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瘦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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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州愣愣出房而去,口里喃喃自语,好似在沉吟什么事儿。
伙计送走了他,叹口气,便去洗澡就寝。谁知刚睡下,唐百州又突然“哇哇”怪叫着冲进房来,一进门,便向床上窜,一面拉被子蒙头,一面叫:“有鬼,有鬼,拿着刀的,只有眼睛没有下巴,了不得,在翻窗子进来啦!”
伙计从床上被挤跌在地上,回头见窗外静悄悄并无动静,不由大怒,喝道:“你这位客人怎么搞的?你不想睡,别人还想睡,要像你这样鬼叫,到店的客人那还幽睡觉,你这不是存心来捣蛋吗?”
唐百州从被角边露出独眼,迷了迷,道:“嘘!不要吵,鬼就在外面,别把他们吵到房里来,那可麻烦!”
伙计真恨不得打他两记耳光,但又慑于他是个会武的,只怕打不过他,忍气吞声向他作个长揖,求道:“好啦,好啦!我的祖宗,求你别吵啦,安安静静去睡觉好不好?你没有事,咱们明儿还得干活呢!”
唐百州一本正经地问:“鬼走了没有?我亲见有三个男鬼,一个女鬼……。”
伙计不耐道:“亲爹,亲祖宗,好好的哪来许多鬼,求你去睡了行不行?”
唐百州缓缓从床上跨下来,又道:“真的?你看清楚了?没有鬼?”
伙计拼命向他作揖,道:“没有鬼,没有鬼,你再这样吵,真把咱们全吵成鬼了!”
唐百州傻傻地一笑,慢慢出房,喃喃道:“怪!我今天别是住进鬼窝了?人鬼难分,到底谁是人,谁是鬼呢?”
他怔怔回房,伙计一肚子气,将床上被褥重新整理过,一面低声咒骂,一面上床睡觉。
刚睡下没有片刻,又听得唐百州房里传来一阵惊呼,破着嗓门在叫:“救命呀,鬼来啦,救命呀!”
那伙计正在朦胧,尚未入睡,听得这一阵嚷叫,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猛的从床上翻下来,气冲冲奔到唐百州房门外,高声喝道:“喂!求你开开恩,别再吵了行不行?这客店要被你一个人搅翻啦!”
只听唐百州房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音,好像不止一人,在绕着房间兜圈子,间或一两声呼叫,全是唐百州的嗓音,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蓬蓬”,桌翻椅倒,茶壶茶杯砸碎的声响,伙计不知他在房里发什么疯,气得不顾一切,“蓬”地推开房门……。
房门一开,可把他吓愣住了,原来房中果然不止唐百州一个人,除了他一人躲在西角,另在东面墙角上站着四个,正是三男一女,全用黑布蒙着下半截面孔,手中都提着亮晃晃的长剑,怒目回顾着自己……。
伙计猛的一跳,叫了声:“娘呀!真的有鬼……。”翻身向门外便跑,急切间一头竟撞在门边墙上,待他再想夺门逃走,却觉得肩后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掌抓住后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叫:“救命呀,有鬼了!”
第 六 章 戏耍群雄
那客栈伙计被身后的巨掌一拖一抛,掀翻在地,只吓得混身颤抖,一叠声只叫:“打鬼,打鬼!”双眼闭得紧紧,半点不敢张开。
突然,一个又娇又冷的声音叱道:“狗才,你再叫,真是不要命了?”
伙计听那嗓音好熟,分明是个女人所发,心中突地一动,睁开眼仔细瞧瞧,我的天,哪儿是什么鬼怪,分明是刁家堡几名高手和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刁淑娴。
这一来,他反比真见了鬼还要害怕,赶紧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道:“二小姐该死,二小姐该死,啊!不,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刁淑娴在堡中接得飞报,率领门中三名高手乘夜掩至,欲报唐百州羞辱之恨,正要得手,被这混账伙计一阵捣乱,把所有的客人全吵醒了,心里哪得不气,刚要出手狠狠惩治他一番,身后一名高手沉声急道:“不好,二师姊,那小子溜了!”
