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修正版)-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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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问道:“后来怎样?”田伯光道:“我说:‘我又不想问你们,是你们自己
在问我。快放我下来。’其中一人说:‘既将你抓了起来,如不将你撕成四块,岂
不损了我六位大英雄的威名?’另一人道:‘撕成四块之后,他还会说话不会?’”
他骂了几句,喘了一口气。令狐冲道:“这六人强辞夺理,缠夹不清,田兄也不必……
不必再说了。”田伯光道:“哼,他奶奶的。一人道:‘变成了四块之人,当然不
会说话。咱六兄弟撕成四块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时听到撕开之后,又会
说话?’又一人道:‘撕成了四块之人所以不说话,因为我们不去问他。倘若有事
问他。谅他也不敢不答。’另一人道:‘他既已成为四块,还怕甚么?还有甚么敢
不敢的?难道还怕咱们将他撕成八块?’先前一人道:‘撕成八块,这门功夫非同
小可,咱们以前是会的,后来大家都忘了。’”田伯光断断续续说来,亏他重伤之
下,居然还能将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令狐冲叹道:“这六位仁兄,当真世间罕见,我……我也是被他们害苦了。”
田伯光惊道:“原来令狐兄也是伤在他们手下?”令狐冲叹道:“谁说不是呢!”
田伯光道:“我身子凌空吊着,不瞒你说,可真是害怕。我大声道:‘要是将
我撕成四块,我是一定不会说话的了,就算口中会说,我心里气恼,也决计不说。’
一人道:‘将你撕成四块之后,你的嘴巴在一块上,心又在另一块上,心中所想和
口中所说,又怎能联在一起?’我当下也给他们来个乱七八糟,叫道:‘有事快问,
再拉住我不放,我可要大放毒气了。’一人问道:‘甚么大放毒气?’我说:‘我
的屁臭不可当,闻到之后,三天三晚吃不下饭,还得将三天之前吃的饭尽数呕将出
来。警告在先,莫谓言之不预也。’”
令狐冲笑道:“这几句话,只怕有些道理。”田伯光道:“是啊,那四人一听,
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将我重重往地下一摔,跳了开去。我跃将起来,只见六个古
怪之极的老人各自伸手掩鼻,显是怕了我的屁臭不可当。令狐兄,你说这六个人叫
甚么桃谷六仙?”
令狐冲道:“正是,唉,可惜我没田兄聪明,当时没施这臭屁……之计,将他
们吓退。田兄此计,不输于当年……当年诸葛亮吓退司马懿的空城计。”
田伯光干笑两声,骂了两句“他奶奶的”,说道:“我知道这六个家伙不好惹,
偏生兵刃又丢在你那思过崖上了,当下脚底抹油,便想溜开,不料这六人手掩鼻子,
像一堵墙似的排成一排,挡在我面前,嘿嘿,可谁也不敢站在我身后。我一见冲不
过去,立即转身,哪知这六人犹似鬼魅,也不知怎的,竟已转将过来,挡在我面前。
我连转几次,闪避不开,当即一步一步后退,终于碰到了山壁。这六个怪物高兴得
紧,呵呵大笑,又问:‘他在哪里?这人在哪里?’
“我问:‘你们要找谁?’六个人齐声道:‘我们围住了你,你无路逃走,必
须回答我们的话。’其中一人道:‘若是你围住了我们,教我们无路逃走,那就由
你来问我们,我们只好乖乖的回答了。’另一人道:‘他只有一个人,怎能围得住
我们六人?’先前那人道:‘假如他本领高强,以一胜六呢?’另一人道:‘那也
只是胜过我们,而不是围住我们。’先一人道:‘但如将我们堵在一个山洞之中,
守住洞门,不让我们出来,那不是围住了我们吗?’另一人道:‘那是堵住,不是
围住。’先一人道:‘但如他张开双臂,将我们一齐抱住,岂不是围了?’另一人
道:‘第一,世上无如此长臂之人;第二,就算世上真有,至少眼前此人就无如此
长臂;第三,就算他将我们六人一把抱住,那也是抱住,不是围住。’先一人愁眉
苦脸,无可辩驳,却偏又不肯认输,呆了半晌,突然大笑,说道:‘有了,他如大
放臭屁,教我们不敢奔逃,以屁围之,难道不是围?’其余四人一齐拍手,笑道:
‘对啦,这小子有法子将我们围住。’“我灵机一动,撤退便奔,叫道:‘我……
我要围你们啦。’料想他们怕我臭屁,不会再追,哪知这六个怪物出手快极,我没
奔得两步,已给他们揪住,立即将我按着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牢牢按住,令我就算
真的放屁,臭屁也不致外泄。”令狐冲哈哈大笑,但笑得几声,便觉胸口热血翻涌,
再也笑不下去了。田伯光续道:“这六怪按住我后,一人问道:‘屁从何出?’另
一人道:‘屁从肠出,自然属于阳明大肠经,点他商阳、合谷、曲池、迎香诸穴。’
他说了这话,随手便点了我这四处穴道,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田某生平少见,当
真令人好生佩服。他点穴之后,六个怪物都吁了口长气,如释重负,都道:‘这臭……
臭……臭屁虫再也放不出臭屁了。’那点穴之人又问:‘喂,那人究竟在哪里?你
如不说,我永远不给你解穴,叫你有屁难放,胀不可当。’我心里想,这六个怪物
武功如此高强,来到华山,自不会是找寻泛泛之辈。令狐兄,尊师岳先生夫妇其时
不在山上,就算已经回山,自是在正气堂中居住,一找便着。我思来想去,六怪所
要找寻的,定是你太师叔风老前辈了。”令狐冲心中一震,忙问:“你说了没有?”
