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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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坏坏地笑:“你是不是想知道你怎么进去?”
我摇头道:“不,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活着出来!”
守渊猖狂无比地奸笑。
他幽幽凉凉道:“可惜我的任务只是负责送你进去!没人让我再带你出来。”
我冷笑道:“那么现在有了。”
守渊大吃一惊骤然启动守势,可惜太慢了。
狂风剑像一道闪电无声无息滑至咽喉,淡淡抵住了大动脉。
苍白皮肤深深凹陷下去,轻轻冒出一滴血珠。
我古井不波道:“现在你应该想起点什么了吧?”
守渊强做镇定,尖锐咆哮道:“你不敢杀我!我是‘屠龙’计划唯一内应。杀我你们将功败垂成。”
我悠悠道:“靠,‘屠龙’干我屁事!若我死掉,就什么都没了。不过我保证,你一定看不到那一刻。”
守渊闻言一呆,道:“你不怕组织报复?”
我幽幽道:“怕?我都死了还怕个屁!既然你有本事将我弄进去,就肯定有办法将我弄出来。对不?”
剑尖缓缓施加压力,冰凉彻骨的杀意一丝不露地侵入对方体内。
守渊急得快哭了,忙道:“别……别动手!我想起来了!”
想不到这位高手如此怕死。
看来宫廷养尊处优的生活,造就了与武功境界完全背道而驰的气节。
我右腕磐石般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等待着答案。
守渊结结巴巴道:“长生殿里有……”
他战战兢兢道出一条秘道确切位置和开启方法,那是专供皇族临危逃遁的救命通道。
我满意的笑了,狂风剑也奇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守渊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点红润。
他摸摸受伤的脖颈,惊骇道:“血……你……”
结果你了半天,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我轻握剑柄懒洋洋瞅着他。
部位恰好是脖子。
守渊顿时噤若寒蝉,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世界安静了。
我也再次闭上了眼睛。
当我差点合衣睡着的时候,马车终于停止了长途跋涉,在皇城的某一角落停止。
守渊小心翼翼地叫道:“到了!”
我应声而醒。
眼前的车厢暗淡无光,唯有守渊那双蓝汪汪直冒鬼火的眼神最亮。
气氛幽寂如坟。
不知是否是恶作剧,守渊指了指我身旁的衣服,示意让我穿上。
那赫然是一套太监服。
我眉头一皱道:“你……”
守渊连忙陪笑道:“三少,不是小人故意为难!实在是我职责所现,身后只能跟个内侍才名正言顺。”
我无奈点头,恨恨地换上了它。
最令人难受的是,衣服充满了一种淡淡熏香,就像姑娘们用的那种,不过味道要浓烈得多。
隔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穿戴整齐了,我推开车门走出来,
厢外是一片截然不同世界。
朱红的宫墙,重叠的殿宇,绵亘的甬道,威严的玉狮,精巧的雕塑……
我怀里藏着狂风,手里拎着裁决,亦步亦趋地跟着守渊前行。
他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我,似乎生怕我露出破绽害他脑袋落地。
可惜结果让人很失望。
好一会儿,他都挑不出丁点儿毛病。
最后唯有心甘情愿地承认我是演戏天才。
不论谁看到,都一定相信我是一名久待深宫的小太监。
过桥、穿廊、行道、越殿、踱园……我陪着守渊逛了大半座紫禁城。
就在以为被耍,我差点想一剑干掉他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那是一座位于内宫城最偏僻地脚的石葺小屋。
距离垃圾场只有十步。
夜色茫茫,周遭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守渊没有提灯笼,只是轻车熟路地领着我拐进屋内。
“吱呀!”屋门开阖。
我和他陷入了更黑暗的空间里。
气氛异常诡异。
他默默无言地撬开了东北角一块儿石板,摸索着走了下去。
我气得心中大骂,却不得不紧随其后。
“碰!”地道入口立刻封闭。
奇怪的是通道里空气新鲜,毫无郁闷之感,恍若呆在空旷四野八面来风。
“哧!”一道火折子燃起。
守渊右手里多出一支千里火,淡蓝色火苗噌噌窜烧着,映得周围一切都光怪陆离。
两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好长好长。
最可怕的当然是他的脸。
瓦蓝瓦蓝如同阴间鬼魅,胆小的看一眼保证就晕。
第五十五章 长生
我苦笑一声。
和一个太监半夜三更逛地道,目的居然是刺杀皇帝,这种事情很多人一辈子碰不上一回吧?
