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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湖猎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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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着要的是,任何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也不能突然从十余步外像闪电般快速纵近向他突袭。

前来拨草寻踪的人,在两丈外便可被他的修罗刀击中;他目前的景况,咬牙忍痛运可用的劲道发射修罗刀,仅可及两丈左右。

如非必要,他不准备用修罗刀,以免创口迸裂被人缠住送掉老命。他唯一可做的事,就是躲得稳稳地,老天爷保佑不要让这些人把他搜出来。

只要天一亮,这些家伙一定会溜之大吉的。

屋内找不到他的尸体,必定引起一阵慌乱,说不定主事的人以为他已经逃掉,不早早逃离现场才是怪事。

终于,他听到屋内有声响,甚至可看到墙缝泄出的灯光,这些家伙已在屋内明目张胆亮灯搜索了。

接着,有人搜城根,有人搜对街的河岸,有人匆匆从他隐伏处的左方经过奔向城根,相距不足一丈,对方竟然忽略了他隐伏的短草区,却去搜城根附近高与人齐的丛草杂树。

来人全是穿了夜行衣,以黑巾蒙面的人,不但看不出面貌,也看不清身材轮廓,天太黑,而这些人的行动又太快速了。

久久,城根方向有人往回搜,开始以房屋为中心汇聚。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探索而行,不时以剑拨动可疑的丛草。

看方向路线,他的隐伏处正位于右面那人的进路上,毫无疑问他一定难逃被发现的恶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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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他一咬牙,双手各拔了一把修罗刀。

黑影渐来渐进,生死关头将到。

他感到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

两丈、丈五……他的双手不再冒汗,恢复了往昔的沉着稳定,神功默运,将行生死立判的雷霆一击。

这是他能在江湖出人头地的本钱,当他决定与人交手时,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冷静得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几乎连天掉下来也撼动不了他,他面对死亡的勇气,比任何自诩亡命的人都强烈旺盛。

快接近至丈内了,那个黑影的目光正从右方徐徐移扫过来。

他的修罗刀,劲道已凝聚于锋尖。

蓦地,瓦面升起一个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锐啸,然后一闪不见。

将举步接近的黑影,扭头向左方的同伴吹出一声口哨,举手向后一挥,两人扭身奔向城根,一鹤冲天扶摇直上,登上两丈高的墙头,一闪即逝。

他又开始心跳了,手心也重新开始冒汗,危险已过的松懈感觉,令他感到十分疲倦,而且创口又感到痛楚了。

“我会找到你们的。”他心中暗叫。

天终于亮了,他悄然进入艳芳的家,仔细地搜查每一角落,希望找出一些线索来。

可是他失望了,除了家俱,什么东西也没留下,连一件衫格也无法觅得。

他不由摇头苦笑,这些家伙的确精得像鬼,灭迹功夫做得如此彻底。

最后,他再环顾屋内一遍。

突然,他将目光投注在他曾经用来引诱老汉的茶几上,几上留下一只暗器击中的小洞孔,但暗器已经失踪了。

那是一个豆大的洞孔,已透穿半才厚的几面,贯入处有突然扩大的凹痕,孔周围有一圈难以分辨的暗青色遗痕。

他不住轻嗅小孔,最后解开百宝囊,用修罗刀挑出一只小陶瓷大肚瓶中一些粉末,醮口水轻涂在小孔的一边,再凝神察看变化,不住轻嗅。

不久,沾了粉末的一边,隐隐泛起苍白色的渍痕。

他又换用另一只瓷瓶的药未,涂在小孔的另一边。

连试了四种药末,最后一种泛现灰绿色的痕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他满意地笑了,拾掇妥百宝囊缓缓站起。

“追魂箫,丧门针,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喃喃地说,眼中阴森森的冷电突然炽盛,嘴角出现冷酷的小拜,一双手呈现反射性的抽勤。

☆☆☆

☆☆☆

☆☆☆

第三天,符可为出现在鳌洲的东岸,吩附舟子在原地等候,独自进入洲西。

这是横展在江口的一座沙洲,与大江对岸的老蛟矶遥遥相对,洲上长了密密麻麻的芦草,搭了几座渔夫歇息的草棚,平时没有人居住。

当他突然钻入一座草棚现身时,把在棚内睡大头觉的三个大汉惊醒了。

“咦!你……”一个大汉跳起来惊呼。

“谁是浪里钻陈寿?”他背着手含笑问。

“你是……”另一大汉警觉地问。

“我姓符,找陈寿。”

