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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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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你夫妇也不用太过伤心,还是尽早设法铲除此奸恶的为好。”苦难说着一笑道:“都忘了贫僧也曾为祸武林过,如今却在此大放厥词,说来可笑。”

江永清忙道:“师伯已幡然醒悟,从善如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苦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救世济人,责无旁贷。既然此间事已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贫僧去也。”他说走就走,竟是好不拖泥带水。

江永清目送苦难离去,心中忽生感触,不由吟道:“云心自向山山去,何处灵山不是归?日暮寒林投古寺,雪花飞满水田衣。”李煜赞道:“熊孺登的这首《送僧》诗,此刻听起来真是禅机妙趣,耐人寻味啊!”

夕阳西下,大地再次归于沉寂。三人生怕错过宿头,只得投住在河畔小村庄中一户农家里。这家主人待客倒也热情,竟拿出自酿的米酒来款待三人。李煜品了一口,不由竖起拇子道:“这酒好甜,饮之如蜜。鄙人虽喝过不少美酒,却未有如此甘之如饴的。”

那年过半百的男主人闻言,乐道:“这是阿拉自家酿的米酒,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喝。要说天下美酒多多,可我老汉还是喜欢自家的米酒。三位要是觉得好喝,不妨多喝几碗,反正家里有的是。”

江永清尝了两口,也赞道:“老人家酿的米酒的确不错,入口甜润,很对我的脾胃。虽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却胜似甘泉雨露。晚辈贪杯,今夜可要过把酒瘾了。”

李煜笑道:“江大侠既有此雅兴,鄙人虽不胜酒力,却也愿意奉陪到底。”江永清乐道:“先生难得洒脱,那就与在下共谋一醉吧!”两人说喝就喝,虽然只有鱼干咸菜豆腐花生等菜肴,却也十分尽兴。

酒尽人酣,李煜和衣睡在窗口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洋洋洒洒。两条黑影不顾天气变幻,悄然翻入农家院内,并贼头贼脑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其中那胖子悄声道:“我说瘦子,他们好像都喝醉了,这倒省得你我再下药喽!”

瘦子却道:“再等等,那小子武功了得,我看还是小心为上。”原来这两人正是别理和莫信。只听别理埋怨道:“我说瘦子,你咱越活越胆小了呢?凭咱两的功夫,完全可以手到擒来的。”

“死胖子,你猴急什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最好还是用点迷香为妥。”莫信掂量了一番,还是有些担忧道。两人来到屋檐下,跟着退去身上的蓑衣,这才朝门窗蹑手蹑脚地走去。

别理摸到江永清夫妇住的小屋外,用食指沾了点雨水轻轻戳破窗户纸,随即瞪着眼睛往里瞅了瞅。他见江永清正趴在桌上打盹,公孙婷则躺在一张小木床上酣睡,于是掏出竹筒,撅嘴朝屋里吹起了迷香。

江永清何等敏感,早在两人摸进院子时,便已有所察觉。他此刻佯装熟睡,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来人。江永清早已百毒不侵,对迷香这种烂药根本无需提防,照旧是埋头大睡。

别理等了片刻,以为江永清夫妇已经中招,随即朝莫信招了招手。莫信溜过来问道:“屋内情况如何?”别理得意道:“你去搜搜那小子,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宝石,我去偷玉佩。”

莫信扒开窗户,一个鱼跃龙门窜入屋内,然后蹑手蹑脚地朝江永清摸去。别理猫腰来到李煜住的小屋窗外,正准备戳开窗户纸,往里吹迷香,谁知那窗户却猛地弹开,“嘭”地一下打在他鼻子上。这厮被打得鼻血飞溅,差点便脱口大呼疼痛,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住,只管捂着鼻子哼哼。

莫信刚刚把手伸入江永清怀里,便听见屋外“嘭”地一声大响,吓得当即缩回了手。岂料便在这时,江永清突然出手,闪电般扣住了莫信的右腕。莫信吃惊道:“你……你怎么没中迷香?”

