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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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当家的女儿喜欢大少君,姚当家一直希望展姚两家结成亲家。”
“我和哥始终把京琼当成妹妹,这件事爹早就向姚当家说得很清楚了。”
“在大少成亲之前,姚家认为事情还有转矶,然后当大少娶了燕家小姐之后,姚家就耿耿于怀,所以游头儿一开口请他们帮忙,姚家立即答应,这还是最近的事情——”
展千帆相信以游建成一个人的力量,决计不可拉拢三洙会和石船帮的相助,这其间必然还有别的力量在作祟,不过,这种问题并不是洪有贵能够了解的,所以展干帆也不再谈下去了。
“冯志尚是游建成的人,没错吧?”
“是的,二少,冯副总颁不甘屈居人下,所以当游头儿许冯副总领在事成之后委任二当家之位,冯哥一拍即合,他那儿还有游头亲笔写的承诺书。”
“好的,我会设法取得那张字据,至于芷芳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因为——。”洪有贵忽然打一个寒噤:“天哪,二少,我好冷。”
“接下去,洪兄弟。”
“是这样的,二少,宗家弟兄在展家的势力不弱。”
“没错,宗家协助先父打下这片江山,当年创业维艰,如果没有宗家,也不会有今日的展家了,所以宗家如果有意自立门户,我展家也不会反对。”
“正因为宗家手握权势,所以游头儿十分忌惮他们,处心积虑想除掉这对兄弟。”
“游建成打算怎么做?”
“游头儿明白宗家兄弟对于这次展家船坞的意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游头儿以自身当饵,胡诌不少的罪名,如此一来,必定能够激怒宗家兄弟,那么有人在旁边稍加煽火,促使宗家兄弟集结总瓢把子的心腹死党上九江兴师问罪,我们便趁机发动兵变,占据分舵,公然拥护游头儿,到时侯再派员追,与游头儿配合前后夹龚他们,将他们杀得寸草不留,彻底铲除掉总瓢把子的这股势力。”
“我必须承认这个计谋十分高明,游建成有一个非常好的智囊为他策画,是我低估他了,不过,游建成应该明白,他若想用强力夺江山,就必须得到友帮的支持,否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样得不偿失。”
“是的,二少,所以游头儿千方百计要和三洙会,石船帮及绿衫会取得默契,这也是芷芳姑娘……。”
洪有贵全身一阵抽挛,他痛苦的呻吟:“天哪,我好难过……。”
“说下去,洪兄弟。”“因为绿衫会……不肯支持……游头儿,游……游头儿请石……
船帮破坏……绿衫会和展家……的交情……不行……二少,我……不行了……。”
“为什么杀芷芳?”
“她……听到段律……催促冯……冯哥赶快让……总领上……上九江……。““洪兄弟。”
“冯……冯哥……叫我……吊……吊死……。”
洪有贵的眼睛突然睁大,他仰望半空中,惊恐的呼叫:“芷芳姑娘!”
洪有贵混身暴颤,两脚用力一蹬,气绝身死。
展千帆放下洪有贵的确首,他吸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这时侯,他的步履猛地一阵踉跄,他背靠门柱站稳脚步。
“二少——”宗明慧忙不迭的冲向展千帆。
展千帆猛烈推开宗明慧,侧转弯腰,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宗明慧脸色倏娈,她知道展千帆推开她是为了避免污血沾到她,她再次冲过去。
展千帆则闭上眼睛,将全身的力量完全放在门柱上。
宗明慧用衣袖拭擦他嘴边的血迹。
“你的伤势不轻,就该安份点儿,不要强提真气,尤其摘叶封穴和渡气续命这两种工夫都是十分耗费内力,你何苦玩命施展?”刚才展千帆以叶击昏葛添寿,便是以内家真力使为。
此刻,展千帆张开星眸,握住宗明慧的手腕。
“值得的,明慧姊,我们得到珍贵的消息。”
宗明慧泪眼婆娑:“再怎么珍贵的消息也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二少君,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都不值得去做。”
展千帆和煦一笑,抹掉宗明慧眼角泪痕:“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怕透了哭哭啼啼的女人。”