田伯光大是不怿,悻然道:“呸,你当我是甚么人了?田某既已答应过你,决不泄
漏风老前辈的行踪,难道我堂堂男儿,说话如同放屁吗?”令狐冲道:“是,是,
小弟失言,田兄莫怪。”田伯光道:“你如再瞧我不起,咱们一刀两断,从今而后,
谁也别当谁是朋友。”令狐冲默然,心想:“你是武林中众所不齿的采花淫贼,谁
又将你当朋友了?只是你数次可以杀我而没下手,总算我欠了你的情。”黑暗之中,
田伯光瞧不见他脸色,只道他已然默诺,续道:“那六怪不住问我,我大声道:
‘我知道这人的所在,可是偏偏不说;这华山山岭连绵,峰峦洞谷,不计其数,我
倘若不说,你们一辈子也休想找得到他。’那六怪大怒,对我痛加折磨,我从此就
给他们来个不理不睬。令狐兄,这六怪的武功怪异非常,你快去禀告风老前辈,他
老人家剑法虽高,却也须得提防才是。”田伯光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六怪对我痛加
折磨”,令狐冲却知道这“痛加折磨”四字之中,不知包括了多少毒辣苦刑,多少
难以形容的煎熬。六怪对自己是一番好意的治伤,自己此刻尚在身受其酷,他们逼
迫田伯光说话,则手段之厉害,可想而知,心下好生过意不去,说道:“你宁死不
泄漏我风太师叔的行藏,真乃天下信人。不过……不过这桃谷六仙要找的是我,不
是我风太师叔。”田伯光全身一震,道:“要找你?他们找你干甚么?”令狐冲道:
“他们和你一般,也是受了仪琳小师妹之托,来找我去见……见她。”田伯光张大
了口,说不出话来,不绝发出“荷荷”之声。过了好一会,田伯光才道:“早知这
六个怪人找的是你,我实该立即说与他们知晓,这六怪将你请了去,我跟随其后,
也不致剧毒发作,葬身于华山了。咦,你既落入六怪手中,他们怎地没将你抬了去
见那小师太?”令狐冲叹了口气,道:“总之一言难尽。田兄,你说是剧毒发作,
葬身于华山?”田伯光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给人点了死穴,下了剧毒,命我
一月之内将你请去,和那小师太相会,便给我解穴解毒。眼下我请你请不动,打又
打不过,还给六个怪物整治得遍体鳞伤,屈指算来,离毒发之期也不过十天了。”
令狐冲问道:“仪琳小师妹在哪里?从此处去,不知有几日之程?”田伯光道:
“你肯去了?”令狐冲道:“你曾数次饶我不杀,虽然你行为不端,令狐冲却也不
能眼睁睁的瞧着你为我毒发而死。当日你恃强相逼,我自是宁折不屈,但此刻情势,
却又大不相同了。”田伯光道:“小师太在山西,唉……倘若咱二人身子安健,骑
上快马,六七天功夫也赶到了。这时候两个都伤成这等模样,那还有甚么好说?”
