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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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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面色一寒,冷哼道:“找死。”说着转身一看,见是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面容还算清奇,就那么卑不亢,昂然立于一丈开外,倒颇有几分英姿。

谷芳觉得说话之人声音很熟,于是扭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暗忖道:“无涯怎会在此?还穿着孝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险然慌了神。

江寒玉目射寒光,紧紧盯着姜无涯,末了,突然拍出一掌,并娇叱道:“吃我寒冰掌。”姜无涯本不会武功,但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只得慌忙后退。熊天霸由于江寒玉的冷淡,心里憋着口气,本想替姜无涯挡下这一掌,怎奈江寒玉出手太快,以至于慢了半拍。只听得一声惨叫,姜无涯就如断线的风筝,跌到了灵堂之外。

一股寒气霎时流遍全身,钻心的痛由左肩传来,姜无涯顿时两眼一抹黑,昏厥了过去。谷芳尖叫着扑了过来,抱起姜无涯的头慌乱道:“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拜托了,不要啊!”熊天霸怕她露出马脚,于是抢上来替姜无涯把脉,须臾方道:“他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谷芳忙摸了摸姜无涯的额头,惊呼道:“好冷,你看他的衣裳都结霜了。”江搏浪凑近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姜无涯的左肩上,不知何时已结了层薄薄的冰霜,不由努道:“小妹,你也太不象话了,怎可在父亲灵前随意出手伤人?”江寒玉冷哼道:“谁叫他出言不逊,自寻死路。”她这样说也只不过是好强罢了,其实心里也有些懊悔。毕竟没有了解清楚,便出手伤了个不会武功的人,多少有些以强凌弱之嫌。

熊天霸见结义兄弟昏迷不醒,不禁恼怒道:“江小姐,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我这兄弟可是个读书人,什么武功也不会的。”他是真的有气,因为当年家乡发洪水时,熊天霸被困危房之上,是姜无涯孤身划着木筏来救。也就是那一次,俩人义结金兰,成为生死至交。

江搏浪极为尊重父亲,加之此刻悲伤过度,发觉妹妹如此蛮不讲理,盛怒之下,立刻咆哮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拿下,家法伺候。”岂料人人都爱江寒玉美貌,奉若天人,那肯上来拿她。就算有那么几个听命的,又慑于其武力,扭扭捏捏作不得声。

谷芳强压心里的痛苦和怨恨,劝江搏浪道:“我看算了吧!反正人还有救,就别为难妹子了。”她的身份毕竟不同了,所以不能表现得太露骨。

熊天霸正在替姜无涯运功疗伤,搞得满头大汗也不见成效。江搏浪见状,于是道:“让我来试试看。”熊天霸心里直冷笑道:“连老子都不行,你管个屁用。”可他心里骂归骂,还是起身让了位。

江搏浪正欲运功,江寒玉却突然递来一颗淡蓝色的药丸,面带不屑道:“吃了这粒‘九转天香丸’,再将养几日,这个废物自会生龙活虎的。不过,最好让他离本小姐远一点,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

江搏浪一把抓过药丸,冷哼道:“等明日出完殡,我再与你理论。”说着便把药丸递给了谷芳,跟着掰开姜无涯的嘴,让谷芳将药丸喂其服下。

江寒玉也不理会哥哥的威胁,转身朝父亲的灵位裣衽道:“打扰您老人家了,女儿告退。”说完转身便出了灵堂。江搏浪呆了呆,一时也不知该拿这个乖戾的妹妹如何是好,只得看着她姗姗而去。

第二章 命犯桃花 第二节

经过几天的静养,姜无涯的身体逐渐好转,只是还有些发虚。熊天霸敲门进来,关怀道:“贤弟,你觉得如何?”姜无涯忙坐起身来道:“若非大哥悉心照料,小弟那里会好得这般快。”熊天霸微笑道:“当年若非贤弟舍命相救,做哥哥的又哪来今天。你我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姜无涯淡淡一笑,却不知说什么好。

熊天霸又道:“贤弟啊!这往后你若再看见江家大小姐,最好退避三舍,莫要再招惹于她。”姜无涯叹道:“似这般刁蛮乖戾的女子,还当真少见。好在小弟今后也没机会招惹她了,因为我已决定明日便离开镖局,回家奉养老母去。”熊天霸愣了愣,问道:“兄弟你真狠得下心走么?那谷芳怎么办?”

