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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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招两人都是脚下未动分毫,全凭一只手掌拼斗。
只听她道:“最后一招了,你要小心。”
玉手一抬,飞快拍出,但见满天掌影舞动,狂风骤雨般罩向白衣客身前诸大穴。
白衣客双目微睁,奇光外射,道:“好俊的一招‘散花手’。”
单掌挺出,看准飞袭向胸口的一只掌影拍了过去。
只听砰然一声轻震,刹时满天掌影俱敛,她垂手而立,带着喘道:“你是能破我‘散花手’的头一个人,怕也是唯一的一个,你要是生在‘满洲’那该多好,要不咱俩就别有敌意,交个朋友那也挺好。”
白衣客淡然一笑道:“姑娘是‘满洲’尊贵格格……”
她道:“我不是说过么,一入关,我就成了最平凡、最平凡的女儿家,我在‘满洲’是个格格,在你眼里未必也是个格格,对不?”
白衣客笑了笑,吸了一口气道:“我该谢谢姑娘掌下留情。”
她微一摇头道:“我知道,我的一身所学犹差你一筹,我要不是你的对手,整个‘满洲’就不会再有你的对手了。”
白衣客道:“是么?”
她道:“我无意自夸,你也别不信,我是‘满洲’第一高手,就是放眼当世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对手来。”
白衣客道:“我跟姑娘对过十招,我不敢不信……”
顿了顿道:“我可以走了么?”
她道:“恐怕我这口气永远出不了,你走吧。”
白衣客谢了一声,转身登上车辕。
她站在车前道:“你老待在‘长安’么?”
白衣客道:“不一定,姑娘,我今东明西,并无定所,哪儿有利可图我就往哪儿去。”
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她站在那儿没动,望着夜空中远去的马车,喃喃说道:“我怎么会碰上他,我怎么会碰上他……”
谁知道!恐怕只有抬头问天了!
口 口 口
日头老大,大晌午的日光尤烈,真能烤出人的油来。
“开元寺”前石阶上,半坐半躺地坐着几个要饭的化子,晒太阳,逮虱子,逮一个,挤一个,挤得指甲盖儿上都是血,恶心死人了。
瞧,进出“开元寺”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避得远远地,只差没掩鼻而过了。
大太阳底下,“开元寺”前走来个人,是那英俊洒脱的白衣客,登上石阶他随手一丢,“当”地一声,一物落在几个要饭化子身旁一只破碗上。
那是一面小小的银牌,这面银牌不是落在碗里,而是落在碗边上,像粘在碗边儿上一样,既没往里掉,也没往外掉。
几个要饭的一怔垂眼,旋即脸色一变,抬起了眼,只见一个颀长白影从眼前晃过,耳边传来一个清朗话声:“烦劳传话贵分堂主,半个时辰后后院见我。”
一名要饭化子伸手抓起了那面银牌,飞快纳入怀中,刹时间几个要饭的化子全站起来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瘦瘦身材的中年化子匆匆进了“开元寺”,穿过几座殿宇直进后院。
“开元寺”,后院不大,只有几间禅房,几株老树,显得有点凄凉。
中年花子一进后院,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便四下扫动,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朗话声从左边一间禅房中传出:“阁下,我在这儿,请进来坐吧。”
那中年化子浓眉一耸,细髯抖动,大步走了过去。
他刚到门口,门开了,白衣客当门而立,中年化子神色一肃,恭谨抱拳:“‘穷家帮’长安分堂云霄见过少侠。”
白衣客抱拳答礼,含笑说道:“云分堂主别客气,请进来坐。”
中年化子云霄,恭应一声行了进去。
进屋,探怀摸出那块银牌,双手高举过顶递向白衣客:“少侠,云霄还令。”
白衣客双手接过银牌藏入怀中,一摆手,道:“请坐。”
落坐定,云霄腰板儿挺得笔直,一脸恭谨色,道:“少侠见召,不知有何差遣?”
白衣客道:“不敢,我有件事要偏劳贵分堂。”
云霄道:“云霄不敢当少侠这偏劳二字,少侠尽请吩咐,冲着这方令符,‘长安’分堂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衣客道:“云分堂主言重,我这里先行谢过……”
顿了顿道:“我请云分堂主倾贵分堂之力,日夜布署‘右军都督府’四周,全力护卫杨督师安全。”
云霄为之一怔,道:“怎么,少侠已经知道……”
白衣客含笑点头,道:“敢莫贵分堂也已知道近日有人要行刺杨督师?”
