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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湖猎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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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杀死,决不会罢手,目前一定还躲在县城附近相机行事。”

“江汉船行的东主已经躲起来了,他岂能久留伺机下杀手?”符可为说出自己的判断:“吊客吴风不是傻瓜,既然他在金马门外阳家现踪,必定知道找他算血债的人将风闻而至,还敢在此地逗留?”

“那刽子手隐身有术,艺臻化境,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找他索债,所以我认为他一定还在本城潜伏,如向南京追踪必定浪费精力。”

“当然,在未获得确证之前,不能胡乱追踪寻迹。”符可为点头道:“而且,他不一定逃向南京。他虽然从武昌来,谁也不敢说他必定不回武昌。这样吧!你我分头进行,侦查他出没的线索如何?”

“老弟打算如何进行?”

“那家伙的习性和所好,我略有风闻。如果他还在,我会找到他的。咱们就此分手,保持连络。”

“兄弟静候老弟的佳音,走吧!”

两人沿码头南行,水西门大街在望。

“老弟对芜湖地面熟不熟?”蓝袍人一面走一面问:“这是一处龙蛇混杂的大埠头,三教九流朋友的猎食场,河口市更是复杂,地头蛇潜势力庞大,弄得不好,会在阴沟里翻船,要不要兄弟召集一些朋友协助?”

“咦!”符可为一怔:“潘兄,如果你有朋友可用,何必十万火急地派人把兄弟从池州催来相助?”

“兄弟的朋友只配作眼线跑腿传讯。”蓝袍人潘兄苦笑:“对付吊客这种神出鬼役,业艺深不可测的刽子手,我那些朋友不堪一击,没有人敢与那凶魔照面,派不上用场。”

“你知道兄弟办事一向独来独往。”符可为诚恳地说:“为免误会,潘兄,你的人必须离开我远一点,不然将有严重后果。你知道,我这人在生死关头是六亲不认的。”

“好,我会小心的。”潘兄沉静地说:“其实,朋友们如果知道要对付的人是吊客,恐怕没有几个人敢冒险挺身相助,不闻风远避已经是不错了。”

“这也是实情。”符可为点头:“宇内四大凶枭,吊客名列第三,天生冷血,凶残阴狠,武林一流高手也闻名丧胆,敢找他的人屈指可数。潘兄,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万一与凶魔照面,你还是及早趋避比较安全些,而且千万不要让他查出你找我来对付他的实情,不然将有横灾飞祸。人渐多,咱们该分手了,再见。”

南门外,就是著名的河口市,也称河南市。从河口与大江合流处的富民桥头,沿河直伸展至金马门附近,长有十里地,所以也叫河南市十里长街,真正名副其实的牛鬼蛇神猎食场,各种行业的根据地,米油布的集散场,南京民生必需品的供应站。

东面的通济桥,是通宁国府的大道,这一带的客店,旅客几乎全是货主和小商贾。西面富民桥附近客店的旅客,大都是大江上下的行商,品流比较复杂。至于水西门码头,旅客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所以这三处地方,进出的人,无形中分出品流与地位,有经验的人不难分辨出他们的地位身份。

符可为落店在富民桥东首的裕丰客栈,登记的身份是南京来采购绸纱纻布的小行商。

他的路引有江宁府的关防大印,如假包换。他那身鲜亮而不过份的打扮,足以表明他是个腰缠多金,但并不怎么聪明的小商人。

当然,他曾经在通济桥西的鸿泰布庄露过脸。

鸿泰布庄在宁国府有自己的机房,所产制的绸纱在南京是有口皆碑的,小商号自购自运,皆与鸿泰直接打交道。

他以为,芜湖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那位潘兄,一个江湖上颇具时誉,专以猎捕官府有案,罪不可赦的万恶凶犯的所谓猎赏人组织中之成员。江湖朋友提起这个组织,皆深怀戒心,说不定那一天失手犯案,到头来栽在他们手上,因为江湖朋友犯案的机会太多了

吊客吴风所犯的杀人案,在官府的档案中,没有廿件也有十件之多,每一州县皆有这凶魔的海捕文书存档。

水西门码头临江街与河南市交界处,近城根的所谓后街,就是本地的是非地,有脂粉巷,有半开门的烟花,有各式各样的赌场,有声色俱备的酒楼;是销金窟,也是是非场,蛇神牛鬼鸡呜狗盗的混迹处。

天黑不久,他出现在后街的金陵酒肆的店门外。

不等他迈步入店,斜刺里钻出一个獐头鼠目的泼皮,贴近他身侧,鬼鬼祟祟在他耳畔低声说:“符东主,借一步说话好不好?”