“走吧!”下马车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再罗嗦的守渊,让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地的不安。
地道长逾半里,迤逦如蛇。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扇不知多厚的黑沉沉铁门。
蛛网证明很久没用过,可偏偏看不到一点锈迹。
我有意轻轻敲一下,竟一丝回音皆无。
手指触摸到的是一扇冰冷、坚硬、光滑的躯体,它赫然是用一整块儿如小山般寒铁铸造而成的。
守渊一边拉开门闩,一边平淡道:“我等你,干掉目标后立刻回来。”
我没答话,只是冷冷冰冰瞅着他。
令人失望的是,那双铁灰色眼眸里充满和善,毫无怨毒与恨意。
心中略略放心,我迈步走上黑洞洞的台阶。
秘道顶端的大理石板被缓缓揭开,顿时一道刺目灯光迷蒙了眼神。
我适应片刻,纹丝不动地呆在原地。
一双耳朵笔直耸起,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周遭一切可疑声响。
没有人。
也没有生物。
长生殿内万籁俱寂。
除了偶尔灯芯爆出的星火外,连只蚂蚁都看不见,每寸地方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小心翼翼地爬出来,无声无息合上石板。
出口消失得无影无踪,表面看去只是一块儿普普通通的大理石板而已。
它与殿内千千万万块儿大理石板毫无不同。
我赶紧目测了一下距离,避免一会儿撤退的时候找不到,那可出人命了。
墙上挂着一百零八盏明灯,把一切都照耀得纤毫必现。
北墙上供奉着数以十计的牌位,由东至西秩序井然地排列成由高至低的形状。
乌光闪闪的名牌上写着繁琐帝号,每个字都用朱砂写就,冷不丁看去,恍若一道道鲜红剑痕。
一列长长供桌上摆放着数以百计的各式各样糕点水果。
令我艳羡的是,大部分水果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异品种,让人忍不住馋涎欲滴。
“他奶奶的熊,连死人都过得如此奢侈,皇亲贵族们真是死有余辜!”
本来一点点愧疚立即不翼而飞。
孩童时代充斥饥饿的流浪生活,让我恨绝了每一名糟蹋食物的家伙。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一个馒头,一个苹果对流民意味着什么。
那是生存希望。
那是血泪拼搏。
那是一个卑微百姓最基本的渴求。
那也是衣食无忧的贵族,永远都不会懂得的痛苦。
我压抑着彭湃激情,再不敢多看,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跳上横梁。
剩下的时间将全部用来等待。
那一剑的风情。
我慢慢吸了一口气。
浑身毛孔骤然齐齐闭塞,陷入绝对静谧的先天境界。
整个人都融入天地脉动,一团若有若无的透明薄膜笼罩了我。
这一刻,我变成了一根木头、一块石头、一杯清水,却绝不带一丝人味儿。即使是服装上的熏香、剑锋上的杀气、汗腺的分泌都被牢牢锁在这团封闭空间里。
我相信就算天下五大宗师亲临,也休想识破我的伪装。
需要仅仅一瞬。
哪怕只有眨眼的万分之一时间,已经足够让我一剑杀死目标。
时间静静流逝。
我默默等待着令人激动的一刻降临。
“嗤!”我缓缓拔出狂风剑。
万一陪伴皇帝的是一群高手,也不必担心出鞘声惊动他们。
我心满意足地凝视着它。
优雅静谧的幽蓝色剑身,在灯光不及的黑暗里映耀出待人而噬的灼灼精芒。
恍若猛兽利爪獠牙。
我不禁浮想联翩。
脑海中精确计算出每件可能发生的事,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最关键还是退路。
谁都没有自信杀光数以千计的大内侍卫。
他们都是绝对忠心耿耿、武技超群、千里挑一的精锐高手。
是全国数百万大军中,层层选拔上来的中坚力量。
没人敢轻视他们。
面对刺杀帝王的凶手,这些人必将全力以赴。
否则等待他们,及其家族成员的将是满门抄斩的命运。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连带将所有恼人的想法统统抛到了脑后。
这一刻,没有任何事比“屠龙”更加重要,因为唯有制造混乱,才能趁机换取自由。
也许再没人可以控制我。
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只要我自由自在,别人的死活算是他娘的怎么一回事?”