刁淑娴慌忙扭头,果不然,房中已没有唐百州的人影,原来他趁伙计进房纠缠之际,悄没声穿窗遁去,刁淑娴玉掌一挥,将那伙计一耳光打了三个筋斗,再顾不得他牙血鼻血满脸,娇声低喝:“快追!”四条人影“唰唰唰”穿射出房,跃上屋面。
远望一溜人影,顺着大街向西飞奔,刁淑娴将双剑尽交左手,娇躯一拧,轻似出谷乳燕,当先赶了过去,另三人全是刁人杰嫡传弟子,功夫俱极出色,三柄剑各藏肘后,紧随着向西飞赶。
才追没多远,突又见一处大院房里先后窜出来三四条人影,那唐百州似乎特为找那三四个人来的,扭头侧身便向那几条人影奔去,叫道:“刁天义,得手了吗?你那宝贝师弟很重,要不要我来帮忙抬?”
那几条黑影闻声停步,夜色中果见其中一个胁下挟着一人,正是移居另一客栈的傅小保。
刁天义原和妹妹分批出动,由刁淑娴往擒唐百州,自己另率三名高手来捉叛徒傅小保,傅小保从睡梦中惊醒,一眼瞥见是大师兄,哪敢翻脸还手,被刁天义点了穴道,交由同来的师弟挟着,这才翻上房顶,欲待撤回堡中慢慢审讯,不料唐百州已经脱身赶了来。刁天义听妹妹大略说起这怪人甚似在终南山剑伤自己的唐百州,如今闻声停步,向来人细细审视,却觉得迥然不像,心里不由一怔,但此人居然单身脱出师弟和妹子四人联手袭击,果然不是个庸手,当下向带着傅小保的师弟低声吩咐道:“师弟先带这叛徒返山,禁闭后堡水牢里,等我回来再审。”
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疾奔离去。唐百州正好奔近大叫道:“喂!慢一点,水牢里冷冰冰多不是滋味,就在这里公开审问,不更好吗?”
刁天义抡剑横身拦住唐百州,一面喝叫擒人的快走,一面挥手令其余的两名高手一齐并肩挡在唐百州前面,沉声喝道:“朋友,你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到咱们大巴山刁家堡来找岔?在下刁天义倒要会会你这古怪的锈剑!”
这时候,刁淑娴率领三名高手,也如飞赶到,八个“蛇形门”第二代高手将唐百州紧紧围住,八支寒光闪闪的宝剑,结成一道剑墙,一个个都敛神蓄势,等待那雷霆万钧的一战。
唐百州向四下里望望,龇牙笑道:“其实在下这柄锈剑,你大妹子已经见识过,你又何必再见识呢?咱们和和气气,你把人先放了,我把剑借给你见识见识,这样可好?”
刁天义怒道:“胡说,咱们刁家堡的帮规惩处,你算是什么东西?要你来多话?”
唐百州笑道:“哟!刁天义,许久没见,你老哥架子倒端足了嘛!我凭什么就不能多话,呶,你瞧!那是什么?”
刁天义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不由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唐百州不知在什么时候下了手,那一名押解傅小保回山的师弟业已在距离丈许倒卧地上,双手捧住左脚,似被什么歹毒暗器所伤,傅小保滚落在一旁,只差穴道未解,不能站起身来而已。
刁淑娴等也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用了什么歹毒暗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倒,而且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出,看来暗器上一定还淬有毒药。刁淑娴娇喝道:“臭贼,私下用这种歹毒晴器,出手卑鄙,算什么好汉?今天你别想再脱身了!”
说着,双剑疾分,便要欺身发招,替中暗器的同门师弟报仇。其余的“蛇形门”高手也各闪步出剑,一个个咬牙切齿,准备和唐百州一拼。
唐百州忙摇手笑道:“别忙,别忙!打倒贵同门的歹毒暗器,可不是我老唐的东西,你们自己去看看,解药还在我内人身上哩!”
刁淑娴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向自己身上一摸,粉脸微红,忙跃过去俯身审视受伤师弟的左脚,一看之下,越加迷惘不解,原来那人所中暗器,竟是自己惯常使用的“蜂尾毒针”,这种针全由剧毒喂炼过,中人之后,立即封喉,不出三个时辰,毒发必死,难怪连声音也没有听见,便中了怪汉子毒手,栽倒在地了。
她不解唐百州何来这种“毒针”?怔怔的苦苦思索,竟忘了取解药替师弟疗伤。
唐百州笑道:“内人,你尽看什么?快拿解药喂他,再迟翘了辫子,可怨不得我这臭贼!”
