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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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蝶已死了,我又能改变什么?”林熠冷冷道:“你们高高在上,就像在欣赏一出出人间的闹剧,把凡夫俗子的悲欢离合当作笑料!”
“骂得好!”小白不怒反笑,道:“可惜你把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
林熠心头一愣,道:“我不懂。”
“不,你懂!”小白道:“有些事情,今天也该让你知道了。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容若蝶会突然幻化成光,以血肉之躯平复了冥海?别人,任何一个其它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林熠静静地倾听着,等待小白的答案。小白一字一顿道:“因为她是天之娇女中,最小的一位紫薇星君轮回转世,在尘世浮沉十生,为的就是完成今日的使命─为人间消除浩劫!”
“我不信!”林熠心神剧震,咬牙说道。
“你已信了,因为种种事实不由你不信。”
小白接着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么?你我本为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都是冥府大魔主的嫡子,事实上就是他的分身。我们一个主掌生,一个控管死,一个蕴藏光的神力,一个操纵暗的能量,千万年来,都是如此。”
林熠深深震撼,难以置信注视小白,道:“那为何我会流落凡间?”
“很简单,”小白道:“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容若蝶─”林熠想了想,艰涩道:“或者说,紫薇星君?”
小白颔首道:“不错,这是一道选择题,要么,你放弃在人间肉身成神的机会,要么,她牺牲自己的生命,只有这样,才能挽救这一次的劫难。”
“可是我失败了,所以逼得她义无反顾地去牺牲。”林熠苦涩地说道。
“不,你并没有完全失败,否则我何需阻止你自尽?”小白道:“你还有机会,不仅可以夺回《云篆天策》,更可以赎回容若蝶!”
林熠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徐徐道:“你是说,可以夺回《云篆天策》?”
小白道:“《云篆天策》尽管已落入龙头手中,但他毕竟只是凡夫俗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炼化,收为己用。要知道,天界的《云篆天策》,偏巧只有你和我才能破解封印,不然他何苦费尽心机地利用你去完成?”
说到这里,小白油然一笑,道:“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也幸亏事情如此,你才有希望。”
林熠热血沸腾,像是焕发了生机,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回去!”
“别心急。”小白劝阻道:“收回《云篆天策》的方式,你还需要求教一个人。”
“谁?”林熠追问道。
“神帝!”小白道:“只有他才晓得,如何从别人手里,收回已开启的《云篆天策》,你想救回容若蝶,就非见他不可!”
林熠毫不犹豫道:“请你告诉我怎样去找神帝,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小白罕有的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的确有办法让你进入天界,可能否见到神帝,他是否会答应你的请求,我却不能保证。”
林熠诧异道:“难不成他忍心让爱女永沉海底?”
小白道:“当然不会,即便是神帝,也同样不愿自己的爱女魂落冥海,无所皈依。但是,他可以等到下一个周期的冥海泉涌,届时容若蝶的魂魄经历万年修行,功德圆满,便会重返天界。这样,他便能阻止住你和紫薇星君之间的爱恋。”
林熠道:“原来,神和人都是一样的自私。”
小白道:“他其实是要惩罚你们。因为你不仅要从他身边夺走最乖巧的爱女,而且还打破了天界与冥府的禁制。无视他的权威,公然挑战天界的仙律,他如何能够隐忍?”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其实父王对你也十分的不满,所以我才说你有难了。当然,也许神帝会答应你的请求,毕竟他也希望自己的爱女少受一些磨难。不过刁难甚至惩戒你,是势不可免了。”
“我明白了,”林熠恢复了平静,道:“告诉我,前往天界的路怎么走?”
小白道:“冥府与天界之间有一条“悬庭栈道”,入口就在冥海底部的天崖柱下。但是我要提醒你,由于两界之间素来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故此双方均在悬庭栈道内设下了无比厉害的禁制,别说你是尚未恢复魔神真身的凡人,连我都从未敢试,跨越雷池半步。”
“但这条通道终究还是存在的,对不对?”林熠道:“这就足够了。”
小白注视着他,道:“纵是你见了神帝,他也未必会答应;纵是他答应了,却提出用你性命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又该如何?”
