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总比不上夫妇之情。婉妹,我累你一路陪我担惊受险,但盼和你早点回到家乡我才能放得下心,嗯,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杨婉眼中含着泪水,笑道:“我不过问你一句,你说了一大车子的话。好啦,不去就不去,也不用多解释了。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
话虽如此,但要说杨婉心里毫无芥蒂,却还未能。不错,她是信得过李思南,但她也隐隐感觉得到,李思南对孟明霞那段感情,即使没混有杂念,但却也未能做到“君子坦荡荡”的胸怀。“要不是他还有一点儿心病,他就不必回避孟明霞了。”杨婉心想。
李思南倒是有点害怕在路上碰见孟明霞,于是一路纵马疾驰,杨婉跟他不上,笑道:“跑这样快干吗?你不去看她,难道怕她追来看你?嗯,南哥,我倒是替你有点可惜,孟姑娘就在附近,你一阵快马路过去,把她甩在脑后,以后可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难道你就没有‘咫尺天涯’之感么?”
李思南苦笑道:“婉妹,你又来了。”杨婉笑道:“和你说笑的,你着急什么?走吧,但却不必快马加鞭了。”
李思南虽然决定了不去与孟明霞相会,但却也是给杨婉说中了心事,蓦地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知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记东西?”想起杨婉说的“咫尺天涯”四字,不觉一片惘然。
李思南在这里怅怅惘惘,另一条路上,屠凤也正在为着友谊与爱情而感伤。
胯下马儿飞跑,心中旧事重翻。记忆跑得很远,比马快得多了。它跑过了万水千山,跑过了十几年岁月,回到了屠凤的儿时,回到了屠凤的故园。
屠凤清楚记得,二师兄龙刚是她七岁那年来的,三师兄石璞是她九岁那年来的,他们三人自小就在一起游玩、练武,形影不离。两个师兄对她都很好,她对两个师兄也是一样。但在渐渐长大之后,在她的小小心灵之中,对三师兄的感觉就好似有些不同了。
龙刚年纪比她大七岁,石璞则仅仅比她大两岁,两个年纪比较接近,大家同在一起游玩的时候,她和石璞不知不觉地也似乎亲近一些,但争吵却也较多。她和二师兄龙刚却是从未吵过嘴的。龙刚好像她的长兄一样,总是让着她。
两个师兄对她都很好,她的亲哥哥反而是和她合不来。她的哥哥名叫屠龙,与龙刚同年,自小跟随父亲,比龙刚早几年练成武功,人又聪明能干,因此在十八岁那年便开始出道了。
屠龙出道得早,在他的妹妹还在和两个师兄练武的时候,他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交结了许多朋友。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有几个作风很不正派,他曾经带过他的一些朋友回家,屠凤瞧着就不顺眼。屠龙一向也不理睬妹妹。
因此在屠凤的心里,倒似乎觉得龙刚更像她的长兄。至于石璞,有时候她觉得他像哥哥,处处照料她;有时候又觉他像弟弟,还需要她的爱护。这份奇特的感情,后来待她懂得人事之后想起来,也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屠龙的父亲屠百城很以儿子的滥交为虑,但一来儿子已经长大,二来屠百城也是经常不在家的,只好由他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屠凤从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她母亲开始为她的婚事思量了。母亲曾经不只一次地偷偷问过她,在两个师兄之中她更喜欢的是哪一个,每次母亲这样问她,屠凤总是红着脸回答:“我不知道。”或者是说:“我对两位师兄都是一样。”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是并不一样的!