刁淑娴顿时惊觉,顾不得被他占去便宜,忙替他起出毒针,找出解药,塞进他口中,然后含怒回身,向唐百州喝问道:“臭贼,你什么时候偷了姑奶奶的蜂尾针?”
唐百州嘿嘿笑道:“内人,你忘啦!还是你在不久前,送了我三枚,是我从锈剑上捡下来,还有两枚在这儿呢!”
刁淑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秦岭南麓第一次恶斗唐百州时,曾打出三枚“蜂尾毒针”,尽被唐百州的锈剑吸去,是确有这回事的,没想到他竟以得来毒针,反伤了人,伤人还不打紧,最恨他当着许多人,一口一声把自己称作“内人”,你叫她怎能不怒气横生?
刁天义虽不知道唐百州得针经过,但听他口气声声叫妹妹“内人”,也是心下盛怒,厉喝一声:“大家齐上,别叫这厮走脱!”
师兄弟六人六支剑突然一卷,把唐百州紧紧裹在核心,刁淑娴也双剑舞动,加入了战圈。
唐百州哈哈大笑,却不用“玄铁剑”,仅用新才购置的青刚剑格挡出招,而且,也不使用“魔剑八式”,仍以心圆大师手创的“灵蛇剑法”应敌。
刁家堡“蛇形门”掌门人刁人杰座下除了刁天义兄妹和义子傅小保之外,另有六名二代门徒,也就是现在随同刁天义兄妹分途下手的六个大汉,这六人都是刁人杰当年初创“蛇形门”时,先后收容的孤儿,自幼便在大巴山上陪伴刁天义兄妹,并且由刁人杰亲授武功,一律改从姓刁,顺序取名为龙、虎、豹、狮、猿、熊,称号“刁家六剑”,武功剑术并不在刁天义兄妹之下,只不过从未在江湖上走动,名声不如“巴山双毒”响亮而已。
如今刁虎受伤,其余五人一拥而上,五柄长剑声势业已不凡,再加上“巴山双毒”刁天义和刁淑娴,当真把唐百州围了个水泄不遣,只见寒光闪闪,剑影纷纷,唐百州一柄剑哪能格挡得住,没有三五合,业已手忙脚乱落在下风。
刁天义见他所用正是心圆大师的“灵蛇剑法”,连忙叫道:“大家小心,这家伙关系甚大,务必要捉活的!”
唐百州本来即将落败,经刁天义这一叫要活的,顿时四周压力轻了不少,他心情跟着一轻,哈哈笑道:“大舅子,你自然不能伤我,我死了,你妹子不是要守活寡了吗?”
刁天义喝道:“匹夫,满口秽言,你是自寻死路。”
唐百州舞动长剑,拼力挡住“蛇形门”八位高手,一面仍是嘻嘻哈哈道:“我是不想活啦!反正你妹子不爱我,你这大舅子也看我不顺眼,咱们哪一天办个手续,各奔前程!”
他只顾占便宜,却忽略了当前敌手个个都有一身奇剑术,一个没当心,被刁龙长剑乘虚而人,“嗤”的在左肩上划破寸许长一道伤口,唐百州大怒,骂道:“小子们,你真干呀?
你们不顾亲戚,老唐也要反脸了!“
话音一落,果见他手中剑式一变,“唰唰唰”三剑连绵出手,竟然施展开“魔剑八式”
中第三招“摇头摆尾”。
剑痴“顾大麻子”绝学,果然威力大非寻常,这一招“摇头摆尾”陡然出手,四周“蛇形门”高手顿觉唐百州人影忽敛,那一股急剧扩张的威力,迫使各人都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步,刹那间,场中空出了许多,唐百州哈哈大笑,脚下滑步,第三招的八式变化尚未使完,紧接着第四招“踉跄踢跶”又自挥出,场中“当当当”尽是剑与剑碰的清脆响声,众人尚未看出所以然来,惨呼声中,刁熊左臂负伤,刁狮腕肘中剑,连刁淑娴腰间丝带也被剑花从中截断,差一点点就伤着雪肌腻肤。
才不过第二招,七人中已伤了两人,刁淑娴虽未被伤,也惊得花容失色,踉跄疾退,刁天义大吃一惊,急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