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水华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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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靠在皇帝的怀中笑着：“漓哥哥……”
皇帝拨弄着她的流海亦笑：“捷妹妹……”
我们再也忍耐不住，笑得蹲下身去。见他二人盯着我看，忙敛了笑容正色站起身道：“皇上娘娘请息怒！”
皇上笑道：“笑便笑吧，有什么关系。”眼却一直盯着姐姐看。
姐姐笑问皇帝：“皇上早早就去上朝了，还没用早膳吧？”说着便叫湘儿：“去小厨房把本宫昨晚点的早膳取来。”皇帝指着姐姐向我笑道：“瞧瞧你家小姐，早就料到朕早上会来荣欣殿，早膳都已准备好了。”
我低头道：“娘娘是体贴皇上才如此的。”
姐姐抚平皇帝袍上的皱褶道：“捷儿不过是用了个‘守株待兔’的法子，不想皇上……”说到此处忙掩了口。
皇帝斜遮眼板着脸道：“你把朕比成‘兔子’？岂不是大不敬？”
姐姐便屈身笑道：“捷儿错了，万望漓哥哥恕罪！”
皇帝亦笑：“请罪还一口一个‘漓哥哥’你就是料到朕不会成心怪你的。”
说话间几个小太监已抬上一张食案架来，又将食盒中七八碟御膳摆上食案上，随后退出去。皇帝在主位上坐定，姐姐捧一碗粥道：“这莲蓬清露粥是捷儿自己想出来的，漓哥哥尝尝。”皇帝只用文玉金匙吃了一口便叫道：“当真是好粥！朕此生从未吃过如此好吃食！”姐姐莞尔一笑：“哥哥取笑罢了。”说着陪皇帝略用了些吃食便命收了去。
忽见门外有人影闪过，我便轻轻走出殿外，见是个小宫女，方放了心。那宫女身着藕色小蝶滚边衣裳，我便知她是个六品清人。宫女低声道：“烦劳顺人姐姐通报一声，几位小主在关雎宫东暖阁闲聚，碧婕好小主命奴婢前来请御嫔娘娘。”
我便道：“娘娘要陪着皇上，没有时间。麻烦回禀下次吧。”
那宫女正欲走，却听殿内姐姐问道：“外面有什么事，柔儿？”我便叫她先站住，自己推门入殿回秉：“几位小主在关雎宫东暖阁闲聚，请娘娘去呢，奴婢去打发了？”未及姐姐答话皇帝便站起来道：“打发了做什么？派人去把八品以上的嫔妃都请去关雎宫，朕有事要宣布。”姐姐便道：“渊禧你去派人通知吧。”又向我道：“柔儿你一个人跟着本宫去。”
东暖阁果真名不虚传的“暖”，一进门。暖气兜投兜脑地扑上来。众嫔妃只是皇帝传召，动作比兔子还快，早已齐齐地聚在阁内，见皇帝驾到纷纷伏身请安，又看到姐姐跟在皇帝身后，醋劲不禁直直的往上冒。无意间瞧见晨充仪似清瘦了许多，大为惊异，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果见皇帝特意留意了她几眼，又向她道：“此时时节不好，充仪要保重身子才是好。”晨允仪娇怯怯地谢了恩，眼中似还含着欲滴的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一时众人分主次坐定，侍女们都站在主子的身后。皇帝便指着身旁的位子向姐姐道：“御嫔到这儿坐着吧。”见屋里已坐了黑压压一群人便又道：“估摸着人也到齐了，朕宣布一件事。”站起身道：“后宫本是该由皇后管理的，纯慈皇后薨后一直都是为最尊的馨、碧二婕妤负责。现在既有了御嫔，后宫之事再由婕妤管理就有些尊卑不分了。因此今后众嫔妃就听命于御嫔吧。”
众人皆是不甘，但碍于皇帝在前，便只好都压下火去。碧婕妤从侍女手中捧过凤印交给姐姐道：“嫔妾和众姐妹定当听命于娘娘。”虽是不快却不敢显露出来。馨婕好也贺道：“恭喜娘娘执掌后宫。”
姐姐笑着向皇帝道：“臣妾资历不足，又恐难以服众，不如请二位姐姐协力如何？”皇帝应允道：“日后就由位分次之的嫔妃协理好了。”瞧了晨充仪一眼又到：“九敛嫔之首当立一立的。”
姐姐何等伶俐之人，忙道：“那就迁晨允仪为昭仪以顺天伦吧。”
昭仪与充仪虽是一级，却是首位，迁了昭仪地位自然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我不禁暗叹洛云祥好生厉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轻而易举地迁了昭仪，真真不可轻视。
晚间正和潆然几个在姐姐跟前闲聊，闻得门外报皇帝驾到。只见他步子稍显缓慢，走到姐姐跟前拥起她默默道：“捷儿……朕本来还想与你共度的……可……你也知道。”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3）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3）
