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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檀香车-第45章

小说: 檀香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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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淡然一笑道:“当然了,难不成咱们还来个登萍渡水,凌空飞渡,惊世骇俗不成。”

当即,两个人相偕走向湖边。

嘉兴船娘,名闻游客,轻舟小酌,美人漕漕,别有一番情趣,这鸳鸯湖是一名湖,当然不乏游湖之舟。

而二人很容易找到一艘画舫,然后双桨翻波,划破澄碧地向湖中荡去,既轻快又平稳。

这艘画舫上的船娘,年有十八九,一身合适的褂裤,一条大辫子,美而活泼,颇为可人。

她划着船,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紧紧地盯在南宫黛脸上,一眨不眨,本来嘛,她那见过这般绝代风华。

圣心立于船头,指着湖中道:“在‘陶庵梦忆’中,记有‘烟雨楼’一段,曰:‘栖襟对莺泽湖,空空濛濛,时带雨意,长芦高仰,能与湖为深浅,湖多精舫,美人航之,载书通茶酒,与客期于‘烟雨楼’靡淫之事,出以风韵——”

南宫黛眉头一皱道:“阁下,咱们不是闲情逸致来游湖的。”

圣心道:“我知道。”

南宫黛道:“老人家在难中,你怎么一点都不忧心。”

圣心回目笑道:“阁下,忧心非形诸于色不可么?再说忧心又于事何补?非但无补,而且徒乱心胸,大不宜,明白么?”

南宫黛道:“我该谢谢你的当头棒喝。”

圣心道:“别客气,那我不敢当,倘若忧心能使老人家脱困出难,我愿意忧心至死。”

南宫黛道:“好了,我不再自乱心智就是。”

圣心笑了笑,转望船头美娇娘,问道:“姑娘,今天往‘烟雨楼’去的人多么?”

美船娘巴不得有机会跟这两位说说话,闻言接道:“多得很,这两天到‘烟雨楼’去的一直很多,只是这些人跟以往的客人不一样。”

圣心“哦”地一声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美娇娘道:“以往到‘烟雨楼’去的人,总是带着些东西,像酒菜、琴棋、笔墨,这两天的客人,他们什么东西都不带。”

圣心失笑说道:“原来如此,姑娘,以往的那些客人都是雅人。”

那美娇娘道:“二位不也是雅人么?”

圣心道:“怎见得我姐妹也是雅人?”

那美娇娘道:“像刚才少师父说的那一段,我以前就听人说过,那人是我们‘嘉兴’县城里有名的财主,少师父也能说那一段,足见少师父读的书跟我们嘉兴的财主一样多,还有少师父跟这位姑娘长得都这么美,跟月宫里的嫦娥一样。”

圣心笑道:“姑娘,能说那段‘陶庵梦忆’的人,确读过几天书倒是真的,但长得好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个雅人。”

那美娇娘道:“那,像少师父跟这位姑娘,都跟天上的神仙一模样,我划了这么久的船,载过这么多的客人,从没有见过像二位这么美的人,以我看二位一定是雅人。”

圣心还待再说,忽听南宫黛道:“到了,阁下,别再说了。”

圣心转过头去一看,可不是么,“烟雨楼”已在眼前,立即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画舫很快地靠了岸,泊船处是一个直伸向上的石阶尽头,石阶两旁立有一块大石,碧波拍岸,水花溅石。

圣心跟南宫黛下船,拾级直上,圣心对那位美船娘很有好感,付的船资比该给的多了一倍。

走完石阶,望向高处,迎面是一座碧瓦朱栏的八角小亭,四周修竹簌簌,花木扶疏,衬托得这地方有一种宁静的美,小亭的名字起得好,叫“绿亭”。

这条青石小径直通小亭,在小亭的那一边有一条青石小径往里延伸,那就是说要往里去必须得穿过这座八角绿亭,两个人刚经过小亭,只听一声清朗吟声传了过来:

“古木一楼寒,烟雨人间,笙歌天上,

扁舟双岸远,鸳鸯何处,云水当年。”

这是咏“烟雨楼”的一付名联,出自名土之手,但如今却不知出自何人之口,只觉吟声铿锵,萦绕不绝。

圣心跟南宫黛讶然转目,只见亭左一丛修竹后缓步转出一人,洒脱、飘逸,却是那位“虎丘”千人石上解毒邂逅的黄先生黄玉。

南宫黛跟圣心入目黄先生便是一怔。

黄先生他却含笑走近,潇洒有礼,举手便是一拱:“南宫姑娘少师父别来无恙。”

