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瘦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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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会,正要再往前去另寻一个人间问,却见前面蜂涌来了七八个彪形大汉,当首引路的,正是刚才问估不知道的行人。
那伙人抢到面前,七嘴八舌嚷道:“喂,那混账东西,是你要找李七爷吗?”
唐百州点头笑道:“正是我要找李长寿那王八羔子。”
那伙汉子骂道:“这小子到咱们长安来撒野,想来是没准备活着回去,伙计们,开扁吧!”
唐百州哪会把这几个土混混放在心上,冷冷一笑,正要动手,那群汉子中却有人叫了声:“且慢!”
七八个人聚在一起咬了咬耳朵,就有一个瘦长汉子上前道:“你要找李七爷,就请随我们来!”
说罢,转身在前引路,迳往城东而行。
唐百州冷冷一笑,策马缓缓随在他身后,其他大汉“霍”地分作两行,一左一右,好豫押解犯人似的将唐百州夹在中间,唐百州抱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一言不发,跟着这批东西。
出了东门,人烟渐稀,走在左面有一个高大汉子道:“喂,你下来走不行?妈巴子的,咱们走路,你倒骑着马。”
唐百州淡淡一笑,道:“我有心要把马让给你骑,又怕你屁股长着痔疮,坐不住。”
那大汉喝道:“放屁,你滚下来,老子骑给你瞧。”
唐百州果然翻身落马,临着地脚下一踉跄,将右边一个土混混屁股上猛撞一下,那小子就觉得屁股上像被蚂蝗叮了一口,尖声大叫,捧住屁股向前急窜了五六步,口里叫道:“哎哟,哎哟,老子有痔疮,你他XX的存心找事?”
唐百州笑着抱拳道:“对不起,我还当长痔疮的是他,原来倒是你。”
这时候,那边高大汉子已经一掀马鬃,翻身跨上马背,尚未坐好,瘦黄马猛的一个人立,早将那小子摔在地上,左右大伙儿全笑了起来,那小子发了狠,从地上猛的跃起,方要再上,瘦黄马陡的旋身,后蹄疾扬“蓬”地一声响,竟将那汉子踢出二三丈以外。
众大汉齐声么喝,都想帮着来擒住马儿,瘦黄马大展神威,两三个旋身,不一刻就踢倒了三四个,其他的大怒,纷纷从身上抽出匕首。
唐百州脸色一沉,道:“你们想干什么?”
众大汉陡的一围,把唐百州一人一马围在核心,瘦个子冷笑道:“你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家伙,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在长安城里直呼七爷名讳,破口侮骂,咱们就得给你点厉害。”
唐百州原想借他们带路前往李长寿的住所,见他们翻脸准备动手,担心被他们伤了马匹,恶念一起,啐道:“这是你们自寻死路,可怨不得姓唐的心狠。”
他也不拔剑,只轻轻一声断喝,身形展动,围着马儿四周一个圈子转下来,那七八个土混混哪经得料理,登时被他打翻了四个,另外两个断了腿,一个缺了胳臂,只余一个还是唐百州故意留他通风报信,才被他飞奔脱走,狂逃而去。
他又上马远远地,缓缓跟着那逃脱的土混混,不久转过一片竹林,到了个相当庞大的田庄外,远望这田庄建造在三面环河之间,只有西方有路可通,庄外高高修着丈许围墙,西南庄口设有吊桥,桥下虽非河水,却是人工造的层层密密仰天尖钉,并有倒须倒刺,这那像个田庄,实在可以说是个堡垒,是一个坚固的城池。
唐百州将马儿藏在竹林中,自己大步赶到庄口,只见那一个土混混早已逃进庄子里,所以,庄口吊桥,也已经收起来。
不用猜,这分明便是李长寿的庄园了,唐百州又想起飞龙禅师临死前的神情,心中杀机已起,探手拔出“玄铁剑”,也不再等候李长寿出庄见面,竟然提一口气,踏着桥下的倒刺倒须仰天尖钉遥趋庄下。
守门的庄丁大惊,一声胡哨,箭如飞蝗,疾射桥下,唐百州挥剑拨箭,踏行如故,转眼已走了一半。
庄上的人见了,便有人叫:“放吊桥,压死他!”
