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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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们姓童的在‘血牢’内外做过了什么手脚?伏下什么陷阱?”曹敦力咽了口唾沫,低促的道:“今天清晨,我在赶到府里以后,业已用心刺探过了,据我所得的消息,‘血牢’中一共囚禁着十六个人,除了那衣彪之外,另有十五个也全是公子你昔日的旧属,把守‘血牢’的人都是本帮‘墀坛’的弟子,约有三十名左右,这三十名弟子当中,有‘墀坛’的‘行刑手’十名——所谓‘行刑手’,使全乃‘墀坛’的硬把子了,本帮‘墀坛’乃专示掌刑之责,‘行刑手’有二十名之多,除了他们,‘墀坛’坛主也就住在旁边一幢小精舍里,此人姓卓,名斯日号称‘无情马面’,是个六亲全不认的狠角色,也是我们帮主的心腹死党!”君惟明冷冷的道:“据我推断,童刚之所以将衣彪的性命留到今天尚未加以杀害,目地即是想引诱‘铁卫府’的忠贞兄弟回来搭救,藉以围歼,遂他斩草除根的毒计,因此,他恐怕不会就这么摘单只派了几十个人把守‘血牢’而不另设陷阱吧?”曹敦力凝视君惟明,缓缓的道:“君公子,你的推断非常正确,童刚正是如此打算。”双目中寒光微闪,君惟明继道:“这是件十分容易猜测的事。”接着,他又道:“请告诉我,他是用什么法子准备坑害那些潜入‘血牢”搭救衣彪的人?”曹敦力沉重而爽快的道:“我便向公子一一明禀,童刚所用的方法极为简单——但却有效,那三十名守卫,每个人全配有一只银哨,只要警兆甫现,他们无论何时何地立即便狂吹银哨,那哨子的声音尖细清亮,而哨音一起,整个分布府中各处的人手使马上朝‘血牢’集中,每一条通路,任何一条出口,也会由早就派定了的硬把子卡死,将‘血牢’四周密密包围禁制,换句话说,那三十个守卫只是摆摆样子而已,他们真正的责任,乃是做传警的工具,实际上行动的,还是闻警之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高手,这种布置非常厉害,府里业已演练过多少遍了,一旦情况发生,人人都能尽快进入位置,切实扩展力量!端的纯熟老练无懈!”一侧的金尤摩哼了哼,道:“鸟的个‘无懈可击’!老曹,你他娘这样说俺就第一个不服气,天下之大,有什么事敢说十全十美,恰到好处?就算是一块生铁板吧,细找细看也能寻出针尖大的漏洞来,又何况只是一群活蹦乱跳的人熊?若是这干灰孙子实在围得紧,俺们就不会硬给他捣个仰儿翻天?”曹敦力一肚皮火,却又发不出来,只好忍着气陪笑:“这位兄台,呢,当然你也说得有理……”金尤摩笑嘻嘻的道:“俺叫金尤摩,是大宁河金家的娇客!”宛如一下子吞了个枣核到喉咙里,曹敦力几乎噎住了,他大瞪着一双眼睛,惊震的道。
“‘毒拐’?”金尤摩呵呵笑道:
“正是俺这不才!”曹敦力怔了半响,始呐呐的道:“如此说来,金家的人全帮着君公子了?”金尤摩一翻猪泡眼,道:“老曹,你这不全是废话了么?若俺金家不全帮着君公子,俺如今瘟在这里是干鸟?”
