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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侠影红颜-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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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呵呵笑,说:“押权过瘾,不押宝了。”

一名小厮请他到一座小厢安顿,他随手递给小厮十块银押筹,说:“前权,试试手气。”

小厢内有三张长案,三排靠椅,可坐十余人,坐在里面,因地势略高,可从珠帘的空隙中,看清宝台的一切。有两名小厮伺候茶水,听候使唤。外面也有四名小厮供奔走,传送押筹。

里面已有六名赌客,全是穿得很体面的人。各人面前,皆堆了不少押筹。

落坐毕,小肠送上香茗,他瞥了六名赌友一眼,已看出他们全是些生意人,有两位满脸横肉,似乎不是本份生意人。

外面,宝已押定,有人叫:“开宝!”’

合利伸手拈住木碗底部,向上揭,叫:“开啦!”

灯光明亮,看得真切,是两阳,合利叫:“宝对!”

崔长青出师不利,一百两银子下了水。

他走出小厢,台官问:“爷台买了?”

“在下有意买下,但得算算。”

“看台面。”台官叫。

他掏出五百两银票,命小厮换来五十块银押筹,往台面宝对上一放,说:“在下押一百两金子前权,买宝可以撤回,台面共九百两,你开不开?”

台官明知可能开权;当然不肯接受,说:“抱歉,不开。”

他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那是他得自元都观三字,留作盘缠的银票,丢下说:“请场主来,查验这张西安银号的银是否可在贵地使用。

不久,场主没来,来的是管事;带了两名夫子查验银票,两名夫子皆同声说:“这张银票在本地十足通用,不扣回佣。”

他一手握银票,一手指着台面向台官问:“在下买权,宝对给你,接受吗?”

台官昏了头,以为这次必定开权,卖出权已是幸运,再有九百两宝对的收入,正求之不得哩,笑道:“我接受。”

“好,说定了。”

“开!”台官兴奋地叫。

“且慢!”崔长青叫。

台官会意,笑道:“爷台要开?请。”

第二宝,他押二百两前权,开宝时,仍是该死的宝对,第三宝,三百两仍押前权,开的仍是宝对。

最后一宝,他将十块金押筹,全押在前权上。

如果他押中,赔的是两倍。

已经连开三次宝对,因此,宝对押区已空空如也,无人下注。权(一阴一阳)约有上千两银子;前权(一阳及赤阴)有四百两左右;后权(一阳及一青阴)也有三百余两。

如果这次开的是权。权,一赔一;前权与后权,皆一赔二。那么。这一宝绝对毫无进账,而需赔出将近三千两大关。

台官变色了,合利也紧张起来。’

“开”厢内有人大叫。

台官似乎并无把握,叫道:“权,卖了。”

这是说:谁愿意包下权,他台官不要这一宝。

按规矩,连呼三次无人包下,台官有权开或不开。这是赌场东主最占便宜的地方。

“权,卖了。”台官第二次高叫。

“权,卖了。”第三次高叫。

没有人肯买,现在得看台官的了。

台官大概知道不妙,正要宣布废宝,崔长青突然叫:

“且慢!”

合利移开位置,崔长青抵上缺。卖宝的人有权亲开,但必须小心,万一动了木碗内的双钱,发出音,那么,没话说,通赔。

人声倏止,整座厢间鸦鹊无声,落针可闻,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

他的手伸出了,食姆两指拈住了碗边,高叫:“开!”

木碗上飞,飞向台官。

叫声进发,惊叹声大起:“宝对!”

他淡淡一笑,转回小厢。

小厮将台面的押筹全部扫入衣兜,再收了合利赔出的八十一块银押筹,进入小厢点交。

押权的他全收,赔的是十抽一,九百两只赔八十一两。

小厮得了十抽银押筹赏金,高兴得上了天。

从此,他手风大顺,宛如风扫残云,不久,案上堆了数百块金银押筹。

连换了三位台官,每个台官皆满头大汗,脸青手抖,失魂落魄地下台。合利也换了两位。

最后,换上了一位漳头鼠目的中年台宫和干瘦的合利。

室内,多了八名打手,管事亲自把场。

台官冷静地坐下,从容扫视全场,泰然掳起衣袖,冷冷一笑,拈起了一枚制钱。

“骨溜溜……”双钱先后开始疾转,先是分开,相随绕转,发出清脆悦耳的转动声,在赌徒们耳中,这种转动声可令血液沸腾,手心沁汗,比仙乐动听多了。

“啦!”木碗盖下声动人心弦。

“刷……”木碗盖着双钱向外滑出。

“请下注!”合利高叫,叫声极不自然。

小厮们木然不动,因为尚无人下注。所有的目光,皆向崔长青的小厢注视。小厢内幽暗,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终于小厮出来了,捧了一百块金押筹,一百块银押筹,共银五千两。

