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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武当一剑-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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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一羽连忙叫道:“小心!”话犹未了,岩石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个洞,原来竟是一个有人预先布置好的陷阱。

    牟一羽如影随形,飞身疾掠,也幸亏他来得快,刚好来得及抓着西门燕的脚踝,他人在半空,另一只手握牢连鞘的长剑,觑准了坚实的地面一撑,借势腾身而起,这才把西门燕拉了出来。

    西门燕惊魂未定,隐隐听得似乎有冷笑声。“鼠辈胆敢暗算你的姑奶奶,有种的出来!”西门燕骂道。

    没人回答,他们四围察看,鬼影也没一个。

    牵一羽弯腰看那陷阱,说道:“奇怪!”

    西门燕道:“什么奇怪?”

    牵一羽道:“你自己看。”

    西门燕只道坑中有什么怪异可怖的事物,哪知一看之下,竟是什么都没有,她怔了一怔,说道:“果然是有些奇怪,按说他们既然布置下陷阱,陷阱里就该有点什么机关才对,即使不设机关,最少也该撒下有棱角蒺藜,让来人受伤。否则像这样的空空如也,寻常人跌了下去都可以爬得上来。”

    牟一羽道:“刚才听得的那冷笑声,显然是有人埋伏在岩上的,他们若是有心暗算你的话,也该及时发出冷箭。”

    西门燕道:“难道他们只是想吓我一惊?”

    牟一羽不说话,却飞身上岩。西门燕道:“人都已经走了,你上去作甚?”

    牟一羽道:“这掌印似乎有点古怪,我要看个清楚。”他说的正是西门燕刚才说过的话。

    西门燕噗嗤一笑,说道:“鹦哥学舌,倒是学得真快。”捏着嗓子,跟着也来模仿牟一羽刚才说话的口吻:“你不是还要赶路的吗,何必理会闲事!”

    牟一羽道:“不理也理了,待会儿咱们加快脚步就是。”

    他当真摆出一副爱理闲事的“闲人”模样,仔细看那掌印,看还不足,还用去摸。

    西门燕道:“掌印有什么好看,你竟然好像鉴赏名画一般!”

    牟一羽笑道:“若是名画,那就只会给附庸风雅的人看了。我可不会附庸风雅。”

    西门燕道:“你要看那人的功夫,也该早就看清楚了。这么久,还不看够么?”

    牟一羽飘身飞下,西门燕道:“看出了什么?”

    牟一羽道:“果然是有点古怪——

    西门燕见他面色凝重,也不知他是说笑还是当算,问道:“什么地方古怪?喂,我在问你,你没听见吗,怎么不说话呀?”

    牟一羽好似梦游醒来,说道:“这块岩石,离地少说也有六七丈吧,轻功好的人,纵然可以立足,但上身凌虚,要在石壁上留了清楚的掌印。可是十分不易,这还不算古怪吗?”

    西门燕道:“你这话犯驳!第一、你顶多只能说是那人的武功好得出奇,却怎能用上古怪两字?”

    牟一羽道:“对,古怪和出奇是有分别的,是我用字不当。第二呢?”

    西门燕道:“这虽然是上乘的武功,但也不是没入能够做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个老仆人,就有这样的金刚掌力。”

    牟一羽道:“那老仆现在……”

    西门燕道:“早已死了,他是跟我爹爹的仆人。”

    牟一羽道:“没有第三了吧?”

    西门燕笑道:“正是还有第三。别的人认为古怪还有可说的,你是不应该这样说的!”

    牟一羽道:“为何?”

    西门燕道:“你的爹爹是武当派掌门、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别人可能少见多怪.你怎能因此惊奇?”