“哦!”他向对方邪笑:“你居然认识我,失敬失敬。”

“阁下住在裕丰客栈,曾在鸿泰谈了半天买卖。”那汉子的语音放得低低的:“干我这一行的人,消息不灵通,就只有喝西北风啦!”

“呵呵!你老兄到底干的是那一行呀?”他一脸流气:“拉皮条?打闷棍?还是打抽丰?”

“胡说八道,在下是做买卖的……”

“哦!做买卖的?同行嘛!失敬失敬。呵呵!你老兄做那一种买卖呀?”

“符东主,你不是要采购绸纱吗?”

“对,在下……”

“有批货,上等的,急于脱手,比鸿泰的行情便宜四成,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没有风险。”

“哦!我明白了。”他用行家的口吻说:“你在开玩笑,要买黑货,我可以去找地龙卢九,至少也便宜五成。你老兄这样冒冒失失的兜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这一行我是第一把手,你老兄大概是初出道的嫩货,小心地龙打断你的腿,你在挖他的墙脚,抢他的饭碗,你知道吗?算了吧!老兄。”

那家伙一听苗头不对,老鼠般溜走了。

进入食厅,灯火辉煌,人声吵杂,闹酒的声浪震耳欲聋,食客几乎满座,一连三间的大食厅,近四十副座头,食客之多可想而知,乌烟瘴气自在意料中。

总之,在这里喝酒的人,决不是有身份的大爷。

他在边间的一副座头落坐,吩咐店伙送来几昧小菜三壶酒,自斟自酌留心厅内的动静。这里,可看清全食厅的每一角落,可监视店门出入的景况。

凭他的江湖经验,他看不出任何异状。即使有跟踪的人,这时已不可能找得到食桌来监视他。

刚喝了一杯酒,那位獐头鼠目汉子又出现了,而且多了一个人,一个粗眉暴眼满身邪气的四十左右大汉。

“这些家伙在打我的主意。”他心中暗笑:“地龙卢九亲自出马了。”

两个家伙果然排开阻挡在走道中的醉客,邪笑看向他的食桌走来。

“呵呵!”他先发制人打招呼:“卢九,你不该派一个生手来装神弄鬼。看样子,你阁下真有货。坐下啦!叫店伙加两双杯筷,我请客。”

“哈哈!该兄弟请客,兄弟是地主。”地龙卢九拖出凳子坐下,用手示意同伴也落坐,满脸奸笑:“符东主,你是第一次在敝地露脸,兄弟不得不防着点。说实话,东主对兄弟的货有兴趣吗?”

他召来店伙,加酒菜杯筷。

“如果来源不带腥,在下当然有兴趣。不然,你另找别人商量。”他率直地说:“带了腥,在下担不起风险。贵地的捕头乾坤手林威远精明得很,手段够辣。你是地头龙,知道风色可以趋吉避凶,在下可就成了代罪羔羊啦!”

“你放一千万个心,在下的货从不带腥,不然就不可能混到今天的局面。”地龙不客气自己斟酒:“乾坤手这些日子不好过,几件无头命案已把他弄得焦头烂额,那有闲工夫管这种小事?”

“你地龙的口碑是不错的。”他举杯奉承:“有你这些话,在下就放心了。这样好了,等看过货,咱们再谈其他细节,怎样?”

“一句话,依你。”

“好,一言为定,其他的事,你去安排,如何?”