我嘿嘿冷笑几声。
蓦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施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脚步声越来越近,笔直冲着殿门而来。
“吱呀!”门开了。
我心脏狂跳起来。
等了这么久,目标终于出现了。
先天灵觉像一缕游丝隔空飞向殿门,默默感觉着敌人的气息。
进殿的一共十四个人。
一瞬间,我忽略了其中十二个人,锁定了另外两个。
原因是一个太弱,一个太强。
弱者简直一塌糊涂,哪怕江湖第九流蟊贼都可以一人砍死两百个。
强者几乎神鬼莫测,哪怕天下五大宗师在场,恐怕也不比他强悍多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悄无声息地撤回探测气机。
他似无所觉,犹淡淡伫立帝侧。
但是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却自然排斥着一切气机。
属于我最忌惮的类型。
颇似柳轻侯。
我不禁有点踟躇。
心里拿不准刚刚有没有被发现。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十二人恭恭敬敬地施礼离去。
殿门被无声无息关闭。
霎时间,长生殿内只剩下三个人。
我、皇帝、高手。
“国师,有什么事必需在这里谈啊?”
“启禀陛下,最近镇南王、齐相、将军三家斗得很厉害,搞得朝野乱七八糟。我想……”
“哦,就这事儿吗?让他们斗好了,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总得找点事儿做,不是吗?”
“可是这将涉及社稷安危啊!”
“呵呵,国师多虑了!量他们三个小泥鳅能翻出多大风浪?朕心里有数!”
“唉,难道您一点都不管管?”
“我说国师啊,你……你让我怎么说好呢?”
“陛下请直言吧,臣洗耳恭听!”
“哈哈,国师的武功天下无出其右,不过这政治就只略具皮毛了!”
“……”
“镇南王萧早野心勃勃,可岭南自古就是狸乡,那些少数民族彪悍粗野,朝廷历代要统一整合都无能为力,我不信他有那个本事。那个烂摊子收拾不好,自然无暇北犯了。”
“齐相三朝元老世代豪阀,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惜他后继无人,膝下仅剩一女,且听闻只喜美食、游玩毫无乃父雄才大略。我想他年事已高,必要为子嗣打算。最好结果是我来迎娶齐小姐。所以三人中,反倒以他最是可靠。”
“最后剩下将军铁纵横,此人生性桀骜不逊,武力勇冠天下,帐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多年来内定北疆,外抗蛮族,立下过赫赫战功。据说他的亲生兄弟,是在野最庞大集团领袖之一。不过此人最大缺点就是太过自负,骄兵必败自古使然。我随时都可叫他一败涂地。”
“陛下圣明!”
国师被噎得哑口无言。
我在梁上听得也是毛骨悚然。
想不到这名无精打采的少年皇帝,谈笑间就将天下大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份城府,这种心智……
我庆幸不是他的敌人,不然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国师,我现在可以回宫继续观赏歌舞了吗?”
“臣请陛下赎罪!”
“什么罪不罪的,跟朕一起去看西域美女吧!哈哈,看好哪个,朕就命人送到你房里去!”
“啊?这个……”
“快走,快走!什么这个那个的,你敢抗旨不遵吗?”
“微臣不敢!”
“嗯,这就对了!”
少年皇帝一副心猿意马模样,刚刚指点江山的架势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拉着国师的袖子,急匆匆就走向殿门。
国师一脸无可奈何表情,紧随其后而出。
刹那间,两个人的警戒都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时机眼看稍纵即逝,我终于按捺不住。
出剑。
右手狂风。
左手裁决。
头下脚上。
整个人像一只蜘蛛无声无息从横梁滑落,笔直坠向皇帝头顶。
眼前赫然浮现出一张魂飞魄散的少年脸容。
他吓傻了。
仰起头来,呆呆地望着一团璀璨夺目的剑芒光速降临。
他已死定。
这一剑蓄势臻至巅峰境界。
别说是一名普通人,就是绝顶高手也休想囫囵躲过。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
蓦然间,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掌。
晶莹剔透。
珠圆玉润。
宛若一件艺术品的玉雕。
不过,它刚刚伸出一半,剑尖已剩三寸就触及头皮。
我暗暗冷笑:“嘿嘿,你再快也来不及了!”
岂料,它并不阻截剑势,而仅仅是隔空发力狠狠撞中皇帝。
“蓬!”皇帝应掌龙躯一歪。
“锵!”狂风闪电般刺中他。
眨眼的万分之一时间里,剑尖莫名其妙地刺中目标后颈下两寸,然后被重重弹开。
我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