“朋友深夜造访,不知意欲何为?”江永清只是稍稍一用力,莫信便痛得嗷嗷乱叫道:“兄台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在下佩服。只是我打架的功夫虽不如你,但逃命的功夫却是天下一流。”只见莫信一抖左手,当即撒出一片石灰,那被扣的右手也如泥鳅般一滑,竟然摆脱了江永清的控制。

江永清反应神速,将近在咫尺的石灰用意念定住,跟着再次抓向莫信。谁知那莫信为人贼精,竟趁着这点间隙跳窗而逃。

“那里走。”江永清刚追出房门,便见别理从侧面扑来,并抡起一根木棍打向自己。他脚踩七斗星云步,突然绕到别理身后,隔空弹出一缕劲风,当下点了其身柱穴,随后笑道:“你就在此待着吧!等我把你那兄弟抓来,再一道拷问。”

江永清飞奔而去,转眼便出了小院。别理无法动弹,气得低声大骂道:“瞧这家伙道貌岸然,原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呸!”他骂骂咧咧说完,忽然瞥见院子一角凉棚下放着几只大酒缸,不由暗想道:“待我慢慢挪过去,先躲在酒缸里,好叫那小子瞎忙活一场。然后再设法冲开穴道,逃离此地。”

这厮打定主意,便如僵尸般朝那凉棚纵去。岂料他还没跳得两步,那窗户再次被人推开,正好打在其后脑勺上。别理一个不慎,当即扑倒在地,疼得差点没骂娘。瞧他满脸淤青,并鼓起腮梆子的模样,别提多逗了。

前一次窗户突然打开,乃是江永清用念力超控所至,目的只在戏虐贼人。而这回却是李煜从恶梦中惊醒,想推开窗户透口气。只见李煜抹着额头冷汗,仰望夜空喃喃自语道:“昨日銮驾出凤苑,今朝孤身历江湖。李重光啊李重光,你如此凄惶,究竟所谓那般?”

一阵凉风夹着雨丝吹打在李煜脸上,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绵绵细雨如丝如帛,悠悠故国依稀在目。李煜触景生情,不觉踌躇满腔,当下作了首《浪淘沙·昨夜梦魂中》: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别理伏身窗下,见李煜出口成章,竟兴致盎然地填起了词,不由心头来气道:“好你个酸溜溜的秀才,把老子弄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情吟诗作词。待老子找个机会,不把你那玉佩骗来才怪。哼!”

李煜感觉身体有点冷,随即叹了口气道:“想当初我夜夜笙歌,又那知人间冷暖。今日天地相异,方觉得世态炎凉。”他说着合上窗户,又行睡去。

别理啐了口唾沫,腹诽道:“就你这酸秀才,也是享受的主?真当自己是皇帝了,瞧美得你。”这家伙骂骂咧咧,跟着如蚯蚓般挪动着身子,朝那凉棚爬去。

一条七八寸长的蚯蚓,因为受不了雨水,从土壤中爬了出来,并迅速游向凉棚。别理瞥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骂道:“你这小畜生,居然也来欺负老子。别被我追上,否则把你碾个稀巴烂。嘿嘿嘿……”

别理连续吃亏,竟然落魄到跟蚯蚓较上了劲。只见这厮象条毛虫般卖力地向前拱着身体,可等他挪到凉棚里时,蚯蚓早已钻进了泥土里。别理无奈,只得顶开一只大缸的盖子,翻身爬了进去。岂料这只缸中放的是给米酒发酵用的酒药,差点没把别理给呛晕过去。奈何无处藏身,他也只得暂时呆着了。

在说那莫信冒雨狂奔,不知不觉窜进了一片菜地。他扭头不见自家兄弟跟来,反倒是江永清穷追不舍,情急之下,只得来到一个粪坑旁,顺手扯了把青菜,然后“扑通”一下跳进了坑里。

一股恶臭袭来,熏得莫信几乎昏厥。他紧咬牙关,并捏着鼻头,将那青菜顶在头上,做成了伪装。江永清一直追到菜地,却不见莫信的踪影。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由暗思道:“婷儿和李先生还在熟睡,莫要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反正已经抓到一个,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他说着不再停留,当即返身而去。莫信直到江永清走出很远,才悄悄从粪坑里爬了出来。

