怎地还不快去叫李总管醒醒?本宫要问他要薰谕人呢!”

雨棠答应着正要去,忽有一声尖利的呻吟自东阁内传出,那样的激烈而兴奋,在一瞬间把我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雨棠亦是听见了,停住步子只顾呆呆向东阁望去。脑中轰地一下,刹那间天地皆是一片空白。我顾不上眨眼,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听得更加锐利却渗透着娇媚的呻吟一声长似一声,直刺得我腹腔中的心要渗出血来。何尝不知此刻的东阁白正发生什么事情,霖漓与某个宫嫔或是宫女,我所相识的或是不识的……

风吹在眼仁儿化作阵阵隐痛,我咬咬牙不敢再想下去,生怕想得多了自己会崩溃掉。掉头转身便要逃离。

然而许是上天不叫我安生,身后乍然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啊呀,奴才不知宸妃娘娘驾到,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他或许是被殿内声响吵醒,睁眼瞧见我下意识地问安,其他太监们却也连忙睁了朦胧睡眼一个接一个地向我请安:“参见宸妃娘娘,娘娘吉祥!”

本来想给我与霖漓之间留些余地,以免相见无颜,然而现在……

我心头焦急,连忙示意他们噤声,可终究是晚了。殿门响动之处赫然出现他的身影,他身形轻轻一晃,出声唤道:“润儿?……”

我条件反射地插蜡烛一样拜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说到末尾声音中却是夹杂了一丝哽咽。

霖漓稍稍迟疑,却还是上前轻柔将我搀起,爱怜地抚着我的手腕复又唤了一声:“润儿……我……”

十指已是冰凉,心底陡然生出厌恶之情,我缓缓缩回手,勉强笑着答应:“皇上,臣妾在。”

东阁内突然响起一阵瓷器落地破裂之声,目光扫去之时,隔着掺金窗纱仍可见得一个慌乱不知所措的身影,一个我所不熟悉的身影。霖漓的目光有些迟涩,动了动嘴唇似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问了一句:“你来了多久?”

我几乎禁不住要吐出一腔委屈,霖漓,原来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你所想到的也不过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颜面,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这些日子以来你真的对得起我么?

然而转眼间我已换了一副面孔,笑意莹然道:“倒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过臣妾来得不巧呢!”我作势向阁内一望,随后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可是皇上别忘了,按规矩宫女承幸后是要晋封宫嫔的。”

霖漓极力躲避着我的目光,低声道:“润儿,你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不是故意的。”

我强忍住心中泛滥的屈辱感,仍是漾着温婉的微笑,软软拉住他的手:“皇上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呢!身为皇上临幸一个宫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想必皇上也是为了子嗣着想吧?其实臣妾孕中不方便服侍皇上,也是时常想着要为皇上引荐美人的。”心下微凉,我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我与他,终究是生疏了。

霖漓颇有感怀之色,拉住我的手指握在手心:“润儿当真不怪我?”

我轻快地摇头,带一点嗔怪的神色:“皇上以为臣妾是那种不能容人的妒妇么?臣妾可没那么小心眼!”螓首轻晃之时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形象,竟觉得他离我是那样遥远,永永远远也不可能被我抓在手心里。而前事种种,不过一场春梦罢了。就似那山间的岚气,只消日光一照,便要消失殆尽。

“不管怎么说润儿今日也被我伤了一回,这样,三郎陪你会承乾宫再也不出来?不然罚我一个月不许和其他嫔妃在一起?”我靠在他的怀中,只觉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却原来,他也不过视我为一普通妃嫔罢了,他的宠,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可笑我却还痴痴地以为他是“三郎”,是我的夫君!

我扬起头,露出一个贤良淑德的笑容:“皇上这话又是在怨臣妾的不是了,臣妾已经说过,深知皇上是为子嗣着想,怎会因此而生气呢?”

李禄海也在此刻上前道:“启禀皇上,找总兵和戚将军很快就要来面圣了。”

我接过话来笑道:“瞧吧,皇上还有政事要办,臣妾可不愿因一己之身耽误皇上处理国家大事。皇上好歹原谅臣妾些个,就当时给臣妾留个好名声罢!”

他无法,只得又握了握我的手:“那么你自己回去要小心,我晚上再去瞧你。”

我不愿再说什么,福了一福便告退离去。

霖漓的身影彻底被甩在身后之时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奔流而出,阳光之下,泪水折射出的灿烂光芒刺得双目发痛。而我的心又何尝不是痛的?亲耳听到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子的欢愉之声,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讲是多大的羞辱!