云霄又是一怔,道:“有人要行刺杨督师,这个云霄倒不知道。”
白衣客微愕道:“那么云分堂主适才所说那已经知道,是指……”
云霄道:“少侠所说的,跟云霄所知道的,是两回事。”
白衣客“哦”地一声道:“云分堂主所知道的,是哪一回事?”
云霄道:“少侠应该知道,大批武林人物涌进了‘长安’,他们的来处不一,目的却是大致相同……”
白衣客点头说道:“我知道,‘满洲’奸细,‘白莲教’徒众,另外还有一伙不知来历的人,当然还有别的帮会,不过论声势谈实力首推这三路……”
云霄道:“以少侠所知,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白衣客道:“‘长安’是西五省发号施令的中枢所在,‘右军都督府’设在‘长安’,他们要想攫取西五省为已有,当然得先占取这发号施令的中枢所在。”
云霄沉吟了一下道:“少侠高见,令人佩服,只是以云霄看,他们的目的尚不止于此,似乎还另有所图。”
白衣客道:“云分堂主有何所见?”
云霄道:“近几天来,各路人物在‘陕西’境中拦截一人,并且有几次接触,此人一身所学不俗,行动也极其滑溜,拦截他的人,小部分的都被人伤在手下,大部分的都被他一一巧妙躲过,云霄据报,此人已经安抵‘长安’,进入了杨督帅府。”
白衣客道:“有这种事?”
云霄道:“是的,少侠。”
白衣客道:“此人打从何处来?”
云霄道:“不清楚,说来惭愧,‘穷家帮’一向耳目敏锐,消息灵通,就连一只蚂蚁也休想逃过‘穷家帮’的耳目,但这次不知道此人从何处来,是来干什么?各路人物为什么一再拦截他?”
白衣客皱眉沉吟一下道:“此人什么长相,多大年纪?”
云霄道:“此人身材瘦小,穿一身黑衣,戴一顶大帽,有人看见他脸色蜡黄,左脸上有道刀疤,留着一撮小胡子,以云霄看,此人可能化过装,易过容。”
白衣客道:“怎见得?”
云霄道:“少侠请想,身材瘦小的人,那颗头便不会怎么大,戴一顶宽沿大帽一定会把整张脸部遮住,其实此人所以戴一顶宽沿大帽的目的,应该就是为遮那张脸,既然如此,他岂会让人轻易看见他脸上的特征,如今他不但让人看见他半张脸,留着胡子,而且让人看见了他脸上的特征,显然这是有意让人看见的……”
白衣客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云分堂主高见,令人佩服,如果云分堂主推测的没有错,那么现在进入督府、遍寻各处,一定找不到这么个人。”
云霄点头说道:“不错。”
白衣客道:“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是个干什么的,各路人无缘无故为什么一再拦截他,杨督帅不会不知道。”
云霄道:“不错。”
白衣客道:“据云分堂主所知,此人是什么时候进入督帅府的?”
云霄道:“有几天了。”
白衣客道:“云分堂主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此人是在白天进去的,还是在黑夜偷偷摸摸翻墙进去的?”
云霄道:“据云霄所知,此人是从右军都督府门走进去的。”
白衣客道:“督帅府门禁卫森严,没人盘查么?”
云霄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管有没有,他总是进去了,而且是由正门进去的,足见此人可以进出督帅府,就冲这一点督帅府不会不知道。”
白衣客点头说道:“云分堂主说的是,要想查明此人的身份不难,一两天我进一趟督帅府也就知道了。”
一顿接问道:“云分堂主是不是认为各路人物之齐集‘长安’,有一半是为了此人?”
云霄点头说道:“不错,云霄正是此意,少侠请想,要没原因,没有价值,各路人物不会自露行藏地沿途拦截他,既然有原因,有价值,少侠是知道武林中人的,断不会因为他进了督帅府而甘休罢手。”
白衣客点点头说道:“不错,只要有价值,武林人物确有这种锲而不舍,不畏难,不怕死的精神,杨督帅虽然经略五省,掌握重兵,为当朝威名赫赫的一员虎将,南征北战,遍历沙场,但他那座都督府还未在武林人物眼内。”
云霄搓搓手道:“少侠,这只是云霄一个大胆的推测,中与不中还不敢说。”
白衣客道:“云分堂主的推测句句是理,以我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其实中不中,只消问明此人的身份后,也就可以知道了!”
