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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四海鹰扬-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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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黑煞女魅已成了公孙英的侍女兼情妇,无情剑自以为心腹大患已除。

三个家伙仅穿了亵衣,在河中时潜时起,岸上只剩下三个人,三比六。

还好,公孙英并没乘人之危下令围攻。按情理,双方势同水火,机会太好了,应该断然下令进攻的。

在岸上指挥的三个人:秦吉光、无极天君贺云鹏、大力鬼王平吉。

“捞死人,阁下有意见吗?”秦吉光冷冷地说,接着发出一声信号,召唤水中的三个人上岸。

“死人?死的是什么人?”公孙英追问。

“你管那么多干吗?”秦吉光的口气带有火药味。

“姓秦的,你给我说话客气点。”公孙英也冒火了,年轻气盛,一言不合拔剑而斗,平常得很。

“哼!在下已经够客气了。”

“狗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公孙英无名火起,举步逼进,气势汹汹。

“太爷的事,你凭什么管?你才不是东西呢!”秦吉光的神情,比公孙英更为狂傲,也向前迎上。

河下的三个人都上来了,无暇脱衣绞干,岸上有女人,脱衣不便,匆匆将外衣裤穿上,佩上兵刃与同伴会合,严阵以待。

“大公子,不可激动。”一名中年人急叫,一面奔出,一面扭绞湿了的发结:“有话好说。”

无情剑哼了一声,举步迎出。

“没你的事,阁下。”无情剑傲然地说:“他们年轻人会处理自己的事。”

“尊笃似乎有意怂恿年轻人任性妄为。”中年人冷冷地说。

“年轻人有他们的作法想法,咱们岂能阻碍他们的前程和发展?”

“你……”

“我无情剑单定远也曾年轻过,所以我知道年轻人的需要。你阁下最好知趣些,乖乖闭上嘴少管闲事。”

“在下不许可无谓的事件发生。”中年人沉声说:“目下双方正在谈判期间,不能有人节外生枝。”

“你不许可?哈哈!你凭什么?”无情剑傲然狂笑。

“凭我。”中年人厉声说。

“你?你是什么东西?哼!”

“我夺魄童七郎不是东西。”中年人咬牙说:“现在,你给我准备了,天下间敢在我夺魄童七郎面前出言侮辱的人,他必须为自己的狂妄愚蠢负责。”

无情剑大吃一惊,脸色泛灰。

生死二门两个老魔,也打一冷战。

天下三天暗器名家,夺魄童七郎名列第一。他的夺魄无影锥长仅四寸,目力超人的武林高手,也看不到飞行中的锥影。

死在夺魄无影锥下的高手名宿太多了,这些高手的武功,都比夺魄童七郎高得多。江湖朋友提起这个人,几乎到了闻名丧胆的地步。

“在……在下多……多有得……得罪……”无情剑几乎语不成声,魂飞胆落向后退:“恕……恕在下有……有眼不……不识泰山……”

“你准备好了吗?”夺魄童七郎厉声问,一步步向前跟进。他两手空空,自然地垂在身旁,掌心向内,没有人能看出他手中是不是藏有武林朋友丧胆的夺魄无影锥,更不知道锥会在何时发射出来。

生神南门春生急走两步,挡在无情剑面前。

“童老弟,不知者不罪。”生神抱拳陪笑:“要单定远陪不是也就算了。”

“哼!”

“老弟说得不错,双方谈判期间,不宜节外生枝。冲老朽薄面,饶了他一遭。”

“你是生神南门老兄。”

“正是老朽。”

“叫这个什么无情剑赶快滚。”

不等生神招呼,无情剑打一冷战,扭头撒腿狂奔,像是见了鬼。

“老朽承情。”生神行礼后退,举手一挥。

公孙英神气不起来了,冷冷一笑,带了同伴退走。

秦吉光脸色有点不正常,怒火仍未消退。

“童叔,真该让小侄斗斗这个自命不凡的公孙大少庄主的。”秦吉光脸有愠色:“反正早晚要和他敞开来算,看今日江湖道上,到底是那位武林新秀的天下,早些了断岂不甚好?”

“不是时候,大公子。”夺魄童七郎苦笑:“我已经打听过了,狂彪公孙龙的武功,还算不了第一流的。但他的两个儿子,不但武功惊人,而且诡计多端,阴狠恶毒相当可怕,真才实学决不在你之下,真要全力相拼,还不知鹿死谁手。”

“你说我不如他?”