龙刚老成且兼干练,石璞纯厚而又聪明,屠夫人向来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难分轩轻的。她想在这两个徒弟之中,挑选一个作她女婿,但因女儿迟迟不肯表示态度,屠夫人委决不下,婚姻之议只好暂且拖延。她打算待丈夫回来,才作最后的定夺。
屠百城临行之时,曾经和妻子说过:此去蒙古,快则三月;迟则半年,就会回来。不料三个月过去了,半年也过去了,半年又加半年,一年都过去了,她的丈夫还是不见回来!水远山遥,吉凶难测。屠夫人隐约听到风声,说是她丈夫在蒙古已遭不幸,只是还未能证实而已。屠夫人忧急成病,在这样情形之下,当然更是无心进行女儿的婚事了。
母亲这边冷淡下来,屠凤的哥哥却来关心妹妹的婚事了。屠龙有个朋友,名唤淳于膑,三年之前,曾经和屠龙来过一次。淳于膑的父亲淳于周是黑道上的著名的人物,声名仅次于屠百城,但两人的作风却颇有不同。淳于周不但手辣,而且心黑,他对黑道白道全不卖帐,没有一定的朋友,也没有一定的敌人,唯利是视,好恶随心。淳于膑“青出于蓝”,在江湖上的声名比他父亲更坏。
不过,屠百城和淳于周虽然很少来往,也没有过公开的冲突。所以那次淳于周的儿子到他家里,他还是把他当作一个“世侄”招待。淳于膑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世伯”不很喜欢他,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
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屠凤因为从未把这淳于膑放在心上,差不多都己忘记他了。不料就在她父亲的死讯证实的前两天,她的哥哥屠龙忽然又和这个淳于膑一同回家。
屠龙这次回来,对妹妹的态度大大不同,拉着妹妹,问长问短,送她一些明珠,还有一对玉簪,这两样礼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屠凤并非看重礼物,但却很高兴哥哥对她的关怀,因此也就收下了。
屠龙说来说去,渐渐就说到淳于膑身上,大大为他吹嘘。说到后来,图穷匕见,竟是要为淳于膑做媒。屠凤当然不肯答应,兄妹争吵起来。
兄妹争吵,惊动了后堂的母亲。屠夫人扶病出来,问明所以,也是不值儿子所为,狠狠地数说了屠龙一顿。说地不该强逼妹妹,尤其不该在父亲生死未卜之际,回家惹是生非。
屠龙老羞成怒,竟然和母亲顶撞起来,他说父亲不知何时回来,倘若十年八年不回来,难道妹妹也不出嫁?他替妹妹主婚,又焉能说是惹是生非?
屠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小就把他宠惯了的。屠龙生平只怕父亲,母亲可管他不了。不过,屠龙以往虽然也是经常不听母亲的话,但像今天这样的顶撞他的母亲,过去却还是未曾有过的。
屠凤心里阵阵绞痛,那一日吵闹的情景,如在眼前。
母亲气黄了面,骂道:“你爹生死未卜,即使你爹死了,也还有我呢。轮不到你作主!”
哥哥见母亲动了气,初时倒也不敢反唇相讥,但他狡猾得很,却用试探的口吻说道:“我也不过是为了妹妹的好,俗语说:‘女大不中留’,迟早总是要把她嫁出去的。妈,你若是给她找得好的婆家,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可以少操心事。就不知你心目里有了好的人家没有?”
母亲给哥哥的几句好话一说,不觉就露出了口风:“放在眼前的她的两个师兄,就都是好人家的子弟。不管是龙刚或者石璞,哪一个都要比你的那位朋友强得多!”
哥哥纵声大笑,说道:“妈,你有许多年末出过家门了吧,怪不得你这样糊涂!你可知道淳于膑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声名?你可知道他的武功已经尽得家传,甚至强爹胜祖?你可知道他走遍大江南北,许多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都折在他的手里?嘿,嘿,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叫龙、石两位师弟和他试试!你把你这两个徒弟当作宝贝,在我看来,他比淳于膑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呢,妈,不是我说你,试过之后,你就知道你这是井蛙之见了!”
母亲气碍双眼翻白,骂道:“你讥笑我见闻不广,不错,我是见闻不广,但我却知道淳于周、淳于膑两父子都是同一个模型铸出来的,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不是为了你的缘故,我还不会招待他呢!武功再好也没有用,最紧要的是行为正派。我的女儿决不能嫁给淳于膑这一种人!”
哥哥居然还在冷笑,说道:“不招人忌是庸才,我和他是多年的好朋友,如果他不正派,我还能和他结交?”
母亲气得喘着气骂:“你这是近朱者亦,近墨者黑!你再说我就把你和你的好朋友都赶出去!”
屠凤插不进口去,但也气得肺都炸了,正要指斥她的哥哥,屠龙却忽地在她的身上做起“文章”来:“妈,你不喜欢这个淳于膑,妹妹可收了他的聘礼呢!”
屠凤一时间尚未明白,大怒跳起,骂道:“胡说八道,我收了他什么聘礼?”