紧接着,吊桥桥绳一松,“呼”的一声,原已吊起的吊桥又突然向才行得一半的唐百州当头压了下来。
第 四 章 金臂人魔
这一着的确用得万分歹毒,皆因这时候唐百州才行得仰天尖钉的一半,又须格打上面射下来的箭矢,如今这吊桥再当头砸下来,进退都来不及,不将唐百州活活压成肉饼,也定会被*沉入倒须倒刺中,除了束手被缚,还得领受那“万钉穿脚”的非常苦楚。
唐百州遽见吊桥落下来,心中也是一慌,但随时哑然失笑,不待吊桥落到底,脚下略一用劲,已从仰天钉上腾身跃起,迎着落下的吊桥,“玄铁剑”猛的一抡,“克嚓”一声响,吊桥是落在仰天钉上了,但桥上破了斗大一个洞,唐百州立身桥上,仗剑闯向庄门。
众庄丁发一声喊,再要开弓射箭,那还来得及,被唐百州抢上墙来,锈剑挥动,砍翻了十余个,剩下的四散奔逃,唐百州提着剑向里便走,刚走不到数丈,李长寿和霍一鸣都得着消息,匆匆提刀执剑赶到。
李霍二人只当是另外什么仇家,万万想不到会是疯疯癫癫的唐百州,赶到一看,不由得都是一愣,李长寿道:“咦!怎么会是你”
唐百州笑道:“二位,想不到故人来访吧!我在李七爷饭店中吃了酒食,未能付钱,回去了总觉过意不去,特地赶来本利一并结清。李七爷,霍剑客,你们想不到吧!”
李长寿装着听不出他言中之意的,答道:“咱们和朋友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朋友,你吃了东西不给银子事小,为何又来咱们长安捣蛋?”
唐百州笑道:“李七爷真是癞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长安城是你们李家开的吗?不错,咱们往日无怨,但近日却有点小仇,要麻烦牵七爷清理清理。”
霍一鸣插口道:“咱们和阁下素不相识,这话从何说起了?”
唐百州道:“还装什么糊涂?姓唐的今天是替子午镇赵文襄送人来的,二位接着吧!”
话声一落,“玄铁剑”便已出手,剑尖直指李长寿面门。
他此来早已蓄有满腔怒火,出手时毫未容情,李长寿陡见剑尖刺到,忙不迭侧身闪避,岂料“魔剑八式”变化多端,他这里刚喇身形移动,就只见唐百州手中锈剑猛可又一抖,变作千万朵剑花,混身上下,几乎投有一处不在剑势笼罩之下,真个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大感骇然,使他来不及再作第二个主意,忙举金背刀向上硬格。
唐百州心中暗笑,这一招“万花乱抖”原式不变,罩住李长寿,脚下却轻轻移步,跨近“龙门剑客”霍一鸣。
刹那间,场中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当当”两响,李长寿手中金背刀业已从中截作两段,握着一小截刀柄,另一半堕落在地,李长寿抽身要退,肩头上早被锈剑带破皮肉,鲜血一涌而出。
霍一鸣大惊,想想李长寿一身武功,也非凡俗,怎会一招不到,便败在对方剑下,急忙挺剑上前夹击。
唐百州一剑伤了“金刀”李长寿,不待霍一鸣近身,腕上略一用劲,“玄铁剑”反手挥出,变为第八式“反捣蒜头”直奔了霍一鸣咽喉,笑道:“霍剑客,你急什么?他吃了一家伙,还少得了你的一份不成?”
