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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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任何一支军队都泾渭分明,而且目前,是她最靠近叶文暻。很明显,她是态度最坚决的那一个,当其余人,都还抱着鹬蚌相争的侥幸念头,坐山观虎斗。
吟儿却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女子,她给吟儿的第一印象“深蓝色”,在第一刻从视觉冲击直入心头,深邃又收敛,委婉却惊人。
叶文暄轻声说着,语气中全是忧虑:“她真的来了……”
吟儿一愣,哦了声:“原来她就是风尘感?”远远看那姑娘背影尚算标致,不知她的容貌可配得上叶文暄的清秀。
叶文暄哑然失笑:“别叫她风尘感,叫她冷姑娘便行了。”
“那么见外做什么,叫师嫂更好。”吟儿坏笑着说,“师兄当年,也是为了她才逃婚的吧。”
文暄心中忽然徒增感伤,云烟当年,好像也是为了将要遇到的林阡才逃婚吗?哥哥终于来了黔西,可是云烟她已经失踪。有江中子做眼线,哥哥应该已经知道,林阡和云烟的关系了……
第三十四章 刀剑缘;轮回事(2)
叶文暻仍旧与初遇时一样,表面看去就有一种名门望族、皇亲国戚的内涵修养,仿佛单凭他的长相气质,就足以判定他是贵族之后,而且,还一定是贵族人家的长子——和文暄的清秀气质很不一样,深谋远虑的叶文暻,与官场中人交道久了,早就练就了这一层层目不可测的深度。难怪叶文昭曾说过,在她和文暄的面前,叶文暻就像是个“大人”,吟儿和阡远远看着这个男人,对他的担心骤即降低了不少,冷飘零的拦路威胁,和四周其余人马的列队压迫,并未使叶文暻皱一皱眉头,这种场合,怕是司空见惯。
只是,凭着多年的经验,叶文暻对江湖的触觉已绝顶地敏锐,他也明白,这次的凶险非同小可,金宋武林,皆派出了数一数二的高手,叶文暻对此沉着一笑:“果真不假,越往西来,障碍越多。”
“只问叶总镖头一句,要怎么做才能借轮回剑一用?若有任何条件可以交换,都请直接开出来,在下还有路要赶。”冷飘零开门见山,言谈甚是阔气,却透露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着手,到真应该用风尘仆仆来形容。
原本只是赶路时正好经过,得知事态后却不由分说做了第一个来要剑的人?冷飘零行动之利索,令吟儿不禁咋舌。
“姑娘原来是凑巧路过、而且是要‘借剑’?”叶文暻也略带诧异地沉吟,这女子俨然和别人不一样。“却不知姑娘欲借用多久?”
“若能一月平乱,就借一月,一年平乱,借一年。”冷飘零说的同时,吟儿已经在悄悄问叶文暄:“师嫂是哪个帮派的帮主?怎么从未听说过?”文暄摇摇头:“我也不甚清楚,她仿佛,从很远的地方来……”吟儿愕然,师兄对她的故事,恐怕还真的不曾涉足,吟儿远远看着她,揣测,她之所以不让师兄接近她,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背负太多?国王宰相之说真的成立了,她身后,想来该有许多不凡的事业……
叶文暻当然对冷飘零的回答予以否定和轻视:“如此一来,又怎谈得上是借?”
“为何谈不上借?”即使理屈,吟儿仍旧微笑帮冷飘零向叶文暻去辩,“借与夺,前者是礼,后者是兵,界限明确。”
原先鸦雀无声的道上,所有人都循声把目光落在吟儿的身上,随即,移向她身侧的林阡。薛焕目光犀利,慕容目光扑朔,林美材目光冰寒,叶文暻目光游移,他们,都是第一次有借口看她和阡。文暄霎时可以肯定——叶文暻透过江中子,一定已经知道了云烟的事情:哥哥,竟然也有失神落魄时……
冷飘零也不禁转过身来,报以感激一瞥,却骤然色变,该是文暄所致。吟儿乍见这冷飘零脸若银盘秀丽端庄,不禁看呆了,真跟之前所见美女大多纤弱小巧不同,珠圆玉润如冷飘零,拥有的是一种隆重大气,虽是江湖儿女的装束,也遮不住大家风范。华贵堪比云烟,但云烟像大家闺秀,她却更像一家之主;高挑胜过林美材,而林美材纵然身材修长,哪里有这般俏容貌?吟儿叹,先前江湖上见过的女子们,都好像过于小桥流水了。奇怪的是,冷飘零的那感激一瞥带着些许亲切的笑意,给吟儿的感觉亲近得如同点苍山的师姐们,久离家乡的吟儿,不知怎地越想越远,鼻子都有些酸。
叶文暻亦入神看阡,一直没有回应吟儿。侧面而来的,却是另一个浑厚声音来自薛焕:“难道盟主不知,一借不还不为借,先礼后兵还是兵?”问的同时薛焕一笑,应是真性情流露,吟儿却一怔而语塞。
眼前人物,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即便不用耗费力气去剖析他的心思,一个最真实的他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得不油然而生敬畏!