忽听得“咕咚”一声,母亲叫道:“畜牲,你给我滚!”母亲的手杖一摔,跌倒地上。
屠凤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妈给你气死啦!”忙把母亲扶了起来,回头待与哥哥算帐,却已不见了屠龙的人影。
婢仆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慌忙施救。幸亏屠夫人只是一时转不过气来,以致晕倒的,不久也就醒了。
屠夫人醒过来,气还未过,一睁开眼便即喝问:“那孽畜呢?”婢仆们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屠夫人道:“把拐杖给我拿来!”屠凤道:“妈,你身体要紧。犯不着为哥哥生气。”
屠夫人重复道:“拿来,拐杖拿来!”屠凤道:“妈,你要拐杖做什么?我扶你上床歇息吧。”屠夫人道:“我找那孽畜去,我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
屠凤心想:“也只有把哥哥找来,要他向母亲赔罪,才能消得她心头之气。”于是说道:“蚂,你先歇歇,我这就去把哥哥唤来。”
屠凤把母亲扶入卧房,出来问婢仆道:“你们有谁看见我的哥哥没有?可知他躲在哪儿?”
一个小丫头悄悄说道:“小姐,刚才我不敢说,现在是不能不说了,少爷他、他和那位淳于公子……”屠凤道:“怎么样?”小丫头道:“他们两人在前山那块草坪与龙爷和石爷比武。”
原来屠龙在闯了祸之后,起初心里还是有点担惊害怕,溜出去躲在窗外偷看,后来看见母亲醒转,知道她死不了,心里恶念又生,一不做二不休,为了给淳于膑清除“障碍”,不惜与外人联手,想以“比武”为名,逼走两个师弟。
屠凤大惊道:“他们动手了没有?”那小丫头道:“我来的时候,经过那儿,看见少爷正在把龙爷推上前去。龙爷好像不愿比武,少爷却非逼他比武不可。当时尚未动手,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屠凤无暇细问,连忙跑出草坪,只见淳于膑使一对虎头钩,已是和龙刚的一柄长剑打得十分炽烈。可是草坪上也只有他们一对厮杀,却不见屠龙和石璞。
虎头钩善能克制刀剑,在兵器上淳于膑先占了便宜,龙刚沉着应付,兀是给他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淳于膑背向屠凤,不知屠凤已经来到。他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大肆轻薄,嘿嘿地笑道:“龙刚,怪不得你的师兄说你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原来你果然是只有这么一点功夫,你的师兄本来要我惩罚你的,但咱们就要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能将你难为,只要你给我磕头认输,从今之后,不许你再亲近师妹,你答应下来,我就饶你。”
淳于膑不住口对龙刚冷嘲热讽,手上的攻势也是连绵不断,越发凌厉。钩光霍霍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龙刚的衣裳给他右手的虎头钩撕去了一幅。龙刚身躯一矮,一招“举火燎天”,长剑向上一拨,荡开了淳于膑左手的虎头钩,斥道:“你杀了我不打紧,我可不许你污蔑我的师妹!”
淳于膑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胡说八道么?嘿,嘿,你的师妹都已经收了我的礼物了!她的亲哥哥都为这门亲事高兴,你却居然敢用‘污蔑’二字!”
屠凤按捺不住,一跃而上,喝道:“住嘴!”淳于膑愕然回顾,只见屠凤已是杏眼圆睁地站在他的面前。
淳于膑满面通红,双钩一剪,将龙刚逼退,嘻皮笑脸地说道:“我这是和龙兄闹着玩的。”
屠凤“哼”了一声,板起脸说道:“闹着玩的?闹着玩的是这样打法吗?哼,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淳于膑尴尬之极,赔笑说道:“没、没什么。嗯,屠姑娘,我托令兄送给你的明珠和玉簪不知可合你的心意?”心里想道:“难道屠龙还没有和她说好,怎的她如此泼辣,一点不顾颜面,竟然明刀亮所地这样问我?”他哪里知道,屠凤可并不是“娴静”畏羞的小姐,而是一个性情刚烈,饶有父风的巾帼英雄,“泼辣”的还在后头呢。
淳于膑话犹未了,只见屠凤把手一场,那串明珠已是劈面掷来。淳于膑惊道:“屠姑娘,你——”刚说得一个“你”字,那对玉簪也似箭一般的射过来了!
这串明珠和这对玉簪乃是淳于膑费了许多心血才能到手的宝物,如今给屠凤当作垃圾一般的抛掷,令他又是吃惊,又是心痛!
吃惊、心痛也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