江永清回到农家,发现别理不在院中,深怕他弄出什么花样,当即冲入房间查看。他见公孙婷好好地睡在床上,随即又来到李煜的房间。这李煜刚填了一首词,并未睡死,依旧在迷迷糊糊地嘀咕着。江永清见两人均平安无恙,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独自徘徊在院子里。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江永清担心王怀志会追上来,于是急忙唤起二人上路。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三人终于来到了烟波浩淼的太湖边。看着那一望无垠的辽阔水域,三五渔舟点缀其间,一轮红日当空高耀,真可谓碧波万顷,风涛连天,湖光山色,尽收眼帘。

江永清三人租了条渔船,畅游在浩瀚的太湖上,心情无比舒畅。李煜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负手矗立船头,迎风高歌道:“一望太湖水倾天,两沐春风庆余年。三山五岳游不尽,四海九州任我行。”

“先生有了新志向,真是可喜可贺。”江永清不由颔首道。

谁知李煜却苦笑道:“鄙人也不想就此沉沦下去,一蹶不振啊!”江永清颔首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先生能够释怀,放下心中包袱,这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盼庭前,一鸟花间鸣。借问此何日,春风语流莺。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忽闻湖面飘来歌声,江永清和李煜举目望去,只见一艘画舫荡漾而来,那舫中坐着位中年男子,正在自斟自饮,对景高歌,倒也逍遥自在。

第三十六章 皇帝词人 第五节

江永清拍手赞道:“先生好雅兴,只是独坐画舫以诗言志,未免显得有些失意啊!”画舫中人闻言,当即又高声吟起了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月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呼而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哈哈……不知两位朋友可有兴趣,到山人画舫上煮酒论英雄?”

李煜欣然道:“看来此人也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与鄙人到是有些相像。”江永清笑道:“恐怕也是个怀才不遇的主,倒是与先生境遇颇为相似。”李煜未听出弦外之音,随即颔首道:“也好,那你我就上舫与之一叙吧!”

江永清随即对公孙婷道:“婷儿,咱们送李先生上舫吧!”公孙婷心领神会,于是和丈夫左右架住李煜,朝那不足三丈远的画舫纵身跃去。夫妇两踏碧波犹如蜻蜓点水,一提一纵间,便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甲板上。

“好俊的功夫,难怪山人瞧几位不似凡夫俗子。”中年人步出船舱,抱拳相迎道:“山人姓施,单名一个意字,避居在那太湖缥缈峰上。承蒙江湖朋友错爱,给了个‘太湖散人’的雅号。今日得遇高贤,实乃三生有幸。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朋友快请舱内一叙。”

江永清见对方长相俊秀,又为人谦逊,于是还礼道:“江某夫妇闲来无事,正愁没处讨酒喝,先生若不嫌弃,可否赐我二人一碗水酒。”李煜也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李,单名一个唐字,乃扬州城里一介寒孺。能在这太湖之上与先生这等隐士相遇,说来也是缘分。讨饶之处,还请见谅。”

施意笑道:“江少兄夫妇身怀绝技,想必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李先生一看便是贵人,到是施某唐突了。不过大家既然都是性情中人,也不必讲这么多客套。来来来,三位请坐。”几人互相恭维了一番,随即入舱坐定。施意取来酒杯,边为三人斟酒,边介绍道:“此乃江南名酒‘姑苏红’,三位不知可曾尝过?”

李煜脱口道:“鄙人过往常饮此酒,若是五十年的成酿,那滋味将更加迷人。”施意惊奇道:“五十年成酿那可是贡品啊!李先生如何能喝得到?”李煜见说漏了嘴,急忙圆话道:“哦!是这样的,鄙人有个朋友在苏州经营酒业,这上等的‘姑苏红’便是他送与鄙人的。至于他是怎么弄来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5*施意目光闪烁,却并未深究,反而笑道:“原来如此,先生既然是酒中豪客,山人也就不多介绍了。诸位赏光,山人荣幸之至,先干为敬。”

*1*江永清察言观色,总觉得施意的目光似曾相识,心头顿生警觉。但他一时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只得暂留了个心眼道:“施先生乃隐世豪杰,今日这酒,还得你我先干它十杯,才算有个彩头。”

*7*施意眯眼一笑,眼角顿时泛起数条鱼尾纹。他心知江永清用意,倒也不失幽默道:“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不迷。山人今日倒要看看,这美酒是如何醉人的。”说着一口干了杯中酒,随即又拿过三人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以袖口抹着嘴角道:“施意固然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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