南宫黛只觉此人神秘,也莫测高深,对他可没生好感,她也把目光紧紧盯在黄先生那张白里透黄,不堪恭维的脸上,没说话。

圣心佛门高弟,不容失礼,当即合什微答一礼,道:“多谢施主,托施主多福,施主也好。”

黄先生含笑说道:“谢谢二位。”话锋一转,接道:“没想到在这儿跟两位不期而遇,二位到‘烟雨楼’来是探幽访胜,抑或是……”

南宫黛突然说道:“如今这鸳鸯湖一带,八方风雨齐会,五路高人云集,隐隐蕴有杀机,阁下当知我姐妹没那份闲情逸致。”

黄先生笑道:“南宫姑娘说得好,那么二位到‘烟雨楼’来是……”

南宫黛道:“阁下又为什么在此?”

黄先生道:“不敢瞒二位,我也不想瞒二位,我之所以在此,那是因为‘檀香车’的车主在此。”

南宫黛道:“那么我姐妹所以来此,也因为‘檀香车’主在此。”

黄先生道:“我明白了,二位是要找寻皇甫‘玉龙’为南宫姑娘祛毒。”

南宫黛道:“这只是我姐妹此行目的之一,其实我姐妹是被人逼迫,不得不来,我以为这句话阁下该明白。”

黄先生讶然说道:“事实上我如丈二金刚,有摸不着头绪之感,二位一位是‘粉龙’,一位是‘华严庵’高弟,谁又敢逼迫二位。”

圣心目光凝注,突然说道:“施主请恕我,可否容我问施主一句?”

黄先生双目凝注圣心,道:“师父请随便问。”

圣心道:“阁下也能据实回答?”

黄先生道:“师父有所垂问,焉敢言不尽实,师父请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实就是。”

圣心道:“我先谢谢阁下,阁下的立场究竟如何?”

黄先生道:“师父是问……?”

圣心道:“我不敢再问了。”

黄先生讶然说道:“师父怎又不愿再问了?”

圣心道:“我刚问一句,施主就跟我装糊涂,像这样的回答岂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实,所以我不敢再问。”

黄先生倏然而笑道:“师父好厉害,不敢假装糊涂,我告诉师父,我脚踩在两只船上。”

南宫黛道:“你要知道,一个脚踩两只船的人,远比那另一条船上的人招人痛恨,招人厌恶,招人蔑视么?”

黄先生道:“我知道,姑娘就很痛恨我,无如我身不由主,欲罢不能,所以我只有这么混下去了。”

南宫黛道:“阁下有罢的意思么?”

黄先生道:“暂时还没有。”

南宫黛道:“这就是喽!”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并不怕人痛恨厌恶。”

南宫黛道:“这么说阁下是承认……”

黄先生道:“只承认脚踩在两只船上。”

南宫黛道:“你总沾上些边儿,那有什么两样。”

黄先生道:“在南宫姑娘眼中不一样,我看都没有什么分别。”

南宫黛还待再说,圣心已经接口说道:“就算施主脚踏在两只船上,我仍要告诉施主,家师现在难中。”

黄先生讶然说道:“神尼现在难中,师父,这话怎么说?”

圣心道:“曾记得在‘虎丘’千人石下,施主曾要我姐妹帮施主一个忙。”

黄先生道:“不错,确有其事。”

圣心道:“我姐妹刚才在湖的北岸碰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壶中长醉客’公孙明,一个是‘谈笑狂客’司马逸。”

黄先生两眼一睁道:“公孙明是否被端木相赚了去?”

圣心道:“公孙明倒未被端木相赚去,却被端木相制住穴道掳了去。”

黄先生道:“当是二位揭穿了他,只是,既有二位在,那端木相焉能掳得公孙明去?难道说端木相他……”

圣心道:“倒不是说端木相他有通天避地之能,而是另一人,另一人及时出现,他以家师为胁,使得我姐妹眼睁睁地看着端木相掳走了公孙明。”

黄先生低声说道:“另一人?师父,这另一人是谁?”

圣心摇头说道:“不认识,是个面目阴鸷,但颇健朗的青衣老人。”

黄先生诧声说道:“青衣老人?这是谁?我怎不知他们之中……”

抬眼凝目,道:“师父,那青衣老人怎么说?如何以神尼胁迫二位?”

