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逢春-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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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再次站在那篇满是绿色的麦田里,她不敢相信的眯着眼打量脚下的麦地,疯狂的走了两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样的翠绿。大太太讥笑几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丫鬟忙过去搀扶,大太太把人甩走了,疯狂的拔地里的苗子。
庄子管事哭丧着脸过来,劝慰大太太:“小的全都检查过了,没办法了。太太,这庄子以后恐怕再不能种粮食了,那些佃户们,您看怎么处置。”
“处置?”大太太皱眉,看着手里的连根拔起的“麦苗”,发狠道:“怎么处置?你们把我的庄子弄成这样,我当然要拿你们去见官!”
这片一望无际的肥沃麦地,曾是大太太在詹府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她这辈子,只在乎三样事儿,第一是詹大老爷,可惜他的心从没在她身上。第二就是儿子们,长子心里头只装着詹家和仕途,次子稍微贴心,却是个胳膊肘外拐的,因清玉嫁妆的事儿和自己生了间隙,不亲近了。这俩儿子看似都有出息,可将来她一个都指望不上。第三在乎的就是这片她后半辈子指靠的田产,每年都会有数千两银子进账,给足了她一年的花费,因这庄子她才能在詹府悠哉气派的活到今日。
钱,如今大太太觉得唯一可靠的钱,也飞了。
管事的又气又怨,心里恨透了乱怪人的大太太,嘴上不好说,低着头干受着指责不言语。
大太太把手里的“麦苗”悉数打到管事的脸上。“瞧你们干的好事!”
“太太!”管事忍不住了,高声回道,“咱们庄子会遭劫,烧了屋子和来年的种子,这都不是小的期望的。”管事特意把“期望”两个字加重,暗示大太太才是罪魁祸首。
大太太眼红的瞪管事,挥起手臂,手掌狠狠地拍在管事的脸上。
管事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愤慨而恐惧的看着大太太。
“提以前的事做什么,”大太太也后悔那件事,后悔到恨不得想自尽。“我跟说这地,现在是怎么回事?这种诡异的草到底是哪里来的!”
管事不服气道:“小的哪里知道,小的只是按照太太的吩咐,拿着太太那派人送来的种子,悉数种在地里。起先长得好好的,没什么差别,谁知道现在“麦苗”竟长成了草!这种叫‘抓根草’的东西,小的以前不是没见过,发苗的时候跟麦苗没有两样,只有长大了才看得出区别。以前地里长过一棵两棵的,小的深知其危害,早叫人拔干净了。”
“你是说问题出在种子上?”大太太警醒的看着管事。
管事垂眸,点点头:“小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若非如此,这抓根草也不会像麦苗一样长满地。”
“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烧光,拔光都可以!”大太太哀伤道。
管事叹气摇头:“这草存活的韧性极强,必须连根拔起才能清除。”管事弯腰费劲的拔起一颗,发达的草根顺势带着一坨肥沃的泥土,甩都甩不掉。
“这就是抓根草的由来,它的根发达而且扎的深,如果不能将其根部全部清干净,来年还是会长。但若清理干净了,就必需带着这些土全部拔光,沃土都没了,这片地来年只会变得十分贫瘠不堪。去根拔草尚且不行,更别说焚烧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太太,如我先前所言,这片地是真真正正的彻底毁了。”
大太太后退了几步,缓了缓情绪,挥挥手示意管事可以走了。她则默默的转身,坐车回府。
本来这片地理该送走的,她非强留下来,难道这是遭报应了?