“毒拐”金尤摩是近二十年来北地的有数棘手人物之一,他也是黑道上响噹噹的怪杰,非但出了名的骤悍勇猛,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光是他个人的万儿已能震得人双耳雷鸣,何况更衬上大宁河金家的招牌?曹敦力久走江湖,自是知道金尤摩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眼前,明白了君惟明的垫底子,这位“飞大帮”的堂主就越发提心吊胆,认了命了。
这时——
君惟明又低沉的道:
“童刚这个法子果然简单而又周密,用不著多费心思,更用不着再施手脚,却能达成他那阴毒目的——!”顿了顿,他又道:“除此之外,曹堂主,‘血牢’中可还有什么花样?”曹敦力摆摆头,道:“关于这一点,我就不太清楚了?”金尤摩搓搓手,狠狠的道:“公子,俺的意思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叫这些邪龟孙吹他娘的银哨子,任他们吹断了气,俺们也不理那个碴,你尽舍破牢救人,俺呢?就与罗昆老弟在外头和他们硬顶,等你救人出来,俺们再杀开一条血路,冲出这个乌姻瘴气的地方!”沉默了好久的罗昆也开口道,“公子,我看也只好这样做了……”君推明抿抿唇,平静的道:“曹堂主,那把守‘血牢’的三十个人,有无可能在不为察觉的情形之下,一举歼之?”曹敦力摇摇头,道:“没有可能,那地方我在今天中午亲自前去看了一遍,三十个守卫,除了有五个在牢里留驻,五个把着牢门之外,其余二十名全围着‘血牢’四周站立。公于,你一定知道,那‘血牢’四周没有任何掩蔽,二十个人又都站在明处,彼此全能看得清楚,到晚上更点起灯笼火把,照耀得宛如白昼,每个人相距约有十步左右,任是再高的本领,再快的身手,也绝然无法在同一时间将那把守牢外的二十个个人全部解决!而只要有眨眨眼的空隙,已经足够他们之中的一个拿起哨子狂吹报警了……”此刻,金尤摩又道:“关于这一点,公子,俺们想得到,那姓童的王八羔子,也约模早就盘算过了!”君俊明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不愿硬闯,金兄,其中实有顾忌——”金尤摩忙问:“什么顾忌?”君惟明深沉的道:“如若童刚早有密令交待,那留驻牢里的五名守卫,只要一闻警讯即刻下手,杀害衣彪等人。便算我们破门冲进,只怕也来不及了,那时,纵算我们能以血偿血,百倍索回代价,又有什么意义呢?”看着金尤摩,他续道:“而照童刚的为人行事手段来说,他这样做的可能性是极大的,我们若是打草惊蛇,明干起来,只怕就会徒劳无功,并加速衣彪等人的死亡了!”沉吟了片刻,金尤摩终于同意的道:“嗯,公子说得有理……”“鱼肠煞”罗昆有些沉不住气的道:“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君惟明思考了一阵;毅然道:“为今之计,只有牺牲曹堂主这条内线了!”曹敦力全身蓦然冷了下来,惊恐英名,张口结舌:“我……我……公子……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答应……答应过……不加……加害于我……”君惟明知道曹敦力会错了意,和熙的道:“曹堂主,你切莫慌张,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要你去舍命或要你的命,只是为了这件事你以后恐怕就将泄露秘密,难以在‘大飞帮’中容身立足了,这样也好,与其弄到最后再昭揭出来,还不如今天便弃暗投明!”曹敦力惊疑不定,呐呐的道:“公子之意是?……”君惟明道:“很简单,救出衣彪之后,我们即将向‘铁卫府’正面展开攻击,那时,也用不着再有什么内线了,大家全是硬碰硬的干,如果你尚夹在其中,于敌我双方全有碍难,你帮着他们和我们真打也不好,假斗亦不成,而我们一和你照上面自亦碍手碍脚,不能畅所欲为,干脆,今夜你就正式投向我们这面,免得日后你成天提心吊胆,还得防着你身边的同伙,我们也好长驱直入,无忌无惮了!”曹敦力怔愣着,犹豫不决的道:“但……但是……公子,‘大飞帮’与童刚只怕不会放过我碍…”君惟明冷冷一笑,道:“他们不会有空暇来找你的,曹敦力,他们为自己挣扎活命都嫌转挪不灵了!”曹敦力流着冷汗,青着面孔,颤栗的道:“不过……不过……童刚左右能人很多……君公子,这些人也将会寻我晦气……”君惟明冷酷的道:“你既投奔于我,曹敦力,我便负责你的安全,更会使你获得代价,如今正邪明暗与胜负之势全摆在面前,曹敦力,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可以选择!”曹敦力哆嗦着,唇角也在一下接一下的抽搐,又是痛苦,又是畏惧,又是惶惑,又是焦灼的反复思虑着,好一阵子,他终于咬牙道:“罢了,我也只有这条路好走!君公子,我跟你!”君惟明拍拍他的肩头,道:“这才是明智之举。”金尤摩亦笑道:“可见老曹你尚未完全糊涂,纸包不住火,你替君公子卧底的这档子事早晚也会宣泄出去,到了那时,童刚与你‘大飞帮’的伙计们还能轻饶了你?他们不将你活剥了才叫有鬼呢!真不如现在便表明立场,投奔过来,非但可受君公子的庇护,异日‘铁卫府’重光,功劳簿上还少得了你老曹的一笔么?”曹敦力啼笑皆非,却又可怜兮兮的道:“只求君公子大力提我一把,别将我甩到门外已是恩同再造,各位,我如今已是个无倚无靠,强敌环伺的人啦……”军惟明正色道:“你放心,曹敦力,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就如同我手下的任何一个老弟兄无异,你和他们在我眼中一视同仁,有我君惟明在一天,你便是我的手足,接受我的维护,与我进退与共!”