“捷儿明白。”姐姐正着皇帝的冠冕道：“漓哥哥不全是捷儿的漓哥哥，也是所有姐姐妹妹们的皇上，身为皇上，本就该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
“捷儿……”皇帝拥着姐姐无语。
次日早起不久便有许多嫔妃三三两两到承乾宫请宴。姐姐颇疑惑：“我不过是执掌后宫罢了，似乎无需嫔妃们每日来请宴吧？”
我笑道：“今儿是十月十五正日子，姐姐该请众嫔妃齐聚议事才是。”
“是了，我怎么就给忘了？”姐姐向渊禧道：“派人请众姐妹去坤宁宫议事吧。”
坤宁宫是只有皇后才能居正的正宫，宫内处处显着气派，几乎每件器物上都是雕龙画凤。正殿四周立着八根涂金铜雕和四根朱红柱，蓬上的藻井所用砖都是纯金的。怪不得古往今来所有嫔妃无不削尖脑袋想要入主中宫。
诸妃到了坤宁宫皆向姐姐贺喜奉承，姐姐嫣然微笑：“本宫初掌后宫诸事，资历又不足，还望众姐妹多多扶持才好。”换了一副表情又道：“不过如有人胆敢违反后宫之律或是《大齐律》，本宫是断断不会心慈手软的。”转向馨、碧二婕妤道：“如今宫中有未了之事吗？”
碧婕妤便、起身秉道：“如今宫中尚是安宁，只有前阵子静修媛之死一事尚未了结。”眼中略过一丝异样的光：“修媛忽然薨逝。其中缘由未免使人疑惑。会不会是有人蓄意谋害不得而知啊！当彻查才是。”
姐姐点头同意道：“虽是如此，此事却不应闹得太大了。就先从静修媛生前所居的永福宫查起吧。”向身旁侯着二总管尚谦道：“派人先去永福宫查访，记住不可过于张扬。”尚谦领了喻自去料理。
却听碧婕妤幽幽道：“如真是有人谋害修媛的话，那此人必定会频繁出入漫华堂。即是此人不亲力亲为，也会派自己的爪牙去为自己办事的。御嫔娘娘，您说对不对呢？”
姐姐点头道：“婕妤所言有理，既如此，查访时就着重问问有何人曾出入漫华堂吧。”
“嫔妾倒是知道一些。”闻声望去，是永福宫的庄贵人，她轻盈地走上前来福了一下道：“嫔妾的瑞和堂距漫华堂近的很，嫔妾常见关雎宫龄贵人出入漫华堂。那日修媛小主甍逝，嫔妾还见龄贵人脸色怪异的很，实在令人不得不心生疑惑呀！”
众妃之中的龄贵人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踉踉跄跄地从位子上扑倒在地：“娘娘明鉴啊，嫔妾素日不曾与人结仇，静修媛又不曾得宠。嫔妾无缘无由为何要谋害修媛小主呢！？”又瞪着庄贵人道：“我从未与有任何仇恨，你为何要陷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庄贵人冷冷一笑向姐姐道：“娘娘方才也听见了：“龄贵人亲口说嫔妾与其未有仇恨，因此嫔妾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害她。
“她怕静修媛之死会连累她……”姐姐从前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之中。龄贵人，你到底先有预见还是作贼心虚呢？你既求了姐姐帮持你，为何又不说清缘由。如此浑沌不清，叫姐姐如何抉择呢？
果见姐姐满面为难之色，半晌未语忽咳起来。舒容华心细机智，忙道：“娘娘是怎么啦，玉体不适吗？”
我从姐姐身后递上一条丝帕，姐姐便掩口便道：“是啊，许是这些日子没得好生调理之故。”舒容华便道：“娘娘玉体为重，此事延后在议也不迟的。”不等她说完碧婕妤就道：“此事关系到我大齐后妃性命，怎可延后，夜长梦多’一句容华没听过吗？“舒容华道：“嫔妾自然听过，只昰嫔妾疑惑静修媛以死了一月有余，为何小主从未想过‘夜长梦多’，从未提出要彻查；反拖到今日呢？”
碧婕好气得柳眉倒竖却无话可回。馨婕好忙打圆场道：“二位妹妹各有个的理，说的都没甚大错，还是请御嫔娘娘定夺吧。”
姐姐用丝帕拭了一下嘴道：“今日就先散了吧，本宫会着人彻查此事的。至于龄贵人……暂且禁足关雎宫玉瑄堂。”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4）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4）
华灯初上。
姐姐用一直金钗抠着种着名贵菊花的花盆里的土道：“龄贵人，她到底有没有谋害静修媛呢？我，该怎么做？柔儿，你能告诉我吗？我该不该帮她？我毕竟才入宫不久啊！这些是到底叫我怎样抉择？”