只因他是、金北第一,薛焕。
在南北前十里,他没有陈铸的诡谲,没有轩辕的毒辣,没有柳峻的贪婪,连他的武功都一年难得见三次,他的过去也甚少有人知道,却是他给了金北前十以专制统治,若干年来,只听说金南前十乱,金北之中,人人各居其职。
他当然不必像旁人那样在南宋江湖引起一阵又一阵狂风巨浪,只需要从旁协助,甚至是袖手旁观,其一,是因他一年不出三刀,其二,是有其余的任务在手,其三,“成就”可以由别人出,“地位”一定是他垄断。
薛焕是个怎样的人?可曾有人叹过:那曹孟德的存在,让人一时觉得当君王还不如当丞相有成就感?薛焕在大金武坛便即令人有过这番感慨——封王不如为将!从出道的第一天至今,早已拥有煊赫军功的薛焕,不必出刀自然就服人,他强势接过金北第一的地位,魄力令人望尘莫及。以至于邪后这样的女魔王在他身边都不见往日威严。他可以一直保持心平气和甚至真心诚意与吟儿对话,话中明明没有诡绝那样的陷阱、毒蛇那样的剧毒、柳峻那样的不饶人,却比他三人都胁迫!
究竟是为什么,让吟儿第一次正式对峙,就觉得说他王者当之无愧?难道这一切,归功于他太魁梧太阳刚太威猛?
吟儿却不得不信——薛焕确确实实把金北第三的解涛都霸占过去做宠爱了,堂堂一个金北第三狂诗剑,不过是他薛焕的一个男宠!薛焕的私生活,的确是骇人听闻得不检点,也许就是因为有些真情他不想掩藏,不懂得掩藏,不屑于掩藏,他才敢不顾天下人想法,说占有就占有?!
当对薛焕建立了这么多不算好的印象之后,吟儿不得不觉得薛焕这束目光犀利、薛焕的这句话很胁迫。
这些日子,一直沉浸于阡那可怕的天之咒里,一下子遇见这么多强敌,吟儿忽然有些不自信,现在这战场上,有4个困难重重的关隘——神秘女郎冷飘零、威武邪后林美材、亦正亦邪近谋臣、不怒而威胜帝王,这四个,有的来历上尚待考核,有的武功上不可战胜,有的心机上捉摸不透,有的气魄上无出其右……
“先礼后兵,一借不还?薛大人这样讲,未免是以己之心,度他人腹。”阡的声音,好像比薛焕还浑厚,吟儿听了忽然就踏实。
吟儿也被一语点醒,不错,陌路相逢,别人给你以高深莫测之感,是因为陌生,你会把他无穷放大和抬高,而如果“以己之心,度他人腹”,你给别人的感觉恰恰也一样。吟儿收起瞬间生出的胆怯,最强的男人,还在自己身边呢。
吟儿骄傲地笑笑,现在阡的战力,才是敌人最难以琢磨,阡才是他们心中最大的谜吧。再说了,从前她又不是没有和薛焕接触过,点苍山下,她还曾故弄玄虚,蒙着面去恐吓过他。
信心立马回来,吟儿带上些敌意继续封薛焕下面的话:“却不知薛大人为何会频繁地把轮回剑借去又还来?薛大人次次先礼后兵,叶总镖头又是如何对他设计刁难?不妨就让这冷姑娘也尝试一番?”
叶文暻适才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使得文暄更加确定,林阡的出现,对于叶文暻来说,一石激千浪,难怪竟失常——追寻了许久的女子,是陪着眼前人在漂泊于天下,当然介怀,怎不介怀?却因吟儿的问话而缓过神来,叶文暻勉强一笑:“薛大人并未频繁借还,而是在逼迫着叶某反复得失罢了,薛大人公然强取豪夺,令叶某技穷才尽,就快要没有对策。”
“叶总镖头向来狡猾,不必自谦。”薛焕当然不悦,“不过,叶总镖头总不至于为了避我,就把轮回剑拱手让给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若是和每个对镖物居心叵测的人都可以谈条件做交换,恐怕叶总镖头的镖局在江湖也维持不下去了,连最基本的行镖规矩也没有,岂不可笑!”