“哗啦啦!”金银押筹全堆落在前权区。

糟了,各厢的小肠纷纷走出,各捧了不少押筹,片刻间,权、前权、后权,几乎被押筹堆满了。

“停住!”合利拉长嗓音叫。

权,一赔一,前后权,一赔二;如果开权,老七的赌场只有一条路:关门大吉。所有的赌注全算上,这一宝进出是二四万两交易。

除了台官与合利,所有的人皆呆住了。

台官冷冷一笑,向合利举手示意。

合利竟然沉不住气,向管事投过询问的目光。

管事瞥了台官一眼,台官冷笑颌首。

合利的手伸出了,崔长青突然叫:“且慢,劳驾将宝碗,拍一下。记住,老兄,只能用手指轻点,千万别挪动。”

合利僵住了,傻啦!台官脸色一变,笑容僵住了。

崔长青呵呵笑,说:“合利老兄,本来你该在宝落地拍碗的,你大概刚上来,忘了,等咱们下完注,你还没拍呢。不过,这时还不算迟,只要你小心些就是。”

“开宝!”有人大叫。

崔长青沉声道:“那位叫开宝的仁兄,如果不借规矩,回去好了。”

邻厢跳出一名大汉,怒叫道:“老兄,你出来说话,在下教教你一些规矩。”

崔长青不出来,笑道:“想开场子吗?李七爷该出来弹压弹压,不然今晚要出大乱子。”

管事见崔长青不上当,只好叫打手将大汉挡走;

台官技穷,向合利颌首示意,合利伸一指转点木碗。

“诸位请安静些。”管事大叫。

本来,押权十分公平,台官手法高明,可以随意控制单双,但碗定以后,便无法玩弄手法了。碗定方下注,下注的人并不吃亏。但那些手法已臻化境的台官,不但可任意控制钱的转落,而且木碗盖下滑出丈外,停止时有一文制钱是立靠在碗边的。

再就得靠合利了,高手合利伸手拍碗,响声甚大,但立靠的那文制钱决不会被震落。那么,开宝时轻轻前移或后挪,立靠的钱便可任意控制正反了。

崔长青却要对方用手指轻点,再高明的合利也无法可施啦!这已明白地表示他是此中行家,扼死了对方作弊的路。钱靠碗边,受震之后便斜面落宝,无法改变了。

作弊的手段用不上,台官只好使出最后的法宝,叫:

“权卖了。”

当然无人敢要,此宝作废。

第二次废宝。

第三次宝开出,这次如果仍是废宝,没话说,赶快收摊子。

与崔长青同坐的六位赌客,皆被小厮请出小厢走了。

崔长青心中冷笑,命小厮将六七百块金银押筹,全堆放在宝对上,静观其变。

怪!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下注。

台官脸色发育,合利满头大汗。

管事呼吸紧迫,用袖拭汗进入小厢,长揖倒地施礼,期期艾艾地说:“六……六爷,请……请移玉帐房,在……在下……”

“抱歉,开了这一宝再走。”

“六爷,有……有话好……好说。俗语说:光棍不………不挡财路,打九九不打加一,六爷是……”

“管事的,可否叫场主来谈谈?”

“在下已……已派人去……去催请了。”

“何时可到?”

“不久可到。”

“好,咱们帐房一谈。”

帐房的客室气氛紧张,前前后后有十余名打手,管事的与两名夫子,亲自奉茶待客。先换银票,崔长青净赢一万两。干金一宝,大手笔几乎砸了老七的赌场。

门开处,进来了短小精干的李老七。管事赶忙替双方引见,客气一番。

“六爷,恭喜恭喜。”李老七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说好说。七爷,局里的事,七爷知道了?’’崔长青笑问。

“知道了,兄弟深感遗憾,接待不周,六爷见谅。”

“请问七爷有何打算?”