圣心道:“他说家师现在他掌握之中。”

黄先生倏然一笑道:“恕我直言,只怕两位上人之当,中人之诈了。”

圣心道:“施主以为我姐妹是三岁孩童吗?”

黄先生一怔,忙说:“我不敢,那么二位怎会轻易相信……”

圣心道:“我姐妹是不得不信。”

黄先生诧异欲绝地道:“二位是不得不信?为什么?”

圣心道:“只因为他手里握着一串家师从不离身的念珠。”

黄先生神情一震,道:“那就难怪二位相信了,换换是我,我也会相信,这么说,神尼只怕凶多吉少……只是……以神尼的一身修为……”

圣心道:“施主,明沧好躲,暗箭难防,那青衣老人有句话说的好,金刚可以不坏,但绝不会永远不倒。”

黄先生一点头道:“好话,诚然,金刚可以不坏,但绝不会永远不倒……”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那青衣老人不但以神尼胁迫二位,使二位眼睁睁地看着公孙明被掳,而且更以神尼为胁,要二位到‘烟雨楼’来报到,可是?”

圣心道:“施主所料不差,正是这样。”

黄先生淡然一笑,摇头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连‘华严庵’悟因神尼尚且不免,就令人不得不叹他们确实棋高一筹了。”

“的确。”市宫黛突然说道:“只是,阁下一点都不知道么?”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我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南宫黛道:“阁下追随‘檀香车’左右,要说不知道这件事,实在令人难信。”

黄先生道:“南宫姑娘,这应该不值得诧异,倘若我事事都知道,我就不会托二位帮忙,遇机会揭穿那桩阴谋了。”

这话南宫黛懂,的确不错,假如这位黄先生真是“檀香车”左右的人,他怎会破坏自己人的好事?

无如,南宫黛她有她的想法,她淡然说道:“这件事可以这么说,贵方安排周密,成竹在胸,胜券在握,明知道我姐妹无法救得任何一人,所以命阁下故意出此一着,以邀得我姐妹对阁下的相信。”

黄先生笑了笑道:“有此必要么,神尼既入掌握,二位相信我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二位不是照样到‘烟雨楼’来了么?”

南宫黛呆了一呆,一时没能说上话来。

圣心适时问道:“施主当真不知道这件事。”

黄先生道:“我不敢相强,也相强不得,信不信全凭二位。”

圣心道:“这么说,我姐妹欲从施主口中查问家师下落的希望,已告落空了。”

黄先生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一个所在,神尼或许被囚禁在该处。”

圣心忙道:“施主,什么地方?”

黄先生道:“我先说明,我虽然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却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何处,二位可别以为我又在故……”

圣心截口说道:“只要有地名,那总能问得出来,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黄先生道:“‘忘忧谷’,这地方二位可听说过?”

圣心讶然说道:“‘忘忧谷’?我怎么没听说过。”

南宫黛突然说道:“不错,该是‘忘忧谷’。”

圣心一怔说道:“师妹,你怎么知道这地方。”

南宫黛道:“公孙明就是被送往‘忘忧谷’去了。”

圣心越显讶异地道:“你又怎么知道公孙明是被送往‘忘忧谷’了?”

南宫黛道:“师姐,你没听那青衣老人交待端木相,命端木相把公孙明送往谷里去,他提到一个谷字,如今这位又提一个‘忘忧谷’,我以为这两个谷应该是一处。”

圣心沉吟着点头说道:“不错,确有可能,这么一来,咱们就好……”

抬眼凝注,望着黄先生道:“施主当真不知道‘忘忧谷’在何处?”

黄先生道:“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稍候时日我会知道的。”

圣心道:“施主这话……”

黄先生道:“师父是‘华严庵’高弟,难道连这句话都不懂么?”

圣心道:“我懂了,只是,真的么,施主?”

黄先生道:“我刚才说过,我不敢相强,也相强不得,信不信……”

圣心一点头道:“我总觉得施主是位高明奇人,虽然神秘了些,但神秘并不意味邪恶。”

黄先生道:“多谢师父,只一获悉‘忘忧谷’在何处,我立即奉知二位。”

圣心道:“我不敢轻言一个‘谢’字。”

黄先生道:“我不敢,师父也不必。”

圣心道:“有件事我要告诉施主,同时也向施主致歉疚之意。”

黄先生道:“我不敢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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