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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西起狂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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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行商有兴趣?”断非见他双目发光,笑起来。

“我对行商没兴趣,但对旅行有兴趣,去往遥远的地方之类的……”殊虑听罢面红,不自觉摸鼻。

“那少主跟吉亚公主还真是像极了,托瓦努大人既然许亲,不如就把公主带回去吧!”达利听来大笑,又说起红须的表叔托瓦努,让殊虑无奈。

“公主喜欢鄯善,还是让她留下来吧,若是到了乌孙,就要与父母远隔了!”不想断非却劝解,这次难得向着殊虑。

“话是这么说,老城主虽然没有强制少主一定要娶公主,但是……”达利话落,欲言又止,看定殊虑苦笑,又言,“既如此,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若走得晚了,公主不带走也是不行的!托瓦努大人的心意,没有人可以拒绝!”

“什么意思?!”他惊讶,殊虑绝想不到达利会这样说,“舅公他,并没……”

“你舅公在这件事情上面,才不会向着你!”断非了然,白眼殊虑,感激达利一笑,认真,“侍卫长何时可以放我们出行?”

“这个嘛,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吧……不过接下来路遥艰险,离开精绝,便不要再进鄯善城了,直往乌孙……补给是要准备充分的!”达利落话,自信断非,“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五十七节 鬼城

夕烧蔓延戈壁,燃烧起晚春之后的第一波热浪。此时地下水道洞窟里,却严寒若冬,殊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背对断非又不自觉笑起来。这是他们沿着地下水道行走的第二十八天,想起一月前的那次逃婚大狂奔,他到现在还觉喜剧异常。

“这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殊虑问起,小跑几步,追上断非。

“年少时候和你父亲来鄯善探亲,那时地下水道的工程刚结束,烈日灌顶,我们就悄悄走了这边!”他话落,看定殊虑思量起,又寻,“这样的光景,会否有些他日重现?!”

“有,却也没有!那时候我们走的别提有多惬意了,哪像这次,是为了逃婚这么狼狈!”断非笑起,看定殊虑,接着道,“这地方是鄯善的心脉所在,一直蜿蜒至天山脚下,耗时八十载才全线贯通,出入口都有护卫管制,没有这条水道,就没有鄯善的四十万亩良田!”

“可咱们进来的时候,没见到护卫啊?!”殊虑挑眉,一话认真。

“这水道沿途供给百余村落,管理甚难,也就只有城镇要道才守的那么严!”断非摇首,看定前方光明隐约,回过头来,“此处又有一井,该是鄯善边境了!如果不是到了冉巴图那就是焉耆城外不远了!”

“我们是上去还是继续走?!”殊虑好奇,一问。

“上去,若是到了冉巴图,那就是焉耆之前最后的补给,倘若已在焉耆城外,这水道再继续走下去,便是回头路了!”断非拉马上前,看定井上缓慢西沉的日光,又话,“还是我先上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暗号!”

“成!”殊虑颔首,见断非登地而起,飞身拍得石台圆井而上,接着推拉翻板,消失井口。

须臾垂下三根绳索,唤道,“先把马匹拉上来!我们在焉耆城外了,此处没人!”

话落,得殊虑上前,拉扯绳索将马匹运出,接着他便也翻身而去。待出井外,那刺目的夕烧彻底淹没地平线尽头,黑暗即来。

环顾四去,此地风沙呜咽,干涸草茂稀疏,屋宇皆死寂于暗夜之下,沉闷闷的,不带一星半点人气,该是个废弃已久的村落。

“这地方……”殊虑问话未落,见断非叹息一声打断他,摸索了干粮二人共享,话道,“这地方本来是鄯善的村落,一百年前焉耆瘟疫,被牵连死了很多人,后来就荒废了!”

“没人回来住吗?!”殊虑好奇一问,见断非递来水壶,答道,“以前有过的,但后来传说此处瘟疫未绝,死去的亡灵不肯离去,会染病定居的人,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敢到这里来了!”

“这么夸张?!那今晚咱们还要住在这儿?”殊虑好笑,问话断非故意,即见他也玩笑道,“你不是重仙的徒弟吗?!我还能怕生病?!”

“那……补给怎么办?”殊虑听罢,一笑不在意,话转。

“那就得靠你了!”遂听他道,惊讶殊虑认真,“不会吧,西域我可不熟!”