“他不在,过对岸无为州去了。”

“你老兄是……”

“我姓高,你找陈三哥……”

“向他讨你们老大地龙卢九的消息。”

“这……”大汉脸色变了。

“在下是善意的,三天前,你们老大与在下曾在金陵酒肆称兄道弟,喝了百十杯酒。”

“哦!你就是那位姓符的布商,南京来的。”大汉惊惧地说,脸色大变。

“对,南京来的布商。”他笑笑:“这表示地龙暗中已有防险的安排,你们的陈三哥大概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有什么用?”大汉苦笑:“卢老大当晚就死了,仍未能逃得性命。”

“哦!地龙真的死了?”他问,并不感到意外。

“半点不假,咱们几位弟兄,根本栏不住那两个挑夫打扮的人,而且赔上两位弟兄的命。”

“所以你们的陈三哥躲到洲上避祸了。”

“对,咱们这些人斗不过强龙。”

“在下特地来向陈老三讨消息。”

“这个……”

“你们不希望报仇?”

“这个……”

“把所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去找他们。譬如说,那些人的去向,那些人的真正面貌等等,我相信他们再神秘,也逃不过地头蛇的耳目,因为地龙已暗中将情势告诉你们,你们应该有所准备,所以我来找陈老三。”

“陈三哥的确到无为洲去了,你所要的消息在下无条件奉告,希望对彼此都有好处。”

“高兄,在下先行谢过。”

“那些人,一个月前就悄然抵达,分散在各处小客栈,没引起咱们弟兄的注意。那艳芳祖孙来自南京,她是搭上卢老大的拜弟黑飞鱼,才租到房屋落足。卢老大是在出事前三天被人所挟持胁迫,对方身手之高明骇人听闻,老大不敢不和他们合作。”

“那位自称地老鼠的人……”

“他就是挟持老大的主事人,底细如谜。”

“他们的去向……”

“艳芳是独自走的,化装为小伙计,过富民桥走鲁港,我们的弟兄不敢拦截她。其他的人分批走,有些搭下行的船,有些往上走。那该死的元凶地老鼠,是乘一艘神秘快舟往上驶的。”大汉一一相告,极为合作。

“谢谢高兄的合作,再见。”他抱拳施礼道谢,循原路回到泊舟处。

舟横大江,靠上了老蛟矶。

他到了水心楼旁的小亭,将佩剑解下,往亭心的桌面一放,背着手目光炯炯盯着不远处的灵泽宫不言不动。

不久,一个香火道人出了宫门,迟疑地向水心楼走来,眼中有警戒的神清,距小亭三四丈便悚然止步。

他那冷森森的目光,凶狠地目迎渐来渐近的老道,嘴角噙着怕人的冷笑。

老道终于硬着头皮入亭,畏畏缩缩地稽首行礼:“施主万安!贫道稽首。请问施主……”

“在下不多费唇舌。”他阴森森地说:“在下知道水蛇秦七,龟缩在贵宫逃灾避难。道长去叫他出来,在下有话问他。他如果不出来,我邪剑修罗姓符的自然会揪住他的耳朵拖出来。他该往州城躲,这里怎藏得住?”

“贫……贫道遵命。”老道惶然退走,几乎腿软摔倒。

不久,水蛇秦七出现在宫门外,手中挟了一把分水刺,苍白着脸,流着冷汗,战栗着向水心楼接近。

“你……你是邪……邪剑修……修罗符……符大侠?”水蛇秦七在亭外惊恐地问:“找……找在下有……有何贵……贵干?”

“是谁与吊客吴风接头的?”他沉声问:“你花了多少银子,请吊客暗杀神蛟左玄宗?”

“真是天大的冤枉!”水蛇焦灼地急叫:“在下与江汉船行,过去的确有仇恨,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犯不着杀人流血报复。凭在下一个地棍,三步一拜五步一叩,也不配请吊客去杀人,鬼才知道吊客吴风像神还是像鬼。神蛟一死,乾坤手林捕头便过江来查问,一口咬定在下买凶手杀人,幸好他没有证据,无法行文押在下过江法办,可把在下吓得六神无主,不得不躲起来……”

“你认识一个叫潘义和的人吗?”