云霄道:“少侠,倘若云霄不幸言中,那么日后侵袭督帅府的人,便绝不会是一拨,云霄这‘长安’分堂实力薄弱,可以应付小事,不足以应付大变,还容云霄飞报总堂,派遣高手……”
白衣客道:“真要是云分堂主不幸言中的话,云分堂主飞报总堂,派遣高手之举,恐怕是来不及了!”
云霄悚然说道:“不错,云霄糊涂。”
白衣客道:“我之所以商请贵分堂就近协助护卫督帅府,是因为我还有他事无法兼顾,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请云分堂主一边率众布置,一边飞报贵帮总堂,遇有必要时,我自会现身出手……”
云霄道:“有少侠在‘长安’,分堂就不怕实力薄弱了,督帅府自然是固若金汤,来侵者难越雷池一步了。”
白衣客笑笑说道:“云分堂主这是捧我,有一点还请云分堂主谨记……”
云霄脸色一肃道:“少侠吩咐!”
白衣客道:“无日夜守护,最好不露痕迹,非属必要,也请不要出手。”
云霄道:“少侠这是为‘长安’分堂着想。”
白衣客道:“那也不是,一两个人督帅府的护卫应该能应付,要不然杨督帅要他们干什么,整天吃饭睡觉不成?”
云霄笑了。
白衣客道:“还有一点,请交待各属众弟兄,莫轻泄令牌事,我不愿让人知道我的来历。”
云霄道:“少侠放心,云霄省得。”
白衣客话锋忽转,道:“云分堂主,我姓李,叫李德威。”
云霄道:“李少侠,多少年来未见这面令符了,云霄福薄缘浅,没能见令主,如今能见着少侠,云霄无憾了,这一辈子总算没白活。”
白衣客李德威道:“云分堂主言重了。”
云霄道:“少侠不知道,武林中有多少人怀念令主,令主不但有大功于朝廷,而且有大恩于武林白道,这面令符再现之事若是再传扬出去,势必震动天下。”
李德威道:“老人家已然厌倦世事,不愿复出,我代他老人家出来走走,也不愿意惊动各处。”
云霄道:“云霄飞报总堂,请求调派高手,关于令符再现之事,恐怕不能不提。”
李德威道:“我若是怕‘穷家帮’知道,也就不敢前来乞助了。”
云霄站了起来,道:“少侠要没别的事,我就告辞回去带弟兄们布署去。”
李德威跟着站起,道:“偏劳之处,容我以后再谢。”
云霄道:“少侠不必客气,休说令主有大恩于‘穷家帮’,‘长安’分堂理应听候差遣,就是令主跟‘穷家帮’素不相识,为护卫封疆大员,捍卫国土,‘穷家帮’也该尽一份心力,少侠请歇着吧,云霄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出门而去。
口 口 口
一桌很丰盛、很丰盛的宴席。
主人,是来自“菊花岛”的特使,那秃顶胖老者。
客人,是五个华服大汉,贝子福安那赶车的,跟他那海、善、哈、宾四名卫士。
席上,宾主交欢,气氛有多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秃顶胖老者举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含笑说道:“请五位尽饮这一杯,张某有话说。”
一杯尽饮之后,秃顶胖老者坐了下去,道:“张某听说福贝子失踪了,有这回事么?”
四卫士脸色微变,那姓海的华服壮汉道:“张特使是听谁说的?”
秃顶胖老者说道:“张某知道,福贝子失踪之后,四位一定晓谕‘长安’金府,不可将福贝子失踪的事轻泄出去,我这里先说明,关于福贝子失踪的事,并非听金家人说的。”
姓海的华服壮汉道:“那么张特使究竟是听谁说的?”
秃顶胖老者抬手笑道:“海卫土别急,张九尊慢慢说给五位听。”
伸手拿起面前杯,道:“来,再喝一杯。”
喝完了一杯酒,秃顶胖老者张九尊放下手中杯,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有个人来到宾馆,递帖求见张某,拜帖上署名中原白衣客……”
姓哈的华服壮汉脸色一变,道:“海明,是那小子!”
张九尊微微一愕道:“怎么,四位知道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