    牟一羽道:“不错,对我爹爹来说,要在石壁上留下掌印,自是轻而易举,但对我来说,最少恐怕还得再练十年。”

    这话其实不能算是“对题”的答复。但牟一羽已经迈开了脚步,西门燕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和他纠缠不清了。

    她哪知道,牟一羽的“轻松”只是勉强装出来的。此际,他的脸色已是有点异乎寻常,而他的心头则要比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神情还要更沉重。

    因为他不但摸到了那人武功的底细,而且知道了那人是谁。

    那日在盘龙山上,他和那个蒙面人比过剑,也对过掌,那人的右掌有个特征,一般人都是中指最长的,而他则是中指粗短,中指和食指的长短,几乎不相上下。

    印在石壁上的这个掌印,也正是右掌,手指的特征和那个蒙面人完全一样。

    “他留下这个掌印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行踪早已给他发现,他是有意让我知道他在此地,好令我知难而退?”牟一羽思疑不定,耳边又好像响起了那蒙面人的冷笑声了。

    西门燕赶过他的前头,说道:“别胡思乱想,咱们比比轻功。”

    牟一羽不想给她看破心事,振起精神,与她竞跑,两人展开轻功,你追我赶,不知不觉,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

    西门燕跑得正自兴起,忽见牟一羽的脚步慢了下来,西门燕道:“怎的你好像又提不起劲了,已经是第三次我赶过你啦!”

    话犹未了,只见牟一羽的脚步不但是慢了下来,而且是停止了。

    西门燕用不着问他原因,因为她也已经看见了。

    看见什么,看见前面的一块岩石写有两行字。

    是八个擘窠大字:“若不回头,自招烦恼!”

    西门燕道:“看来又是那个人的杰作,一会儿留下掌印,一会儿留下字迹,也不知是搞什么鬼?”

    牟一羽苦笑道:“他是想吓阻咱们。”

    西门燕道:“你怕他吗?”

    牟一羽不说话,却又跑去仔细看那八个大字。

    西门燕道:“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了,写这八字的功夫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了,你还要去琢磨什么?”

    牟一羽道:“这八个字可是写得当真不错。”

    西门燕道:“你又说你不喜欢附庸风雅。”

    牟一羽笑道:“咱们跑了一程,也该歇歇了。反正闲着没事,破例一次,附庸风雅,那也无妨。”

    这八个字“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是用剑在石壁上刻出米,“笔法”甚为特别,“若”字中间那撇撇得特别长,不字那一撇,却又撤得特别短,西门燕见他聚精会神观看,像呆了一般,不觉心中一动:“他一定不只是欣赏书法这样简单。”遂也上前观看。看了一会,不觉“咦”的一声。

    牟一羽道:“你看出了什么古怪?”

    西门燕道:“笔势好像剑势,莫非是藏着一路剑法?”

    牟一羽道:“看得出是哪一路剑法吗?”

    西门燕道:“看不出,你说给我听。”

    牟一羽道:“我也看不出来!只知是一路上乘剑法。”

    西门燕道:“我不相信,不过,你我并非同门,你领悟到的剑法,我也不能勉强你告诉我,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牟一羽强笑道:“别这样多疑好不好,走吧。”

    当然,这并不是西门燕的多疑。

    牟一羽那样说了她之后,自己心中也在苦笑:“只怕我才是当真患上了多疑病。”

    西门燕所料不差,牟一羽的确是已经看出了那路剑法的来历的。只不过他不肯说的原因,却不是如西门燕所猜想的那样而已。

    书法中所藏的剑法,也正就是蒙面人曾经用来对付他的那路剑法。

    而且他从笔势揣摸“剑势”,还有那蒙面人当日未曾使出来的新的变化,是更加凌厉的剑势,是能够克制他的剑势。

    如果说那掌印是第一次警告,这八个字就是更加明显的第二次警告了,他“若不回头”,只怕那蒙面人就不能像上次那样,再次对他手下留情了。

    而最令他恐惧的还不是那蒙面人的凌厉剑法,而是他怕整件事情牵连到他的父亲头上。

    是继续探查真相,还是就此放弃呢?又如果自己不去探查,给蓝玉京探查出来,会不会对他的父亲更加不利呢?

    牟一羽患得患失,那种惶惑的神情不觉在脸上流露出来。

    西门燕好像知道他的心事,说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你,说出来我怕你骂我多疑。”

    牟一羽心头一跳,道:“你尽管说吧。”

    西门燕道:“你好像有点害怕和我到乌鲨镇?”

    牟一羽道:“你猜对了,但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原故害怕。”

    西门燕道:“是为了我?”