“不认识!”

“你的确没参予其事?”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参予了,天教我雷打火烧绝子绝孙。”水蛇发誓发得怪顺溜的:“早些日子,江汉船行的船在老洲搁浅,还是我派人把船拖出来的,并不因为私人恩怨,而把江湖道义搁在一边。”

“我相信你。”他脸上神色不再冷:“你继续躲吧!记住,今天你我会面的事,泄漏一丝口风,将有杀身之祸。你从来没见过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水蛇急忙点头:“在下本来就不认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邪剑修罗符大侠,现在我还存疑。”

“很好很好,你继续存疑吧!后会有期。”

☆☆☆

☆☆☆

☆☆☆

一连两天,他跑了不少地方,每一次返回裕丰客栈,他脸上的气色就差一两分。

这天午后不久,他进入客店的店堂时,脸色已是青中带灰,灰败的脸,无神的双目,艰难的步伐,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药味与腐败味,皆说明他已是一个与阎王爷攀上亲的人了。他腰佩的长剑,似乎快要将他压垮啦!与他出现在老蛟矶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客官,你……你怎么啦?”扶住他的店伙关切地问:“你的神色真不好,是不是伤口又发作了?”

他受伤店伙是知道的,每天都由店伙替他请郎中来诊治,上药服药愈治愈糟。

“我真有点支持不住了。”他喘息着说。

“客官,支持不住就该好好歇息呀!”店伙扶住他往里走,走向他的客房,一面走一面埋怨。

“我不能歇息。”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未死之前,我要查出暗杀我的人,不手刃他们死不瞑目。”

“客官……”

“我不会死在你店里。”他痛苦地喘息:“劳驾叫人去请罗郎中来,他的草药凉凉的,对伤口比较适宜。还有那位庄郎中,劳驾派人一起请来。”

“好,我这就吩咐小伙计去请。”

罗郎中的店在裕丰客栈东西半里地,在本地是颇有名气的草头郎中,对治跌打损伤学有专精。

罗郎中离开客栈返家时,已经是申牌左右了,前脚进门,后脚便跟入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

“罗郎中吗?”中年人入店便出声叫唤:“辛苦辛苦,刚从裕丰客栈回来?”

“是的。”罗郎中转身,将药囊信手交给照料店面的伙计:“兄弟有何见教?请里面坐,请!”

主客双方客套一番落坐了小伙计奉上茶水退去。

来客自称姓孙,来自南京。

“罗郎中,在下是从客栈跟来的。”姓孙的开门见山道出来意:“你那位病患与在下不但是同行,而且同是一条街的邻居。他这人性情乖张,好勇斗狠,不易亲近。但忝在同行,我不能搁下他不管,所以打算私底下雇艘船,请几个人强迫他回南京,如果不用强,他是不肯走的,报仇的念头太强烈,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告。”

“是的,他不会走。”罗郎中说:“有时候昏迷,仍然口口声声说什么贱女人,莫非他的伤与女人有关?”

“不知道。”姓孙的说:“在下来拜晤的目的,是希望知道他的病况,以便有所准备。如果带他走,他在船上的两天中,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很难说。”罗郎中沉吟着慎着地说:“他的胸口共割开了三条大缝,深抵胸骨,上了几天药,就是合不了口,毛病出现他不肯躺下来,天天往外跑,说是找什么线索吃下的药,还不够他消耗,高烧不退浑身如火,怪的是他仍能支撑得住,但……在船上如果他肯休息,大概无妨。”

“他死不了吗?”

“也许,问题是他能否定得下心,放弃疯狂的报复念头,静下来好好医治,死不了的。”

“哦!这我就放心了。”

“孙兄,你要知道,药治不好不想活的人,按他的伤势看来,早两天恐怕他就得躺下来了,他所以能支撑到现在,也可以说那是他强烈的求生欲望与报仇意念超人一等,才支撑着不倒下。南京有的是好郎中,带他走吧!他会活下去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这就回去设法把他带回南京。”

不久,姓孙的告辞出店走了。

两个水夫夹杂在行人中,远远地紧蹑在姓孙的后面。

夜来了,但裕丰客栈客人进进出出,直至凌晨子牌末,方人声渐止。

符可为住的是后院第三进最后一间客房上

一进的旅客大多数是下江来的商贾。

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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