冷飘零听出阻碍,不作停留,转身便走。叶文暻笑而相拦:“姑娘且慢,虽然于理不合,情况却特殊。这位姑娘对这轮回剑动机纯粹、诚心相借,为何不可以给她机会尝试?薛大人所虑固然周到,却未免不近人情了。”
薛焕冷笑:“是吗?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叶总镖头又在耍花样。借出去之后你又会怎么把它周转回头,我不插手,在旁看着便是。”
“薛大人这么确定轮回剑会借出去?我虽是开出了条件,可是这条件,常人未必能够办到。”叶文暻一击掌,身后顿出五个彪形大汉,叶文暄薛焕皆有色变。
“想必薛大人认得这五个高手,前次被薛大人夺去轮回剑,是他们为我周旋了回来,现在让他五人排着序给这位姑娘比斗,为避免她有先礼后兵之嫌,比斗点到为止。薛大人认为可否公平?”叶文暻问,把刁难薛焕的五个高手派给冷飘零去尝试,到真是公平。纵是薛焕,也没有摇头。
文暄轻声向阡和吟儿解释:“这五人是在我哥少年时就跟着他的前辈高人,他们合称京口五叠,因为他们的名字很繁琐,是鑫、森、淼、焱、垚,皆是金木水火土叠成……尽管是点到为止,我哥还是给飘零设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吟儿一愣:“师嫂已经同意了这个条件,而且正在和第一个剑斗。师兄以为,她可以完成到第几个?”
“这五位伯伯,我在云雾山参战之前也剑斗过一次,从金开始打,我也只能勉强闯到水火之间。基本上,很多淮南的高手,都止步于这一关,人称他们是‘水深火热’之坎。”叶文暄不加遮掩,“凭飘零的实力,恐怕,只能够在鑫前辈上一点点、与森老前辈持平,打得过他就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
吟儿蹙眉:“真是世外高人啊……连师兄,也只能打败三个……”
叶文暄嗯了一声:“而且是连滚带爬。”这么一说,吟儿反到更增兴致:“好啊,倒想试试我会不会也被止于水深火热之坎啊!”说的同时,已见那深蓝色身影携剑击败了第一关鑫老的刚柔齐驱,往第二关森老屈伸自如挑战去,果如文暄所言,先前略胜一筹的冷飘零,进入此局后稍显吃力,也不知是体力透支还是实力如此,吟儿不禁对文暄竖起拇指:“文暄师兄真乃未卜先知。”文暄笑:“只因为,这些都是对我尤为重要的人,不想了解都不可能,印象太深了。”
京口五叠,真正给适才安静无声的战地带来了惊涛骇浪,到并非那冷飘零的剑术平庸,而实在是因为,世上有太多出神入化却名不见经传的武功,千载难求一次现世,陡然呈现江湖,当然要给人别有洞天感!
吟儿在叹息姜还是老的辣之后,不免也为这冷飘零的剑法皱起了眉头,费思量:这冷飘零进剑的方法技巧和力道,到很像我在建康见过的冷逸仙,她正好姓冷,难道是临安冷铁掌的后代?却不必要窥测这姑娘的身世来历了,现今她的胜败更加值得关注。嘶一声响,冷飘零的衣袖已经被森老的剑割了一道口,未流血,力却被制约,文暄不得不担忧揪心,然则素来临事有静气的他,从不可能把焦急显于脸上,看这冷飘零败下阵来,也是文暄意料之中。
“师兄要不要上前去,帮师嫂她扳回一局?”吟儿问。
文暄浅笑摇头:“我哥之所以让飘零有尝试的机会,是通过飘零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了要借剑该有多难,并不是真的难为飘零;而飘零也是那种会审时度势的人,定然知难而退。局势发展到此,恰到好处,无须扳回。”
林阡会意而点头:“叶文暻通过薛焕等人,已经向天下说明了想‘豪夺’很辛苦,现在,通过冷飘零,告诫的是那些妄想要‘巧取’之人。”
吟儿略有所悟:“师嫂是知难而退的明智人……是啊,其实,她好像也并不需要别人帮忙似的。”冷飘零的背影,忽然告诉吟儿,她身上有一种惊人的独立。
“叶总镖头手下果然尽是英雄,在下服输。”此刻冷飘零明知受挫,收剑而回,平淡一笑:“还请恕在下冒昧,竟把叶总镖头的镖当成了一桩平凡生意,现在才明白,轮回剑对叶总镖头来说,并不一定是一桩生意这么简单。”
“哦?”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