大太太理了理思绪,微微精神起来,着手命人彻查种子的来源。
段兴才家的当初弄得这批种子是经过中间人,回身再从中间人这查起,几经波折,竟查到了詹家二房的身上。
大太太一听是二房出来的种子,当即疯癫了,彻底失去了理性,认定是二太太叶氏跟她不对付。俩人斗争多年,这一次,她因女儿风光了一把,为了地位更高一层,故才设局来践踏她。
大太太愤怒的无以复加,矛头直对二房。
……
适逢靖远侯夫人禾氏生辰。禾氏因要趁机给适龄婚嫁的女儿留心人家的关系,决定借此机会大办,多接触结交些机会,一定要选择贵族里最优秀的男子配给女儿。
清玉也来贺寿。时隔这么久,清玉又再次见到了叶侯府的二太太,也是她前世的嫡母——秦氏。清玉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精神”的秦氏。瘦脱了相,衣裳还是以前的大小,显得她更加纤瘦干巴。脸蛋扑了很厚的一层粉遮盖,仍没有掩盖住眼窝的粗糙蜡黄,目光游离,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
这段时间有关叶侯府的情况,清玉或多或少也听说些。她怀着身孕,不宜动气,也就当着笑话去听。
秦氏终究瞒不住他侄子秦班的死,虽说秦班死于永安寺外,属于“意外”,但秦氏还是受到了他娘家大哥嫂子的强烈谴责和埋怨。当初秦班偷跑到秦氏这里,秦氏为讨好孩子,私下对她大哥隐瞒了此事。偏不巧秦班在这时候遇意外猝死,秦氏的娘家人正愁没处撒火,肯定要把嫡长子死亡的症结全归错在秦氏身上。
秦班的弟弟秦理在京混得倒是十分好,结交了不少富贵朋友,甚至和宫里的皇子们有了接触。他才思敏捷,温文尔雅,科举及第,又广交好友,在京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然秦家人因笼罩在秦班的死亡之下,已然不放心秦氏照看秦理,托朝中人将秦理随意派遣了个浙江的小官,顺势接走了他。
自此以后,秦氏的娘家人再没有联系过她。去年入冬时节,广陵候大寿,秦氏送的寿礼如数退还回京。
娘家人彻底冷落了秦氏,仗着娘家有气势的嚣张的秦氏,便再没有资本去“嚣张”了。
秦氏如今在京城,就如同一个笑话存在。
今日她敢来靖远侯府的宴会,也是抱着意思最后的希望,期待自己能给她的丈夫儿子拦点活干,以证明她是有用的。
贵妇们都围着禾氏和怀孕的清玉打转,问东问西的,好不欢喜,哪有功夫去搭理一个破落户。秦氏傻站在人群外,跟本没机会挤进去。
后来摆了戏台瞧戏,秦氏也被安排在最偏远的角落里,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富贵人。直到戏唱了一半,秦氏眼看着吏部尚书夫人起身,貌似去出恭。她慌忙跟了上去,因她坐的位置跟人家的位置着实离得太远了,秦氏追追赶赶的,还是没追上。她留了一圈,没找到人,正灰心丧气,却见到远处一凉亭之内,规矩的立着几个丫鬟,一身穿香色衣裳的贵妇人背对着她在亭中坐着。
秦氏依稀辨得衣裳的颜色是那位夫人的,忙急急地跑过去,可巧亭中人起身要走,秦氏忙出言阻止:“夫人,留步!”
“大胆,敢对永安王妃的不敬!”丫鬟呵斥。
秦氏定睛一看,竟是永安王妃清玉。她转身冷着脸看自己,双手覆在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气色红润富态,甭提多风光了。
秦氏心里泛酸,她分明记得永安王妃开始穿的是翠衣,怎么转眼变成香色了?秦氏一边疑惑,一边不情愿的跟清玉行礼道歉。
“多久不见了,你变化真大。”清玉笑得风轻云淡。
秦氏一直怀疑秦班的死是清玉所为,防备的眯起眼睛。若在以前她或许还有胆量问,但她现在的地位,跟永安王妃已经是天地之差了。
岂料清玉主动屏退了身边人,邀请秦氏到凉亭中一座。
秦氏犹豫。
“按道理来讲,我该怕你才是,你怕什么。”清玉说完,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秦氏只当她在说她是孕妇,没多想,跟着坐在凉亭内。
“你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清玉直奔主题。
秦氏恍然,有点不敢相信,谨慎的看看空荡荡的四周,睁大眼看着清玉。
“四周没人,你怕什么。”清玉冷言道。
“我不明白王妃指的什么。”
“看来女儿侄子的死,你还是没吃到教训。”清玉道。
秦氏大惊,防备的看着清玉,终于道出藏在心中已久的怀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我?”清玉嗤笑两声,看着秦氏,“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耍低手段的人。”
“你说什么?”秦氏皱眉。
“叶香玉是你是害的,秦班也是。”
“你胡说,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跟亲侄子!”秦氏不明白的反驳。
“女儿私通他人,已是残花败柳,你却非要她装成完璧之身出嫁。若没有这桩事,詹家老太太会弄死她?至于秦班,你几次三番怂恿他调戏——他活该。”清玉话点到为止。
秦氏眯起眼睛盯着清玉:“班儿真是你杀死的!”