“很难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千招之内,你与他谁也不能稳操胜算。算了吧!令尊并不希望在谈判期间,闹出不愉快的事故来。”

“哼!我会摆平他的。”秦吉光恨恨地说:“我必须尽快除掉强劲的竞争对手,愈快愈好。”

“你放心,真正的竞争对手没有几个。”夺魄童七郎笑笑说:“在众多高手名宿的扶植下,你要不了几年,定会登上江湖年轻一代的霸主宝座,急什么呢?至少,最强悍的劲敌张允中,永远不会威胁你了。”

“但愿如此,童叔的一枚夺魄无影锥要了他牛条命,再给了他四掌,又掉入河中,他不死才有鬼。走吧!尸体无法打捞了,恐怕已经漂入大江啦!”

“即使是早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中原一剑姓杨的,也难逃得性命。”大力鬼王说:“那小狗睡得像条猪,先挨了一锥,接着是四掌齐集,即使是地行仙,也保不了老命,死定了。”

“咱们走。”秦吉光发令,得意极了。

张允中并未远走,他活得好好地。他命不该绝,那支革制的荷包救了他。

荷包内有济急的几块碎银,双层皮革也发挥了阻挡的功效,夺魄无影锥无巧不巧地击中他因熟睡而挪至腹侧的荷包,再被荷包内的银块阻了一阻,锥尖偏向,斜贯在左肋的肌肉上,锥尖未能贯穿内腑。

这就是他梦中感到良心痛的时候,其实是夺魄无影锥所造成的痛楚。

只是,掌劲汇聚,令他吃足了苦头。

天罡掌只能造成内腑的震伤,秦吉光那阴寒歹毒的掌劲,才令他死去活来。

他爬伏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身躯泡在水泥下,只露出口鼻呼吸。三个水性不差的高手在河中水上水下搜寻,却不知他藏身在芦苇丛中。

秦吉光一群人一走,他吃力地、艰难地爬上河岸,仍然藏身在芦苇中,但藏身处已经没有水。好冷,冷入骨髓。

他不能让寒冷所征服,他必须抗拒这愈来愈冷、发自体内深处的爆发寒潮,不然就会被冻僵。

“这畜生的玄阴寒魄掌好霸道,好歹毒。”他心中暗叫,怨毒之火从心底往上升,往上升。他浑身可怕地颤抖,快冻僵了。

终于,他咬紧牙关,完成了五岳朝天的玄门修炼坐式,忍受无边的痛苦和寒冷,慢慢地凝聚了尚未消散的先天真气。

疗伤、驱除寒毒,不是容易的事,正常的练气高手,至少须化四十年苦功,才能达到这种境界。他已经达到这种境界。

超人的天资、修真有成的名师、大恒心大毅力,让他达到了这种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境界,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修为程度。

痛苦的浪潮不断袭击着他,一阵比一阵猛烈,有几次几乎忍受不住昏厥。

但他熬过去了,熬过最艰难、最痛苦的先天真气开始运转的凶险时期。

近午时分,他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他终于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阎王爷还不打算收他。

把玩着那把夺魄无影锥,他心中百感交集。锥长四寸,细小而沉重,没附有锥穗定向,重心在前,锋尖呈三角形纹向左旋,因此贯入时可向内旋钻,十分歹毒。挨上一下即使不中要害,也将痛得失去控制身躯的力道。

他不明白,能使用这种暗器的人,必定是有超人身手的暗器大行家,威震武林的成名人物,为何会卑鄙得乘他睡熟时偷袭?

最后,他终于想通了。

要想成功地在江湖称雄道霸,就必须除去具有威胁性的竞争者。他,就是那些想称雄道霸的人,所欲除去的目标。

有许多具有才华的武林新秀,就是在锋芒刚露时被除去的。他,正届锋芒已露的危险关头,难怪那些人要不择手段除去他。

春熙姑娘那群神秘女人,用的是另一种手段,怀柔争取。

心潮一阵汹涌,似乎看到眼前涌起一团霞光。

在家乡,据说有人看到天开眼。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开眼?