    牟一羽点了点头,说道:“此行只怕有点风险,不如你先回去,要是我找到了你的表哥,我会叫他回去的。”

    西门燕笑道:“他会听你的话?再说,是我要找表哥,有风险我也应该承担,岂能让你来替代我。”

    牟一羽道:“我早已说过,我是为了我们武当派来找蓝玉京回去的,并非只为帮你的忙。”

    西门燕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脾气?”

    幸一羽道:“你聪明、大胆、任性、慷慨、自私……哼,你笑什么,我可不是自相矛盾,你好的时候。什么都可以送给人家,坏的时候、什么都要别人迁就你。”

    西门燕笑道:“你倒好像比我的表哥还懂得我,但你说的不够齐全,我替你多加一项吧,我是不愿轻易领人家的情的。我自忖能够报答人家的话我才领,若是恩情太大,我报答不了,你猜我会怎样?”

    牟一羽顺着她的口气造:“那当然是不领了。”

    西门燕笑道:“非也,非也,倘若他的那份人情是我必须得到的,我报答不了,就唯有把他杀掉。所以你非得让我与你同去不可,否则我欠你的人情就是我报答不起的了。”

    牟一羽情知难以阻止她,笑道:“恩怨是可以相抵的。你怕报答不了。我会找件事害你,那不就抵消了。”

    西门燕道:“我不相信你会害我。”

    牟一羽道:“那可说不定啊。”忽地叹了口气:“人间的恩怨,有时也实在难言。谁也不敢担保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

    西门燕道:“你今天怎的好像特别多愁善感。嗯,但我仔细想来,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她想起表哥.出了一会神,笑道:“别说疯话了,赶快去打听蓝玉京的消息才是正经。”

    碧空如洗,沙软潮平,海鸟高翔,渔舟出没,乌鲨河的名字或者予人以恐怖之感,但风光却确实迷人。它并不是一条大河,但因与北海连接,霖雨季节,河水流入海中,旱季水枯,海水倒灌入河,一年四季,差不多都可以保持同一水位,而且河岸蜿蜒,三面有山环绕,形成了一个良好的港湾,也是周围十几个渔村赖以为生的渔港。

    在乌鲨河的岸边,未到渔舟唱晚的时候,本来是很少行人的,此时却有一老一少同行,而且老的还是一个和尚。显然是来自异乡的客人。

    这两个异乡的客人,不用说就是慧可和蓝玉京了。

    蓝玉京在这样宁静的环境之中,心情却是非常混乱。他是刚刚从一场“混乱”的打斗中逃出来的。

    他越想越是莫名其妙,忍不住说道:“倘若只碰上一个疯子,那还不算稀奇,但总不会许多人都是疯子吧?”

    慧可笑道:“他们当然不是疯子,他们是鱼行的打手。而且好像还不是寻常的打手。”

    蓝玉京道:“我知道,他们都是练过武功的,其中有几个武功还相当不错呢。倘若是我刚刚下山的时候、碰上这场围攻,只怕还未必能够安然脱身呢。但这正就是我百思莫解的地方。我是从未到过乌鲨镇的,为什么他们一见到我就要打我,而且出手之狠,竟然好像要把我置之死地?”

    慧可道:“事必有因,你想想,当时可曾听到什么怪话?”

    蓝玉京瞿然一省,说道:“我好像听得有人在说,好像,好像,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像什么人?”

    慧可沉吟半晌,说道:“恐怕也只能作这样解释了。”

    蓝玉京道:“但还是解释不通,即使我是像他们的一个仇人,他们也没有要把我置之死地的道理。”

    慧可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寻根究底?”

    蓝玉京道:“大师有法子查出根由?”

    慧可道:“我们乡下有句俗语:糊涂是福。有时太过明白,反而自招烦恼,我看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慧可通晓佛理,但对少年人的心理却是了解不深,他这么一说,蓝玉京越发想要知道了。

    蓝玉京道:“慧可大师,记得你曾说过,少年时候,你曾喜欢一个女子,不知怎的,那个女子突然对你冷淡下来,你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要去当面问她问个明白。”

    慧可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七个晚上睡不着觉,实在撑不住,到了第八天只好跑去问她。嗯,那时我还年轻,一个俗子凡夫,自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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