“我没杀他,但他一样因果得报了。”清玉戾气十足的盯着秦氏,而后诡异的笑了,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看着秦氏,“我最想杀的人是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秦氏不明所以,她跟这丫头什么时候结仇了,以至于她这么恨自己?
“叶小七。”清玉慢悠悠的吐出这三个字。
秦氏大骇,惊悚的看着清玉:“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毁了一生的叶小七会复活?”清玉突然起身,身子慢慢逼近秦氏。
秦氏想起叶小七那张脸,就吓得哆嗦,身子往后挪,一屁股跌在地上。
清玉冷笑一声,伸手。
秦氏惊悚的看着她,心中的恐惧和怀疑扩大,但最终,秦氏还是不相信叶小七会复活。这一切一定是永安王妃故意恫吓她!
清玉瞪眼瞧她。
秦氏不得已,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清玉的手上。
清玉一把握住了秦氏,拉她起来,在秦氏还没有站稳之际,清玉转头看着远处走过来的身影。那身影英姿勃勃,她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我现在捂着肚子大叫,然后坐在地上,你猜你的结果会怎么样?”清玉眨眨眼,轻笑着看秦氏。
秦氏已然认出那往这边走的身影是永安王了,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太子。秦氏万分惶恐,料知了清玉的小算计,连忙抽手意欲逃开,奈何清玉就是死拽着她。
“别动,你若乱动,真碰倒了我,罪名彻底坐实了。”清玉威胁道。
秦氏吓得缩脖子,不敢乱动那只胳膊,就那么僵着,双腿却抖得不行,惊恐的快要尿裤子了。
禾晏同太子越走越近,俩人已经看见凉亭的站着两个妇人。显然,禾晏一眼就分辨出其中一位是自己的妻子,加快了步伐,直奔清玉的方向而来。
秦氏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紧张的已经快要晕死过去。但她不能晕,强迫自己清醒,张大眼,她生怕自己失去意识,到时发生的一切都由清玉一个人说的算了,她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
清玉对秦氏又笑了笑,笑得很讽刺。
秦氏心骤然停跳,仿佛预料到下一刻混乱的情形。就在秦氏的精神紧绷到极点的时候,清玉突然松手了。秦氏恍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明所以的看着清玉,好似在问:“你怎么不陷害我了?”
“秦氏,你很幸运,有比我更恨你的人,我把你让给她了。”清玉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而笑着抬头迎向走过来的禾晏和太子。
“你没事吧?”禾晏略微紧张的打量二人,目光转而落在清玉身上。
清玉摇摇头:“才刚她跌倒,扶她起来而已。”
禾晏意味深长的看眼秦氏,半晌叹了句:“那就好。”
……
秦氏在回去的路上,躲在马车里吓得哇哇大哭。这么多年,她从没这么恐惧害怕过。悲伤之余,秦氏的脑子里还是着了魔似得回荡清玉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失了势,变可怜了,的确没人同情她。叶治常年受她的压迫,如今她没了能耐,这男人终于翻了身可劲儿的欺负她。这倒不算是大事,秦氏最担心的是大房的戴氏。
以前她就担心过戴氏,如今因清玉那句“有比我更恨你的人,我把你让给她了”,秦氏开始越加恐惧戴氏了。清玉那话里提及的更恨她的人,肯定是指的戴氏。
秦氏心中早就隐隐有一种怀疑,戴氏早就知道了当年她丈夫嫡子的死亡真相。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秦氏好怕她以后防不住戴氏……
寿宴过半,禾晏便领着清玉回家了。
“你今天和叶家二太太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真是好心扶她。她侄子秦班怎么样,你心里该是有数的。”禾晏质疑道。
“我当然不会对她好心,”清玉笑了笑,对禾晏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吓吓她而已。”
“怎么吓?”禾晏追问。
清玉慢悠悠的喝口茶,回道:“叶家的气数尽了。”
从清玉得知叶香玉出嫁前的私通对象是戴舒后,清玉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个她憎恨到骨头里的叶家二房一定会得报的,而且是惨报!叶家大太太戴氏能干出让叶香玉婚前破瓜怀孕的狠招来,必然还有更狠的在后头。
清玉不同于戴氏,戴氏眼中只有仇恨。而对清玉来说,只要坏人得报就够了,她还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