“他们能,我为何不能?”他心中在呼叫:“我已经身在江湖,我也应该有我的地位,有我的根基。”

春熙姑娘那群美丽的娇娃,就是他的根基。他也该用些心机,也该以豪勇的斗志加紧冲刺。

六福客栈二楼西侧的几间客房点起了灯火,店中雇用的仆妇进进出出殷勤照料,闲杂人等严禁接近,几位刚健婀娜的侍女负责警卫,旅客们最好识相些远远回避。

两名巡捕带了七名捕快,到达了二楼的前面花厅,由两名店伙带领,摆出神气不可侵犯、公事公办的态势。

原来是查店的,店伙手中捧着旅客流水簿。

巡捕是秀水县捕房的公人,本辖区的治安人员。至于那七名捕快,有两名的气概就不一样。

捕房专门负责捉拿人犯的丁役有两种,称马快和步快。

镇江虽然以船支交通为主,但仍有马快的编制,不过很少出动马匹,快速出动改乘快船。

马快、步快不负责查案,只负责捉人,通常由巡检巡捕率领办案,出动时必定有人要遭殃。

接着,另一名店伙领着两位明艳照人的女郎进入花厅。其中一位捧着像招文袋一样的锦匣,外面绣了一个圆武字图案,下面交叉着一枝茅,一枝戟。

“这位就是总管丹柳姑娘。”店伙向两位巡捕引见:“这两位公爷是孙巡捕、李巡捕。”

看了两位姑娘的气概,两位巡捕不敢摆架子。

七名步快目灼灼虎视眈眈,目光十分锐利。

“在下奉命查店。”孙巡捕说:“姑娘一行共十二人,流水簿上登载着南京常家,其余人等记载不详,可否请贵主人出面澄清一些疑窦?”

“本姑娘身为总管,可以代表主人说话。”丹柳姑娘冷冷地说。

“在下坚持要见贵主人。”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丹柳姑娘冒火地叫。

“你……”

“你先看看。”丹柳姑娘从同伴的锦匣中,取出一只公文封丢在桌上:“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常侯爷的千金,岂是你坚持要见的?小姐前来镇江,至金山寺进香,将有十天半月逗留。小爵爷在最近几天即可赶到,他性如烈火,如果知道你们故意前来找麻烦,小心你们的脑袋。”

镇江地近南京,南京的功臣国威多得很。

侯爵是二等爵,来头大得很。

两巡捕一听对方亮出身分,登时吓白了脸,拾起公文封,用发抖的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慌忙将所有的文件装回,惶恐地双手奉还。

“在下十分抱歉,打扰总管了。”孙巡捕惶然说:“公务在身,不敢多留,告辞。”

“你请吧!”丹柳总管神气地说。

店堂中有人等候,是三个像貌威猛的穿便装中年人。

“如何?”一名中年人向孙巡捕低声问。

“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府的小姐,来金山寺进香的。”孙巡捕苦笑:“很抱歉,查不出可疑线索。”

“似乎带点江湖味。”扮步快的大汉说:“很有可疑,可是,她们有身分证明,无法进一步追查。”

“侯府的内眷远出,必定带有家将。”中年人说:“她们没带有半个男人,显然可疑。”

“那位丹柳总管说,常侯爷府的小爵爷,这几天可以赶到,届时咱们再留意些,必须刨出出她们的根底来。”另一位扮步快的人说:“这几天,她们的确不曾离店外出,兴藏春坞那批女人,似乎扯不上关系。”

“藏春坞那批女人,神秘地失踪了。”中年人说:“我总觉得这批所谓侯府的女人有问题。孙兄,能不能进一步追查?”

“进一步追查?”孙巡捕脸上变了颜色:“我可没有这分勇气玩命,只要那位总管把那些证件与名帖,往府衙里一送,鸡飞狗走,兄弟的吃饭家伙随时都可能被拧下来。那些功臣世家的子弟,对侮辱他们的刁民,是不会客气的。你做做好事,回去禀明庄主,对江湖朋友,他可以打打杀杀,任所欲为,惹上了官裔贵冑,不啻自取灭门之祸,离开这些女人远一点,大吉大利。抱歉,兄弟无能为力,告辞。”

“好吧!我们改用自己的方法查。”另一位中年人说。

“屈兄,听得进兄弟的忠告吗?”孙巡捕正色问。

“孙兄有话请讲。”

“万一出了纰漏。”孙巡捕郑重说:“我是说万一。案子可能交由卫军处理。侯爵是功臣世家,自有军区都督府出面办理。那时,贵庄最好预先作最坏的打算。贵庄挡得住江湖人,绝对挡不住官兵,也挡不住丁勇民壮。屈兄,明白兄弟的意思吗?”

“孙兄……”

“届时,兄弟恐怕已经不在了。”孙巡捕说完,领了五位步快走了,但扮步快的另两人并没走。

屈兄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垂头丧气地走了。

廊门附近的一位清洁妇人,也转身入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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