我微微一笑：“龄贵人是否谋害了静修媛不得而知，但碧婕妤身上却有诸多疑惑：一是正如舒容华所说，碧婕妤掌事时为何未过问此事反拖到今日？二是素日胆小如鼠的庄贵人为何今日与她配合得如此默契，揭发龄贵人丝毫不含糊？三是碧婕妤听闻舒容华‘再议’一语为何那般激动？第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她说过的‘即使此人不亲历亲为，也会派自己的爪牙去为自己办事’一句，‘爪牙’依今日形势来看必是指龄贵人无疑了，那么‘此人’是指谁呢？姐姐先想想这些吧。”姐姐皱眉沉思，我便去斟了两盏普洱茶，递了一盏在她手内。却见姐姐忽然花容失色，瞪大了一双杏仁眼：“你是说碧婕妤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还好姐姐开悟得早，否则只怕是要被人卖了还替她数钱的！”
姐姐手一抖，玉杯立即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玉片四溅恰似她此刻七零八碎的心情，她颤声道：“柔儿，那我现在该当如何呢？难不成要我与碧婕妤臣服么？龄贵人又该怎样是好？”
我低低叹了口气：“龄贵人她……也只有生死由命了，姐姐如若保护她就会自身难保。可是姐姐也还没到要向碧婕妤臣服的地步，以她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姐姐的。”我略略沉吟：“只要龄贵人承担下一切罪责就好。而姐姐你只消如此……”
夜间皇帝依旧来了荣欣殿，进了门不待姐姐与我们参见便急急拥了姐姐在怀：“爱卿想煞朕也！”
姐姐嫣然一笑，命湘儿：“去把若相思抬来。”又向皇帝笑道：“漓哥哥朝政繁忙，可不要累坏了龙体才好，捷儿给漓哥哥弹奏一曲解解乏可好么？”
皇帝亦笑：“还是你最体贴！”
不知怎的，一阵剧烈的刺痛席卷了我整个身躯。难道，我是嫉妒吗？不该啊，那男子从未属于过我，我又何必强求他在我面前不与他人亲近。何况，这点亲近，是姐姐现在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拥有。上官柔鸾，《｜wＲsＨu。ＣoＭ》不许你再有这种心思！
湘儿与渊儿已抬上琴来，姐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便坐下。筝曲我多多少少也听不下百首，却不知这一曲是何名。
“旦晓风拂露，雨落梦前，花埋天边。
暮垂柳吹月，数声鶗却，露泣枝残。
旖旎初春云相见，只道地老天残。
今番亭榭又遇颜，却在仙界含怨。
天地无边，只消丝丝念……”
一曲将尽，皇帝大为悲戚：“捷儿是怕朕会弃你而去吗？朕早就说过永生都不会叫你作《团扇歌》，朕更不会使你在天上含怨的。捷儿，你难道不信朕？”
姐姐轻掩住他的嘴：“捷儿怎会不信？除了漓哥哥，捷儿还能相信谁依靠谁呢？之所以捷儿今天谱这曲子来奏，一是为了表示捷儿就算是到玉陨香消那一天亦不会忘却漓哥哥。二是……”说到此处她却住了口。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5）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5）
“二是什么？”皇帝急切。
“二是捷儿不忍见静修媛在天上含怨啊！”姐姐哭道：“就请皇上念在静修媛已幽居思过整整三年，如今又早逝的分上复了她的位分吧！”见皇帝微微蹙眉又哭得厉害：“如此也好体现皇上有情有义，臣妾才能放心啊！”
“好！”皇帝几乎是不加思索，便向我道：“出去传旨给李禄海，叫他马上晓谕六宫，追封静修媛为静……哦不，追封静修媛为悦嫔，以妃礼重新葬入妃陵！”又低低抚慰姐姐“捷儿，朕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漓哥哥……”姐姐哭着扑入他的怀中。
出殿向李禄海传了旨意，却不想再回去。便在承乾宫后的花园里一圈圈的转。皇帝，他不过是为了取悦姐姐才会追封静修媛。而静修媛如若天上有知，只怕不仅不会欢喜，反而怨会更深吧。姐姐是那样好福气的人，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亦禁不住她的哭泣。而我呢？
也许，穷尽一生也得不到一心一意守护我一人的男子吧。
第二日因龄贵人一事未了，皇帝和众妃都齐聚在坤宁宫。一见皇帝的神色便知姐姐早已告知了他这件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