“还说呢!”宗明慧白了展千帆一眼:“连阿杰都不能逗我哭,就是你这个混世魔王,从小就让我不能自己。”
阿杰是宗明慧的丈夫,全名沈宏杰,世代卖,就住在宗家的对面。虽然他不谙武学,然而,他天性豪迈,俱备侠气,与宗明慧青梅竹马,当然与展家兄弟从小熟稔。
“好了,明慧姊,我不碍事,请你别挂怀,这儿的事暂且交由你来处理,我这就去追冯志尚。”
“不行,我的爷,你已经吐血了,必须立刻静养,不许再奔波了。”
“明慧姊,我明白自个儿的伤势,请你相信我,不要再婆婆妈妈叨念个不停,连……。”
“我婆婆妈妈念个不停?”宗明慧提高了声量。
“对不起,明慧姊,你知道我对你们说话一向口没遮拦,不过,咱们这会儿也没有抬的时间了,达仁伯那儿烦请你暗中知会一声,另外,石船帮的事也不要张扬出去,我试试看能不能消弭姚家的怒意,让两家再度言和。”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打算委屈求全。”
“谈不上委屈,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已听过宗达仁所言,石船帮姚当家不会插手的,可是,如今听了洪有贵的话,展千帆不由也担起心事了宗明慧道:“不管怎么说,你先回分舵休息,我支持其他的心腹弟兄去监视冯志尚。”
“明慧姊,我现在还不能休息,我得透过冯志尚踩一踩方才那位蒙面客的底儿。”
“这件小事并不须要你亲自出马。”
“听我说,明慧姊,我还有一个同伴正在帮我查探那名蒙面客的来历,我必须去接应她,以免发生不测,这是江湖的道羲,也是做人的道埋。”
“可是——。”
“没有可是,明慧姊,另外葛添寿这个人是个汉子,我要留下他。”
“你说什縻?”
“一个重然诺的人,必定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君子,我要设法保全他。”
宗明慧看上地上躺的葛添寿,道:“你疯了,葛添寿是游建成的人,你也听到他说他下过血誓。”
“是啦!顺便请你查一查血誓的内容。”
“千帆,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想气死我?”
“明慧姊,我没空和你争论,请你照我的意思去做,任何后果我负责。”
“我不——。”
“待会儿见,明慧姊。”
展千帆挥一挥手,疾掠而走,身法之快,令人作舌。
宗明慧追到门口,忍不住顿足骂道:“浑球!冤家!仗恃腿长脚快,称不上英雄。”
远处传来展千帆清越的声音:“一切拜托了,明慧姊。”
宗明慧徒呼奈何,最后她长叹一声,转身走向葛添寿,准备架起他,这时侯她诧异的发现葛添寿繁闭的眼眶里浮现着泪水。
宗明慧犹豫一下,解开葛添寿的穴道。
葛添寿张开眼睛,他看了宗明慧一眼,咧嘴一笑。
“你听到二少君的话了。”宗明慧音调冷冷。
葛添寿耸一耸肩,吊二郎当的道:“实在没有料到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在二少君的心目之中,居然还占有一席之地。惭愧!惭愧!”
“奉劝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姓葛的,你那条狗命还捏在我的手里。”
“是!是!是!二小姐,小的知趣哩!”
“葛添寿,嘻皮笑脸对你没好处。”
“依二小姐之见,当然是希望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五一十的招供认罪。”
“果然是机伶人,葛添寿,不怪冯志尚将你倚为左右手,看来我宗家的确是亏待你了。”
“亏待与否,小的以为犯不着去深究了,不过小的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小的不敢自认是英雄好汉,只是二小姐若要从小的口中挤出什么话来,恐怕也很难如愿。”
“葛添寿,你莫非仗恃二少君摆下了话就拿跷了。”
“二小姐,请恕小的说句难听的话,你把二少君看得太高了,在小的眼中,二少君实在是天真的可以。”
“天真!”
“没错,二少君白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连养痈遗患的道理都不懂,真不明白二少君的江湖是怎么混过来的,难怪展家船坞会垮。”
“葛添寿,你得意的太早也小觑了展家,只要展家约两位少主有一人健在,展家船坞必定屹立不倒!”