“不熟没关系啊!有你这张脸就够了!焉耆国主残暴,路过的行商一般都很少在城内停留,但是残暴归残暴,他却最怕匈奴人!焉耆和龟兹都是小国,因此对匈奴尤为忌惮,你只要大摇大摆的入城就好了嘛!至于补给嘛,交给你,那是再合适不过了!等咱们过了焉耆城,再行寻摸一个商队,趟过龟兹,也就能平安到家了!”断非话落,难得露出一丝调侃,苦笑殊虑。

“那今夜……”

“今夜咱们头枕大地,身盖星辰!早睡!晚安!”断非看他摇首一话,语来,遂起身,拉扯毯子落地,这就躺平闭眼,一目安枕。

这夜极漫长,混合嘤嘤如哭泣的风声,叨扰殊虑睡着又清醒,来来回回两三次,索性再睡不得,坐起身,于夜空下仰望星辰。

离开中原七月有余,书信重仙两封,东菀宫一封,也不知黄婷萱现在如何,断殷琪是否已经找到。他有思念中原,虽然这些年岁月漫长无定所,但那片土地生他养,这份感情是洗刷不掉的。

嘤嘤呜咽又来,混合风声,于鬼怪屋宇阴影中越发可怖。他猜测,或许正是风声击打砂石带来的,直到下一秒,那清晰沙哑的呼喊,至身后井底细细传过来,激起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情景极熟悉,如同现世恐怖片里,那从井底爬上来的长发女鬼,凄迷绝艳的冷笑。他转身,缓慢爬将起来,贴耳于井边细细聆听去,但那呼唤刹那又消失,如同从未出现。

殊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疲倦了。

“乌拉乌酷……”就在他以为,一切皆为幻觉的时候,那声色又细细飘荡上头,窜入脑海,反应他汗毛直立。

“你在干嘛?!”这刹,断非从身后忽而开口,惊吓他弹起,转身看定他。

“你……你听到了没?!”殊虑话答,擦过一把冷汗,问起。即得断非困倦坐身,回道,“嘤嘤嘤的!没完没了,没有听到的才有鬼呢!”

“这……乌拉乌酷……什么的……人名吗?”殊虑认真,还真有些许怯意,那要真是个女鬼也就罢了,大不了打杀一场,可这声色莫名其妙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反倒有些可怕。

“不知道……西域三十六国,民族众多,语言不知多少……或许真是死了的村民英魂不散!”断非思量一语,没了头绪,这就饮水一口,倒头闭目。

“喂!你就不想知道吗?!”殊虑一讶,不料这人如此淡定,倒叫他汗颜。

“你要是想知道,就下去井里看看,要是个姑娘就拉上来,咱们爷俩享用一下,要是个老太太你就自己留着吧!”话落即挥手,示意不要打扰他,自己一边玩去。

断非这态度,大窘殊虑踌躇一阵,便也叹气一声回趟,可不想脑袋刚挨了枕头,那声色又钻进耳朵,扰乱他索性坐起身,翻板了井盖,一跃而下。

第五十八节 焉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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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烛火,殊虑于井下寻觅一阵,并未找到任何人,他便也耐心等着,直到那声沙哑又断断续续传过来。他行走一路水道,忽而头顶昏暗中,照亮一点星光,举目,不想半壁穹顶竟有塌陷,幸得这水道沟宽敞,不然还真要中断地下运河。

“乌拉乌酷……”行至此处,那声沙哑又起,激动殊虑翻墙而出。

此时,沙漠里星光满天,回身,隔了不到三米,黑暗中,那人影就矗立不远,耷拉了脑袋,被悬挂在干涸的红柳之上。

这姿态极诡怪,动容殊虑心跳也加快,走的近了,那人孤零零的,光耀之下终于露出一片真容。举目看去,殊虑下意识捂鼻,只见的那人皮肤混合着恶臭,溃烂在身上,喉头里呜咽出阵阵声色,双目也是黑洞洞一片。若非那灼热的血涌还未干透,他真要怀疑这人是否还活着。

许是直觉有人接近,那人也动乱起来,无奈四肢皆被钉死在红柳之上,一动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殊虑没有说话,因这瞬不知开口说些什么,这人为什么被钉在此处?挖掉双眼,暴露在沙漠之中,仍由他生不如死,这样的酷刑,为什么?!