因为过度的激动,曹敦力不由浑身都在簌簌抖个不停,他说不出现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象是热血澎湃,又似是怔忡迷茫,宛如兴奋昂扬,又仿佛若有所失,胸隔中充塞了很多东西,亦似空荡无物,他噎窒了好一会,才沙哑著嗓子,颤索索的道:“多谢公子收容照拂洪恩……事到如今……我,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乞日后公子赏口饭吃,并周全我这条性命……”君惟明坚定有力的道:“当然,这一切全在我的身上,曹敦力,我君惟明何曾出过口的话,还有不算数的?”曹敦力感激零涕的道:“我信得过,公子,我全信得过……”吸了口气,他又忐忑的问:“现在,便请公子示下,我该怎生去做?”君惟明低沉的道:“你往‘血牢’去假传童刚之命,设法混到牢里,将那留守的五个角色杀了。然后,再解救衣彪等人,从牢里的污水池上来,只要确保衣彪等人的生命安全,外面的事就不算什么了,当然,虽如此说,我们还是以尽量不惊动其他的人为妙,最好在确保衣彪等人的安全后,你还能设法诱使牢外的守卫者进入牢中,予以逐个歼灭!”顿了顿,他又道:“总之,以不给他们机会鸣哨示警为原则,若是实在做不到的话,也只好硬冲出去了!”曹敦力想了想,若着脸道:“如果假借童刚之令混进‘血牢’,这一点我认为尚有把握,因为在‘大飞帮’里,我至少还是堂主的地位,与守‘血牢’的‘墀坛’坛主平行,‘墀坛’的属下不会生疑,他们在事发之前,也决不可能想到我在搞鬼。但是,若要设法将他们守在外面的人骗进牢里,恐怕就不太容易了,他们曾奉有童刚亲渝,不准擅离半步。我假使耍什么花样,一个不巧出了漏子,岂非当场出彩?”君惟明道:“只要能先混进牢里救下衣彪那批人,不叫他们先遭了毒手,外面的这批守卫就无所谓了。能设计悄悄解决了固然最好,否则也没有关系,大不了硬干一场,他们不能钳制衣彪等人,我们也就毫无忌惮之处!”曹敦力点点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就是……”说着,他又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唉,这档子事一旦揭开之后,只怕童刚和本帮的刁老板,全要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马上刨掉我的祖坟了……”君恨明淡漠的道:“曹敦力,你记住我行事的习惯,勇往直前,决不返顾!”心腔子一跳,曹敦力忙道:“是,是,我晓得,公子,我晓得……”此时,金尤摩插口道:“君公子,人手的分配呢?”君惟明胸有成竹的道:“‘血牢’位置在‘千霸堂’之前,牢后是一条宽敞的白石横道,横道后是一方花圃,而‘丹楼’与‘凤楼’便左右挟持,当初我建造这座牢房之时,为了预防万一,在牢房四周没有栽植一棵树木,以免被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用做掩蔽——不想今天却妨碍了我们自己的行动,等一下,我们潜往‘血牢’的时候,金兄与罗昆便只好隐伏于‘血牢’后那片花圃之中,预做接应,我和曹敦力两人混进牢里行事。在我们进去之后,假若盏荼光景,尚不见牢外的守卫中计进去,你二位以最快的势子展开扑杀,我们也会带着衣彪等人冲出接应,大家就从现在这里越墙遁走!”金尤摩思索着,道:“有几个问题,俺还要请示一下。”君惟明忙道:“不敢,金兄且请明问。”金尤摩舐舐嘴唇,道:“第一,若是老曹无法诱使‘血牢’外的守卫进入牢中受戮,俺们就必须明着展开攻杀。而这一明着攻杀,势必惊动‘铁卫府’上下之人,他们蜂涌而来,一包一围,俺们又要对付这些灰孙子,又得照应自牢中救出的伙计。如此一来,四面兼顾,十分吃力,而到了这里后马上便要翻墙,牢中那些伙计定须俺们背扶着始能行动。设若追兵太众,这件事做起来便麻烦了!”君惟明平静的道:“金兄之意是?……”金尤摩道:“很简单,须要一个断后之人,好掩护其他同伴从容撤走!”君惟明微微一笑,道:“我来断后!”猪泡眼一翻,金尤摩忙道:“公于,俺受你抬举,亲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