第四十四章。沉思往事似梦里(1)

第四十四章。沉思往事似梦里(1)

不知怎的信步走入御花园中,雨棠怯怯在耳边道:“小姐,联壁亭到了呢。”我抬头,只见面前精致的八角亭上一张“联壁亭”的牌匾灼灼耀目。此亭原名清蓉台,数月前霖漓为迎接我自战场归来而将它更名曰“珠联璧合”之意。亭子旁边就是御花园三湖中最大的清蓉湖,湖中植满红白二色水芙蓉,夏季一道其景之美堪与杭州西湖相媲美。在已经过去的那个夏天里,霖漓与我每三五日便会来此亭纳凉赏荷,欢声笑语中融入了亲情的温暖。

我曾笑着嘲笑他宫中既有如斯景致,他还要多此一举在仙颜殿中修建荷花池。而他只是温和地微笑:“三郎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将天下所有的美景都送给润儿,只要你愿意。”

倚着涂金朱栏在亭中坐下,望一池荷花早已谢去,往昔澄净湛蓝的一汪湖水也在寒冷天气的逼迫下蒙上一层苍白的冰霜。我冷笑这摇头,世物的美丽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逝去,人又何尝不是一样,再妍媚的红颜也有弹指老的一天。那么人心呢?变得会更快吧,就在一个慵懒的午睡抑或是奢华的豪宴中,在一个不经意间被无声无息的改变,我尚且来不及防御,它便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习习凉风吹散了秋日残留下的温度,却仍旧吹不去记忆中那残忍的痛苦。女子娇怯的呻吟在耳畔不断回旋,我甚至还可以听到霖漓那沉重的呼吸声。

雨棠在面前蹲下,在我手中放了一个平金小手炉,柔声道:“天气寒冷,小姐要注意身体。小姐若是病了,皇上会心疼的。”

“皇上?”我轻轻一哂,像是自嘲:“是啊,他是皇上。可笑本宫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是始终抱有侥幸心理。三郎吗?不,他是皇上。只要他愿意,每时每刻都可以有新的如花似玉的美女陪伴在侧啊。”我的声音渐次沉下去,沉到悲凉:“本宫从未指望过皇上只爱本宫一个,可是当听到他与其他女子在一起时,本宫还是会伤心。雨棠,本宫是不是很傻?”

雨棠静静起身为我捋着髻上明珠拖下的微乱的流苏,轻声道:“小姐并不傻,小姐只是太过在意皇上。其实小姐完全不必如此伤心,要知道,无论皇上和什么人在一起,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始终只有小姐您一个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会么?”我缓缓摇头:“即便本宫清楚这一点又有何用呢?还不是一样要伤心?雨棠,你没有喜欢的人,你不知道看到喜欢的人与其他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我扭过头去用护甲划着朱红栏杆,在上面留下一道长而深的印迹,仿佛要把我所有的心殇都留在里面。耳边雨棠的声音如隆冬飘落在地的鹅毛雪花儿,轻绵寂静:“我怎么会不知道。”而我早已重又坠回沉思,未曾留意于她的话。

“宸妃娘娘心情不好么?”突然之间,一个略带骄傲和自得的声音悠然响起。我心知那不是霖漓,不由得怒从心起,一边转头一边喝道:“放肆!什么人胆敢这样和本宫讲话?!”

那人微微屈身道:“小王溢漓见过瑞凌宸妃娘娘!”

整颗心狠狠向下一坠,安溢漓!不,此后我该称他为完颜溢漓了。他是霖漓颁诏诏告于天下的大齐四王,多年前“独自一人”流落于民间。

我微垂眼帘,怎么会又见到他!这个我恨了许久的人,他为何总是要和我纠缠不休?而唇齿间流露出音色却带足了皇室成员相见时应有的矜贵庄重:“四王,”我微笑道:“四王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他的笑容中有我看不透的东西,微微勾了唇角道:“臣弟很想知道,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宸妃娘娘心中皇兄的形象如何?”

我大惊,断断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何况是带着轻蔑的意思。面前拂去一腔怒火,将一个已到嘴边的“滚”字咽回肚子,我清冷一笑,抬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道:“怎么四王对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很清楚么?”

完颜溢漓微微一怔,随即改用恭敬谦卑的语调,一边作揖一边道:“臣弟不敢,臣弟不过是方才道乾寰殿求见皇兄时由内监处得知此事。”

目光在他身上狠狠一剜,我径自正襟坐下,严肃道:“既然四王这样说,本宫也就不追究了。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四王,皇上乃当今天子,天子召那位后妃宫人侍奉乃是宫闱秘事,王爷虽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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