“看六爷的意思。”

“换七爷一句话。”崔长青说,将所有的银票往桌上一丢。

第二十八章

一万两银子买一句话,把出乎意外的李老七吓了一跳。这位见过大风浪的赌场场主,脸上变了颜色,瞥了银票一眼,迟疑地说:“六爷,在下必须先知话该不该说,未明底细之前,恕难答复。”

崔长青淡淡一笑,说:“当然,这件事在七爷来说,该是轻而易举的事,问题在七爷是否有诚意。”

李老七鹰目炯炯,冷冷一笑道:“原来朋友今晚是有所为而来。”

“该说是有所求而来。不过,话得先说明白,兄弟可是与贵场公平相搏的,掷段、双陆、押宝,在下皆有机会玩手法;押权而在下不接庄,已表明兄弟是清白的;不知七爷以为然否?”

“兄弟明白。”

“明白就好。”

“六爷请明示,以便斟酌。”

“好,昨晚乾坤盗鼠三兄弟来了,他们与七爷是同宗,七爷不会说不认识他们几个吧?”

“不错,他们天黑到,未下注就走了。”

“兄弟所要知道的是,他们与一位陌生赌客在一起鬼混;三鼠随即离开贵赌场了。”

“不错,有这么一回事。”

“兄弟要那位赌客的底细与下落。”

老七双眉深锁,摇头道:“抱歉,在下不能自砸招牌。”

崔长青淡淡一笑,追问:“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李老七说得相当决绝。

崔长青收回银票,站起说:“好,谢谢款待,明晚兄弟再来,万金一搏,七爷好好准备了。”’

“你……”

“在下身怀巨款,能平安出去吧?”

“这……”

“平心而论,贵赌场倒还公平。告辞。”

“且慢。”

“七爷打定主意了?”

“不,在下不能自砸招牌……”

“那就算了。”

“除非……”

“除非什么?”他追问。

“除非阁下强迫我。”

崔长青当然了解对方的暗示,立即抓住对方的手一绞一扭,擒住了,快速地将银票塞入对方的怀中,喝道:“快,叫你的人退出去,不然在下宰了你。”

“哎……放手!有话好说。”李七怪叫。

“你叫不叫?”

李七龇牙咧嘴,大叫道“你们都出去,快!”

“是!”

打手们退出,管事与夫子也惶然而退。

李七苦笑,说:“六爷,咱们的规矩是留意陌生人,而且为免后患:须对岔眼人物查海底。”

“我知道,兄弟入局时,便有两位仁兄追随左右,贵场的管事颇为精明。”

“可是,那人行踪诡秘,在下所知有限。”

“有限就好,在下不虚此行,请说。”’

他从后门走了,不久,到了东关的迎恩寺后的小巷,在一间小院前停步,略加打量,上前叩门。

不久,里面有人间:“谁呀?天色不早了呢?”

“我,刘六,陈二爷回来了吗?”

院门开处,迎门站着一位中年人,讶然道:“刘六?你是……”

“我是陈二爷的好友,昨晚与他约好在老七的赌场会面,他怎么失约了?”

“可是……”

“他回来得很早,大概你们错过了。”

“糟!他要我替他筹措了一些银子,他不在吗?”

“他到天津桥去了。”

“天津桥?那是……”

“在城外,远得很,你明天去找吧,太晚了,城门已关。”

“天津桥是桥南,还是桥北?”

“你知道安乐窝?”

“知道,在桥南,那儿有数十户农舍。”

“从邵子祠西行,最后一家丁五叔处可我得到他。”

“谢谢指引,告辞。”

他连夜偷越城关,这次带了剑,急步飞赶争取时效。天津桥夜间禁止通行,但守桥的人少,挡他不住。

入村之后,引起一阵犬吠,但夜已深,已是四更末五更初,无人出外探视。

“砰砰砰!”他重拍最后一家农台的大门。

犬吠更急。不久,门内有人间:“谁呀?”

“我找丁五叔。”他高声说。

门开处,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一手掌灯,一手握了一根一尺六寸光滑的彤面杖,这是防身的最好兵器。

“咦!你是……”中年人因惑地问。

“哦!你是丁五叔吗?”

“你是……”

“风声紧急,快叫陈二躲一躲。”他急急地说。

“什么?风声紧急?这……”

“一言难尽,他昨晚的事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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