令狐冲道:“反正我在山上也是等死,便陪你走一遭。也说不定老天爷保佑,咱们
在山下雇到轻车快马,十天之间便抵达山西呢。”田伯光笑道:“田某生平作孽多
端,不知已害死了多少好人,老天爷为甚么要保佑我?除非老天爷当真瞎了眼睛。”
令狐冲道:“老天爷瞎眼之事……嘿嘿,那……那也是有的。反正左右是死,试试
那也不妨。”
田伯光拍手道:“不错,我死在道上和死在华山之上,又有甚么分别?下山去
找些吃的,最是要紧,我给干搁在这里,每日只捡生栗子吃,嘴里可真是淡出鸟来
了。你能不能起身?我来扶你。”他口说“我来扶你”,自己却挣扎不起。令狐冲
要伸手相扶,臂上又哪有半点力气?二人挣扎了好半天,始终无用,突然之间,不
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田伯光道:“田某纵横江湖,生平无一知己,与令狐兄一齐死在这里,倒也开
心。”
令狐冲笑道:“日后我师父见到我二人尸身,定道我二人一番恶斗,同归于尽,
谁也料想不到,我二人临死之前,居然还曾称兄道弟一番。”田伯光伸出手去,说
道:“令狐兄,咱们握一握手再死。”令狐冲不禁迟疑,田伯光此言,明是要与自
己结成生死之交,但他是个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自己是名门高徒,如何可以和他
结交?当日在思过崖上数次胜他而不杀,还可说是报他数度不杀之德,到今日再和
他一起厮混,未免太也说不过去,言念及此,一只右手伸了一半,便伸不过去。田
伯光还道他受伤实在太重,连手臂也难以动弹,大声道:“令狐兄,田伯光交上了
你这个朋友。你倘若伤重先死,田某决不独活。”令狐冲听他说得诚挚,心中一凛,
寻思:“这人倒很够朋友。”当即伸出手去,握住他右手,笑道:“田兄,你我二
人相伴,死得倒不寂寞。”他这句话刚出口,忽听得身后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跟着
有人说道:“华山派气宗首徒,竟堕落成这步田地,居然去和江湖下三滥的淫贼结
交。”
田伯光喝问:“是谁?”令狐冲心中暗暗叫苦:“我伤重难治,死了也不打紧,
却连累师父的清誉,当真糟糕之极了。”黑暗之中,只见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站
在身前,那人手执长剑,光芒微闪,只听他冷笑道:“令狐冲,你此刻尚可反悔,
拿这把剑去,将这姓田的淫贼杀了,便无人能责你和他结交。”噗的一声,将长剑
插入地下。
令狐冲见这剑剑身阔大,是嵩山派的用剑,问道:“尊驾是嵩山派哪一位?”
那人道:“你眼力倒好,我是嵩山派狄修。”令狐冲道:“原来是狄师兄,一向少
会。不知尊驾来到敝山,有何贵干?”狄修道:“掌门师伯命我到华山巡查,要看
华山派的弟子们,是否果如外间传言这般不堪,嘿嘿,想不到一上华山,便听到你
和这淫贼相交的肺腑之言。”田伯光骂道:“狗贼,你嵩山派有甚么好东西了?自
己不加检点,却来多管闲事。”狄修提起足来,砰的一声,在田伯光头上重重踢了
一脚,喝道:“你死到临头,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田伯光却兀自“狗贼、臭贼、
直娘贼”的骂个不休。狄修若要取他性命,自是易如探囊取物,只是他要先行折辱
令狐冲一番,冷笑道:“令狐冲,你和他臭味相投,是决计不杀他的了?”令狐冲
大怒,朗声道:“我杀不杀他,管你甚么事?你有种便一剑把令狐冲杀了,要是没
种,给我乖乖的挟着尾巴,滚下华山去罢。”狄修道:“你决计不肯杀他,决计当
这淫贼是朋友了?”令狐冲道:“不管我跟谁交朋友,总之是好过跟你交朋友。田
伯光大声喝彩:“说得好,说得妙!”
狄修道:“你想激怒了我,让我一剑把你二人杀了,天下可没这般便宜事。我
要将你二人剥得赤赤条条地绑在一起,然后点了你二人哑穴,拿到江湖上示众,说
道一个大胡子,一个小白脸,正在行那苟且之事,被我手到擒来。哈哈,你华山派
岳不群假仁假义,装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来唬人,从今而后,他还敢自称‘君子
剑’么?”
令狐冲一听,登时气得晕了过去。田伯光骂道:“直娘贼……”狄修一脚踢中
他腰间穴道。狄修嘿嘿一笑,伸手便来解令狐冲的衣衫。忽然身后一个娇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