林熠淡然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刚才已死过了一回。”
小白笑了起来,说道:“好,我陪你去见神帝,大不了,咱们两个连手把天界搅个翻江倒海,再来一次神魔大战。”
林熠一怔,道:“你要陪我去?”
小白点点头,道:“没有我,你知道怎样开启悬庭栈道么?”
“不知道。”林熠老老实实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了笑意。
“这就是了。”小白微笑道:“何况我早看不惯神帝,正想找他的晦气。”
林熠的心如同从废墟里重又崛起。只盼这缕微弱的希望不会再次泯灭。
敬请期待剑谍精采大完结
第三部 第六集 绝地反攻(完)
第一章日落
斜阳、霞光、鳞云、昆吾山门前长长的石阶,通往峰顶的山道蜿蜒曲折。
距离各方约定的会盟之日,只剩下最后一天,路边的苍松翠柏上早早地挑起了灯笼,不仅正道八大派中的漱玉庵、正一派、神霄宫、不夜岛、天都派和云中剑派遣出各自精英云集一堂,更有若干正道修仙之士闻讯而来。作为东道主的昆吾剑派见此空前盛况;自然是十分的欣喜,只等着发起本次会盟的天宗宗主戎淡远,还有八派中一向行事低调神秘的太甲门掌门顾天机莅临。
谁都明白,这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一大盛事。尤其是一向不理俗务、地位超然的天宗,居然会主动出面召集八派掌门共同除魔卫道,委实令人意外;当然同样也不会有人怀疑,有天帝戎淡远的亲自坐镇,今次的灭魔之战势必将高歌凯旋。眼看日落西山暮色渐浓,观静峰在一盏盏灯笼照耀下亮如白昼,若非道家修真之地忌讳肆意喧哗,这千多的宾客早已沸反盈天。
“天宗戎宗主,携观止池诸位长老及门下弟子到-”一声声唱喏从山门向渺云观内层层递报,顿时令群情耸动。昆吾派的掌门玄雨真人早已等候多时,闻讯率着门下众弟子鱼贯出迎;先一步抵达昆吾山的各派掌门、几十位称着正道的名家耆宿,都纷纷随着玄雨真人一同赶向山门外。其它自忖资历稍欠、构不上会见资格的,便摩肩接踵挤在道旁,个矮又站不到前排的索性登岩攀树,竞相争睹天帝丰采。
相对前山的隆重热烈,在空幽静谧的昆吾后山,有一人正抑郁寡欢,落寞孤寂地独行在密林曲径之间。他就是林熠的师兄,玄干真人座下六弟子之首宋震远。数年前,玄干真人在其静修的石府内被杀,惨案轰动了正魔两道。而凶手,居然就是他生前最为宠爱器重的关门弟子林熠,实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此后林熠亡命天涯,却在种种机缘巧合下屡创奇迹。不但得任冥教教主,收服五大魔宫,更为了一个小小的容若蝶聚众大闹西域,最令人无法容忍的,莫过于他单身独闯观止池,带走天宗传人雁鸾霜。提起如今的林熠,气势当真如日中天,声威堪称臭名昭著。至于洗剑斋另一名俗家弟子罗禹,因曾在人前执拗违抗师命,为林熠喊冤申辩,也早被逐出门墙,从此隐居空幽谷与花妖玉茗重建百花园,再未回返过昆吾山。
这一来,昔日俗家三弟兄,如今仅剩下宋震远一人,可谓物是人非。他自知因着旧日与林熠、罗禹相交莫逆,免不了会引起包括玄雨真人在内的同门尊长猜忌与防范,心灰意冷下干脆闭门养性,种花锄草起来。
但天宗会盟正道八派要围剿冥教,进而诛杀林熠是何等轰动的大事,宋震远想不晓得也不行;他自始至终都难以相信,林熠会做出这种残害恩师、毫无道理的恶劣行径。然而铁证如山盖棺定论,他亦是无可奈何。
一想到几天后各家人马即将出兵南海,血战连场,宋震远不由得心乱如麻,难以自抑,于是,孑然孤影悄悄前往座落在后山的玄干真人坟前,想把难解的心事、满腹的抑郁,向着逝去的恩师一吐为快。
他缓步来到后山,天光暗淡,林间鸟鸣咻咻更增清幽。
忽然,宋震远隐约闻到晚风里淡淡的一缕香烛气息,不禁疑惑道:“这时候都该在前山聚会才对,还有谁会跟我一样偷跑来后山祭拜?”好奇心起,他加紧脚步转眼到了松鹤园外。这里葬着昆吾派开山祖师以下的历代先贤宿老,其中自然包括他的恩师,前任掌门玄干真人。
忽地他在汉白玉雕铸的牌楼前停步,却是发现平日里负责看管照料松鹤园的两位本门弟子躺倒在草堆里,怒目圆睁、动弹不得。
宋震远一凛,上前俯身欲替这两人解开经脉禁制。孰料他连换手法却不能见效,不由惊疑道:“这封经锁脉的手法真是古怪之极。不晓得是何人,又来这松鹤园作甚?”