姜无涯苦笑着摇头道:“命里有的终需有,命里无的终是无,小弟又岂能强求。何况芳妹已嫁为人妻,还有了生孕,我若再留下来,只怕是个祸害,于人于己皆不利。”

熊天霸皱了皱眉头,振振有词道:“我不相信什么狗屁命运,我只相信自己。这天下美好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光是依靠命运,嘿嘿!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了熊天霸的这番话,姜无涯忽然生出种陌生感来。他又想到了自己,何尝不是很想占有谷芳,尽管追求的事物不同,其实在本质上两者并无区别。他开始重新认识自己,认识人性的脆弱、贪婪和迷茫。当他猛然间发觉自己并非“善类”时,几乎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良久的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熊天霸提议道:“兄弟,咱们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出去散散步如何?”姜无涯点了点头,两人遂离开了北苑,信步于校场之上。

如此过了许久,熊天霸方道:“兄弟,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可别说当哥哥的没有帮你。说不定谷芳妹子怀的就是你的种,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姜无涯的心情可谓复杂而矛盾。他怕谷芳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从而受到无尽的折磨,但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望。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姜无涯眺望着远方的山峦,长长唏嘘了一口气。他正欲收敛心神,却有个白色身影突然映入了眼帘。姜无涯只觉浑身一紧,忙不迭撇头对熊天霸道:“大哥,小弟先回去了。”

熊天霸正要发问,那眼睛便被吸引到了白色身影处,于是笑眯眯地奔了过去,反把姜无涯撂在一边。姜无涯淡淡一笑,也不介意,独自往北苑而去。熊天霸迎上那白色身影,兴奋地唤道:“玉儿,我正要找您。最近从金陵来了个戏班子,听说那旦角很有名。不知你可否赏个脸,陪在下去凑凑热闹?”

来的正是江寒玉。她远远看见姜无涯见到自己后扭头就走,心中老大不快,暗想着还从未有一个男人,会看见自己后马上走开的。平日里总被男人围着,江寒玉只当是嗡嗡作响的苍蝇,根本不屑一顾,可没想到今日却遇上了这么个特别的男人,非但未见示好,还对自己视若无睹,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于是憋着气冲熊天霸冷冷道:“你兄弟好像已经活过来了嘛!怎么见到本小姐就跑了?”

熊天霸献媚道:“我这兄弟忒胆小,他怕你再给他一掌,从而要了小命,所以回屋去了。”江寒玉冷笑道:“喔!是吗?那你怎么不怕本小姐也给你来一掌呢?哼!无聊。”说完,径直回“天心阁”去了,只把熊天霸冷落在一旁,令其好不难堪。熊天霸恨得心里直痒痒,暗暗道:“臭丫头,老子总有一天会令你屈服的。”

姜无涯回到房里,立刻收拾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这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姜无涯应道:“门没锁,请进吧!”只见丫环小荷推门而入,说道:“姜先生,我家小姐请你去一趟。”姜无涯愣了一愣,随后苦笑道:“你家小姐的‘寒冰掌’我可吃不起,你还是请回吧!”

小荷忙恳求道:“先生,我家小姐是诚心邀请你的,你就赏个脸吧!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姜无涯摇头道:“不去不去,如此蛮横无礼的小姐,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小生也不去。”小荷闻言冷哼道:“别给你脸不要脸,什么东西嘛!”骂完便拂袖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姜无涯打好了包裹,正准备去向熊天霸辞行,方走到门口,却见眼前白影一闪,那冰美人江寒玉便已出现在门口。她见姜无涯背着包裹,一副要走的样子,于是冷笑道:“哟呵!本小姐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架子,却原来是想拍拍屁股开溜啊!”