但霍一鸣也是使剑的名家,又眼见“玄铁剑”削断金刀,心知必是神物,见他人不回身,反手出剑,威势仍然是那么凌厉,那敢硬架硬接,手中剑忙使一招“神针定海”。
剑尖柱地,身形疾晃,退后了四五步。
唐百州笑道:“霍剑客,别走呀,咱两个再玩一会。”
这时候,李长寿又从一个庄丁手中枪来一柄单刀,裹了肩伤,重又扑了上来,霍一鸣精神一振,揉身也上,两个人各出平生绝学,围住唐百州。“
唐百州哈哈大笑,“玄铁剑”一吸一引,首先将李长寿的单刀贴住,“玄铁剑”向东,李长寿的单刀也被吸引向东,“玄铁剑”向西,单刀也只得跟着向西。唐百州展开剑法,就用李长寿的单刀抵挡霍一鸣的长剑,但见李长寿身不由主,偏偏倒倒,随着“玄铁剑”指引而动,半分由不得自己,急得满面通红,恰是“魔剑八式”中第六式“醉态可掬”一模一样,令人喷饭。
霍一鸣越看越惊,越战越怕,刺出去的剑招,全被李长寿的单刀替唐百州架开,连换了好几种剑法,丝毫占不到上风,忙将长剑沉柄斜划,左腿弓,右脚箭,“呼”的一招“蜉蝣戏水”扫向唐百州下盘。
唐百州略一斜身,引着李长寿的单刀向下格挡,霍一鸣突然抽剑滑步,身形滴溜溜一转,抢向右侧,翻腕一掌,向唐百州后背劈下。
他的意思,唐百州剑势向下又贯注内力吸剑,必无法回剑反击,同时,既顾着吸引李长寿的单刀,就顾不得身侧空隙,这一掌若贯注全力,想能将唐百州劈中,使他无法兼顾牵制李长寿的单刀,那时自己和李长寿刀剑齐施,不难把他伤在剑下。
但他不知道唐百州这一招“醉态可掬”原存戏弄之心。
处处用李长寿作为盾牌,使他替自己和霍一鸣对抗,自己居中指引,毫未费力。见霍一鸣舍剑用掌,哈哈一声怪笑,两脚一顿竟从“玄铁剑”上翻过,他何曾在剑上贯注了什么内力,李长寿被他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全因“玄铁剑”上巨大的吸力所致,所以,当他翻过剑身,右臂略为一带,李长寿不能舍刀,只得踉跄向前冲了两步。
这么一来,变得李长寿送上去挨霍一鸣一掌了,霍一鸣掌势已发,料不到李长寿会斜刺里向自己冲过来,撤掌不及,正好劈在辛长寿握剑的右臂膀上。
李长寿闷哼一声,手一松,弃了单刀,抹头便跑。
唐百州剑尖急甩,那一柄单刀“呼”的一声对准李长寿背心射去,这一招他倒是在剑上贯注了内力,才使单刀离剑飞出。
霍一鸣忙叫道:“李兄,当心后面!”
李长寿也听得身后风响,但他却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单刀,扭臂的反手来接,亏得他眼角斜了斜,看出不对,急得一缩手,身子疾偏,“笃”地响处,早被单刀插进左后肩,痛得他脚下一虚,拿桩不稳,险些栽倒。
正在这个时候,突觉一股劲风袭到,将他已经倒下去的身子向上一托,李长寿才得摇了两摇,拿桩站住,回头一看,忙叫道:“师叔,你老人家来得正好,这小子难缠得很。”
唐百州细看他那师叔“金臂人魔”孙伯仁,但见他身形瘦长,皮肤黝黑,三角脑袋,上面大下面尖,一双四眼黑白分明,闪闪露着精光,厚唇大鼻,年约在六旬上下,左手倒绰着一柄铁骨折扇,肩后斜插着金光闪闪的独门兵器——金臂人手。
孙伯仁静静立在那儿,除了凝神注视着唐百州以外,连一句话也役有说,脸上神情一片冷漠,对李长寿的说话,毫无反应,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似的。
唐百州不觉暗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想:槽!这老儿只怕不好斗。他心里有了这种预感,分外谨慎,左掌右剑,一丝儿不敢大意。
场中刹时变得一片沉静,连四周呐喊的庄丁都噤声注视,李长寿由霍一鸣替他拔出单刀敷了金创药,也静立观战。
这极似暴风雨将临前一段可怕的寂静,彼此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也就越是各证明人心里都对对方有一份惮忌,这种沉闷的空气,足过了盏茶之久,唐百州手心里已经微微泌出汗渍。
“金臂人魔”孙伯仁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唐百州也像不服气由似的回了他一声:“哼!”
孙伯仁浓眉微皱,冷冷道:“你是什么人门下?”
唐百州傲然答道:“你管不着。”
孙伯仁又是皱了一下浓眉,道:“好一个不识进退的小辈,大约你是活得嫌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