当下暗自警觉,对那两名同门低声道:“二位师弟稍安毋躁,待我探明了园内情形,便立即回报掌门师叔,请他派人来救。”
起身施展潜踪匿迹之术,藉着幽暗的暮色和园中松木山石的遮掩,宋震远悄然向香烛气味飘来的方向欺近。令他越发惊讶的是,这股香烛气息,分明是从自己的恩师玄干真人陵墓前传出,难道真的有人与自己为同一目标而来?
他心念波动道:“莫非是罗师弟也悄悄回来了?”隐到一方高逾两丈的山岩后头,凝目朝玄干真人的坟冢前细细打量。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之下宋震远险些失声喊出。只见在墓碑前,默跪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尽管只是背影,但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却已足够让宋震远一眼认出来人正是林熠。唯一稍觉诧异的,林熠披束的长发赫然有银白色光华呈现,恰如天上冷月播洒的清辉。在他的身后不远,肃立着一位风华绝代的青衣少女,半边侧脸在火烛映照下娇艳绝伦;她就那样不经意地站着,却仿佛让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尽皆黯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任谁见了也会怦然心动。
在那少女的外侧,还有两位老僧静立不动,低声颂念超度经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断定这两位老僧绝非常人。
宋震远愣在了那里,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就见林熠烧尽手中最后两张黄纸,又恭恭敬敬磕过头,低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今夜我就要为您讨还公道、报仇雪恨,请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庇护弟子马到功成!”
说罢,他回头道:“鸾霜,你也来拜上一拜吧。恩师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必定也会欢喜得很。”雁鸾霜轻轻颔首,在林熠身旁跪倒,向玄干真人的坟前盈盈三拜,低声祷告。
礼毕,林熠扶她站起来,回转头朝着宋震远藏身的山岩后微笑道:“宋师兄,你也来了。咱们昆吾一别好久,你还过得好么?”
宋震远暗道:“这些年外头的传闻果然不假,小师弟如今修为超卓,早已察觉到是我来了。”
他又是欣喜又是感伤,从山岩后走出勉强含笑道:“不好不坏,就这么混过来了。林师弟,此间守墓的两位弟子可是被你点倒的?”
林熠道:“是我,两炷香后他们便会经脉自解,不会有事的。宋师兄尽可放心。”
宋震远在林熠面前站定,一刹那间,他感到这位近在咫尺、曾经与自己朝夕与共的小师弟,如今变得恁的陌生遥远。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真的可以将两颗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心,无情地隔离么?
他百感交集,叹息道:“林师弟,你可知道眼下的昆吾山对你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你实在不该再回来冒险。”
林熠清瘦的脸上笑意不减,道:“我不来昆吾,他们便会很快杀到万潮宫。我来昆吾,却可乘机做个彻底了断。”
宋震远心一寒,似乎看到无数人横倒在血泊中的惨象,其中包括与自己一门同脉的昆吾弟子,涩声问道:“非要如此不可么?”
想到方才林熠拜坟时的话语,宋震远踌躇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有眉目了?”
林熠讳莫如深地笑了起来,回答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宋师兄,为了师父、也为了小弟自己,我也该回来讨个公道,不是么?”
他拍了拍宋震远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假如丝毫没有胜算,我又岂会傻到主动送上门来让人宰割?”
这时,远处身影一晃,人已到了近前,叶幽雨携着小金、小青向林熠躬身施礼,禀报导:“教主,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即可开始。”
林熠点点头。
宋震远苦笑道:“林师弟,愚兄有一句话不晓