“好,一言为定;这就说定了,符东主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地龙欣然问。

“有。”

“掌灯时分,咱们在金马门孝烈桥头见面。”

“好。现在,我敬你,为明晚的交易干杯。”

三人举杯。那位獐头鼠目的仁兄,始终一言不发,地龙也不为双方引见,似乎把他看成跟班仆人。

但符可为留了心,他发觉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内涵此外表丰富得多,那双鹰爪似的手指与常人不同。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他心中暗忖。

正事谈妥,双方皆按规矩隐起话题,也依惯例不探问对方底细,避免套口风。

酒至半酣,三个男人不久就谈上了女人。

这方面,地龙卢九的材料非常丰富,地头龙当然清楚本地每一处风月场所的花魁月首,谈起来如数家珍。

正谈得起劲,突然间,人声渐止,猜拳闹酒声徐消。所有的食客,皆将头转向厅右的明窗前。

一个须眉皆白的老汉,领着一位明眸皓齿,年约廿左右的年轻女郎,随在一位店伙到了窗台下,店伙拖过一张条凳,让老汉落坐,低声交代了几句,迳自离去。

原来是女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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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这位女郎的确长得非常出色,一双秋水明眸充满灵气,秀颊泛着健康的淡红色光彩,瓜子脸,远山眉,小樱唇红艳艳的。

她穿着俏丽的窄袖子黛绿短春衫,同式百折裙;说美真美,所有的食客都看呆了。灯下看美人,她那耀目的清丽像乍现的光华,吸引了所有食客的注意。

老汉年已花甲,一双老眼毫无神彩,一举一动慢吞吞有气无力,似乎人世间任何事也引不起他的激动。

老汉将小托盘放在脚下,慢吞吞地取出腰悬着的箫囊里的那管斑竹箫。

符可为也被女郎所吸引,放下了酒杯。

“那是月前来敝地卖唱的李老实祖孙,那位姑娘叫艳芳。”地龙低声说:“除了卖唱外,有人说她也赚缠头钱,只是脾气不好,看不上眼的人,再多钱也打动不了她;才艺双绝嘛!使性子脾气坏并不足怪。”

“我看得出她不是规矩人。”符可为也低声道:“她那双眼睛太活,气质是装出来的。”

“呵呵!想不到符东主会相人术,而且可以论断人的气质。”地龙邪笑着说:“凭良心说,如果我地龙不知道她的底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是怎么不规矩的女人。”

人声终于完全静止,因为缕缕箫声已开始吹奏。

好高明的技巧,没有人敢相信是出于一个半死的老汉之口;中气之浑厚,指法之熟练,揉音之控制……无不臻于极致,似乎天底下,除了这动人心弦的箫声外,别无其他存在了。

那是一曲“雨霖铃”的过门,已令听众屏息以赏了。

终于,荡气回肠的珠圆玉润歌声,与出神入化的箫声相应和:“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多情自古伤别离……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这是柳三变(柳永)颇具风格的雨霖铃。

柳三变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他为辞,始行于世,于是传闻一时。时人有谓:“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永词。”可见其流传之广。

他的词缠绵细腻,从卖唱女子的口中唱出,更为荡气回肠。

箫声残,歌声歇,全厅食客鸡猫狗叫喝起采来。

符可为也不能免俗,由衷地鼓掌喝起采来!

“符东主,怎样?有意思吗?”地龙邪笑着问:“以你的人才,嘻嘻!包在我身上。”

“算了,像她这种人,必定应接不暇,那能轮到我?”他欲擒故纵:“我不想打破头,争她的人一定不少,我不是有权有势的人。”

“这也是实情。”地龙阴笑:“早些天,的确有几个人被人扔死狗似的,从她的门内扔出门外,几乎摔得半死。”

“是有人缠住了她?”

“是的。”

“是何来路?”

“不清楚,这人住了三天……不,四天;来路不明,好像是一个四十来岁,面色惨白身材瘦长的人,抓人像是抓小鸡般容易。”

“这人呢?”他不动声色信口问。

“前天神秘失了踪。”

“艳芳姑娘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一口否认有这么一个恩客。”

“你没查?这处地面该算是你的地盘。”

“查个屁,人平空消失了,艳芳姑娘坚决否认,怎么查?”地龙耸耸肩,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而且,没闹出大事,我也没有工夫去多管歌妓与客人的滥账。”

“呵呵!我如果对她有意,会不会出毛病被人打破头?”他邪笑看问。

“哈哈!你如果被打破头,咱们的买卖岂不吹了?”地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一切有我,至少,我地龙卢九还吃得往兜得转,交给我啦!”

这时,艳芳已端起小托盘,袅袅娜娜逐桌收钱,正沿着走道向他们这一桌接近。

“符东主,你打发她一些银子,出手大方些。”地龙低声叮咛:“这样就会引起她的注意,以后的事由我来安排,不用你费心。”

“你要直接与她打交道?”

“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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