殊虑心有怜悯,指触衣袖里的银针无声自发,他给了他一个了结,而后转身,却于下一秒,被忽来的杀意轰倒在地,嘴角也触发金属的味道。

下意识,他护体罡气爆发,拳出一袭猛击,撼动来物。清醒,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再观,又是一张隔了不出半尺的血盆大口。

“狮子?!”殊虑震惊,不想这里竟然会有狮子。

他内力爆发,下一拳击中对方下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即起,拳出三寸力入三寸,不出半饷,即打得庞然大物嗷嗷大叫。

“吼!”无奈才扳倒局势,又一吼身逼近,激起殊虑条件反射,一掌拍出浑厚,只闻来袭呜呜坠地,他也吁出一口气来。

“哦?!我的族人,你为何要救下一个奴隶?!”不料转身,未及抬目,那清晰匈奴音,便于头顶灌来,什么时候,他的感知如此之差,不仅猛兽,就是人,也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了?!

他抬目,那人离着他半步之遥,长发一袭乌黑,玻璃一样的眸子,在星辰之下,如夜雾之珠。

匈奴人?!他大愕,难道这两头雄狮,都是他的宠物?!

“为何不说话,你能重伤我的蛮儿,一定也是我族的勇士,为何要救下一个奴隶?!”那人再开口,话语间高贵不可一世,不自觉又令殊虑打量了一番。

“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他开口,话落有些气短,这七月西行,他也听多了匈奴人等级森严,极凶悍。

这样的事,在他们看来,或许本应该如此……

“你是哪个部落的?!”他又语,面露严厉之色,殊虑有感,此时他若敢做半句谎话,必然被他扼死当场。

“我爷爷算是半个匈奴人……”他这样答,看定他,头一次,殊虑被人以气场压制,这种感官,真真神奇。

“你杀了我的奴隶,作为补偿,以后便跟着我吧……”那人这样说,语气不可否定,话落转身,挥手间招呼两兽跟上。

“等等……我可没有答应你,况且,留着他,未必就能活过今晚……”殊虑听罢却笑起来,颇觉此人有趣。那种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得执行的口气及姿态,令人无以言表。

“下面还有很重要的事,跟过来!还有,叫我危古乌维……”他回首,落话往前,无奈殊虑跟上去,暂且看看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离天亮还早着,稍后赶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二人二兽,于沙漠里行进一段,翻过一座陡直的沙丘,背后即是光火通明。

“军队?!”殊虑趴身危古乌维身侧望去,一问。

“焉耆国主龙照出行……”他答,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殊虑道,“吃一点,我们潜进去!”

“哈?!”殊虑听罢挑眉,接过瓶子一嗅,里面竟然是青蒿浆水,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闹黄疸了?”危古乌维听他话道,一讶,转面看定他,杀气也腾身,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给我的是青蒿浆水,此物能去热,用于疟疾及湿热黄疸,是防治药物!”殊虑话罢,见他纠结一眉头,疑惑,“你懂医道?!”

“略知一二……”殊虑好笑,闻声谦虚一言,得危古乌维认真,“一二是多少?你到底能不能治好瘟疫?!”

“瘟疫?你若是说黄疸的话,在有药材的情况下,没问题……”殊虑颔首,一答。

“你认真?!”危古乌维回话,即见殊虑颔首,“我认真!”

“你需要什么?!”他一问。

“这……那我就需要看过病人,来确定用药了!”殊虑话落,未待反应,已被危古乌维拉扯起,奔往火照之地。

二人一前一后,迅速于沙漠中潜行,直至靠的近了,危古乌维推手示意,他自先行,便见黑暗里,突袭一兽迅猛,诛杀就近的侍卫倒地。而后他翻身入营,打过一指示意,殊虑亦步身后。

这人身手极好,指力极强,殊虑冷眼观摩,赞叹他那瞬间的反应能力,及扼杀敌方的冷酷手段。

“就是这里!”危古乌维悄声一话,点指营地中心,重兵把守的帐篷语来,“等我的信号!不要出手!”

这定立漫长,待围守的重兵撤换到来,营地里因着危古乌维先前的杀戮啸叫起来,也正是这一瞬,他示意里闪电般躲过骚乱的士兵,同殊虑共进帷帐。

这家伙没有掩盖尸首是故意的……

“摩西罗!”他帐中唤过一声底呼,轻轻柔柔的,惊讶殊虑上前,没想强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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