姜无涯撇开头不去正视江寒玉,只是淡淡道:“小姐万金之躯还请自重。这里可是下人的房间,恐怕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

江寒玉信步房内,不愠不火地道:“没有男人可以忤逆本小姐,你也不例外。”姜无涯讪笑道:“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小生做事全凭心意,这心不思意就不到,这意不到就没有行动可言。”

“是么?可本小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无论是你的心,还是你项上的这颗人头。”江寒玉轻描淡写道,反让姜无涯如坠冰窟。他未料到这个女人会如此霸道,如此蛮不讲理,只得淡淡一笑道:“没想到小生这条贱命,也值得小姐如此惦记,到也省了我许多烦恼。小姐何时想要尽管来取便是,小生随时恭候。”

江寒玉眼露惊异之色,旋即一扬柳眉问道:“你真的不怕死么?”姜无涯苦笑道:“哀莫大于心死。别看这天地虽大,却已无我容生之处,死了兴许倒是解脱。若能在极乐世界寻到无根水,说不定还能洗尽铅华。”

江寒玉冷笑道:“想死是吗?那也容易,姑奶奶现在就成全你。”她说着伸指一点,一缕强劲的指风袭来,姜无涯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的滴水声传入耳中,姜无涯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只见昏暗斑斓的光线晃个不停,四周灰蒙蒙的一团,也看不清是何景致,只觉得身下又硬又冷。他念头一转,不禁乱想道:“难不成我真的下了阿鼻地狱?”想及此处,姜无涯不由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宛如从九幽吹来般道:“什么天啊地的,我只想慢慢折磨你。”伴随着声音,一个浑身雪白,青丝遮面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姜无涯眼前。于那地面积水反射来的光阑中,显得格外地慑人心魄。姜无涯受惊,正要一跃而起,哪知却一头撞在岩洞上。巨痛霎时传遍全身,他只差没有再度昏厥过去。

姜无涯抚着受伤的脑袋,不由出神道:“我不是下地狱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痛?”这个念头一出,他整个人顿时冷静了下来。便在这时,一张冷艳中带着丝诡异的脸又欺了上来,冷冷问道:“本小姐有那么可怕吗?”姜无涯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江寒玉,不由叹道:“妖魔鬼怪纵然厉害,又那及得红颜祸水无情。”

江寒玉出奇地没有发作,反而嫣然笑道:“正所谓物极必反嘛!像我这般美貌的女子,世上难得找出几个,自然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加要人命喽!你也害怕了,对么?”姜无涯心神一震,旋即又黯然了下去。不正是谷芳的温柔美丽,才使得他意乱情迷,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也正是因此,他才稀里糊涂地为自己的一生,烙下了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污迹。

江寒玉瞧着低眉垂首的姜无涯,得意道:“我问你,我是不是很美?”姜无涯回过神来,瞧着江寒玉坦然道:“美有其二。单从外表来讲,小姐的确是天上的仙女,世间的尤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倾心爱慕的。但若以秉性来论,小姐恐怕还得多学学做人的道理才是。”江寒玉闻言格格笑了起来,旋即又冷冰冰地道:“美就是美,哪有这许多区别。我问你,你对本小姐意下如何?”

姜无涯苦笑道:“水中明月镜中花,爱与不爱皆无它。”他说完便不再看江寒玉,而是慢慢审度起周围的景致来。姜无涯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正身处溶洞之中。那洞顶的石钟乳不断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洞壁上两盏油灯噗噗冒着火花,光线被晃动的水面折射,所以变得斑斓恍惚起来。

江寒玉心里纳闷道:“这还是我头回主动问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想法,他居然无动于衷?平日里我根本就不用去问,那些痴迷的目光便已告诉我答案了。”对于自己的美丽,江寒玉非常自负。人们常以“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这样的词藻来形容她。虽然有些过誉,但她听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信以为真起来。

不过此刻,江寒玉却犯起了困惑,暗忖道:“这世上难道还真有不为美色所动的男人?柳下惠坐怀不乱也只是个传说。瞧他那般孱弱,心到坚若磐石,当真是个怪人。”对姜无涯产生的兴趣,不由引发了江寒玉的性子,她暗中发誓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偏要你喜欢,而且是死去活来终生难忘。待你陷得够深时,本小姐再一脚把你踹到南天门,也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这样想着,于是缓缓欺向了姜无涯。

姜无涯有些心慌,暗暗叫苦道:“虽说我心中只有芳妹,可这个女子实在太美,若一再挑逗,却叫我如何是好?”他连忙背过身子,生怕自己会被江寒玉熔化掉。别说是尊严了,可能连骨头都将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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