“不要自欺欺人了,二少姐,展家船坞就像挺棺材里的总瓢把子,只能供人凭吊,再也无法起任何作为了。”
宗明慧目现杀机:“葛添寿,你尽管要弄嘴皮子好了,等我割下你的人头,挖出你的心肝,遥桨总瓢把子的时候,你再想贫嘴也不可能了。”
“哈!”葛添寿狂放大笑:“二少君已经撂下了话要保全区区不才,二小姐,你岂敢动我一根汗毛。”
“我不仅敢动你身上的一根汗毛,我甚致会废了你的武功,斩掉你的四肢,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必说这种狠话充面子呢?二小姐,你们宗家的人一向是展家最忠实的奴才,哪怕展家的人放了一股臭屁,你们也哈着脸直喊香,二少君的交代,你哪儿会有胆量违拗咧,省省吧!”
葛添寿说罢,放声大笑,神态极尽张狂。
宗明慧花容倏沈,只见她出其不意,抽起洪有贵腹上的短刀,飞速划向葛添寿。
葛添寿目光疾闪,闭上双眼,引颈就戮。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预期的冷锋加身,他诧然睁眸,入眼是一柄刀锋凛凛的短刀,刀尖离他身头寸馀,不进不退,滞凝似霜。
葛添寿神色略紧,旋即他又笑了。
“我说嘛!二小姐怎么下得了手呢?”
宗明慧眯起眼帘,搜视葛添寿,叱道:“你这一招不管用了。”
葛添寿吞一口口水:“什腰招不招,小的不懂。”
宗明慧似笑非笑:“你还想作戏吗?”
“作戏?”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说话,葛添寿,你休想再激怒我了。”
“激怒二小姐?”葛添寿脸色变了一变,而后他乾咳一声,道:“小的这会儿已成了二小姐的阶下之囚,我巴结二小姐都惟恐不及了,怎么还敢激怒你呢?“宗明慧凤目清澈:“因为你存心求死。”
葛添寿强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是人,怎么会轻易求死,再说小的惜命得很,一点儿都不想死,二小姐何必拿小的开玩笑。”
宗明慧轻息一声:“葛添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语无伦次,有些结巴了?”
葛添寿不禁呆愕了一下。
宗明慧慨叹道:“到底是江右才子,人间翘楚,说起观人料事,二少君的真知卓见,确实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葛添寿,我不会杀你了!”
葛添寿踌躇有顷,道:“二少姐,也许你会后悔。”
宗明慧笑笑道:“既然二少君认为你是条汉子,我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二小姐,你今日放过我,他日我照样对付展家船坞,你不怕吗?”
宗明慧平静的道:“那也是天意了。”
葛添寿顿了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外,门外荒草乱枝,迎送秋风瑟瑟。
“天意?”葛添寿喃喃自语。
宗明慧扔掉短刀,脱下外裳,覆盖在洪有贵的确体上。
“走吧!”宗明慧招呼葛添寿。
“走?”葛添寿困惑的望向宗明慧。
宗明慧觑了葛添寿一眼:“你不自个儿走,难不成还要我架着你走?咱们堂口里的是非,须要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吗?”
葛添寿俯首不语,随即他站了起来,走到宗明慧的面前。
“二小姐——。”
“嗯?”
“二小姐应该听说过,当年游家布庄的大火,不但烧毁了游头儿的一切家当,也夺走了游头儿的妻小。”
“是的,我听展叔提过。”
“不瞒二小姐,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小的疏忽翻了油灯而引发的。”
宗明慧淡淡的道:“真是不幸——”
葛添寿沈重的道:“小的负欠游家太多,即使终我一生也偿还不尽,所以小的虽然明白二少君的一片苦心,可是我实在无力再承受二少君的知遇之倩了。”
宗明慧微微一顿,道:“既然你这么说,葛兄弟,我有一些困惑之处,想听听你的见解。”
葛添寿暗地一震,他发觉宗明慧对他的称呼改变了。
“二小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首先,我请问葛兄弟,你是不是因为游家毁在你的手中,所以感到负咎难安?”
“我承认那是我一世愧咎的主因。”
“那么,你毁掉了展家难道还能心安吗?”
葛添寿呆在当场。
“其次,一场祝融为虐,烧死了游建成的妻女固然不幸,然而展家船坞遭变蝶血,那些死难的弟兄就不可怜了吗?”
葛添寿不禁垂下目光。
“你我都了解,男人是家庭的主宰,说句现实的话,游建成失去了妻女,还可以再起炉灶,重建家园,然而失去丈夫及父亲的寡母孤儿,他们应该何去何从?”
葛添寿的身躯开始簌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